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武候府一出手,永寧候府可就遭了殃,包括永寧候在內的幾個主子可糟心了。
先是忠武候府的嬤嬤上門問責,那兩個穿着體面的老嬤嬤倨傲地端着架子,眼底全是不屑,說出的話也句句刺心,“滿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家婆婆掌摑兒媳的了,我們忠武候府的小姐又不是嫁不出去,當初若是知道永寧候府這般沒規矩,主子們說啥也不能同意五姑奶奶嫁過來呀!”
另一個道:“可憐見的,千嬌百媚的侯府小姐才嫁過來幾個月就被磋磨得瘦得只剩把骨頭了,我們三夫人一心侍候佛祖,還不知道呢。若是知道了,在佛祖面前嘀咕幾句,磋磨我們五姑奶奶的人還不得被天打雷劈?”
瞧見沒,這便是大戶人家得臉嬤嬤的能耐,奚落人都不帶個髒字,就能把你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了。
鬱氏被氣得手都直哆嗦,有心想要說兒媳的不是,卻又無從說起。那沈氏雖說態度上對她不大恭謹,但也確實沒犯什麼大錯。前兒鬧得這一出又關涉到菲菲的閨譽,所以她只能嚷嚷着,“這就是你們忠武候府的規矩嗎?動不動就跑回孃家,沈氏呢,讓她回來,有她這樣做人兒媳的嗎?”
秦嬤嬤把下巴一擡,“我們忠武候府的規矩確實跟你們永寧候府的規矩不大一樣,我們侯府做婆婆的對兒媳可沒有非打即罵的,即便有了不妥之處也是好言分說。我們府裡的姑奶奶也沒有受了委屈逆來順受不吭聲的,那些不吭聲的小媳婦都是孃家勢弱,沒辦法才憋着的。我們老侯爺說了,我們府裡的姑奶奶完全沒必要,只管把腰桿子挺得直直,府裡的爺們在外頭拼死拼活地打拼,爲得不就是這些姑奶奶在夫家能過得舒心嗎?”
這般氣焰囂張的話堵得鬱氏眼前一黑,幾欲暈倒。扶着她的外甥女趙菲菲十分擔憂,上前溫柔地與忠武候府的兩個嬤嬤分辯道:“嬤嬤們有禮了,表嫂可還好?貴府可能誤會了,姨母待表嫂好着呢,表嫂是姨母嫡嫡親的兒媳,永寧候府以後還要交到表嫂手上,姨母還指着表嫂孝順呢,姨母哪會苛待了她去?姨母早就想去接表嫂回來了,這不是身子不適耽誤了嗎?表嫂沒有生氣吧?”
一副憂心忡忡又擔憂不已的模樣,把個識大體的表姑娘形象演繹地十分到位。但這兩位嬤嬤是何等的眼力,一搭眼就瞧出這表姑娘是個什麼貨色了。後院那些姨娘妾室不都是這般模樣?
許氏身邊的那個嬤嬤眼皮子一翻,“呦,這又是哪位呀?老奴記得永寧候府沒這麼位主子呀!”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充什麼大瓣蒜?她是許氏的陪嫁嬤嬤,跟她主子一樣,尤其厭惡表妹之流。
趙菲菲的臉頓時通紅,大大的眼睛裡盛滿淚水,卻又倔強地咬着嘴脣,好似受了多大的屈辱似的。把鬱氏給心疼的呀,怒聲喝道:“這是本夫人的外甥女,自然是這府裡的主子,是你等奴婢能欺辱的嗎?”
那嬤嬤一點都不膽怯,還挺了挺腰板,“永寧候夫人這話老奴可不敢當,老奴可有一句話欺辱了貴外甥女?這罪名可不能隨便亂扣啊!”狗屁的主子,不是想怕那位世子爺的牀嗎?即便擡了姨娘也不過是半個主子罷了。哼,好好的表姑娘不做,非上趕着去做奴才,真是開了眼界了。這姑娘腦子抽了吧?
要知道,只要這個趙菲菲做了衛世子的妾,那便不能以親戚論處了。到時,嘿嘿,那樂子可就大了。
秦嬤嬤刻薄的目光在趙菲菲身上一睃,接過話頭就道:“這便是貴府那位表姑娘吧?真是久聞大名了!男女七歲不同席,表姑娘都十三四了吧,就這般不避嫌地跟外男共處一室,成何體統?我們忠武侯府可沒這規矩,也不怨我們姑奶奶氣得回了孃家。”
鄙夷的目光,陰陽怪氣的話,趙菲菲雖有些小聰明,到底是年紀小,哪裡受過這個委屈?只覺得難堪極了,捂着臉就哭着跑出去了。
鬱氏這回是真的要氣炸肺了,指着兩個嬤嬤怒罵,“你們這兩個該死的老貨,跑到我們永寧侯府來作威作福了,來人,給我叉出去,叉出去。”真是氣死她了,永寧侯府是落魄了不假,可還輪不到兩個奴才來指手畫腳,這讓自尊心極強的鬱氏實在受不了,連後果也不管了,直接就吩咐人把她們打出去。
“慢着!”秦嬤嬤輕蔑冷笑一聲,“用不着永寧侯夫人動手,你這永寧侯府的地兒老奴還不屑踩呢,我們五姑奶奶這事您給句準話,若是瞧不起我們忠武侯府就直說,咱們也不是那死乞白賴的人家,我們老侯爺說了貴府要是實在嫌棄咱們五姑奶奶,那就和離吧,他老人家的孫女還不愁嫁。”
“和離?休想!”鬱氏的聲音猛地揚高起來,暴怒着,“沈氏還想着和離,她這般不忠不孝不賢的還想要和離,想都不要想。休書,只能說是休書。”
秦嬤嬤臉色都沒變一下,端着那趾高氣揚地範兒,“行呀,別管是和離書還是休書,只要永寧侯府敢給,咱們忠武侯府就敢接。麻煩鬱夫人快點!”
兩個嬤嬤高昂着頭離開了,鬱氏氣得一陣陣發暈,“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這是哪輩子造的孽,娶進門這麼個攪家精。世子呢?世子回來了沒有,趕緊叫他寫了休書,咱們這廟小容不下沈氏那尊大佛。”
“夫人息怒,夫人消消氣。”鬱氏身邊得力的丫鬟和嬤嬤趕忙勸說,她們哪敢去找世子爺,夫人這分明是說得氣話,世子夫人是那麼好休的嗎?世子夫人的孃家可是忠武侯府,跟她們這落魄的永寧侯府可是一個天一個地呀,所以世子夫人的腰桿子才挺得那麼直,雖然夫人是做婆婆的,但那又怎樣?休不休世子夫人不要說夫人做不了主,就是世子爺也做不了主呀,這事還得是侯爺說得算。
“夫人您快別生氣,忠武侯府那等粗鄙的人家能有什麼知禮的奴才?您和她們一般見識不是白白降低自個的身份嗎?來,夫人喝口茶消消火。”心腹嬤嬤端着茶杯送到鬱氏的手上。
鬱氏此時哪有閒心喝茶,手一揮就把茶杯碰掉在地上,茶水和瓷片四處飛濺。鬱氏也不管,兀自氣呼呼地道:“我這哪是娶的兒媳婦,分明是個祖宗啊!本夫人作爲婆婆,還得反過來瞧兒媳的臉色,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小賤人,既然有本事回孃家,那就一直住着吧,指望着她去賠禮道歉,去接?休想!
小聲吩咐丫鬟收拾地上狼藉的心腹嬤嬤心道:自古婆媳就是天敵,不是婆婆磋磨兒媳,就是兒媳來頭勢大不把婆婆放在眼裡。
夫人和世子夫人這對公婆顯然屬於後者,但鬧到今日這局面也是夫人自個作出來的,想當初世子夫人初嫁過來的時候對夫人也是極尊敬孝順的,可夫人就是瞧世子夫人不順眼,日子久了,可不就把世子夫人的一顆心給磨冷了嗎?
其實她們這些做奴婢的看得分明,夫人不就是嫌棄世子夫人的嫁妝太少嗎?
“夫人怎麼說起氣話來了,世子爺和世子夫人對您可都十分孝順呢。”雖知道婆媳不和,做下人的卻不得不勸。
“我的瑜兒自然是十分孝順的,至於沈氏,哼,她不氣死我就不錯了。”鬱氏猛拍着椅子把手,想起了哭着而去的外甥女,“去瞧瞧菲菲怎麼樣了,可憐的孩子這是受了本夫人的連累遭了無妄之災了。”
鬱氏在屋子裡咒罵了半天才慢慢消了火氣,正在此時永寧侯揹着手進來了。鬱氏一驚,“侯爺怎麼回來啦?可是有事?”這可還不到放衙的時辰呀!
永寧侯沉着一張臉,先是瞅了瞅鬱氏,然後一揮手把屋裡的下人全都打發下去了。鬱氏就更奇怪了,“侯爺,真出事了?”臉上佈滿擔憂。
永寧侯這纔看向鬱氏道:“瑜兒媳婦回了孃家你咋不使人去接?”
鬱氏心裡咯噔一聲,侯爺這是知道了?向來不關心後院的侯爺怎麼知道沈氏回了孃家?是哪個不要臉的小妖精多的嘴?鬱氏第一個念頭就是後院那幾個女人不安份了。
“侯爺這是聽哪個說的?瑜兒媳婦不過回孃家住兩天怎麼就驚動侯爺啦!”鬱氏揚着笑臉說道,“侯爺也是的,就這麼點小事不能等晚間再問,還值得侯爺提早從衙門回府?”她嗔怪着。
永寧侯聞言,眉頭卻皺了起來,依然盯着鬱氏的臉,“只是回孃家住兩天嗎?我怎麼聽說是你這個做婆婆的打了瑜兒媳婦呢?她面淺掛不住才跑回孃家的。”
鬱氏臉上的笑容一下子不見了,“哪有侯爺說得那般嚴重,不過是瑜兒媳婦不懂事,妾身小小的懲罰了一下——”
“所以你就當着滿屋子奴才的面掌摑了她?”永寧侯把話頭搶了過去。
面對着自家侯爺咄咄逼人的視線,鬱氏頓時心虛起來,色厲內荏般嚷道:“妾身作爲婆婆,教教兒媳規矩怎麼了?沈氏那般張狂,開口就欲毀了菲菲的清譽,妾身管教她一二怎麼了?動不動就使性子跑回孃家,這是沒把妾身,更沒把咱們永寧侯府放在眼裡。”
永寧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不大高興地道:“怎麼這裡頭還有菲菲那丫頭的事?”
鬱氏趁機便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氣哼哼地道:“那沈氏好歹毒的心思,菲菲纔多大,不過是個孩子,把瑜兒當親生兄長一般親近。怎麼到沈氏嘴裡就成了有齷齪心思了?”鬱氏不滿地指責着。
對這個外甥女她可是另有打算的,菲菲那丫頭長大漂亮,是極好的聯姻對象。府裡頭的幾個庶女,一來沒有太拿得出手的,二來跟她不一條心,擡舉她們還不如擡舉菲菲的,至少她以後得勢了不會忘記她這個姨母。
所以她壓根就沒想過把外甥女給兒子做妾身。
永寧侯卻不贊同地道:“瑜兒他媳婦說得對,菲菲都是大姑娘家了,就這麼常常往瑜兒屋裡跑像什麼樣子?你也不說說她反倒縱着,太不像話了。”
鬱氏一噎,不服氣地道:“侯爺,瑜兒跟菲菲那可是嫡親的表兄妹,菲菲去找瑜兒也不過是請教詩書學問。”
“就是親兄妹,七歲還不同席呢。”永寧侯沉聲道,他是個最端方不過的讀書人了,“她一個女孩子,讀些女戒孝經之類的書就行了,請教什麼詩書學問?這不是耽誤瑜兒複習功課嗎?胡鬧,太胡鬧了!”
瞧着鬱氏的臉色不大好,永寧侯想了想又道:“你那外甥女若實在想學詩文,你給她請個女夫子便是,這點開銷我永寧侯府還是能負擔地起的。”
若是趙菲菲在此,一定會特別糟心,特麼的誰丫的想學詩文了?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詩書,在於表哥也。
“那妾身就先謝過侯爺了。”鬱氏一聽頓時動了心思,菲菲那麼伶俐,若是學上一年半載,到時混個什麼才女的名頭,攀親也更拿得出手。
永寧侯點了點頭,然後道:“雖說沈氏脾氣衝了些,但歸根到底這事是你的不是,也不用等明天了,就今天吧,你領着瑜兒去忠武侯府把沈氏接回來,讓瑜兒好生給他媳婦陪個不是。”
鬱氏眼睛猛地一睜,如被踩了尾巴的貓,“妾身去接沈氏?她多大的臉!侯爺您是不知道,上半晌忠武侯府的嬤嬤已經來咱們府裡耀武揚威過了,有這麼欺負人的嗎?要妾身說,既然鬧成這幅樣子,還不如休了那沈氏來的安生,咱們瑜兒學問好——”
話還沒說完就被永寧侯摔茶杯的動靜打斷了,“休了沈氏?你多大的臉?你個蠢婦,你也不瞧瞧忠武侯府現在是個什麼形式,老侯爺身爲太傅,不僅是文官之首,還深得聖上信任,你要休了他的孫女,你這是給我永寧侯府招禍呢。”
永寧侯的臉色可難看了,“你當忠武侯府還是二十年前?你信不信你這邊休了沈氏,人家那邊立刻就能嫁入高門。滿京城想跟忠武侯府聯姻的多了去了,若不是本侯跟沈兄是知交,他能放心把閨女嫁入咱們府裡?你這個做婆婆的還想着拿捏人家閨女,本侯見着沈兄都覺得氣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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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他本在衙門當差,親家沈兄尋了過來,他驚喜之下熱情招待。哪知沈兄支支吾吾跟他說了閨女在夫家受了婆母的苛待,已經回家兩天了。而且還暗示老侯爺生氣了,連和離的話都說出來了。
永寧侯大驚,這事他壓根一點消息都沒聽說呀!依忠武侯府現在的勢頭,沈兄能遵約把閨女嫁過來他是十分感激的,不管是哪個閨女,反正都是沈兄的嫡女便成。
他這輩子雖不大得志,但還是盼着兒子好的。給兒子尋了這麼個得力的岳家他也是很得意的。兒子本身就有能力才學,岳家再拉扯一把,振興永寧侯府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呀!每每想到這裡他就覺得日子有了盼頭。
沈氏這個兒媳他雖然見得不多,但印象卻不錯,恭順有規矩,聽說還通詩文。再對比自個老妻的德性,永寧侯是一點都不信鬱氏所說的話。
“你不去接?難道讓本侯去?”永寧侯責問道,“你個蠢婦是想毀了瑜兒是吧?你也不想想老侯爺是聖上的親近之臣,只要他在聖上跟前稍稍暗示一下瑜兒內帷不修,瑜兒還有什麼前程?”
鬱氏頓時大驚,“有,有這般嚴重?”
永寧侯喘着粗氣,“比你想象的嚴重多了,在聖上留了不好的印象,瑜兒還能好嗎?你就作吧,把你兒子的前程作沒了拉倒。”永寧侯可糟心了,他怎麼就娶了這麼個蠢貨呢?以前是拿捏妾室,現在又拿捏起兒媳婦來了,她還能做點正事嗎?
“侯爺,妾身去,妾身親自去給那沈氏賠不是。”鬱氏慌忙喊道,此時她再也顧不上什麼臉面,什麼婆婆了。兒子是她的逆鱗,也是她後半輩子的依靠,爲了兒子別說讓她去賠不是,就是下跪她也得捏着鼻子去呀!
永寧侯的臉色這纔好了一些,吩咐道:“去瞧瞧世子爺在不在府裡,若是不在去國子監找一找。”爲免夜長夢多,還是趕緊把沈氏接回來吧。
永寧侯夫婦不知道他們的兒子比他們更糟心。
衛瑾瑜雖然仍是國子監的學生,但學到他這個火候也不是日日都需要來國子監的。今日他帶着自己最近作得幾篇文章來國子監請教夫子,順便跟同窗切磋一二。談性正濃呢,他那小舅子找了過來,張口就問他是不是要跟他五姐姐和離。
沈珏的原話是這樣說的:“姐夫,你們家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們家若是實在瞧不上我五姐姐,祖父說可以和離,親家母這般磋磨我五姐姐是爲了哪般?掌摑兒媳,這事別說世家大族裡頭沒有,就是莊戶人家也不常見呀!我們忠武侯府的爺們還沒死光呢。五姐姐都回家兩日了,貴府不聞不問,什麼意思你給句準話成不?”
哎媽呀,這話的信息量可真大呀!衛瑾瑜只覺得同窗們看他的目光頓時怪異起來,被小舅子找到學堂裡來,他的臉上也火辣辣的,他想找個僻靜的地方說話,可那小舅子偏是不肯,“我們忠武侯府的人都是直性子,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麼咱就光明正大地擺出來說說唄!五姐夫,親家母是爲了啥事打我五姐姐的?”沈珏一臉誠懇地問道,“我家五姐姐雖然有些小性子,但規矩向來是極好的,對長輩也孝順,府裡頭祖母最疼的就是她了。”
衛瑾瑜覺得射在他身上的目光更燙人了,只好耐着性子解釋,“珏弟,你誤會了。是姐夫我跟你五姐姐拌了幾句嘴,實不關母親的事。”衆目睽睽之下,衛瑾瑜又不傻,怎會承認他母親打了他媳婦?自然是把錯處攬到自個身上,小夫妻間拌嘴吵架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沈珏卻不打算讓他如願,“家裡頭長輩也問五姐姐了,五姐姐只會哭,死活都不說一句話,還是祖母瞧見她臉上的巴掌印硬審了她身邊的丫鬟。據說親家母對我家五姐姐的嫁妝不大滿意,五姐夫有沒有這回事?”
不等衛瑾瑜回答他又接着說道:“我五姐姐的嫁妝也不少了吧?雖說比不上最好的,但比一般的也要出衆一些呀!親家母這是想要多少?五姐夫您說個數,我回頭跟長輩們說去,再補五姐姐一些,總不能因爲些身外之物讓姐姐在夫家受磋磨吧?”
“沒,沒這回事——”平日口才極佳的衛瑾瑜乾巴巴地擠出這一句話,太丟人了,太難堪了,他甚至都能聽到身後同窗竊竊私語的聲音。他想趕緊離去,可他那小舅子就堵在門邊,他根本就走不了,“珏弟,這話從何說起?女子的嫁妝向來是自己的私有財產,你姐姐嫁妝的多寡我們自然是不在意的,何況我衛瑾瑜堂堂男兒,怎會去算計妻子的嫁妝?”他義正辭嚴地說道。
沈珏一撇嘴,“有沒有這回事也只有你們府裡知道,反正這話是祖母從五姐姐身邊丫鬟嘴裡逼出來的。哦,還聽說你們府裡有個不省心的表姑娘,都十三四的大姑娘了,還成天往姐夫你的書房跑。我五姐姐瞧不過眼就說了她幾句,然後親家母替外甥女撐腰就打了我五姐姐,是這回事吧?”
學舍裡的其他人聽到什麼表姑娘,看向衛瑾瑜的眼睛頓時都亮了,有豔羨的,也有不屑的。
而衛瑾瑜則憋得滿臉通紅,“還望珏弟口下留德,怎可在大庭廣衆之下損了女子的清譽?”
沈珏把衆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壓根就不理衛瑾瑜那茬,“難道我說得不是實話嗎?貴府的那位表姑娘不是十三四歲,而是三四歲?也不對呀,上回五姐姐回來還是親家母正給表姑娘相看人家呀。”沈珏擺出一副困惑不已的樣子,惹得有人吃吃發笑。
“這我就得說姐夫幾句了,女人嘛都愛耍個小性,吃個小醋的,表姑娘不懂事,姐夫你還不懂嗎?那般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我五姐姐瞧了心裡能好受嗎?這不也說明我五姐姐心裡有姐夫你嗎?不然她管你跟誰在一起?我五姐姐把你放在心上了,你是怎麼待她的?她都氣回孃家兩天了,你都沒去看她一眼,你也太無情了點吧?”
沈珏纔不管衛瑾瑜難堪不難堪,反正他是有啥說啥,替府裡的姐妹撐腰嘛,可不就得把對方的錯處點出了,再把自家姐妹的委屈點出來嗎?
衛瑾瑜真想奪門而走,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長這麼大頭一回被人堵在屋裡指着鼻子罵,還是當着同窗們的面,這讓他以後怎麼擡得起頭呀?
好在永寧侯派出來的小廝給他解了圍,“世子爺,侯爺找您呢,快些回府吧。”
衛瑾瑜眼睛猛地一亮,這是他長這麼大聽到的最好聽的話了。
沈珏見該說的也都說完了,忙道:“五姐夫快些回去吧,跟侯爺和親家母好生商量商量,弟弟就先回府等你的消息了。”一拱手轉身瀟灑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