079 七竅玲瓏
今日清晨東辰皇宮之中許多人都看到了飛向辰妃宮中的祥雲,夏侯雲天大喜過望,立即讓欽天監的老頭們推演東辰命理,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辰妃宮中有大吉之人,而此卦爲大吉之兆。
午膳過後,夏侯雲天一紙詔書到了辰妃宮中,晉升辰妃爲貴妃,賜十皇子夏侯徽府邸封魏王,封地臨安以及周圍的八個縣,賜七公主夏侯琳榮國公主稱號,享有皇子同等權利和優待,可掌兵權。
這一紙詔書慌了太子一黨,文家本家戰戰兢兢有所動作,如今他們更加確信夏侯雲天已經對他們有所忌憚,這般迅速地扶植年幼的皇子對於那些蠢蠢欲動的皇子當真是有些威懾的。而隱藏在蓮皇貴妃身後的秦王則是一如既往的中間派,既沒有表現出過激的反應,也沒有打壓阻止辰妃的上位,他手中有的是證據控制他們,根本不擔心。
一直戍守在南疆邊境上的康王因着南昭撤兵而被夏侯雲天調回京陵,而他也早已經按耐不住想要回京陵了,畢竟文家的動靜朝野衆所周知,他忌憚文家真的反了,需得回京陵現爲自己多思量一下。
蓮皇貴妃宮中,辰妃照例過了午後帶着十皇子和七公主過來探望,宮人們都詫異爲何辰妃突然間和辰妃走的這搬近了,然而日子久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恭喜辰妃姐姐了,如此咱們又多了一重保障。”
樑青蓮微笑着看向辰妃,徽兒已經同自己坦白,她們須得利用秦王收拾了太子一黨之後,讓秦王和康王她們內鬥,最後坐收漁翁之利,讓他們的小十七坐上皇位,這是個吃人的地方,若是稍有不慎連命都沒有了,更能何況是一世榮華!
“妹妹如今快出月子了,小皇子的滿月酒需得怎麼置辦呢?”辰妃愛憐的看着她懷中熟睡的小十七,這個孩子是她們的未來,也是他們的希望。
蓮妃輕笑一聲,低聲道:“辰妃姐姐莫不是太過着急了,這還有好幾日呢,不過昨兒德妃娘娘過來了一趟,說是皇上吩咐了讓她大辦宮宴,宴請文武百官進宮慶賀,我也便應了。”
“就該如此纔是呢,妹妹只管養好身子,宮宴之時咱們要多請些人才是。”
辰妃眼光流轉,這等機會正是她們拉攏重臣命婦的時候,尤其是像洛王妃和將軍夫人那樣的,只要能讓他們保持中立,事情都會好辦的多,畢竟皇后可是一直都想將南宮府收爲己用……
“姐姐說的是呢,這些日子多虧了姐姐照顧,妹妹和十七都十分康健,姐姐費心了。”
樑青蓮微微一福身,卻換來一旁沉默的夏侯琳一聲嗤笑。
“哼!當真是姐妹情深,曾經爲了一個男人互相憎恨每日鬥得你死我活的兩個女人,如今爲了兩個別的男人又拋棄了那個男人,當真是看得我忍不住作嘔!”
陰測測的聲音隨着她說話周身浮現一股黑氣,不過蓮妃和辰妃都看不見這股黑氣罷了。
“琳兒,放肆!你就是這麼跟你的母妃說話的?”
辰妃臉上一僵,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女兒性情越發的古怪,如今的她根本就是半個惡鬼,幾乎,日都要吸食人血,而京陵城中失蹤的童男童女也越來越多了,秦王已經不願意派人給他們尋找童男女,而皇上也着人開始調查這件事情。
“哼!我便是放肆又如何?若非是我,母妃和十皇弟能得此殊榮嗎?”
夏侯琳咄咄逼人地湊到辰妃面前,辰妃滿臉扭曲的將牙齒磨得咯咯直響,卻又發作不得,她知道夏侯琳說的是賜封一事。因爲得了黑巫一脈的力量傳承,夏侯琳如今恐怕早已經超過了上一代黑巫聖女的力量,然而她擔心的是琳兒也會如同上一代黑巫聖女那般走火入魔,最後淪爲地龍的奴隸完全失去理性!
“罷了!母妃不訓斥你,不過琳兒你要切記不能隨便展露你的能力,畢竟母妃早已經沒有能力保護你了,想想你想要的,好自爲之。”
辰妃嘆了口氣,語氣也變得柔和起來,若非她當初想舍卒保車的話,琳兒不會走到這一步,這一切她這個做母妃的也有責任,她能做的只是儘量讓她有生的念想,永遠不會走到上一任聖女的那一步!
夏侯琳臉上突然出現一絲陰冷怪異的笑容:“多謝母妃好言相勸,他在南昭,不過很快就會回來了,我等着他回來,至於那些死老頭讓我做的事情,看我心情再說。”
腥紅的舌頭妖媚的順着她的脣角添了一圈,驚得辰妃連連後退,一個人的舌頭不可能伸的那麼長……
“如此便好。”
艱難的丟下這幾個字,辰妃捂着心口倒退了幾步,看向皇兒懷中的孫子,幸好她還有兒子和孫子,否則這個女兒當真是會要了她的命!
“母妃繼續和蓮妃娘娘交流感情吧,本宮乏了,先回去歇着了。”
夏侯琳瞥了一眼當空的陽光,眯着眼睛朝外面走去,一身冷汗的辰妃張了張嘴,最終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一整個下午,夏侯雲天的封賞都在辰妃宮中盤點,擺滿了各種各樣賞賜接踵而來的是朝政的局勢變化。
不少中立派開始緩緩的有所動作,傾向於年輕上位的十皇子,如今也是王爺了,而八皇子、九皇子因爲母妃出身卑賤,雖然還未封王也被夏侯雲天派到了朝中的要職讓他們接觸國政。
自打辰妃封賞之事傳開,皇后的宮中便沒有過任何的聲響,文皇后坐在牀榻上眼神呆滯,她以爲這些日子夏侯雲天對她態度的好轉至少說明他心裡仍舊是念着這幾十年的感情,而如今她才真正的看清楚,自古帝王多薄倖!
“紫煙,將本宮的那枚舊髮簪送到皇太后宮中去,那是本宮出嫁時硬要跟太后她老人家討要的,如今是時候改物歸原主了。”
文皇后的臉上面無表情,她盡力剋制住不讓自己的聲音發顫,然而最終還是抵不過一個情字!夏侯雲天,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一旁的長相平常的宮女接過文皇后的髮簪,仔細地拿首飾盒裝好,放在懷裡帶人朝太后宮中去了。
“母后,您真的決定了?”
文舒蘭看着 她這般模樣心下不忍,畢竟她也是女子,她知道姑姑心裡深愛着皇上,可是這一次只怕是被傷透了心吧……當年有一個樓蘭女子不說,自從那個女人死了,這後宮之中便多了幾百名跟那名女子長相相似的女子……
“嗯,舒蘭,畢竟你肚子裡的纔是我的骨肉至親,這纔是一家人……而有的男人永遠都靠不住!”
文皇后擡起頭來,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光彩,端莊而賢惠,儼然一副後宮之主的模樣,文舒蘭只是應了一下,起身讓工人扶她回去了。
她知道無論她生下的孩子是否是皇長孫,都將必然是皇長孫,文舒蘭摸了摸肚子,孩子,你一定要是個男孩,否則母妃就得跟你分開……
“母后您該吃藥了!一會兒若是皇上過來見到您這般只怕……”
文舒蘭欲言又止,她承認自己根本不像是文家的女子,她不夠心狠手辣不夠蛇蠍心腸,也不夠成熟,她只想跟自己愛的人浪跡天涯,平淡地過一生,不需要榮華富貴也不需要錦衣玉食,可是從她七歲起她便知道這些都是妄想!
文家的女子向來只能在權力鬥爭中活下來,若是不會掌控全力玩弄人心,她們就活不長!
“嗯,拿藥來!”
聞言,文舒蘭示意一旁的侍女將藥端了過來,她親自把藥放在文皇后手中,而文皇后眼睛連眨都未眨一下,仰頭便都喝了。
宮女奉上甜品,文皇后只是一揮手讓她們都下去,這藥只有永遠苦在心裡頭她纔會記得文家的女子沒有愛情,她們有的只是至高無上的權利,倘若是有一天她們手中不復有強權,那麼便是她們的祭日……
“母后歇會兒吧,辰貴妃晉升一事交給臣媳替您操辦吧,這幾日天氣漸寒了,母后多注意身子,臣媳先回了。”
文舒蘭站起身,立即有兩名身形高大步伐輕快的宮女上前攙扶她,畢竟她如今懷着的是文家的命根子,是所有人的希望。
“嗯,回吧。”
文皇后朝她揮了揮手,轉身睡下了,又想起了太后的那些話,心裡一陣抽痛。
若是你放不下兒女私情,文氏一族上千人性命就將葬送在你的手中,包括你的兒子和你未出生的孫子!
是啊!如今她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選擇同意配合他們的行動爲何她卻心如死灰呢?爲了這個從來不曾愛過他的男人嗎?
風雪漸漸大了,文舒蘭命人將皇后宮中的賞賜之禮送到了辰妃宮中去,帶着人返回了東宮。
東宮門外一早便候着的冷沁芯見文舒蘭回來了喜不自禁,連忙上前攙扶着她讓她進屋裡去。
宮人們不由得覺得怪異無比,這冷側妃自個兒還大着肚子,如何攙扶同樣的太子妃?不過這些是主子間的事情,他們做下人的也不好開口,於是下人們都跟在二人身後緊張不已,文舒蘭倒是和她有說有笑的朝裡面走去。
東宮門外,一名小太監飛快地飛入一旁的雪堆中不見了,門口的侍衛上去尋了半天最後只尋到一隻兔子縮在雪堆裡瑟瑟發抖,許是哪宮娘娘的寵物流出來了呢。
德妃宮中,方纔那名小太監出現在她殿內,將方纔的事情都如實稟報,遣散了下人,德妃將手中的羊皮紙用藥水泡過後塞進了一個繡好的花樣子的邊角里,而後剪掉扔進了廢布簍子中。
剛接到調任迫不及待地帶着王妃回京陵的康王殿下也得知了京陵如今的局勢變化,夏侯雲天收回了康王手中擁有的三十萬兵權,和原先夏侯懿手中的一樣打散了分佈在各個軍營,而虎符自然也是被收回了。
夏侯雲天讓人傳旨,半月後小皇子滿月酒在宮中大辦,同時宮中舉辦賞梅宴,大臣命婦們都得參加,一直我在家裡“病着”的南宮墨雪也被人惦記上了。
上書房中,一衆大臣都散了,獨獨留了南宮鴻鈞下來,看夏侯雲天的模樣似乎是要話要說。
“南宮將軍,聽說你家的丫頭自從朕賜婚之後便一病不起了,可有此事?”
夏侯雲天眯着眼看向南宮鴻鈞,得他信任的人不多,南宮鴻鈞便是其中一個,不過他的那個女兒賜婚給出塵那個孩子確實也許有些強人所難了,不過出於洛王府相府和將軍府的考慮,他不得不這樣做。
“皇上言重了,微臣的女兒身子不好,這幾個月一直染着風寒不得痊癒,並非陛下賜婚所致!”
南宮鴻鈞衣服正兒八經的模樣讓夏侯雲天忍不住點點頭,想來也是的,出塵長得那般出衆,都是因爲洛王妃的美貌,而懿兒……若是容貌未毀,想必也和出塵那孩子一樣俊美無雙吧!可惜了當年那場大火!
“如此,半月後的賞梅宴將她也帶來,朕有封賞給她,朕讓她嫁給出塵着實委屈了這個孩子,尤其是如今出塵長睡不醒……”
夏侯雲天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南宮鴻鈞也只是皺了下眉答應了。
“微臣遵旨!賞梅宴定然將我家那個丫頭帶來,至於封賞就免了吧,她還年幼若總是得陛下庇護,長大了好不知道會是什麼模樣。”
夏侯雲天聽着南宮鴻鈞的話心裡微微放下了些,無論南宮鴻鈞如何寵愛他的妻子,女兒總歸只是聯姻的工具,他南宮鴻鈞不會糊塗到不懂得取捨,畢竟他還有個好兒子。
最近幾個月,洛王世子長睡不醒,就連聖手醫仙都束手無策,洛王放權交出了朝中的要職,就連早朝都不願再來,夏侯雲天心裡十分不安!
他希望由洛王一黨聯合將軍府和相府能夠穩住他的江山,並非被他這些羽翼日漸豐滿的兒子所取代,起碼得等他死了之後,並且這江山絕非誰都能做!
щщщ ⊙t tkan ⊙C○ 文氏一族是該清理了,只是如今懿兒未歸,文氏想必也不會動手,畢竟他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助力,只是這個助力最終還是在洛王府這一邊!
夏侯雲天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轉身朝門外的福全道:“擺駕鳳辰宮!真該去探望皇后了,戴上從聖手醫仙那兒求來的藥!”
門外的福全一顫,連忙應道:“奴才遵旨!擺駕鳳——辰——宮——”
鳳欒自早上回到聽風院後便許久都沒有踏出來過,他獨自站在琉璃溫室前看着這雪花飄落,寂寥而淒涼,他不知道自己心裡究竟爲何又痛了起來,也許笛子再也不會搭理自己了。
“喲呵!哥哥當真是好興致,我本以爲是一對了一個雪人,仔細一看才知道是你。”
風嵐戲謔的聲音傳來,轉眼鳳欒便被他拖進了房間裡。
雙手迅速地扒着風嵐身上的大氅,將他身上的雪花拍落,隨即順手扒光了一伸手扔進早已準備好的浴桶中。
待到鳳欒反應過來時,才聞見自己周身都是濃郁的草藥味混雜着鮮花味,這樣子活像一鍋藥膳!
“你幹嘛?”
鳳欒有些不解,這個便宜弟弟自從跟着自己在將軍府蹭吃蹭喝住下之後,每日都會弄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給自己沐浴,他也問過風嵐這些事拿來幹什麼的,因爲大部分都是奇怪的南昭草藥混雜着景家的草藥,他基本上不得見過也奈何不了他。
“自然是沐浴啊,你瞧你衣裳都溼了,若是不及時沐浴會生病的,若是病了你就娶不了媳婦了,若是你入不了媳婦,我就沒有外甥和外甥女,那可不行!”
風嵐一本正經的唸叨道,聽得鳳欒頭都大了,這一連着好多日他每日都這般說,當真是——聒噪得很!
“停!你一個大男人能不這麼說話嗎?”
鳳欒挑着眉眯着眼盯着他一瞬不瞬的道:“老實招來這些藥做什麼用的,莫非你把我當成你的藥人?”
風嵐見他生氣了,臉上痞痞的笑意頓時一收,只是嘆了口氣坐在一旁道:“這些自然是壯陽用的!我實在是擔心你找不到嫂子啊!若是你找不到嫂子我如何成親,這京陵的貴女都這般嬌豔動人,我也想尋一個做媳婦兒!”
“呃……”
鳳欒沉默了半晌,仔細地聞了一下浴桶中的草藥,沉聲道:“你給我正經一點,若是不說實話,我便將你扒光了吊在京陵城門上,讓你在東辰都找不到媳婦兒!”
這浴桶中明明有大劑量的龍形清心草,若不是解蠱毒用,這東西根本沒有半點別的作用!這個臭小子是要做什麼?
“哎……這都被你知道了,既然是知道了那我便說了。”風嵐任命的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道:“你猜的沒錯,這些藥確實是解蠱毒用的,你身上的蠱毒雖然都清了,不過深入血脈中的毒確實沒清,你如今百蠱不侵的血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情,起碼若是你真的想成親的話……”
鳳欒眯着眼看向他,他說的沒錯,自己解除所有的蠱毒時已經七歲了,這些蠱跟着他七年之久,已經深入血脈……
“你講話說清楚,什麼叫若是我想成親的話?你方纔不是還說若是我不成親,你也不能娶媳婦兒不是?”鳳欒一擡手,幾粒水珠朝風嵐的身上打去,鳳嵐朝一旁一閃,身後的椅子應聲裂開。
鳳嵐一臉無奈的走了過來,十分不滿的嘟囔道:“血脈內餘蠱未清,我未來嫂子不能給我生侄子啊!你說這是不是壯陽用的?”
鳳欒被他一句話噎在當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盯着他看了許久見他臉上的神色不似作假才問道:“多久能完全清除?”
“嘎?我說哥啊,我以爲你不想給我找嫂子呢,瞧瞧人家風姑娘都要在京陵重新尋個良人嫁了,你這兒有功夫擔心弟弟我的能力不如擔心一下你媳婦嫁了別人吧……”
鳳嵐搖了搖頭,自己的這個哥哥當真是白撿的,這般……不懂人情世故,他是怎麼活的……
“鳳嵐,你是閒活的太自在了嗎?”鳳欒眯着眼看向他警告道,他並非傻子,自然是知道笛子如今對自己不似從前了,然而他卻沒有辦法承諾她要的感情,他不願意欺騙她……
心裡的鈍痛一點點又出現了,鳳欒捂着心口縮在與桶裡,神色痛苦不堪,鳳嵐以爲是用藥反應一下子慌了。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說話!”鳳嵐趴在浴桶邊上,淡紫色的脣上緊張得抿成一條線,伸手將下沉的鳳欒撈了起來,觀察着他的神色。
“這裡疼!”鳳欒伸手指了下自己心口,他最近是不是得了心悸的毛病,爲何時常會心口絞痛?
“你確定是這裡?”鳳嵐指着自己的心口問道,而換來的是對方極其篤定的點頭。
“我確定!”鳳欒點點頭,他是大夫怎會連自己哪裡痛都搞不明白?他當真是……
“鳳欒你這個大傻子!你真是我哥哥嗎?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鳳嵐一臉鄙夷的看着他,似乎在想這般傻的人爲何會是自己的哥哥,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直搖頭。
“你纔是傻子!我是你兄長!”鳳欒黑着臉看向他,他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兄弟就是用來打架和拌嘴的,小的時候沒有過的親情如今他每日都咬牙切齒的在體驗着,當真是別樣感受!
風嵐突然笑了起來,毫不避諱的捧腹大笑直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停下來,抹了下眼中的眼淚看向一臉怒氣的鳳欒。
“你什麼時候心口絞痛?”看樣子自己只能循循善誘的讓他明白自己是怎麼想的,否則當真是嫂子都嫁人了……
“最近。”見他一臉正經的額模樣,鳳欒如實答道。
“說仔細些,你好好想想,一般都是因爲什麼事情心口會痛?”鳳嵐嘆了口氣,果然是真傻……
“大概是心情煩躁的時候……”鳳欒想着這種奇怪的感覺,判斷自己是因爲年紀大了還是身子太弱犯了心疾,可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很健康也很年輕……
“那你爲什麼心情煩躁?”風嵐翻了個白眼看他,當真是傻!
“……就是莫名的突然很煩躁。”鳳欒不解的看向他,這臭小子玩的什麼花樣?究竟是要做什麼?
“那你煩躁的時候都在做什麼或者是在想什麼?”鳳嵐幾乎咬牙切齒的問道,傻透了!
“嗯……一次是笛子哭了,一次是昨日她說想要尋個良人嫁了。”
鳳欒一本正經的說道,甚至微微有些不耐煩,這些跟他心悸有什麼關係?他需要對症下藥給自己開幾貼藥,服用幾日便好了。
“所以,你還不明白嗎?”鳳嵐揉了下頭髮,焦躁不安地轉身跺了下腳,他真實想將這個傻子塞回孃胎裡去讓他帶着腦子再出來!
“明白什麼?這個藥要用多久能清除我體內的餘毒?”
鳳欒突然想到了他說的沒有子嗣之事,他還是很喜歡孩子的,還是儘快治好了吧。
“已經用了七日了,再過七日便好,你可知這花了我多少銀子?”鳳嵐突然很生氣,這般傻的要不是看他是自己兄長的份上,直接一腳踹開走人!還幫他將媳婦兒找回來,怎麼想都覺得真是可笑……
“我覺得風吟笛甚是討喜,既然她想尋個陪她浪跡天涯的男子,不若我毛遂自薦吧!”
鳳嵐瞥了一眼浴桶中皺着眉陷入沉思的鳳欒,嘴角抽搐了幾下,這廝絕對是小時候抱錯了,這廝絕對不是自己的兄長……
“嘭!”
聽風院中的正房塌了,或者說是房子被夷爲平地……
聞聲趕過來的風吟笛和南宮墨璃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浴桶中的鳳欒和一身草藥渾身溼透的鳳嵐,鳳欒面無表情的徑自裹了浴巾擡腳進了完好的寢室,只扔下一句冷颼颼的話。
“鳳嵐說讓我給他找個媳婦兒!”
“怎麼了?”風吟笛瞥了一眼神色鬱悶至極的鳳嵐,忍住嘲笑他的衝動問道。
“噓……鳳欒他病了,不想讓別人知道。”
鳳嵐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意,看得風吟笛和南宮墨璃一陣鬱悶,這兩人真的是兄弟嗎?怎麼這般不同……
“什麼病?”老實巴交的南宮墨璃被利用了一次,畢竟鳳欒是他的朋友他也關心他。
“呃……”鳳嵐目光閃爍的看了一眼南宮墨璃,隨即附耳跟南宮墨璃神秘兮兮的說道:“男人的問題……還是不說了吧!”
隨即又朝着南宮墨璃眨了下眼才轉身回了隔壁的院子,傻子哥哥,弟弟我能做的都做了,讓我替你跟嫂子表白的事情還是免了吧……
南宮墨璃傻愣在了原地,思前想後也不敢相信鳳嵐說的男人的問題……是指不舉嗎?不可能啊!鳳欒自己是大夫,更何況他身體康健有沒有什麼隱疾……
風吟笛張大了嘴站在原地,風嵐說的是真的嗎?他那方面有問題?不可能啊……
“咳咳,那個……笛子啊,不然咱們回去吧,你不是還想繡花的嗎?”
南宮墨璃實在是想不通治好尷尬的叫風吟笛一道兒回去,自己私下跟煙兒說說讓她安撫一下吧……
風吟笛點了點頭,轉身跟着他走了,鳳嵐因爲那一句想娶風吟笛的話鳳欒三個月都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十一月十五,南昭的天氣一如既往地暖和,藍天白雲天氣乾爽宜人。
明日便是耶律賢的冊封典禮了,西樑的使者已經來到了南昭皇宮中住下,想觀禮之後同南昭結下同盟之好。
南宮墨雪隱隱的睡得並不安穩,許是因爲她太過焦慮的緣故!擡手揉了下額角,一手撐在牀邊準備起身,發現身邊的早人已經醒來了。
“早!”
“丫頭,早!”
夏侯懿衝她笑了下,倚在牀柱上看她,南宮墨雪面上一紅,卷着被子又側躺下去背對着他。
“還要睡會兒嗎?”夏侯懿湊過頭去,南宮墨雪微眯着眼不語。
他接着道:“那我也再睡會兒吧。”說完便順勢要躺下來,嚇得南宮墨一個激靈,直接從燙傷彈了起來。
“不睡了,我起了。”
隨即她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穿戴整齊站在了地上,夏侯懿只是低聲笑着沒有言語。
“我去淨臉,你都收拾整齊了,一會兒我們過去用膳吧。”南宮墨雪一邊朝耳室走一邊道,然而無論他語氣多鎮定都忽略不了她耳根那一抹紅暈。
“好,我也餓了。”
夏侯懿衝她一笑,低頭看着手中的曲譜,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果然博大精深,南昭皇宮的機關術和陣法同他以往見過的完全不同,然而弄明白之後他才發現也有相似之處,等回去之後將洛王府和懿王府都重新改改,最好是讓丫頭將將軍府和相府也弄幾個陣法……
一整日,南宮墨雪同夏侯懿都窩在偏殿之中研究陣法,兩人也商討出多種適用的陣法準備回去試試。
而這一日,藍景並沒有因爲女王釋放嫌犯而暴怒或者是反常,甚至沒有出現在皇宮門口,這讓所有人都心生警惕,然而直到太陽下山都沒有動靜,大家都覺得明日的典禮許是不會太平了……
夕陽西沉,雲霞滿天,明日定然是個好天氣,一輪明月明晃晃的身上了天空,黑幕漸漸地籠罩上了大地。
南宮墨雪打坐完沐浴之後便早早地上牀睡覺,明日還有一場硬仗等着他們,大家都有些緊張,畢竟藍景不僅武功高強術法也極其強大,冰炎雖是南昭第一巫女,不過她從來不知道藍景的能力究竟有多強大……
國師府煉藥房中。
擺滿了四十九名童男童女心臟的血祭高臺上端坐着兩個人,仔細看便能看見她們眉心耀眼而妖嬈的紫色並蒂蓮瑩瑩的閃着血色的光芒,而藍景在一旁念着咒語。
雙生巫師的身上都染滿了血色,完全看不出原本白皙的皮膚,絕美的容顏上只有一雙嗜血的眼眸,腥紅而詭異!她們的胸口近乎透明之色,甚至能看得到裡面涌動的血液和經脈,而原本兩人正常的心臟已經變成了紫色,這是——七竅玲瓏並蒂蓮!
藍景滿意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雙生花,她們從今日起便不再是懦弱無用的雙生巫師,是他傾盡心血的利刃,他會用她們帶回南宮墨雪,讓懿王乖乖的回到他的身邊,他會用她們殺掉鳳凌鳶得到南昭的皇位!
“乖寶貝,去,替我將南宮墨雪帶回來,本座要活的。”
紫色重彩一閃而過,盤腿而做的兩人輕輕地浮起,神色如常的走進浴室沐浴,洗去一身血腥和殺戮,換上黑色的巫師長袍,緩緩地出來。
“是,主子!”
除卻那猩紅的眼眸之外一切看起來都自然而然,藍景一揮手,兩人已經消失在他面前,只留下一陣黑霧。
星辰宮中,南宮墨雪早早地睡下了,夏侯懿卻沒有入睡,明日他們便會啓程回京陵,而出塵的迷幻散還有那個人的指婚……
思緒紛亂,夏侯懿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擡步走出大殿仰望夜空的月亮,皎潔的月光瑩白如輝灑在大地上,透着幾分清冷和冰涼。
天空中的烏雲一點點地遮住天上的月光,許久沒有移動半分,夏侯懿陷入了從沉思,再次擡頭之時卻發現皎白的月光已然染上一片血紅,紅裡透着些微黑霧讓夏侯懿心裡一驚,他飛身回到殿中,卻只見到空空如也的牀榻!
“丫頭,丫頭!你在哪兒?”
夏侯懿將殿裡殿外都找遍了,遍尋不見南宮墨雪的蹤影,仔細一聞她身上的墨蓮香氣已經淡去,夏侯懿轉身便衝出了大殿,直奔絕色宮。
一刻鐘前,南宮墨雪睡夢中並不安穩,又夢見了前世將軍府血流成河的那一幕,她哭喊着無力地揮舞着刀劍卻觸碰不到任何人。
突然間一雙蒼白卻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繼而兩雙腥紅如蛇一般的詭異眼睛將她帶離了那個夢境,南宮墨雪感覺不到自己身處何方也無法發出聲音,更掙脫不了自己手上的蒼白如死人一般的雙手……
她感覺不到周身的位置,如同深處混沌之中一般便直接昏迷了過去。
“主人,您要的人已經帶來了。”步青鸞輕笑道,眼神卻是空洞而嗜血的殘忍。
“很好,那些都賞給你們了,我的乖女孩。”藍景指了指角落裡瑟瑟發抖的童女們,伸手將南宮墨雪抱進了密室中,而她應該慶幸此時她是昏迷的,否則這周身的蛇羣定然會讓她嘔吐不已!
藍景將她放在玉石牀上,伸手輕撫了一下這長相已顯絕色的容顏,而後陰測測的寵溺地道:“寶貝們,給本作看好她。”
蛇羣嘶嘶的吐着信子,似是聽懂了他的話一般爭先恐後的豎起身子朝着南宮墨雪的方向盯着,森冷而詭異的上萬雙蛇眼盯着南宮墨雪,藍景則是快步走出了密室。
南昭皇宮中,夏侯懿已經將冰炎聖女和鳳凌鳶等人都聚在了大廳內,衆人眉頭緊皺一言不發,她怎麼可能憑空消失了?
冰炎的臉色很差,不知道是因爲半夜沒睡好還是其他,夏侯懿緊緊地攥着手,起身道:“我去國師府要人。”
“不可!南宮姑娘必然是在藍景手中無疑,然而我們卻不能輕舉妄動,只要他沒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南宮姑娘就是安全的。”
鳳凌鳶擡手阻止道,她的這個哥哥她在清楚不過了,他能委屈求全那麼多年便不是個衝動的主,他永遠懂得如何用手中的條件獲得最大的利益!
“有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講……”
冰炎咻然睜開雙眼,她泛着白光的眼睛有幾分可怖,然而衆人都知道她開啓了天眼,看到了過去的那一段事情……
“冰炎,你怎麼能擅自動用天眼?”雨豫驚呼起來,巫師的天眼一生只有三次機會開啓,若是三次用盡,即便是她有多麼厲害的咒語她也不能再使用術法了……
“無礙的,南宮姑娘再國師府的一個密室中,只不過……”
冰炎欲言又止,夏侯懿已經快要發瘋,她竟然落進了藍景那個瘋子的手裡,是他將她置身險境……
“只不過什麼?”
“她好像是在藍景的蛇窟之中,不過蛇羣沒有靠近她,她好像昏迷了。”冰炎說完,擔憂的看了一眼夏侯懿的反應,接着道。
“藍景是黑巫師,他用禁術將雙生無聲變成了七竅玲瓏並蒂蓮,是她們擄走了南宮姑娘,懿王你也別太自責,即便是你當時在她身邊,也會突然發現人消失在一陣黑霧之中,毫無辦法……”
鳳凌鳶的瞳孔一縮,滿面寒霜的吩咐身邊的黑衣暗衛準備禁軍包圍國師府,藍景必須死!
“今夜我們就動手,不能等到明日了,南宮姑娘在他們手上,他們不知道會如何做,我們現在動手還有機會將南宮姑娘救出來,冰炎,召集汴京的巫師!”
“冰炎遵旨!”
冰炎走出大殿,擡頭將懷中的一枚特製信號燈放上了天空,一瞬間四面八方的巫師都紛紛收到信號,朝宮門趕來。
鳳凌鳶親自帶了十萬禁軍將國師府圍了個水泄不通,另外汴京外的各個城門也被三十萬皇城軍封死,連只螞蟻都出不去。
“我獨自進去,冰炎聖女施咒吧。”
冰炎點了下頭,將手上的香灰和草藥灑在他身上,驅動了咒語替夏侯懿驅除蛇羣,也將他的生死系在了一枚暖玉靈珠上面,只要他或者靈珠便會閃動,而一旦他死了外面的巫師們會合力將國師府夷爲平地。
“懿王多保重!我們會竭盡全力保你性命。”
雨豫看了他一眼,臉上盡是決絕之色,他們已經用禁術將他的命和所有人綁在一起,只要有一線生機都不會有生命危險……
藍景命人將國師府的大門打開,笑意盈盈的站在國師府門口,一雙幽暗的眼眸看向夏侯懿,似是驚喜又似是怨怒。
“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十年。”
“我的人呢?”夏侯懿眯着眼看着藍景,緩步朝國師附中走去,國師府四周豎起來層層咒術,進去的通道隨着大門的關上再次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