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中庭看着眼前的一切,無比震驚。
待天樂徐徐地飛身而下,衝他笑時,他方回過神來。
牽着天樂的手,他神色凝重:“你知道你的眼睛是紫色的嗎?”
“我的眼睛是紫色的?”天樂嚇了一跳。
“你在晉升的時候,眼睛泛着紫光。”洛中庭又道。
“是不是很恐怖?怎麼會這樣?”天樂的震驚一點不亞於洛中庭。
“不恐怖,很美。但是,以後你的晉升只能在空間裡了,讓人知道你有紫色的眸子,會對你不利。”洛中庭極力讓自己說得平靜一點,他怕嚇壞了天樂。
接下來,天樂的話卻讓他憂心,只見天樂說道:“如果我晉升的時候眼睛是紫色的,那麼,宇文嫣然、她的丫環、慕容文澈和諸葛雲朗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了吧。以後不要再讓別人知道就好。”洛中庭伸手,溫柔地將天樂額前的一縷頭髮撩至耳後,牽着她的手,回到晉王府。而他的心裡,卻在想着,宇文嫣然不能再留了。爲了守護自己的愛人,他不惜手染鮮血。
天樂執意回她的醫館去,洛中庭也不作挽留。
天樂一番失落後,翹嘴回了醫館。
而洛中庭,直奔西院書房。
外間,師父正執書在燭下細看着。
“師父,天樂有紫瞳,你知道麼?”洛中庭直奔主題,一拂袖,書房前的草木山石又重新列陣排列。
東籬先生放下書卷,點頭,神色凝重:“她是蛟龍的後代。師父的手札裡有記載,蛟龍與將軍的後代裡,數代沒有出現紫瞳者。紫瞳者,天生負有守護妖界的使命。”
“可她不是妖。”洛中庭的情緒不由地激動起來。她只是一個紫玄之境的武者,如何能有能力守護妖界?
“萬物皆有生命,皆爲靈聚之物。不論人還是妖亦或只是精靈,皆是靈聚形聚,靈散形散。人類,比之精靈,不過多了一具肉身而已。天樂擁有紫瞳,便身負着這樣的使命。萬物皆有淵源。比之你一統九洲大陸的使命,她守護妖界,事實上是要容易一些。妖精,雖有異能力,卻心思單純。天樂擁有紫瞳,乃尊貴無比的蛟龍族,妖界之物,不會傷她,反倒是人類,心思叵測啊!”東籬先生語重心長,站起身來,拍拍洛中庭的肩膀,道,“爲師乏了,去睡了。”
洛中庭快速地換上了夜行衣,戴上了銀色面具,手執空間卷軸,一個閃身,便到了驛館。
宇文嫣然的房頂上,他輕輕地揭開了一片瓦,如死神一般俯視着殿內的一切。
兩個丫環正在給宇文嫣然卸去一身的累贅,髮釵、頭飾、耳環、胭脂、腕扣、首飾……
宇文嫣然一邊如神像一般端坐着,一邊罵罵咧咧:“你們說,天樂那個賤人,到底走了什麼好運?怎麼會突然之間武階晉升得那麼厲害?到底是有什麼法器還是用了什麼丹丸靈果?”
不待丫環回答,她又憤憤道:“我不管她是有法器還是得到了什麼靈果,總之,明天,我就要她死。我要讓皇兄去殺了她,皇兄是橙玄高手,殺她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公主,您可別忘了,太子殿下可正在準備着比賽呢。他這是想要將天樂娶回我們亞圖國去做一個太子側妃啊。到那個時候,她可就成了公主您的皇嫂了。”丫環並蒂一邊分析着,一邊將宇文嫣然脖子上的項鍊小心翼翼地取了下來。
“哼。她做夢去吧,皇兄說了,得不到的東西,他寧可毀了。只要我讓皇兄相信,在衆多的求娶者中,他根本沒有勝出的可能,他一定會殺了天樂!”宇文嫣然冷笑着勾起了脣角。這麼聽來,她倒還有點腦子。
丫環閉了嘴,專心致志地卸去了宇文嫣然所有的首飾,又開始卸妝。另一個丫環則替宇文嫣然脫去外衣。
嗖地一道銀光閃過,一支九洲盟專屬的匕首插入了宇文嫣然的心房。她來不及呼喊一聲,便腦袋一歪,嚥了氣,死相難看,兩隻眼睛看着屋頂的方向,顯然,她在臨死之前已經感受到了危機的方向。
“啊——”
“啊——救命——公主,公主——”
兩個丫環受了驚嚇,往外奔去。登時又飛來兩把匕首,兩個丫環應聲倒地。
宇文嫣然仰面滑在椅子裡,兩隻眼睛仍然死死地看着屋頂的方向,死不瞑目。兩個丫環同樣瞪着驚恐的眸子,死相不雅。
隔壁殿內的宇文南康聽到動靜,飛奔而至。待看到殿內的情景時,驚呆了。自己的妹妹,死了,胸口是一灘紅色的鮮血,兩隻眼睛翻着白。
“嫣然……”他走過去,心存最後一絲希冀。抱起宇文嫣然的身體,搖喚着,不停地喚着她的名字,“嫣然……嫣然,你醒醒,醒醒……”
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一個任性刁蠻的女子對他說:“哥哥,我要嫁給十七皇叔。只有他才配得上我。我不管,你要幫我。”
“皇兄,好皇兄,我只喜歡十七皇叔嘛。”
“哥,只要你讓我嫁給十七皇叔,我什麼都聽你的還不行麼?”
“哼,如果你不幫我與十七皇叔成親,我就回去告訴父王,你竟然許十座城池求娶一個民間女子。”
“是五座城池。”
“我偏要說是十座。”
“……”
“嫣然……”宇文南康抱着嫣然的身體,哀傷不已。他的眼睛,這時候纔看到插在嫣然胸口上的匕首。
“九洲盟——”咬牙切齒的聲音自他口腔內暴發而出。不遠處的山頭,棲息的鳥獸被驚得四處亂竄。
“來人,連夜去城東購置最好的棺木。”宇文南康一聲令下。
立即有人應聲而來,應聲而去。
這是一個忙碌的夜晚。
上等的棺木內,宇文嫣然永遠失去了生命。
棺木下,長明燈忽閃忽閃着。
棺木前,是連夜紮起來的靈堂,白色的紙花,透着冷意,透着死亡的氣息。
入殿處,幾個丫環跪在地上,穿着白色的孝服,哭哭啼啼地燒着圓形的紙錢。火盆內,火花飛濺着。
宇文南康凝着眉,望着棺木方向,一聲令下:“樂起!”
便見靈堂前傳來咚咚的敲木魚的聲音,吹鼓手開始賣力地晃動着脖子,吹着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