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韓江雪這般一說,宋欽的面色更加紅了,似乎對於那一聲師兄頗爲不習慣,讓他極爲不好意思。?
站在那裡,他靦腆地笑了兩聲,也不正面接這話,索性擡手指了指那面足有三間屋子長的牆道:“師傅說了,等他回來後再正式行收徒之禮。這會讓我先領你挑一張喜歡的琴,你看看自己喜歡那一張,選好後日後這琴就是你的了。”
聽到宋欽的話,韓江雪不得不說,做爲川先生的徒弟,果然福利極好。如此多的名琴隨便挑,這樣的見面禮當然是天大的手筆,也只有川先生這樣的底蘊才送得起了。
韓江雪自然沒有再打趣宋欽,轉而調轉目光看向那些琴嘀咕道:“這麼多好琴任我挑選,眼睛都會花掉的。”
聽到韓江雪小小聲的嘀咕,宋欽倒是鼓足勇氣主動出聲,好心的替這準師妹介紹起來。當年他亦是如此,從這些眼花繚亂的琴裡頭好不容易挑了一個,這會看到韓江雪一副無從下手的模樣,忍不住幫忙參考起來。
見狀,韓江雪是巴不得有人幫忙,反正她臉皮也夠厚,索性請宋欽代勞替她選一張琴便是。宋欽很快便上前取下一把名爲“夕”的古琴擺放到一旁的坐位上,示意韓江雪自己試試看喜不喜歡。
宋欽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這把名爲“夕”的古琴的來歷,是前朝最後一位郡主,夕研郡主的鐘愛之物。據說這位郡主心性極其豪爽灑脫,於宋欽看來倒是與韓江雪的性格頗爲相似,所以一時心動便替其選了這張琴。
韓江雪細看了一下,而後又伸手拔了幾下琴絃,瞬間便聽到美妙不已的琴音迴盪,果然不失爲一把極好之棋。又聽宋欽說了一下這張琴的出處,非但沒有半點不悅,倒是更加喜歡不已。
其實單論琴本身而言。這屋子裡頭隨便拿一把都是沒得挑的,所謂的挑選無非是其他方面的喜好與考量了。見韓江雪似乎很是喜歡,宋欽倒是鬆了口氣,其實昨日他聽說韓江雪將成爲自己的師妹之際,一早便覺得這張琴與其十分匹配。
見師傅還沒來。他斷斷續續的又向韓江雪介紹了一下在這裡學琴的一些事宜。說起來倒並沒有什麼太多的規矩。不過日後他也不能常來,所以自是儘可能的多將所謂的經驗說上一些,希望能夠幫到韓江雪的忙就好。
宋欽所說的那些東西。對於韓江雪來說都是十分有用的,所以這般一來當然對於這位小師兄更多了不少的好感,聽也聽得格外用心,最後不忘真心道謝。
一番交談下來,宋欽不再如先前剛剛看到韓江雪一般緊張,不過青澀依舊,時不時的亦會有些微微的面紅。知道自己所說的這些多少有些用處,亦開心不已,清秀的面容愈發靈動。
而後又聽韓江雪問及他現在的學習情況。自是連忙說道:“兩年前開始,我每月便只需來此一次便可,所以這才能夠有更多的時間習武。不過除了每月一次的課程外,平時這裡有什麼特別些的事情我都會過來。”
“哦,那我得學多久才能夠跟你一樣一月上一次課就行了呢?”韓江雪眼巴巴的看着宋欽,心中估計不出來。
見狀。宋欽自是如實答道:“這個師傅會根據你的進展而安排的。我當年的話最開始是每七天得上六天,一直持續了三年,而後的兩年則是每七天上三天課,接下來那兩年每七天上一天課就行了,二年前開始每月一次就足夠了。你雖然起點晚。不過師傅說你天資極高,想來應該比我會更快的。”
如此一來,韓江雪頓時真有些頭大了,也沒避着宋欽,感慨而道:“這麼說來,這幾年之內其他什麼事我都不必多想了!”
“也不盡然,師傅並不是那種古板之人,若平日有什麼事情真需要請假的話,他是很好說話的。”宋欽很快便解釋着,目光注視着韓江雪,似是想問什麼卻還是沒有多問。
正說着,外頭響起了一道極其愉悅的笑聲,很快川先生便快步走了進來,看着韓江雪說道:“只哈,老夫的好徒弟來了!”
見是川先生來了,韓江雪與宋欽都不敢怠慢,連忙上前相迎,行禮問好。
川先生一眼便看到了桌上已經挑選出來的那張琴,連聲誇琴選得不錯,的確極爲適合韓江雪。韓江雪自是不佔這種憑白的好,如實告之琴是宋欽幫她挑的。
老先生也不意外,又是毫不吝惜的將宋欽給誇了一通,這倒讓韓江雪當下意識到川先生果然與自己外公有着不少的共通之處,最起碼絕對護短得很,自己家的那怎麼都是好的!
很快,在老先生的張羅下,韓江雪也沒怎麼耽誤便正式的給川先生行禮敬了拜師茶,痛痛快快的改口叫起了師傅。川先生從頭到尾一臉開懷,絲毫不見上回宮中教課之際曾看到的那種琢磨不定。除了那把古琴外,還給了一柄玉質上乘的如意另當見面禮,實實在在的可是對這個關門弟子極爲重視。
不但如此,川先生還沒有忘記替韓江雪向如今唯一能夠在場的師兄討改口費,一時間倒是弄得韓江雪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好在宋欽早有準備,高高興興的送上一早備下的禮,其他的並沒有多說。
一通儀式過後,川先生倒是半點功夫也不耽誤,當即便準備開始給韓江雪上第一堂入門之課。
“欽兒,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可以先走了。”川先生挪身到了自己的琴前,邊示意韓江雪坐好準備上課,邊出聲打發宋欽離開。
“師傅,我今日沒什麼事,不急着走。”宋欽當然清楚自己師傅的性子,憨笑着解釋了一聲。
“沒事?最近兵部很閒嗎?也罷,你這個剛剛上任的兵部行走既然得空,那便繼續去幫爲師把後頭那排書架的古籍整理完吧。”川先生見狀也沒有再趕宋欽走,而是替其安排別的差事。
師父吩咐,宋欽自是連聲領命,帶着標誌性的羞澀笑容看了一眼韓江雪後,很快便跑到後頭繼續整理去了。
而韓江雪卻是吃驚不已,沒想到宋欽小小年紀,現在竟然已經任職於兵部行走,倒是足見皇上對於宋欽的格外器重。除了上回武試頭名,宋欽所展露出來的自身實力以外,依她看來,只怕亦與宋家素來倍受皇上信任有關,當然也少不了川先生的這一層內在關聯!
她的小師兄再一次讓她吃驚不小,不過韓江雪卻是很快收起心思,暫時沒有再多想這些,跟隨川先生開始了正式的第一堂課。
上課時候的川先生與先前如同換了個人似的,雖然亦偶有笑顏,但整個人顯得極爲認真而嚴肅,與宮中上課的神情也完全不同。
韓江雪亦很快發現川先生果然極爲善於因材施教,一堂課下來竟然讓她覺得興趣盎然,與從前所想的沒意思完完全全變得不同起來。而川先生對於韓江雪的學習能力、進度亦很是滿意,嘖嘖直道果然天資不凡,比及宋欽等人來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最後,在今日課程結束之際,川先生當即做出安排,叫韓江雪日後每七天過來上四天課,相較於以往宋欽來說,明顯便躍開了一個大步子,讓韓江雪自個都意外不已。而宋欽身爲師兄卻是並沒有半點覺得掛不住面子的地方,反倒是極爲真誠的替這個新收的師妹感到高興。
課上完了,川先生那一副好師傅的樣子全然跑了個精光,跟打發累贅似的揮手示意韓江雪可以離開了。連帶着宋欽也一併趕走,堂堂的大師模樣一下子全都沒了,竟然直接往一旁的睡榻上一躺,打起了盹來。
韓江雪雖然先前已經聽宋欽講過自己這位師傅的一些奇怪習性,不過現在親自看到還是不免有些好笑。兩人很快輕聲退出,宋欽隨手帶上了房門,也不吱聲,用目光示意韓江雪跟着他一起先離開這處小院。
“師傅向來如此,脾氣看上去與常人不太一樣,不過也僅僅只是行事做風不同罷了。當年師傅教我時也是這般,那都只是他的一種習慣,並無其他用意。日後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他真的是一位很好很好的師傅。”出了小院後,宋欽這纔開口與韓江雪說話,邊說邊領着小師妹一併往大門方向走去,言辭之間都是下意識發自內心的替恩師說話。
“嗯,師兄說得不錯,其實師傅當真是挺可愛的。”韓江雪自然明白宋欽的意思。其實回頭想想,川先生除了給人一種喜怒無常之感外,倒也並無其他好說道的地方。
川先生不但費心費力的教他們又無任何要求,甚至於連一般的訓示、以及目標都不曾提及,完完全全就是隨性而爲。看到了覺得合適的可塑之材,那就收下親自好好教導,其他的都不去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