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雍宣帝大手一揮就從禁軍中被劃拉到平郡王府的五百人最近的日子過得特別憋屈,本來雍宣帝說要挑一千人的,瞧見沒?什麼規矩祖制,不過是嘴上說着好聽罷了,還得看你有沒有聖寵。
但徐佑沒要,他一個小小的郡王府要那麼多的府兵幹什麼?養兵是要花很多銀子的,而且朝中那些老學究們的嘮叨也很煩人。五百府兵,再加上四百多的少年兵,也差不多夠使了。
因爲雍宣帝說要挑好的,徐威就撿那好的有能耐的挑。可有能耐的人難免恃才放曠,加之從禁軍變成府兵,心理上帶着落差,心中自然就不服了。一個個仰着脖子眼睛望着天,壓根就不把歐陽奈這個新頭領放在眼裡。
歐陽奈也不惱,直接就把少年兵拉了出來,說是讓他們切磋一下。
禁軍們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什麼切磋?不就是比試嗎?讓他們這些大老爺們跟羣半大孩子比試,這不是瞧不起他們嗎?
可真的交了手才知道,單打獨鬥這羣少年兵是敵不過他們,但他們在配合協作上特別出色,鬼點子一個又一個,讓人防不勝防。都一個時辰過去了,他們這幫大老爺們還是拿這羣半大孩子沒辦法,一時間倒也戰個勢均力敵。
歐陽奈瞧着差不多了,旗子一揮便喊了停。
禁軍們可慚愧了,雖然沒分出勝負,但其實他們已經輸了。人家少年兵最大的也不過十五歲,自己這邊最小的也十五六了,沒能贏,還被人家弄得手忙腳亂,一個個臉上都火辣辣的,覺得可丟人了。
歐陽奈此時才道:“不是都覺得自己挺能耐的嗎?來吧!只要能勝了我手中這杆長槍,那這個首領的位子我讓給你做,若是勝不了,那就給我老實地呆着。”
禁軍們雖受了打擊,但雄心並未喪失。歐陽奈的話音剛落,就竄上來四個強壯的漢子,“歐陽首領的話可當真?”
歐陽奈眉梢一揚,沉聲道:“自然。”
四人對看了一下,齊齊抱拳,“那屬下就先來領教了。”
其中個子最高的那個就竄了上來,手中使得也是一杆長槍。只十來個回合就被歐陽奈一槍桿拍了出去。
剩下的三人一瞧不好,最左邊的那個使雙錘地就頂了上來,嘴裡嚷嚷着,“屬下來領教歐陽首領的絕技。”
聲音是挺大,但他還不如上一個呢,只在歐陽奈的手底下走了七八個回來。
剩下的兩個人對視一下,極有默契地一左一右齊齊攻向歐陽奈。
“來得好!”歐陽奈大喝一聲,手中長槍左突右擊,跟游龍似的,很快就逼得那兩人相形見絀。
“再來!”歐陽奈越戰越勇,十分豪邁地大喊。
從禁軍中又竄出兩個人,和之前的兩個人一起圍攻歐陽奈。歐陽奈的長槍舞得密不透風,這四人壓根就近不了他的身,反倒被他壓制地施展不開。
“再來!”歐陽奈又大喝一聲。
這一回上來的是四個人,八個強壯的漢子一起圍攻歐陽奈一個,雙拳難敵四手,歐陽奈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呀,邊上觀戰的少年兵都忍不住替他捏一把汗。
可歐陽奈是誰呀?他曾是西疆邊軍中最勇武的兵王,不然怎麼能到沈老侯爺身邊做親衛?又跟着沈薇在西涼大軍中幾番殺進殺出,早就淬鍊得如一把鋒利的寶劍。
這幾個禁軍的武藝是挺不錯,但他們到底沒見過血,對敵經驗也匱乏,哪怕再來幾個也一樣被歐陽奈虐。而且都已經是八打一了,他們也沒有臉面再上人了。
兩刻鐘後,歐陽奈把最後一人一腳踹飛出去,這才收勢立槍,少年兵們發出震天的歡呼聲。
倒地的八個人慢慢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對着歐陽奈拱拱手,心悅誠服地道:“歐陽首領,屬下等服了。”他們雖桀驁不馴,但也最佩服強者,歐陽首領一對八還完勝他們,這讓他們心中十分服氣。
最刺頭的幾人都搞定了,剩下的那些人自然就更不在話下了,齊齊對着歐陽奈行禮,臣服。
歐陽奈的嘴角翹了翹,覺得他家郡主的主意真是好使。郡主說了:“不服?那就打唄,打得他們無還手之力就服了。”可不就是如此嗎?所以說這幫子人也是賤皮子,你對他們千好萬好,他們還跟你梗脖子瞪眼睛,狠狠收拾一頓,他們反倒老實聽話了。
“你們連我都打不過,就別到郡王郡主跟前丟人現眼去了,也許你們聽了外頭的訛傳,覺得平郡王是個嬌弱無用的,可你們都有腦子也不想想?若平郡王真是個嬌弱無用的,聖上會這般看重嗎?就是我們郡主手底下都是能刷上幾招的。”歐陽奈沉着臉說道。
打過了棍子,下面該給個甜棗了。歐陽奈如天兵一樣站在他們面前,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傳遍全場,“我知道你們都是禁軍中的驕子,被調到平郡王府心裡難免接受不了,這一點可以理解。你們的擔憂,我和郡王爺郡主都是知道的,這一點大家可以放心,你們在禁軍中什麼待遇,到了平郡王府還是什麼待遇,只會好不會差的。至於前程?承諾的話我就不說了,咱們拭目以待就是了。”歐陽奈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扯動臉上的長疤痕,更顯得嚇人。
禁軍中有那腦子轉得快聰明的,眼睛不由一亮。平庸些的也被歐陽奈這番蠱惑人心的話說得熱血沸騰。這讓躲在暗處看着的沈薇不由咋舌,她以爲只有蘇先生和張雄是做思想工作的好手,沒想到歐陽奈這個平日八棍子也打不出個屁的硬漢子也精通箇中精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第二日早朝,衆位大臣十分驚訝的看到那位平郡王居然出現在金鑾殿上,不由心中犯起了嘀咕,跟相鄰的同僚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而議論的中心人物則充耳不聞面容平靜地站立着,如一棵挺拔的蒼松。
坐在上頭的雍宣帝把下面的情景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垂下了眸子,也不知在想什麼。
等太監扯着尖尖的嗓子宣佈平郡王爲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時,衆大臣這才恍然大悟。哦,原來這位頗受聖寵的平郡王入朝了,再想想他的職務,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有些人的臉上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有些人心中則惡趣味地想:依這位動不動就病得上山修養的身子骨能降伏那羣各有後臺的紈絝子弟嗎?不過這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反正鬧來鬧去也不過是宗室和勳貴們的事,讓聖上頭疼去就是了。
進了六月轉眼就到了沈薇的生辰,她滿十六歲了,自穿來大雍朝已經過去四年了,這四年中發生了許多事情,她的日子也過得十分精彩。有時她自己都感慨,初穿來時那個面黃肌瘦病得半死的小丫頭,恍惚還就在昨天。
一早起來,莫嬤嬤和梨花幾個丫鬟就笑呵呵地跟她道賀,桃花也跑過來親手把早就準備好的生辰禮物獻寶似地送到她手裡。
接着,闔府的下人奴才都過來給她磕頭道賀,曲海張雄等人的禮物幾天頭都送過來了,全是些珍稀玩意,看得沈薇是兩眼直冒光。
像蘇先生還頗費心思地給她畫了一幅小像,畫卷上她穿着一身大紅色衣裳,站在盛開的桃樹下,滿樹的桃花開得燦爛,襯着她明媚的笑容。
沈薇可喜歡啦!可徐佑臉上便有些泛酸,若不是瞧着蘇先生是真把他媳婦當閨女般對待,哪怕明知道他媳婦會生氣他也得把畫卷給弄過來銷燬。就這樣他還不忘在沈薇耳邊嘀咕,“你喜歡畫像怎麼不早說?我也會呀!”他畫得也不比蘇先生差。
沈薇真是要敗給徐佑了,老大個人來還這麼孩子氣。不過想到徐佑答應要帶她出去遊湖,她決定還是要好生安撫一番這個小心眼的男人。
“行呀,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晚吧。”沈薇俏皮地眨着眼睛,湊到徐佑耳邊輕語了幾句,那媚眼如絲的勾人模樣惹得徐佑不由身體發緊。
而那個點火的小妖精則如魚一般溜出老遠,歪着頭笑着,“走呀,走呀!”
徐佑的心情頓時如外面和煦的陽光,一下子就明媚起來。
岸邊楊柳依依,白河之上停着一艘畫舫,正徐徐朝岸邊駛來,站在船頭的是江黑和江白兩兄弟。沈薇之前還詫異這兩人哪去了,原來被徐佑支到這兒來了。
“請郡王和郡主上船。”待畫舫停穩,黑白兄弟從上頭跳到岸上。
這畫舫挺大的,看上去給三間房屋還要大些,仿着宮殿的樣子,很是奢華。沈薇做過船,但這種畫舫還真沒坐過,神情中不由躍躍欲試。
“這艘畫舫價值不菲吧?你跟誰借的?”沈薇扯着徐佑的袖子問道。
徐佑順勢攬着她的腰,微一用力便躍到了畫舫上,特有範兒地道:“什麼跟誰借的?這就是咱們自己家的。”不過區區一艘畫舫,還需要跟別人借嗎?“難道在薇薇的眼裡爲夫就這麼窮?連給夫人遊玩的畫舫都置辦不起?”徐佑很委屈,好歹他也是頗有聖寵的平郡王啊!
沈薇一聽這畫舫是自家的,立刻就笑開了,迫不及待地就在畫舫上跑了一圈,越看越歡喜,“不錯,不錯,天好的時候約上二姐姐三姐姐和府裡的幾位妹妹一起出來玩,肯定愜意無比。”然後又像想起什麼似的,“估摸着二姐姐是出不來了,她懷着雙胎,大舅母看得可緊了。”
徐佑望着如一隻歡樂的雲雀般的沈薇,嘴角也忍不住揚了起來。
和沈薇一樣興奮的還有隨後上來的丫鬟,她們這裡瞧瞧,那裡看看,新奇得不得了,不時地發出歡快的笑聲或是驚呼聲。小桃花更是撒歡,直接就在船板上滾了起來,好在下頭鋪了厚厚的地毯。
新奇過之後,徐佑攜着沈薇的手並肩而立,沐浴着輕柔的微風,欣賞着兩岸的精緻,真是舒服極了。
丫鬟們也都各司其職,江黑江白兄弟則控制着畫舫的行走速度,歐陽奈則領着一衆侍衛散在周邊。
“這便是你送我的生辰禮物?謝謝夫君啦!”沈薇心情好,說出來的話也好聽。在她看來徐佑送她釵兒環兒的,還不如帶她出來玩一場呢。
這還是徐佑第一次聽到沈薇叫他夫君呢,整顆心都酥軟了,他握緊沈薇柔若無骨的手,側頭看她,“就這麼高興?”
沈薇猛點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氣,生平就兩大愛好,一是銀子,一是玩。”沈薇大言不慚地說道。
徐佑輕笑一聲,補充道:“爲夫覺得薇薇還有一個愛好?”
沈薇轉頭,好奇地問:“是什麼?”
“惹事。”徐佑一本正經地說道。他家薇薇惹事的本領也是一流的,他不過被聖上召去宮中一會她就跑到秦相府溜達一圈了,還很不小心地打草驚了蛇,雖說最後全身而退,但仍是讓他十分擔心啊!
沈薇皺了皺鼻子,不以爲然地道:“又不是我願意的,是事情主動撞上來的。”
像她盯上秦相府這事,若不是秦牧然那死小子跟她弟弟珏哥兒結仇在先,相府打她主意在後,她才懶得理會他們呢。
還有從雲州回京途中遇到的閔斯年,若他沒心生歹意把她虜回去,她纔不會管閔斯年在通州如何作威作福呢。
連那晚遇到的那個傻缺也是自個撞上來的,她可沒有主動招惹。
“是是是,都是事兒惹上微微的。”徐佑一見沈薇撅嘴了,立刻沒原則的妥協,那副妻奴嘴臉讓邊上的歐陽奈那張冷臉狠狠地抽了一下,郡王爺,您這般秀恩愛真的好嗎?尤其是當着一羣單身狗的面,真的好心塞啊!
徐佑指着岸邊的精緻給沈薇介紹着,沈薇不時插上兩句,梨花領着兩個丫鬟送了鮮果子點心和沏好的香茗過來。徐佑拿過竹籤叉了一塊鳳梨送到沈薇的嘴邊,沈薇咬上一口,酸酸甜甜的汁水頓時在空腔內漾開,脣齒生津,不由又咬了一口,三兩下就把一塊鳳梨吃下了肚,徐佑見她愛吃忙又幫着叉了一塊。
就這般一個喂一個吃,都快閃瞎衆人的眼睛了。
“咦,哪裡來的琴聲?”正吃得歡快的沈薇站起身四下張望,看到在他們右側二十丈開外的地方也有一艘畫舫,琴聲正是從那艘畫舫上傳來的。
“這是誰家的畫舫呀?琴彈得挺不錯的。”沈薇側耳聽了聽說道。古琴她也會彈,曾經彈得也不錯,但許久沒碰了,手都生了,不過欣賞能力還是有的。
徐佑朝右邊瞥了一眼,道:“誰知道呢,還吃嗎?這兒還有一塊,若是不夠讓梨花再端一盤上來。”
一句話頓時把沈薇的注意力拉了過去,她驚訝地看着徐佑手上最後一塊鳳梨,不是吧?這一盤鳳梨少說也得有七八塊,全被她給吃完了?她咋那麼能吃呢?趕忙搖頭,“不要了。”再吃下去她的牙齒都要酸掉了,中午他們還要在畫舫上烤肉吃呢,她得留些肚子。
徐佑直接就把最後一塊鳳梨塞進自己的嘴裡,三倆下就吃完了。
就在此時,沈薇看到右側的畫舫朝他們駛過來,待還有三四丈的時候,就聽那船頭站着的丫鬟模樣的少女喊:“請問前面是平郡王爺嗎?我們小姐在畫舫上。”
沈薇立刻目光怪異地看向徐佑,就見徐佑端着茶杯品茶,眼皮子都沒撩一下。沈薇最見不得他這副死模樣了,從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哎,找你的。說說,這是你哪位紅顏知己呀?”她自己都沒發覺自個語氣裡帶着一股酸氣。
徐佑這才漫不經心地往那邊瞥了一眼,立刻便收回了視線,“不認識。”
不認識?沈薇纔不相信呢,不認識人家能指名道姓找上門嗎?還有個什麼小姐,瞧那丫鬟熟稔的語氣,怎麼可能是不認識的呢?
丫鬟再次喊道:“奴婢見過平郡王爺,我們小姐姓蘇,感激您上回出手相助,想要當面向您致謝。”
“呦,還英雄救美呢。”沈薇的臉頓時冷了下來,諷刺道。扭頭對着梨花吩咐:“你過去問問是誰家小姐。”
“真的不認識。”徐佑見沈薇生氣了,忙否認道。他也很委屈呀,他是真的不認識那什麼姓蘇的小姐。
沈薇現在正在氣頭上,徐佑說啥她都不信了,“去,把江白給我喊過來。”江白一天到晚跟在他身邊,他不認識江白總認識吧?
江白很快就過來了,“郡主,您叫奴才?”那艘畫舫上丫鬟的喊話他也聽到了,正心中暗暗叫苦呢,果然郡主使人喊他過來了。他小心地瞧了郡主的冷臉,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沈薇瞧了一眼江白那諂媚的樣子,下巴一點,道:“說說吧,那是哪家的小姐?你們主子忘記了,本郡主相信你肯定還記着的。”
面對着沈薇森然的目光,江白哪敢說謊,“那不是哪家的小姐,是尋歡樓的蘇綰姑娘。”
“尋歡樓?”聽名字就不是什麼正經地方,那是,青樓?沈薇可詫異了,隨即便憤怒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好呀你個徐佑,都學會尋花問柳了。”
江白可嚇壞了,慌忙道:“不是,不是,郡主您聽奴才說完。這真不管主子的事,這還是去年的事了,主子回府的路上遇到這位蘇綰姑娘被幾個地痞圍着調戲,把路都堵住了,主子心煩,便下車自個先走了,留下奴才處理那幾個地痞。”
“真的?”沈薇還是狐疑。
“真的,真的,奴才敢拿性命發誓。”江白點頭如搗蒜。
徐佑也適時出聲,“早說了不認識,薇薇你還不相信我。”聽江白這麼一說,徐佑也想起了這事,他只記得路被堵了,至於什麼蘇綰李綰的,誰知道是圓是方。
沈薇見他們的神情不像作僞,這纔有些相信。這時梨花回來了,“郡主,對方說她們小姐是尋歡樓的蘇綰小姐,去年承蒙郡王爺出手搭救,想要親自過來道謝。”
沈薇一聽,臉頓時又冷了三分,指着徐佑一句話沒說轉身就朝裡面走去。
徐佑趕緊去追,還不忘吩咐江白,“讓她們給本郡王滾遠點。”都是那個什麼蘇綰,若不是她,薇薇能生氣嗎?
“薇薇,薇薇,爲夫真的冤枉啊,真的不關爲夫的事啊!”徐佑緊走幾步拉住沈薇的胳膊。
沈薇用力一甩,沒甩開,只覺得心底有股火噌噌往外冒,“不關你的事?不關你的事人家爲什麼要找平郡王?咋不找我嘉慧郡主呢?徐佑,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就這般給我慶祝的?”沈薇鼻子一酸,可委屈了。
徐佑這下可慌了,他見過囂張的沈薇,狡黠的沈薇,耍賴皮的沈薇,唯獨沒見過這般委屈的沈薇。他的心跟針扎似的疼,一抽一抽的,“是是是,都是爲夫的錯,我已經讓江白趕她離開了,薇薇你別生氣,要不你打我幾下吧。”他拿着沈薇的手就往自個身上抽。
沈薇就更覺得委屈了,“你不知道自個這張臉招蜂引蝶嗎?你還下車,你就不能坐車裡等着?明知道我也在畫舫上,還上趕着來答謝搭救之恩,這不是挑釁我嗎?連個青樓的姐兒都敢這麼明目張膽覬覦我的夫君,你,你徐佑就是這樣對我好的?今兒是蘇綰,明兒是不是就該是張綰李綰了?這日子還過什麼過,乾脆散夥拉倒!”
理智上雖也知道不關徐佑的事,但沈薇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覺得憋屈,無比的憋屈。心底有一股無明業火灼得她十分難受。
徐佑一聽沈薇連散夥的話都說出來了,便知她這回是真氣着了,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不面子了,抱住沈薇就是不鬆手,“薇薇,小四,千錯萬錯都是爲夫的錯,你放心,我指定改,下回再遇到這樣的事情我絕對不下車,掉頭就走,絕不多管閒事,好不好?好不好?”
“放開,你放開。”沈薇使勁掙扎,奈何徐佑把她抱得緊緊的,她一下都動彈不得。
“薇薇你說怎麼才能不生氣?只要我能辦到的,什麼都答應你。”徐佑可心疼了,好好的一個生辰被攪合了,他已經暗下決定一定要把那個什麼蘇綰給扔出京城去。
“好,這是你說的。”沈薇掙扎不開,咬着牙一指河水道:“跳下去,呆夠一個時辰我就原諒你。”
“行,只要微微不生氣,爲夫呆上兩個時辰都沒關係。”徐佑認真說着,一縱身就從畫舫上跳到了河水裡。
“郡王爺。”江白和江黑兄弟大驚失色,侍衛們也是目瞪口呆,這也太,太聽話了吧?唯有梨花等丫鬟和歐陽奈無動於衷。他們家郡主都氣成那般樣子了,讓郡王爺到水裡醒醒腦子怎麼了?
歐陽奈帶過來的侍衛也有禁軍中的,都不由面面相覷,這位嘉慧郡主的脾氣可真大呀!別的婦人遇到這樣的事不是該隱忍着嗎?而平郡王爺居然也任由着她這般胡鬧,自個還真的跳到水裡去了,這,這畫風似乎有些不對!
沈薇纔不會隱忍呢,她就是要發火怎麼了?她就是無理取鬧怎麼了?她就是心裡不舒服怎麼了?她就是討厭一切覬覦她男人的女人怎麼了?
都是徐佑,都怪徐佑,今天的這事全是他惹出來的!今天是她的十六歲生辰好不好?沈薇難過地直想把整艘畫舫都給拆了。
“你不好,惹小姐生氣,打你,打你。”桃花衝過來拿過盤子中的鮮果子就朝水中的徐佑砸去,被梨花等人連拖帶拉弄一邊去了。
主子吵嘴她們這些做丫鬟的還是別跟着參合了,沒見江黑江白的臉都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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