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罌粟毒 018 替罪羔羊
“將軍,這金絲燕窩中的藥叫做落地蓮,分量極少不影響身體。但這落地蓮和燕窩中的紫蘇、珍珠等珍貴的食材混在一起,則是比紅花還要歹毒的東西,女子服用超過半月便會永遠失去做母親的權利,這種法子只有宮裡邊的娘娘用來給身邊不安分的宮女,沒想到老夫卻在這深宅大院中見到了。”
陸太醫嘆息着,雲家這個女兒也是個良善的,卻不想嫁到南宮家這些年受盡妾室欺辱。
南宮鴻鈞給寧安遞了個眼色,寧安立即將一袋金子奉上。
“多謝陸太醫不惜辛苦上門確診,改日我定會登門拜訪。”安宮鴻鈞親自將陸太醫送出了內院,屋內的南宮墨璃則是危險的眯着眼睛,緊緊捏着的雙手顯示他竭力剋制的暴怒。
南宮芸見柳姨娘深處險境,立刻想到了去外祖家搬救兵,轉身朝門外走去。
“站住!誰敢離開這芙蓉園半步,就留下他的命!”南宮墨璃冷颼颼的話剛說完,院子裡的侍衛立刻將芙蓉園圍了起來,南宮芸想要離開的步伐也收了回來,期期艾艾的看向南宮墨璃。
“墨璃,大姐姐只是想去如廁,你要是不放心派人跟着就是。”南宮芸適時的捂着肚子,可憐巴巴的看着南宮墨璃。
“忍着!等父親回來解決了眼前的事再說。”
南宮墨璃最討厭的就是這個自稱是姐姐的女子,她是柳姨娘在自己孃親過門前一個月爬上父親的牀生下的女兒,不知廉恥的娘生出來的女兒自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南宮鴻鈞送走陸太醫,匆匆趕回來芙蓉園中,怒氣沖天的南宮鴻鈞第一次後悔當年被逼將柳姨娘收了房。
“柳姨娘,你下毒謀害主母,還有何話可說?今日給你休書一封,回柳家去吧。”
南宮鴻鈞這些年對這個德行有問題的姨娘本就沒有感情,只不過念在她這些年生養了兩個孩子,也沒有對紫萱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他也就沒有去理會。
不想自己當年的懦弱差點害得紫萱中毒,以後他們都不能再有孩子,南宮鴻鈞就對她起了殺心,只不過礙着老夫人的面子他只能將她攆回家去。
柳姨娘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眼圈紅腫看向南宮鴻鈞:“將軍明察啊,奴婢這麼多年在將軍府只爲了我的一雙兒女能平安長大,將軍府繁榮昌盛,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害人的事情,奴婢不知道是誰在這金絲燕窩中下了毒啊。”
柳姨娘一邊放聲大哭,一邊使眼色給身邊的紅袖,並且威脅道:“紅袖,你這個死丫頭!我放心的把燉燕窩的事情交給你來做,是誰讓你下毒的?”
柳姨娘厲聲呵斥紅袖,紅袖一聽兩行清淚流下來道:“姨娘不是奴婢啊,奴婢只是聽從劉媽媽的吩咐,每日將補藥放進去,您給奴婢一萬個單子奴婢也不敢下毒毒害主母啊!”
南宮墨雪冷笑着看她們狗咬狗,這柳姨娘還真是有手段,到了這種時候還能找得出頂罪之人,也真是不簡單。
劉媽媽見自己看着長大的姨娘供出了自己,她就知道如果她死了,保住了柳姨娘,就憑柳姨娘這麼多年跟她的感情,也不會虧待了她的家人,於是一咬牙,心一橫跪了下來。
“奴婢該死,是奴婢下的毒,老奴對不住姨娘啊!老奴跟着姨娘進將軍府這十六年,將軍從來沒有進過姨娘的院子,老奴體姨娘不值啊,姨娘就跟我自己的孩子一般,老奴心疼她才起了歹心,姨娘若是有來世,老奴還是會護着你。”
劉媽媽一番話,惹得一屋子人噓唏不已,京陵城誰都知道威武大將軍南宮鴻鈞是個懼內的,成親十幾年不敢娶一個小妾,只有一個姨娘還是在娶她之前就收了房的。
劉媽媽一下子朝牆邊的主子撞去,血濺當場,寧安試了試鼻息,朝南宮鴻鈞搖了搖頭。
南宮鴻鈞清楚的知道柳氏的手上必定不乾淨,然而劉媽媽認罪人也死了,他也不能再揪着不放,於是做了決定。
“柳姨娘從明日起送到京郊莊子上去,沒有我的同意不得回府,霖而需要人照顧也跟着柳姨娘送到莊子上去,芸兒解除禁足,但不得出府,若是私自出府,一同到莊子上去。”
南宮鴻鈞揮了揮手,侍衛們立刻將斷氣的劉媽媽擡了下去,芙蓉閣中又恢復了冷清。
柳姨娘母女怨毒的含着淚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南宮鴻鈞則是朝自己的妻子單膝跪了下去。
“萱兒,我對不起你,十六年前是這樣,如今還是,爲夫不能護你周全,你打我或者罵我,我都絕無怨言。”
南宮鴻鈞明明知道下毒的人是柳姨娘,卻不能休了她,只能打死一個奴婢作罷,這些年對妻子的愧疚盡數涌現出來,只在戰場上流血的威武大將軍在自己妻女面前哭的像個孩子。
“將軍,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你起來,在孩子面前這樣也不羞。”
雲紫萱依舊是那麼溫柔,伸手將自己的丈夫扶了起來,眼中盡是動容之色。
“爹爹,孃親沒有怪您的意思,咱們一家人互相諒解和扶持,將軍府才能走得更遠。”
南宮墨雪輕聲勸着,起碼這個年關是個安靜的年,不用擔心什麼危險和爾虞我詐。
“是啊,父親,今日的事情大家心裡都有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柳姨娘要被送到莊子上,將軍府中也算是能清淨一段日子,我們都知道父親的苦衷。”
南宮墨璃雖是武將,但從小飽讀詩書,文武精通,這深宅內院的事情從小也有所耳聞,倒是看得比較開,況且從前總愛惹事的小妹,如今已經長成知書達理的大姑娘,他也不擔心家裡有什麼變故。
雲紫萱軟言軟語的勸慰了一會,一家人一起用了晚膳,倒也其樂融融,芙蓉閣院中的大樹上一直隱匿着的人影動了動,不知道是因爲和美的一家人還是因爲那刁鑽潑辣的女子。
冬更寒了,夜也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