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先生雖是第一次見韓江雪,不過卻早已在私底下對其耳熟能詳。他家公子所看重的人,必然不是那種平庸之輩。
然而,以前一切都只是聽說,現在這般實打實的真正接觸卻又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感受。
袁先生因着墨離一早的吩咐,自然不會對於韓江雪所求助之事有任何推三阻四的地方,再加上韓江雪說話行事讓人心生好感,所以袁先生更是覺得爲其做事心甘情願得很。
“袁先生,韓家的事情想必你也是心中有數的。我二叔之事與三叔之事看似並無什麼關聯,不過只怕箇中千絲萬縷最終都歸於一人之手。”
韓江雪很快將自己的一些想法盡數道了出來:“三叔被人打得重傷,慶哥兒被綁,應該都是爲了儘可能的攪亂韓家,讓韓家無暇分心去想其他、做其他應對準備。一旦父親被這些事情給絆住顧不上提防查漏整個韓家的話,估計隨時都有人可能趁亂將我二叔與整個韓家一併挖坑拖進去埋了。”
“所以救慶兒一事更加顯得極爲重要,即不能夠影響到其他的大事,同時又不能夠出什麼差錯。我想來想去,單憑韓家的那些人手卻還達不到完成此次救人大事的要求,因而我這纔想從護墨閣借一部分人手跟我一起完成這次救人之事。具體的計劃已經初步有了,但真正實施起來主要還是得靠袁先生從中幫忙調度才行。”
“大小姐所思極爲在理,依在下看來。您二叔、三叔他們所發生的事情全都是針對韓家而來的。”袁先生對於韓江雪的看法表示贊同:“既然大小姐已經有了具體的計劃,那是再好不過。人手不是問題,調度亦包在在下身上。只要墨王府這邊能夠幫得上的忙,都不會有任何推脫之處。”
“如此多謝袁先生了!我是這樣想的……”韓江雪很快將救慶哥兒的計劃原原本本的說道了一遍。
雖然按昨日北風回來時所說,袁先生已經猜到了她的一些想法,所以纔會提前去做一些準備,不過這一次她的計劃卻還不僅僅只是將慶哥兒救出,箇中還涉及到一些袁先生應該沒有想到的事情。
很快,一個完整而又周密的計劃便呈現在袁先生的面前。
當袁先生聽完韓江雪整個計劃之後。倒是不得不對眼前的女子更加刮目相看起來。原本他還以爲自己已經完全猜中了韓江雪的想法,卻是不曾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面前之人。
她這不僅僅是要救人,同時亦是要打亂對方的計劃,反過來給攪局便給對方製造麻煩呀!
如果不是親耳所聽,袁先生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樣完美的計劃竟然出自一個十六歲的少女之手,暗自驚歎的同時。他的心中卻是更加激動不已。
公子當真是有眼力勁,竟然找到了一塊這麼好的寶玉。日後公子娶了這位韓家大小姐的話,可就不僅僅只是得了一位賢妻,更是等於多了一大助力,無疑是如虎添翼。
“袁先生覺得我剛剛所說的計劃是否可行?”韓江雪對袁先生將自己的救人安排一一說道清楚之後,並沒有急着請其幫忙實施。而是先行詢問個中是否有什麼不妥或者遺漏之處。
這是真心請教,而非客套虛言。她不是那種自負之人,再者事關重大,稍有不慎則有可能讓慶哥兒性命不保,所以她自是得求最完善,斷然不敢大意半分。
袁先生聽罷卻是連連點頭,很是興奮地說道:“大小姐的這個計劃十分嚴謹周密,在下的確覺得是目前情況之下最好的方法了。事先我也只是猜了個大概。如今聽了整個詳細安排後,原本的幾點擔心都完全消了去。只要咱們按計劃行事。中間不出什麼意外的話,不但可以救得小公子的性命,同時亦可以打亂對方的佈局,當真是一舉兩得。”
韓家不能夠總是這般被動挨打,而面對一連串的陷阱最好的做法莫過於找到一個突破點先行擊破,而後再打開的裂縫一點一點的擴大,突圍而出甚至於反擊!
韓江雪的這個計劃正是如此!
“既然先生也覺得沒什麼問題了的話,那麼接下來我們便按這個計劃來走。我會讓北風專門負責與先生的聯繫,爲防事情中途有彎,先生最好能夠在兩天之內將安排好一切,留下一天的功夫也可以用做緊急應變。”
韓江雪說罷,似乎覺得自己的想法未免有些太過主觀了,而後又補充詢問道:“先生見諒,我不太清楚護墨閣的具體行事效率,不知道兩天安排好這些會不會太過爲難?”
“大小姐放心吧,昨晚上我已經讓人先行開始去做了一些前期準備,接下來兩天功夫完全足夠了。您的想法很周全,的確是得留下一些備用時間以做不時之需纔好。萬一對方突然生變我們也好臨時跟着做應對。”
袁先生一副信心滿滿地樣子,繼續說道:“還有,既然這事墨王府已經插手了,那麼索性銀兩之事大小姐也不必再去煩心了。我昨日已經連夜讓公子京城名下的錢莊趕印特製銀票,保管到時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袁先生所指的特製銀票自然是指除了他們錢莊自己人才看得出問題而旁人再厲害都不會發現問題的那種銀票,反正到時事成之後再將這些特製銀票一律燒燬便是,無非就是費些人工以及些許成本,根本算不上什麼大事。
墨家有着這樣的便利條件,自然就沒有必要讓韓家爲了演這一齣戲特意籌錢而讓人鑽了空子動亂人心去。
見袁先生果然心思周密,安排妥當。韓江雪也不矯情,衷心謝過袁先生承了他的另外這一份人情。
袁先生卻是不敢當謝,只道若是他家公子在此,一定會比他替韓小姐想得更加周全。
言下之意,袁先生自是將所有的功勞與好處都讓韓江雪牢牢的記到自家公子身上去,末了還下意識的替自家公子說了不少的好話,那模樣倒不似幕僚,更像是將墨離當成自已的親人晚輩一般關心疼愛。
看着有人如此對墨離好,韓江雪亦是打心裡頭替其感到欣慰。也不想讓袁先生失望,當下自是表示先生得謝,他家公子更是得謝。
等墨離回京後,她當然得好好感謝一番才行。
上回墨離讓人帶信回來給她,那邊的事情估計還得費上一些時日才能夠處理好,等墨離回京之際。三叔與慶哥兒的事情絕對已經了結,就是不知道二叔那邊將發展成什麼模樣。
從藥鋪出來後,韓江雪的心總算稍稍安定了一些。她知道,如果單靠韓家現在的力量,根本沒有辦法用這樣的方式去救慶哥兒,可現在有墨離的人與勢力出手暗中幫忙。形勢卻是完全不相同得多。
傍晚的時候,三叔再次醒了過來。
這一回用過藥吃過些東西之後。精神要比前兩次醒來好了不少。
一家人都連忙趕了過去探望,三叔這回總算是憋足了些勁,不再那般虛弱得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儘管說說停停,好一陣子的喘氣休息,但最終堅持着還是基本上將他們所發生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也終於讓衆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韓江雪的三叔在七天前收到一封來自韓家的緊急書信。說是韓江雪的二叔出了大事,讓他趕緊回來商量老二之事。
當時老三正好在雲湖一帶遊玩。一聽說自己的二哥出了事遇到了大麻煩,韓家老三自是什麼都顧不上了,當下便讓人收拾了東西,帶着慶哥兒往回趕。
原本他是想直接去一趟淮州看看老二到底出了什麼事,不過因爲雲湖那邊離淮州太遠,方向完全打不着邊,所以只得打消了先去淮州的念頭,回京城再說。
誰知趕了好些天的路都沒出什麼事情,偏偏快到京城之際卻是遭了劫。
一夥不知道打哪裡來的匪徒,剛一露面便直接問他是不是韓家老三,不等他做出迴應便發了瘋似的直接上前棍棒相加,將他們一行人往死裡去打。
老三當時急着趕路,身旁加上車伕總共就帶了五六個隨從,哪裡是這些瘋狂匪徒的對手,沒一會功夫便當場打死了兩個。老三全力護着慶哥兒,卻不想其中一個領頭的直接下了命令把慶哥兒給抓了過去並且揚言讓他回去準備銀兩到時等着贖人。
老三看那些人哪裡像是隻求財的,因此下意識的想去救慶哥兒,但不僅沒救着人,還被那些人又是一通狠打,若不是兩個忠心的隨從死死相護,只怕當場就被那些人給打死了。
而後那些人見他被打得快沒氣了,這才停了下來,很快便帶着慶哥兒跑了,他又氣又急又一身的傷,當即便暈了過去沒有知覺。
等老三再次醒來之際這才發現已經回到了韓家,之後的事情其他人卻是比他更加清楚了。
聽完這一切,連三夫人都明白了自己夫君的禍事本就是一場陰謀。
七天前,他們也纔剛剛知道二伯出了事沒多久,根本沒有派人給夫君送什麼信。更何況,就算知道的當天就派人給夫君送信也沒有那麼快能夠將信給送到。
所以,讓人給夫君送信,半道安排人重傷夫君、抓走慶哥兒的人一準與那些陷害二伯的人有關,不然的話又怎麼可能那麼早便幾乎時同時給夫君設下這麼一個圈套呢?
夫君的事、慶哥兒的事、二伯的事,這分明就是一個天大陰謀裡頭的一小部分,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一個個的打殺着韓家的人,從而想要搞垮他們韓家呀!
“大、大哥,慶哥兒還小,你、你一定要想辦、辦法救他……但、但卻千萬別因此而亂了手腳……莫、莫讓人趁亂再、再禍害到韓家其、其他的……”
當真只剩下那麼幾口氣了,韓江雪的三叔掛念兒子的同時卻還是無比的清醒,提醒着韓風千萬別在這個時候讓人有機可趁,讓人鑽了韓家的空子。
如果因爲救慶哥兒而讓韓家更多的人面臨更大的危機的話,那麼這樣的救人也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見老三這個時候還能夠爲着整個韓家着想,韓風心頭一酸,連忙出聲表示心中有數,讓三弟莫多操心,好好養病就行了。
一直以來,韓風都覺得自己這三弟不思進取,沒有什麼責任心,也從沒有將家裡人還有韓家放在心裡。
而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後,他才明白自己從前的想法太過偏頗,三弟雖然不喜約束,不拘規矩,但關鍵的時候卻一下子表露出了他內心對於親人,對於家族的重視與在意。
不然的話,老三也不會一接到那樣沒頭沒腦的信便馬上當二話不說往回趕,不然的話也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夠想到提醒他莫亂了陣腳,讓人再鑽了韓家的空子去。
也許是說道清楚了事情始末,又交代了一直想要提醒的話,又或者本就是因爲一時間話說得太多沒了力氣,三叔很快再次睡了過去。
閉上眼睛之前,他的目光卻是最後看向了一旁的韓江雪,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感激與欣慰。
體力所限,他沒法一時再說太多,可他的心裡卻比誰都清楚,他的這個侄女如今當真是長大了、有出息了,同時懂事而有擔當,比及男兒都毫不遜色了。
從三叔那裡出來後,韓江雪很快便與父親在書房內通了下氣,告訴他救慶哥兒的計劃已經安排了下去,免得父親分心而影響到另外的大事。
韓江雪的計劃本就極爲周密,再加上如今有墨離手下的得力之人全面幫忙,所以韓風自然是放心了不少。又聽說連銀子的事都已經妥當,更是不由得鬆了口氣。
“爹爹,我估計到時侯那些人可能會指定咱們家某一人去送贖慶哥兒的錢,到時不論他們讓誰去您都別管,也不必擔心,一切我都會安排好的。”
韓江雪又道了一句:“如果到時他們直接是讓我去的話,那便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