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樂心情突然大好,道:“這還有點眼光!”
“啊?娘子的話真讓爲夫傷心!”
“人家不是那個意思。人家是說,軒轅邑與那高逸比起來,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啦。雖然他們的名字似乎是一個音,哈哈哈……”天樂伸手在洛中庭的腰間便掐了一把。掐得洛中庭哈哈直笑。
天樂動了動耳朵,便聽到鐵蹄聲與重甲之聲慢慢地近了。她高聲道:“他們來了!”
衆人便喧鬧起來,一個個扭頭轉臉,四處張望,喃喃出言:“哪裡?”
“他們在哪?”
“他們從哪裡來的?”
這話問的,自然是從天帝盟各個分舵各個點集中而來的。
很快,衆人便聽到了鐵蹄之聲。一個個眼冒精光,期待着大幹一場。
鐵蹄揚起了稀泥,馬背上的人,身穿蓑衣,頭戴斗笠,手握繮繩,俯前身子,身上沒有淋溼,臉上卻被大雨刮得通紅。
他們的腰間,佩着重劍,在他們縱馬之時,發出叮叮的冰冷之聲。
天樂的耳朵又動了動。莫非是錯覺?她聽到山頭之上,傳來轟鳴之聲。
緊接着,她便感覺戰車搖晃了一下。接下來,又安靜了下來。
看天樂蹙眉疑惑的神情,洛中庭問道:“怎麼了?不舒服?累了?”
“你沒有覺得戰車抖動了一下?”天樂蹙眉問道。
洛中庭搖頭。
天樂又喃喃自語,想着薛東籬昨夜所說的話:天劫至,地動山搖,莫非?
“不好,天劫又提前了!”天樂驚呼一聲。
洛中庭伸手牽住天樂的手,把她的脈象,道:“天樂,你不要太緊張了。那羿璞活了近千年,他的話,是可信的。昨夜,果如他所料,夜黑風高。”說到此,他又指着滂沱的大雨道,“瞧,這雨,想來是不會停歇的。”
“你真的沒有聽到?”天樂蹙眉。不應該啊,她一連聽到了兩次轟鳴之聲,不應是幻聽啊。她再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便沒再聽到之前的那種轟隆之聲了。
天帝盟的大軍趕了過來。訓練有素,整齊列隊。
在雨裡,他們頭戴牛角鋼盔,身着鎧甲,一步一步有力地走來,幾十萬大軍,行軍步伐一致,每踏一步,地面便隨着他們的步子震了震。
有幾輛戰車被推到了軍陣前,薛東籬帶着竹劍南等人飛身而起,掠過人頭,落於戰車之上。
“哇,薛東籬,你的人真不少”天樂看向對面戰車上的薛東籬,一副輕鬆自若的神情。
薛東籬冷着一張臉,看向天樂,語氣疏離道:“天樂,爲師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此刻反悔,還來得及。稍後,師父絕不會再手下留情。你應是知道的,爲了能入魔界,什麼事情我都做得出來。”
薛琴站在天樂的身側,天樂秘音安慰着她:“娘,人各有取捨,你不要太往心裡去。”
薛琴點了點頭。她感覺到自己的指尖都是涼的,一直涼到了心頭。原本她是不願意相信是爹爹將他們送入了離歌族的水牢。若非雅兒執意讓他們留在蘭亭居,他們是要回南定小院的。今日,她親眼見到爹爹,纔不得不相信雅兒的話。她的眼眶裡有淚水在打着轉。就要四十歲了,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爹爹竟是如此泯滅人性,爲達目的不惜食子之人。
天樂擡頭看向薛東籬,雙手抱肩,寒冰劍被她抱在懷裡,一副劍客之姿,她挑挑眉頭,道:“薛東籬,我念你是我師父,又是我外公,讓你一馬,你剛剛所說的話,正是我想對你說的。你現在放下屠刀,還來得及。過一會兒,便只能實力見高下了!”
“哈哈哈……天樂,爲師最是喜歡你這樣的xing子,哈哈哈……年青人,就該有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氣,哈哈哈……”
“笑你妹!”天樂嘟喃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竹劍南與宇文南康迅速地將那些士兵部署好了。
天樂便見宇文南康的身側站着小真真母女二人。小真真的娘被竹劍南安排的人用繩子反綁着雙手,這樣寒冷的清晨,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薄的夏衫。小真真此刻頭髮凌亂無比,她的小臉也顯得有些髒亂,她的頭髮,往下滴着水,形成一縷一縷之狀。她看到天樂,雙眸立即亮了起來,她高聲喊叫着:“姐姐,神仙姐姐,救我……爺爺是壞人,嗚嗚……”她似乎怕天樂看不到她,想要蹦跳起來,卻因爲被人鉗制着,不能動彈。
“真真,不要說話。”小真真的娘喝斥着真真,隨後嚶嚶地哭了起來。
天樂擡眼看了過去。雖隔了幾十米遠,但她的視距極遠,她看到小真真的娘低低地與小真真說着話:“真真,不要說話,爺爺是壞人,爺爺要殺姐姐,咱們娘倆,跟着姐姐來到這裡,享了很多福,這輩子,也值了。”
“可是娘,真真不想死呀,爺爺說,只有神仙姐姐能救我們。爺爺說,只要神仙姐姐願意對他好,聽他的話,他就放了我們。他不會傷害神仙姐姐……娘,神仙姐姐爲什麼不願意救我們?爲什麼我叫她她不答應我?嗚嗚,娘……”說着說着,小真真臉上的淚水便吧嗒吧嗒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她們沒有戴斗笠,沒有穿蓑衣,她們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她們的衣角,不斷地滴着水,不是一顆一顆往下滴,而是如水籠頭沒有關緊一般,有一小股水不停地往下流着。
天樂的心被觸動,她每次看到小真真,總能想到幼時的自己。她總能想到那個下雪天,她是那樣的孤獨無助。小真真幸福快樂之時,她想到曾經的自己與真真比起來,是那麼孤獨無依,她替小真真感到幸福快樂,替小真真高興。小真真如今受縛,她想着自己被拋棄之時,內心是多麼恐慌……她想要解救真真,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因爲,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九洲幾百萬的百姓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