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胖太監送沈薇出宮的,黑夜裡沈薇回頭看那高高的宮牆,胸中長出了一口氣。消息已經送到聖上的手中,接下來應該沒她的事了吧?
沈薇去了她在京中的別院,“小姐!”小迪和桃花居然還在大門上等着她,一看到她就快步迎了上來,見她全身上下沒有不妥才放下心來。
“小姐餓了吧?飯菜都在竈上溫着了,即可就能擺飯。”小迪絮叨着,又吩咐桃花,“你腳程快,讓廚房麻利的,再瞧瞧熱水備好了嗎?小姐一會要梳洗。”
這些日子小迪倒是磨練出來了,好好的一個暗衛成了全能大管家,把沈薇身邊的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之前在皇宮對面的茶樓裡只顧着觀察情況了,哪裡有心思吃東西?又在宮裡呆了這麼長時間,沈薇現在還真是餓了。廚房送過來的四菜一湯被她消滅掉了一多半,她摸着肚子靠在軟榻上瞬間滿血復活了,覺得這纔是人過的日子。
“小姐,咱們還回去嗎?”小迪問。
“應該不回了吧?”沈薇也有些不大確定,祖父他們回京的事有聖上去操心,她回不回去於大局無關緊要。而且聖上也沒說讓她再跑一趟,大冷天的在外頭趕路也挺折磨人的。
“那小姐何時回大覺寺?”小迪又問。
沈薇這才猛然想起還有這茬,她的眉頭蹙了蹙,“不急,先留在京中看看。”趁着祖父沒回來這段時間她趕緊把京城逛逛。
“小姐,若是不要咱們再回去,小姐還是去大覺寺吧,這麼長時間了,梨花她們指不定多擔心呢。”小迪勸道。
梨花她們擔心倒是其次,小迪是覺得小姐在西疆風吹日曬的,臉上手上都黑了一大截,何不趁着這段日子養一養,免得回了侯府被人瞧出端倪。當然在別院也能養,但別院裡只有她和桃花兩個女的,桃花就不提了,她是暗衛出身,打探消息殺人放火是一把好手,可替小姐保養身體這活她還真幹不來。
想到梨花和湘眉嫂子,沈薇心中有幾分猶豫,但最終她還是擺擺手,“過些日子再去吧。”還是逛京城的誘惑比較大呀!
第二日,沈薇又穿上了男裝,經過在西疆戰火的錘鍊,沈薇扮男子可得心應手了,不要說外人,就是常跟在她身邊的小迪明知道小姐是女兒身,還常有一種她是公子的恍惚。
沈薇穿着件絳紅色帶暗紋的錦袍,腰間垂着一塊美玉,頭上束髮的玉簪也是上好的羊脂玉。再配上她如玉的容顏,呵,好一個富貴又氣派的公子哥兒。
小迪扮作小廝,至於桃花,就留在別院裡池水玩吧。
沈薇帶着小迪漫步京城街道,她手裡拿着一把摺扇,風雅無比的樣子。沈薇現在可終於明白了爲啥電視上那些年輕公子動輒就人手一把摺扇,即便是大冬天也不例外。摺扇可真是個好道具,手裡拿着它也不空落落不是?
京城可真是繁華,即便是這寒冷的冬天,街上的行人也絡繹不絕,耳邊充斥着小販們的各種叫賣聲。街兩旁的鋪子也都大開着門,有小夥計站在門口招攬生意。
路過南風館的時候,沈薇真想進去見識一番,上一次只顧着逮那兩個王八羔子了,連裡頭的擺設都沒細瞧。沈薇真得很好奇,好奇古代的南風館是怎樣做生意的。
可惜她的腳纔剛擡起來,小迪就手疾眼快地把她拉回來了,“公子,您走錯道了,這邊,走這邊。”把住沈薇的胳膊就不鬆手。
沈薇狠狠地瞪了小迪一眼,她敢肯定這死丫頭是故意的,她肯定明白自個心中的想法,上次那事她可是全程參與了的,南風館裡的消息也是她打探的。這死丫頭,她只是進去長長見識,又沒有要做什麼。
她卻不知道小迪心中的腹誹:小姐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那腌臢的地方是正經姑娘家能去的嗎?小姐該不會真把自個當成哥兒了吧?小姐您好奇心這般重徐大公子知道了好嗎?
小姐可能沒有察覺,她卻是知道自離開永和縣,她們身邊就是跟着人的,這些人無疑是暗衛中的高手,擅於藏身隱匿,連一絲氣息都不漏,若不是一次偶然機會她恐怕也發現不了。
她暗中戒備了許久,卻發現這些人對她們沒有敵意,偶爾還會出手幫着解決點小問題。她便明白他們是友非敵。
對小姐這麼關心,又能擁有這份力量的人,除了侯爺便是徐大公子了。侯爺的暗衛她基本都熟悉,那就只剩下徐大公子了,這也是她沒有告訴小姐的原因。
“你個臭小迪,還不快放開本公子?瞧瞧你膽子大的,是不是本公子這段時間對你太好了?”沈薇斜睨着小迪,摺扇直接就敲到她的手上。
小迪假裝吃疼,慌忙鬆開,臉上作出害怕的樣子,心裡卻頗爲無奈。小姐這是演戲上癮了?這都回到京城了還演?之前演得是刁蠻嬌小姐,這回換跋扈少爺了。
沈薇對小迪的配合非常滿意,正想再教訓她幾句呢,耳邊就聽到一聲輕笑,隨後是一個舒朗的聲音,“江兄你瞧,那少年好生有趣。”
沈薇順聲望去,只見南風館隔壁的酒樓二樓的窗戶探出一個人頭,她正對上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眸。沈薇頓時惱了,你纔有趣,你全家都有趣呢。
她翻着白眼,撩起袖子就要衝進去找麻煩。可下一刻卻驚喜地呼喊,“江辰,江辰兄是你呀!真是好久不見。”那個隨後探過身的人可不就是老相識江辰嗎?
只一瞬的思考,沈薇就決定上去跟他敘敘舊,現在她可是個公子哥,可不是忠武侯府的四小姐。
江辰看着樓下不停朝自己揮手笑得一臉開心好似他鄉遇故知的沈薇也是一驚,她?她何時回京的?
對面的男子饒有興趣地望着江辰,“江兄認識那位公子?”
江辰斂去臉上的驚訝,漫不經心地道:“萍水相逢而已。”
“什麼萍水相逢?江辰兄可是忘記了,咱們可是患難之交。”沈薇不滿的聲音就脆生生地響了起來,她自己就推門進來,“兩年前一別,江辰兄風采更盛,不愧是中了探花入了翰林院的俊才。”
沈薇很自來熟地拉把椅子就坐了下來,不滿地瞅着江辰又道:“還是江辰兄得做高官便瞧不起我這貧賤之交了?”
江辰臉上現出幾分無奈,“不過是個窮翰林,哪裡就是什麼高官了?哪比得上金公子家財萬貫,哦對了,金公子何時來的京城?”
說出金公子三個字的時候,江辰自個都覺得不自在。這個壞脾氣的丫頭說了,見到她穿男裝就喊金公子,她叫金有錢,金銀的金,非常有錢的有錢。聽聽這名就知道這丫頭多麼愛財了。
“我就說江辰兄不是那樣的人,咱們可是共過患難的。”沈薇立刻眉開眼笑,“你看咱倆是不是有緣?我昨兒傍晚纔來的京城,今兒一出來就遇到了江辰兄你,可不是緣分嗎?”
“是啊,孽緣!”江辰嘴上拆着臺,眼睛卻不着痕跡地打量着沈薇,那個小丫頭長大了,都長成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想到她被賜婚晉王府的大公子,他就頗爲擔心,那位大公子不僅身子骨不大好,在王府的處境也挺尷尬的,光看他是嫡長子卻不是世子就能窺出一二了。小丫頭嫁過去能應付得來嗎?
幾個月前聽說她去大覺寺祈福,後來蘇先生尋他幫忙,他才知她不是去了大覺寺,而是去了西疆邊城。當時他就擔心得睡不好覺,現在看着丫頭除了黑了點倒也沒什麼不妥,擔憂的心纔算放下。
隨後心中啞然失笑,自己咋就忘了這丫頭多麼彪悍了呢?從認識她開始就沒見她吃過虧,她去西疆,遭殃的恐怕是西涼吧?自己這是白擔心了。
“什麼孽緣?你讓這位兄臺評評理,明明是我拼了老命從土匪窩裡把你救出來的好不好?”沈薇不滿地喊道,然後巴拉巴拉訴說起他們相識的過程。
“老命?”江辰斜睨着沈薇,你個小壞丫頭比我還小好幾歲,你是老命了,那我是什麼?“要不是因爲你,我能進土匪窩?我的下人都已經把我救出來了,還不是你嗷的一嗓子把土匪全都引過來了?”
江辰似笑非笑地望着沈薇,沈薇不由有些氣短,嘴上卻強道:“別管過程怎麼樣?最後還不是我拉着你跑出來的?咱們不都沒事嗎?你也真不夠意思,好歹我也救了你吧,我爹派人來抓我回家你不僅不幫忙,還落井下石丟下我走了,哼!”沈薇滿腔憤懣地指控着。
“我和你非親非故的,憑什麼阻止你爹帶你回家?”江辰老神在在,“話說現在你爹怎麼就放你出來了呢?別是又逃家的吧?”
一提起這事,沈薇頓時蔫了,“別提了,我爹那人也不知咋想的,祖輩好幾代都是做生意的,憑啥非得逼我讀書考功名?小爺我聰明是聰明,可我喜歡的是做生意賺銀子呀,誰耐煩讀那勞什子書?你是不知道哇,兩年前我被抓回去後,我爹給我配了八個小廝,專門監督我讀書,連上個茅房都有人在外頭等着,日子過得可苦啦!”沈薇訴起苦來。
“嘿嘿,還好我聰明,我跟我爹說了,京城的學風是最濃的,鴻儒也多,於是我爹就同意我來京城求學啦!不過他也真夠狡詐的,陪着我來京城的全是他的心腹,喏,看見沒,這一個也是。”沈薇狡黠地笑着,斜了站在一邊的小迪一眼,憤憤地道。
小迪明白這是該她出場了,哭喪着臉,“公子啊,您就別爲難小的了,老爺都是爲了您好。”又看向江辰,不住地拜託,“江公子,您是我們的公子的好友,可得多勸着他一些啊。”
沈薇瞪了小迪一眼,眼睛一閃轉移了話鋒,“江辰兄,這位兄臺是?給介紹介紹唄!”沈薇拐了江辰一下,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江辰嘴角一抽,道:“這位是我在翰林院的同僚,姓謝,跟我是同科。”
沈薇立刻就發揮了她的厚臉皮,“原來是謝兄啊!小弟我姓金,叫金有錢,我爹叫金富貴,家裡是做買賣的,久仰,久仰。”沈薇裝模作樣地拱拱手。
江辰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有個金有錢就得了,這又整出個金富貴,沈大人知道嗎?
沈薇卻不滿地瞪他,“怎麼,瞧不上我們爺倆這名?你別看這名字俗氣,這可是經過高僧掐算的。我跟你們說啊,就因爲有我們爺倆這名鎮着,我家的生意才做得那麼順利的。知道我爺爺叫什麼不?金銀!現在我們家可不就是每天進金進銀嗎?”沈薇得意洋洋。
這回連姓謝的公子都忍不住要噴茶了,這位小公子可真有趣!
他徐徐笑着,優雅無比的樣子,親切地道:“在下姓謝,單名一個飛,和江兄是同僚好友。江兄的朋友便是在下的朋友,何況金公子是這麼風趣俊秀的人才,在下就更得交金公子這位朋友了。”
從兩人的對話中,謝飛大體能拼出這二人相識的故事來,也看出這位金小公子就是個沒心眼的人。想到江辰曾被連累地深陷土匪窩,他就爲他鞠一把同情淚。可他哪裡知道這麼個故事不過是沈薇和江辰臨場發揮現編出來的?
沈薇見這個謝飛態度那麼友好,不由裂開嘴傻傻地笑了,卻冷不丁聽到謝飛又道:“在下這是和金公子頭一回見面,金公子久仰什麼呢?”
沈薇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這個,這個,你們讀書人見面不都喜歡這麼說嗎?”隨即又自嘲道:“不瞞謝兄,我吧,打小就喜歡做生意,最喜歡在庫房裡數銀子。雖然被我爹逼着唸了好多年的書,其實吧胸中的墨水還是不多的,還望謝兄見諒。”面上真誠,心裡卻正咬牙切齒,這個姓謝的看着就不是個好人!江辰也是,咋交朋友的?這會她連江辰都遷怒上了。
謝飛的嘴角卻依舊噙着笑,道:“跟金公子開了句玩笑,莫怪,莫怪!其實我是最喜歡金公子這樣的實在人了。”
“真的?”沈薇驚喜地睜大眼睛,笑得更加憨傻實在了。看得江辰是嘴角直抽抽,這壞丫頭若是實在,那天底下就沒有狡詐的人了。
接下來的談話更是融洽了,主要是沈薇和謝飛的談話,江辰只是坐在一旁淡笑着望着他們。
兩個人一個直言直語,熱情豪爽,以最真誠的態度說着噎死人的話語。一個雲淡風輕,姿態高雅,好似壓根就沒聽出言外之意,還非常贊同地點頭附和。
江辰和小迪的冷汗都要出來,小迪心想:幸虧沒帶桃花出來,否則以她那傻樣還不得把小姐的餡給露了?
用罷午飯,謝飛起身告辭,沈薇還一臉地意猶未盡,“謝大哥,咱們下次有機會再聚。”這一會功夫,沈薇已經成功地跟謝飛稱兄道弟了。
沈薇看着謝飛下了樓,見他上了路邊的一輛馬車,眼睛頓時眯了起來。她看了江辰一眼,卻沒有說話。
江辰會意,忙道:“相請不如偶遇,金公子去在下府上認認門吧。”沈薇欣然同意了。
江辰雖然在翰林院,還真不是窮翰林,這廝賊有錢了,看他住得三進大院子就知道了。亭臺樓閣,假山水榭,是花了大心思佈置的。
進了書房沈薇就自動霸佔了那張大大的太師椅,身體放鬆地靠在椅背上,“江辰,你咋就沒娶個夫人,這麼大的院子多冷清呀!”這廝也年過二十了,長得又是一表人才,本人又是績優股,京城不都流行榜下捉婿的嗎?咋就沒把他捉去?
江辰看了沈薇一眼,心中感嘆:這丫頭還真是現實,剛纔還一口一個江辰兄,親得不得了。現在就張嘴直呼江辰了。
“業未立,何以成家?”江辰慢騰騰地說道。
沈薇嗤笑一聲,都翰林了還業未立?那得入內閣做首府次府纔算立業?那可有得等了。沈薇直覺江辰沒有說實話,但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那個謝飛是什麼來頭?”沈薇問起了她所關心的問題。
江辰想了想道:“應該跟我差不多吧?家世不差,學識也不差,在翰林院裡中規中矩,交際也不多。怎麼,他又不妥?”
沈薇聽了搖了搖頭,“也許是我想多了,只是這個謝飛肯定是個練家子。”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他上車時的一個無意間的動作暴露了他會武的事實,沈薇總覺得眼熟,好似在哪裡見過。仔細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江辰卻面露懷疑,“不能吧,上個月他走路沒注意,還從臺階上摔下來了,養了半個多月纔好。”若是個練家子,怎麼還會摔着?
“管他是不是,反正你留點心便是了。”不過是個同僚,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誰有閒心管他是不是個練家子?
“你家裡如何了?你祖父是個什麼章程?”沈薇問道。
江辰的臉上便帶着譏誚地笑,“還能怎麼着?自然是巴着我唄!我那好母親跟好舅舅密謀,非說表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被祖父給攔了,我那舅舅還鬧上門去,也是我祖父出頭壓下去的。回去後就把我母親給禁足了,他倒是希望他去後我能做族長,我沒接招,現在家裡的生意是二哥在打理。”大哥成了廢人,祖父顧忌着他,自然要努力培養他們這房的人,二哥可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
沈薇沒有再說話,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侯府的事也不少,就因爲如此,她纔不願意回去,若是能一直住在別院就好了。
接着沈薇又簡單地說了她在西疆邊城的事,回來路上遇襲的事沒說,江辰也沒問爲何她提前回來了,他心裡有數,她不說的那肯定就是他不能知道的。
在江辰的府上呆了大半下午,直至黃昏沈薇才告辭出來。路過南風館的時候沈薇還是有種進去長見識的衝動,不過這回不用小迪拉,她自己就放棄了。京城臥虎藏龍,她可不想再惹上什麼人或者事了。
馬車繼續朝前走着,忽然沈薇便聽到一聲短促地呼救聲,然後是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還有幾聲猥褻的笑聲。
小迪的反應也很快,立刻把馬車停在一邊。
這是一條長長的巷子,是沈薇回去必經之路,現在巷子裡肯定是有情況,自然就不能再往前走了。
沈薇和小迪對看了一眼,兩人悄無聲息地朝前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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