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說起來還真夠丟臉的,沈薇雖然已經及笄了,但也不知是這具身體小時候虧損太厲害了還是怎麼的,反正就一直沒有來過葵水。
除了顧嬤嬤唸叨過兩回,沈薇是沒當一回事,現代好多女孩子十五歲之後才初潮呢。在她看來,沒那玩意還好呢,省了多少麻煩事。
可誰能想到沈薇的初潮能來得那麼突然,那麼洶涌,那麼不是時候。她正研究地形圖呢,就覺得小腹一疼,下身有什麼東西洶涌而出,疼痛是那麼的猝不及防,讓她一下子就趴在了桌子上,沈薇暗道糟糕。
徐佑見狀自然嚇了一大跳,“小四,沈小四你怎麼了?”握住沈薇的肩就要查看。
沈薇知道自己這是來葵水了,可她沒想到來葵水這麼疼,在現代時她可是從沒疼過的,估計和這具身體的健康狀況有關吧。
“沒,沒事!”沈薇忍着疼說道,怎麼說她也是個姑娘家,怎麼好意思跟男人說葵水的事?
徐佑一點都不相信,看這小臉白的,頭上都冒了汗珠子,再看她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肯定很疼啊!
“江白快去請大夫。”徐佑張嘴就吩咐道,“是不是上次受得傷還沒有?沈小四你快告訴我,說話呀!”就要把沈薇抱起來。
“你,別碰我!”沈薇掙扎着不讓徐佑抱她,看着他焦急的樣子忍疼說道:“我真沒事,一會就好。”其實她是想說不用叫大夫的,可江白速度太快,她還沒來及開口他就衝了出去。
都疼成這樣了還沒事?徐佑能信纔有鬼呢。“哪裡疼?我看看啊!”
沈薇費力拍開徐佑的手,羞怒隨之而起,這人咋聽不懂人話呢?都跟你說沒事沒事了?你看什麼看,本小姐再是穿着男裝也是個姑娘家啊。沈薇真想把這個跟着添亂的男人踢一邊去,你倒是給我端杯熱茶呀,真是沒眼色!
“走開,走開,讓你走開你聽到了嗎?”沈薇生氣了。
徐佑還當沈薇是被疼鬧的呢,就更加心疼了,“乖哈,給我看看,大夫一會就到了,再忍一下吧。”
給他看看?沈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到一會大夫來了還是會丟臉,不由把牙一咬,猛吸一口氣道:“你真想知道?過來,我告訴你。”沈薇對着徐佑勾了勾手指頭。
徐佑直愣愣地點頭,就見沈薇靠近他的臉,直視着他的眼睛道:“我來葵水了,知道葵水不?就是女人每個月都會來的那玩意。”反正都是丟人,早晚有什麼區別?
就見徐佑先是愕然,然後如玉的臉暗紅起來。他不自在地別過頭去輕咳了一下,“那,那需要什麼?”
女人的葵水醫書上有提到,徐佑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還真沒往這上頭想,小丫頭都十五了,他沒想到她還沒來過葵水。想起自己剛纔的傻樣子,徐佑臉色又熱了三分。不過隨後他又高興起來,來過了葵水可就預示着女子長大成人,就可以大婚洞房了。
沈薇看着徐佑不自在的樣子,心中暗樂,讓你問,讓你問,看你還亂問不?
“給我一杯熱茶,給我找個老嬤嬤,然後——”沈薇說了一句就頓住了,她還真沒經歷過痛經,真不知道怎麼辦,“先換了衣裳,等大夫來了看他怎麼說吧。”諱疾忌醫這樣的蠢事沈薇是不幹的。
一番收拾之後,又喝了大夫交代的紅糖薑湯後,沈薇覺得舒服多了。大夫說了,她的身體幼時虧損太重,體內虛寒,得好生調養,不然每月都要受罪。
於是沈薇這個健康寶寶瞬時成了虛弱娃娃,被老嬤嬤按在牀上不讓起來,老嬤嬤還感嘆着:“侯爺也真是的,好好的姑娘家怎麼能當小子使?”這老嬤嬤在邊城伺候沈侯爺多年了,還是很能說上話的。
沈薇自覺在徐佑跟前丟了臉,說啥也不願意見他。徐佑的臉上也有幾分抹不開,就順了她的意,想着等小丫頭不彆扭了再過來。
可一連好幾天小丫頭都不願意見他,他可不是急了嗎?
“哼!”沈薇把臉轉向一邊,擺明了不待見。
徐佑笑笑,把手中的信封往她跟前的案几上一放,“你不是想知道西涼的消息嗎?全在這了。”
沈薇的頭立刻轉了回來,狐疑地看着徐佑,這廝咋知道她想知道西涼的消息?又看了看案几上的信封,很心動。
徐佑下巴輕點,“看吧。”本來只是隨便查查,也沒放在心上,現在倒是可以拿來討討小丫頭的歡心。
沈薇迫不及待地拿起信封,從中抽出幾張紙來,她看得很快,一盞茶的功夫就全看完了。然後看着徐佑的眼神就怪異起來,“看不出你還挺有能耐的。”
沈薇一直都知道徐佑有能耐,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病弱公子,不然怎麼解釋刺殺和他身邊這些能人。但沈薇沒想到徐佑把西涼國內部情況摸得那麼清楚,連幾位王子的明爭暗鬥都瞭如指掌。
不簡單!她的這位未來夫婿是個不簡單的人啊!
“我不一直都挺有能耐的嗎?”徐佑意味深長地道。
沈薇的眼睛一閃,眼底露出戲謔,“是哦!”那眼神瞅得徐佑都有些發慌,好在只一會沈薇就轉移了話題,“這麼說很快西疆就會有一場大戰了?”
徐佑點頭,“可以這麼說,西涼二王子可是對軍權覬覦很久了,現在如願以償,只怕他會急着立軍功啊!”
“愚蠢!”沈薇撇嘴說道,“他肯定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徐佑揚眉,“哦?爲何?”眼底滿是興味。
還考我?沈薇不屑地道:“大王子啊,他當軍功是那麼好立的?他當大王子是個死人?”沈薇一點都不看好這個所謂的權勢最大的二王子。
“哦,小四對大王子倒是刮目相看哦,大王子才吃了敗仗,現在還在府裡閉門思過呢,而西涼國主也是默許了的。”徐佑道。
“一個在軍中經營十年的人會坐以待斃?槍桿子裡出政權,一切陰謀詭計在絕對實力面前都是紙老虎,軍權握在誰的手裡誰纔是老大!大王子在軍中的統領權是他一刀一槍拼出來的,二王子太嫩了,他掌控不了軍權。”沈薇分析道,“所以接下來的這場戰爭我們不用太緊張,倒是這個大王子需要我們多加註意了。”
聰明啊!徐佑的眼裡閃過讚賞,聰明的女人很多,可這麼有政治素養和戰略眼光的獨他的小丫頭一人,短短時間內就把西涼的情況分析得**不離十,怎能不令他喜歡呢?
“能不能把那個大王子給——”沈薇比了一個咔嚓的動作,沈薇覺得只要解決了這個大王子,大雍這邊就算勝利了一半,剩下的什麼二王子四王子之流她根本就沒看在眼裡。
徐佑搖頭,“大王子的府邸防備森嚴,而且大王子此人武藝高強,又機敏,一般人根本到不了他身邊。”
“可惜了。”沈薇十分遺憾,“這事我得跟祖父說說,雖然二王子挺沒用的,但咱們還是要做好充足的準備。”
正當沈薇在西疆爲忠武侯府殫精竭慮謀劃着的時候,京中府裡的沈雪又鬧起了妖蛾子,起因是茶花這個小丫頭,或者說也不完全是因爲這個丫頭。
在一次赴宴的時候,沈雪見到陪在未來婆母永寧侯夫人鬱氏身邊的趙菲菲,尤其是知道這是寄住在永寧侯府的表姑娘,心中便生了警惕,女人在某些方面是有無法言說的直覺的,沈雪就感覺到了來自這個表姑孃的威脅。
回府後沈雪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安,和這麼一個漂亮的姑娘朝夕相處着,瑾瑜哥哥會不會?沈雪每每想到這裡,手中的帕子就絞得緊緊的。
身邊也沒個能商量的人,沈雪無法只好去小佛堂找她娘。
劉氏老得更厲害了,頭上都能隱約看到白髮,豐盈的身子也乾癟起來。劉氏到底疼女兒,聽女兒說了隱憂,便一點一點地教導起女兒怎樣抓住男人的心。
“雪姐兒,你要記住,男人最是喜新厭舊貪戀美色的,你嫁過去最要緊的是籠絡住夫婿的心,趕緊生下嫡子,只有生了兒子你的地位纔算穩。”
“男人要納妾是攔不住的,但這個人選得你來挑,得是你身邊的丫鬟才行,你手裡握着她的身契,她的老子娘兄弟也都咱們府裡,還怕她不聽你的?”
“尤其不能讓世子納什麼貴妾,像你說的那個表姑娘,她是永寧侯夫人的甥女,和世子又是表兄妹,本就有親緣關係,若真是進了門,永寧侯夫人和世子難免要偏上幾分,像在咱們府裡,你祖母爲何偏咱們一些,一是因爲你爹是幼子,二是因爲娘是你祖母的親侄女。所以萬不能讓那個表小姐進了門,不然你的日子就難過了。”
“雪姐兒啊,娘現在只求你能過得好,拉扯你弟弟一把。雪姐兒啊,你可要好好的啊!”
沈雪被她孃的一番話說得更加不安。她仔細想了想,覺得娘說得很對,男人都是貪戀美色的,她爹,她伯父不都如此嗎?可一想到要給瑾瑜哥哥納妾,要和別的女人分享瑾瑜哥哥,她就難受地想砸東西,即便這個人是個低賤的奴婢也不行。
倚翠倚紅幾個丫鬟都戰戰兢兢的,不知道小姐是怎麼了,怎麼老是陰沉沉地瞅着她們,眼底還閃着恨毒。
這一天沈雪打後花園經過,看到一個小丫頭端着盆菊花路過,那小丫頭大約**歲的樣子,卻長了一張精緻的小臉,長大後定是個絕色的美人。
“她是哪個院子的?”沈雪眯起眼睛望着小丫頭遠去的背影問,她確信她在府裡從沒見過這個丫頭。
倚紅和倚翠均搖頭,“奴婢不知。”
從年紀上看,**歲大的丫頭最高也不過是個三等。可從那丫頭的穿戴上看又不像,那小丫頭身上的衣裳比一等大丫鬟還要好呢。
“跟過去看看。”沈薇朝着倚紅一示意,倚紅怔了一下,仍依言行事跟在那小丫頭的後邊。
沈雪蹙着眉,若有所思,心底有個想法慢慢浮了上來。
“小姐,奴婢看到那丫頭進了風華院。”一刻鐘後倚紅急匆匆回來稟報。
風華院?小丫頭是沈薇那個賤丫頭的人嘍!沈雪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心底的那個想法更加堅定了。
“你倆打聽打聽那個小丫頭叫什麼?”沈雪吩咐道,看起來她的心情很好。
倚紅和倚翠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十分不解,心裡有些不安,卻又不能違抗小姐的命令。
兩天後沈雪知道了那個漂亮的小丫頭叫茶花,是沈薇從沈家莊帶回來的。她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獨自去了祖母的松鶴院。
也不知沈雪和老太君說了什麼,老太君身邊的大丫鬟琥珀就來了風華院,說是老太君要見茶花。
留守的桃枝和荷花都吃了一驚,老太君怎麼知道茶花這丫頭的?她要見茶花做什麼?兩人心裡十分不安。
“琥珀姐姐,茶花不過是個**歲的丫頭,老太君這是?”桃枝攜着琥珀的手打聽。
琥珀卻一字不露,只是微笑,“主子的心思哪是咱們做奴婢的能知道的,去了不就知道了?茶花呢?老太君還等着呢。”
桃枝和荷花沒法,只好把茶花叫來。茶花也是一臉的震驚,自入了侯府,她一直很少出去,老太君怎麼知道她的?她年紀到底還小,小姐和桃花又都不在,她不由害怕起來。
“茶花,沒事,老太君只是見見你,老太君慈祥着呢,你別怕。”荷花拉着茶花的手安慰,又轉頭對琥珀笑道:“琥珀姐姐,茶花膽子小,就讓我陪她一起去吧,若是老太君問話,茶花答不全的我也能幫着描補一二。”
琥珀摸着手底下遞過來的荷包,想了想覺得無礙,就答應了,“那就一起去吧。”
“謝謝琥珀姐姐,琥珀姐姐心腸真好。”荷花鬆了一口氣,好話不要錢地往外倒。
荷花和茶花走了之後,桃枝立刻去了外院找五少爺。雖然她不知道老太君是什麼意思,但荷花剛纔是這樣跟她暗示的,她覺得這裡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自進了風華院她多少能覺察出一些來,茶花那小丫頭雖說是丫頭,可風華院上下似乎沒人使喚她做事,小姐還親自教她讀書。
一路上兩個丫頭都很不安,荷花還好些,茶花都嚇得不會走路了,還是荷花不停安慰她纔好些的。
“奴婢給老太君請安。”荷花和茶花恭敬地行禮。
老太君慢慢把茶杯遞給邊上的丫鬟,道了聲:“起吧。”她打量着底下的這兩個丫鬟,一個大一些,十四五歲的樣子,長相清麗。另一個約莫只有**歲,一張小臉生得跟畫似的,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難怪雪姐兒看中。
“哪個是茶花?”老太君問道。
茶花慌忙朝前走了一小步,“回,回老太君,奴婢,奴婢是茶花。”她的聲音裡帶着顫抖,可見是害怕極了。
老太君點點頭,“是個實誠孩子。”膽小纔好呢,好拿捏不是?雪姐兒這回倒是眼光不錯。
茶花的頭垂得更低了,都快哭出來了。
“你是個好丫頭,打明兒起就去五小姐的飄雪院伺候吧。五小姐快要出門子了,人手不夠,瞧中了你做陪嫁丫鬟,這是你的福分。你可願意啊?”老太君懶洋洋地道。
嘴上是詢問,可那意思卻是不容拒絕。
去伺候五小姐?她不要啊!茶花臉都嚇白了,“老太君,我,啊不,奴婢,奴婢,我們小姐。”她急得說不出話來。
她不要去五小姐的院子,更不想做什麼陪嫁丫鬟,全府上下誰不知道五小姐和她們小姐不對付?哥哥走的時候說了讓她好生呆在小姐身邊,他會來接她的。她不要離開小姐,她還要等哥哥呢。
荷花也是吃驚,這才明白爲何五小姐也在。五小姐這是什麼意思?趁小姐不在搶小姐的人?可茶花不行啊,茶花跟她們不一樣,茶花根本就不是奴籍,小姐是拿她當妹妹養的。
“莫不是你不願意?”老太君沉下了臉。
茶花這回是真嚇哭了,怎麼辦?小姐不在,誰來救救她!
荷花慌忙道:“回老太君,這是不是弄錯了?茶花年紀還小,規矩都還沒學全,也頂不了什麼事,哪裡能爲五小姐分憂呢?”
“大膽,主子的意思是你一個奴婢能揣摩的?這就是風華院的規矩?”沈雪喝道,“祖母,人家就看中了這個小丫頭嘛!”她又朝着老太君撒嬌。
自見了茶花這丫頭她心中就有了主意,她纔不要給瑾瑜哥哥納妾呢,所以茶花做陪嫁丫鬟最好了,她漂亮啊,最重要的是她年紀小,就算把她給了瑾瑜哥哥,她也要好多年才能服侍,到那時自己早就站穩腳跟了,收拾個丫頭還不是簡單?
而且這個丫鬟是風華院的,她就更想把她要過來了,她倒要看看沈薇那張氣急敗壞的臉。
荷花很害怕,卻還強自鎮定着,“回老太君,五小姐,這事我們小姐知道嗎?小姐去大覺寺爲侯爺祈福時把風華院交給奴婢的,小姐回來若是看到茶花不在了,會打死奴婢的,求老太君乞憐,給奴婢一條生路吧。”荷花跪下來可憐兮兮地直磕頭。
茶花也跪地求饒,“奴婢是小姐的人,奴婢不離開小姐。”她反覆只會說這兩句話。
老太君一聽到這倆丫鬟提起她那個彪悍的孫女,眉頭就皺了起來,憑那冤孽的性子還真幹得出來,不過是個小丫鬟,沒必要招惹那個冤孽吧。
她朝沈雪望去,那意思很明白:既然不願意就算了吧,府裡能挑的又不是她一個。
沈雪卻不甘心,噌地就站了起來,冷笑道:“怎麼?只你們小姐是主子,本小姐就不是了嗎?老太君還使喚不動一個奴婢了?傳出去可丟死人了。”
瞧瞧,這眼藥上的!老太君一聽,心裡可不舒服了,她是侯府的老封君,府裡什麼事她做不了主?不過要孫女一個丫鬟,就不成了嗎?
“雪姐兒說得對,不過調個丫鬟,薇姐兒還能忤逆了我?”老太君道,“也不用明天了,現在你就跟五小姐去吧。”
荷花的心沉下去了,她雖是個奴婢,對抗不了老太君,但她真的不能讓茶花跟五小姐走。“老太君,不是奴婢們無狀,五小姐要茶花也不是不行,但得我們小姐同意啊!”
“閉嘴,哪裡有你一個奴婢說話的份了,還不拉下去掌嘴!”沈雪大喝。
便有婆子過來要扯荷花,就在此時一道聲音響了起來,“慢着。”陳嬤嬤說話了,“五小姐休要激動,這丫頭說的也沒錯呀,您要四小姐的丫頭,總得主人同意吧?”主人都沒同意,那就是搶嘍!
沈雪被說到臉上,惱羞成怒,“主子們的事你一個奴婢插什麼嘴?”又呼喝左右,“還不快掌嘴?沒聽到主子發話?”
婆子慌忙過來扯起荷花就要左右開弓,忽覺得胳膊一疼,手一下子鬆開了。
“誰敢!小爺看誰敢打我姐姐的丫鬟?”是五少爺沈珏闖了進來,打那婆子的東西是他腰上的一塊玉佩,此刻正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