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沈薇就精神抖擻朝劉氏院子走去。
梨花臉上有些擔憂,“,夫人能起得來嗎?”昨天她們走後夫人就暈倒了,聽說半夜還叫了大夫。夫人病了她倒不怕,就怕夫人以此爲名拖延交付嫁妝,雖說早一天晚一天也沒什麼,但夜長多夢不是?
沈薇胸有成竹,“放心,咱們夫人一定起得來。”就是起不來她也有法子讓她起來,想着拖延,門都沒有!
進了劉氏的院子,老遠就迎上來行禮,面有難色地道:“四,夫人昨晚就病了,現在還沒起身呢,您看查點先夫人嫁妝的事能不能緩幾天?”
“什麼?夫人病得起不了身了?你怎麼不早說?”沈薇一幅吃驚不已的樣子,擡腳就朝內室賺邊走邊道:“請大夫了嗎?大夫怎麼說?我得進去看看,夫人病了怎麼說我也侍疾。”
阻攔的話都還沒來及說出口,沈薇就已經進了內室。懊惱地一跺腳,也只好跟在後面進去了。
沈薇衝進內室,只見劉氏有氣無力地躺在,臉色不怎麼好看,“夫人,我來看您了,昨兒不還好好的嗎?怎麼就病了?您哪裡不舒服?是胸口疼還是頭疼呀?”沈薇關切地說道,一雙銳利的眼睛盯在她臉上,“雪姐兒呢?您都病成這個樣子了她怎麼不在?太不懂事了,你們這些伺候的丫鬟也是的,主子都病成這樣了還不知道往外遞個消息,還不快去請五過來侍疾,順便把三和八也請過來。”
劉氏本來見沈薇闖進來就不高興,現在聽她這般說話,臉上就更不好看了,忙勉強動了動身子,道:“不用,我沒什麼事,就是胸口有些悶,躺會就好了。知道你們都是孝順的孩子,是我不要驚動你們的。”劉氏心裡恨得要死,面上卻還得裝作慈愛賢惠。
“就是得勞煩薇姐兒等兩天,等我的病好了咱們再去庫房差點嫁妝如何?”這纔是劉氏的目的。她直視着沈薇,心想:你答應便罷,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把你逼病嫡母的消息傳出去。
沈薇心裡差點沒樂出來,什麼病得起不了身了?當她沒看出她臉上的憔悴是胭脂抹出來的?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找死呀!
沈薇的眼睛眨了眨,道:“咳,這查點嫁妝的事哪需要您親自去呀?您只管養病,隨便指個身邊的丫鬟就行。這事早做早了,過兩天等您病好了又該持雪姐兒的婚事了,我這麼點小事不勞您親自出馬!”
劉氏一聽差點沒再次暈過去,她算是知道了,這個小賤人是鐵了心不放過她。而且她哪裡放心讓個丫鬟過去?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道:“我現在感覺好多了,薇姐兒稍等一會,我這就起身隨你去庫房。”
沈薇趕忙假模假式地關心,“夫人您還是躺着吧,若是病情加重,我的罪過就大了,還是派個丫鬟去吧。”
“不用,我撐得住。”劉氏咬牙道,又被沈薇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氣着了。她掙扎着就要起身,紅香快步上前扶住她,“夫人,萬萬不可,您還病着呢,四會理解您的。”說着還不忘轉頭眼巴巴地對着沈薇哀求,那樣子沈薇覺得自己好似逼良爲娼的惡棍。
沈薇摸了摸鼻子愉快地附和:“對呀,對呀,夫人您還是好生養病吧,我不急的,大不了就是慢點,您身邊的紅香都是極穩妥的人兒,定能很好的協助我查點嫁妝的。”
劉氏這下沒法了,遷怒道:“還不快伺候我穿衣,誤了薇姐兒的事你們擔當得起?”
沈薇這孝順的姑娘立刻上前表現道:“來來來,我來伺候夫人穿衣。”左右瞅了瞅,伸手就把衣架上掛着的昨天穿過的衣裳拿了過來,殷勤地就要往劉氏身上套。
劉氏只覺得眼前一黑,用力掐了掐手掌心纔沒暈過去,“薇姐兒的孝心我心領了,有丫鬟在呢,你出去等着吧。”
“真不需要我服侍嗎?我跟着搭把手還能快些呀!”沈薇關切地詢問。
“不用,紅香都是做慣了的,很快就好的。”劉氏黑着臉說道。她一點都不想看到這個小賤人在她眼前晃,再不把她打發出去她沒病也會變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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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薇再三確認,終於依依不捨地出去了。她也知道不能再繼續刺激劉氏了,不然今兒可真幹不成活兒了。不過如果劉氏打着拖延的主意的話,她不介意再進去服侍她一下的。
好在劉氏是真的怕了沈薇,沒多大會就從內室出來了,“走吧。”
沈薇從善如流地站起身跟着劉氏往外賺劉氏沒提早飯的事,沈薇自然就善解人意地跟着忘記嘍,反正她是吃得飽飽的過來的。
庫房很大,有五間房屋那麼大,阮氏去世後,她的嫁妝都堆放在這裡。
拿着鑰匙開了庫房的門,沈薇朝裡面瞅了瞅,一股說不出的味道撲面而來,沈薇的眉頭蹙了蹙,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邢婆子,看樣子管理庫房的人不大給力呀!
“薇姐兒,你想怎麼查?”劉氏率先開口。
“自然是對着嫁妝單子查嘍,梨花荷花水仙桃枝,去查點吧,眼睛睜大了,可別出了岔子。顧嬤嬤你跟着看着,你是我孃親身邊的老人,這幾個丫頭哪裡弄不明白的還得你分說分說,紫煙姑娘就跟着顧嬤嬤一道吧。”沈薇吩咐道,又扭頭對劉氏說:“夫人也使四個丫鬟跟着梨花她們一道查吧。”
劉氏雖不滿意卻也沒辦法,只好把四個紅點了出去,自己不放心,也跟着進了庫房。
沈薇沒有進去,她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朝四處看了看,見樹底下落滿了樹葉,牆根下也長了許多雜草,看樣子沒有人把這裡當一回事。
“,您坐。”桃花搬來躺椅放在大樹底下。沈薇坐下來翹着腿,手裡捧着茶花遞過來的香茶,好不愜意。
“您咋不進去看看?”茶花不解地問。夫人都進去了,怎麼反倒坐在外頭,豈不是被夫人佔了便宜?
茶花皺着小臉,那心思全在臉上,沈薇覺得很好笑。
“有顧嬤嬤和你梨花姐姐她們在呢,放心吧,你家吃不了虧。”沈薇笑着對茶花說,這小丫頭也算是她一手養大,對她特別依戀。
在風華院沈薇就給梨花四個人分好任務了,四個人分類去查,有查綢緞布匹的,有查首飾頭面珠寶的,有查傢俱擺件的,還有查藥材雜物的。這樣分類查可就快多了,沒看到剛纔劉氏的臉拉多長嗎?別以爲她不知道她打什麼主意,她想拖着呢,沈薇就偏不讓她如願。
劉氏也是個傻的,拖着就能變成她的了?還自己跟進庫房,再看也都不是她的,庫房裡的氣味可不好聞,尤其是疏於打理的庫房。
大熱的天,庫房裡的人揮汗如雨,後背的衣裳都溼透了。沈薇坐在大樹下,喝着消暑涼茶,有丫鬟捶腿打扇,舒服得都快要睡着了。
阮氏的嫁妝是多,但梨花幾人能幹呀,不過一上午就差點清楚了。一行人魚貫而出,沈薇看到劉氏頭髮都粘在臉上,差點沒笑出來。
梨花幾人都把各自查點結果遞給沈薇,早有小丫鬟給她們送上消暑涼茶,至於四個紅自然是沒有的了,又不是她的丫鱖她纔不心呢。
沈薇翻看起來,查點的結果和嫁妝單子上的記錄都有出入,這是正常的,畢竟阮氏也在忠武侯府生活了五年,自然要花用一些。沈薇結合顧嬤嬤之前和她說的,再來看查點的結果,只少了些布料藥材和擺件頭面,劉氏拿的還真不多。
其實沈薇哪裡知道劉氏心裡的後悔的,劉氏哪裡是不想貪,她是早就把這庫房裡的東西當成是自己的了。阮氏的嫁妝都是好東西,她哪裡捨得拿出來送人?她早就打算好了,這些東西她留着給雪姐兒當嫁妝,留着給奕哥兒娶媳婦當聘禮。所以除了往孃家送了兩根百年人蔘外,平時的走時她都沒有捨得動過庫房裡的東西。
若早知道有今天,她怎麼也得把這庫房裡的東西倒騰一半出去。現在劉氏的腸子都悔青了。
沈薇擡起頭,裝作纔看到劉氏的樣子,對着身邊的丫鬟怒斥道:“一個個的,都是死眼珠子,沒看到夫人站在這?不知道給搬個凳子道杯茶?要你們何用?白養活着你們了!”
沈薇怒氣衝衝,然後對着劉氏賠笑道:“這些丫頭都是鄉下帶回來的,沒什麼眼力勁,比不得咱們府裡的家生子周到會伺候人,夫人您就多擔待一二吧。”頓了一下又道:“夫人您剛纔也跟着了,我孃的嫁妝少了些布匹藥材頭面和擺件,我在夫人和雪姐兒屋子裡也看到了一些擺件,還有前些日子您戴的那套紅寶石頭面也是我娘嫁妝裡的吧。布料和藥材我就不追究了,就當是我孝敬給您的了。擺件和頭面也不是不能給您,這樣吧,雪姐兒那裡就算是我給她的添妝了。您這裡有幾樣是我孃親的心愛之物,既然您也喜歡,那我就不往回要了,您補我一萬兩銀子得了。成嗎?”都上了劉氏的頭,進了劉氏的屋子,沈薇還嫌髒呢。
沈薇當着一大羣下人的麪點出劉氏貪了阮氏的嫁妝,劉氏的臉萬紫千紅,那叫一個難看呀!除了點頭她還能幹嗎?
“那好,您也同意,來,在這裡籤個字,回頭我也好跟父親交代。”沈薇繼續道。
劉氏握着筆的手直髮抖,好半天才歪歪扭扭落下幾個字!小賤人,欺人太甚!她從來沒有這麼屈辱過,小賤人,你給我等着,看我怎麼收拾你!
沈薇收起嫁妝單子,手一拍,揚聲喊道:“來人,搬東西。”
隨着她的話音,門口呼啦啦涌進來一大羣小廝,打頭的正是歐陽奈,後面跟着的全是清一色的壯小夥,手裡拿着繩子扁擔什麼的。
“薇姐兒,你要幹什麼?”走到門口的劉氏大驚失色。
沈薇慢慢站起身,笑得天真無邪:“搬嫁妝呀!”
“搬嫁妝?搬到哪裡去?”劉氏的聲音十分尖利,“東西在庫房裡放得好好的,你想搬到哪裡去?莫不是要搬出府?”這可不行,她剛纔之所以沒有和沈薇多攀扯,就是想着庫房的鑰匙還在她手裡,等晚上了,她使人偷偷地轉移些東西,反正都查點過了,再丟東西也不干她的事了。
沈薇眨着眼睛,十分無辜的樣子,“這是我孃親的嫁妝,自然要搬到我的院子裡去,風華院裡這兒還老遠,若是丟了東西怎麼辦?我不放心啊!”
手一揮,小廝們魚貫進了庫房,然後又擡着東西魚貫而出。
劉氏也不知沈薇是從哪裡找的小廝,一個個力氣賊大,來來回回幾趟就把東西搬得差不多了。劉氏的心呀嚯嚯地疼,沒有了,沒有了,她的東西都沒有了。兩眼一翻就倒在了丫鬟的身上。
沈薇聽到門口丫鬟們的驚呼,很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又暈倒了?太沒新意了吧!她眼珠一轉,大聲道:“夫人呀,您可要好好的啊,明兒別忘了給我鋪子莊子的地契和賬冊。”
本就全身無力的劉氏聞言,氣急攻心,一口血就噴了出來,徹底陷入了黑暗。
沈薇聽到動靜,聳了聳肩,她也沒做什麼呀!而她身邊的丫鬟則捂着嘴巴偷笑,像一隻只可愛的小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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