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是位小殿下呢,快去向太子殿下報喜!”
產房裡終於響起的歡呼聲,讓宇文承川狂喜之餘,雙腿竟是軟得再支撐不住渾身的重量般,趔趄着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覺以往受再重的內傷外傷都未能讓他似此刻這般脆弱過。
冬至唬了一跳,忙幾步上前急聲問道:“殿下,您怎麼了?王太醫,王太醫,快過來給殿下瞧瞧。”一面說,一面欲扶宇文承川起來。
宇文承川卻忽然自己站了起來,拔腿便往產房衝。
才衝上臺階,原來守在門口的一衆宮女嬤嬤便都忽剌剌跪下了:“殿下,您現在不能進去,裡面血氣未散,實在太不吉利了,嬤嬤們也要給太子妃娘娘和小殿下收拾一番呢……”
話沒說完,接觸到宇文承川帶着冰渣一般的目光,便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去,再不敢多說一個字,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衝進了產房,自然,更沒有人敢說方纔太子妃娘娘就罵太子殿下的大不敬之舉了。
宇文承川衝進產房,兩個穩婆正在給孩子洗澡,他也顧不得先看孩子一眼,直接便衝到了顧蘊牀前。
正給顧蘊收拾善後的另兩個穩婆唬了一跳,忙紅着老臉道:“殿下,奴婢們還得給娘娘收拾換洗一番,殿下且先去瞧瞧小殿下罷,待奴婢們給娘娘收拾妥了,再過來看娘娘也不遲。”
知道這位主兒是個寵妻如命,視規矩如無物,更不忌諱吉利不吉利的,如今也不奢望能再將他請出產房了。
宇文承川卻已充耳不聞的蹲下身,握住顧蘊的手,在深情而愛憐的注視她了。
她顯然吃了不小的苦頭,頭髮全部汗溼了,這會兒還有幾縷凌亂的貼在額頭和臉頰上,黑白相映間,襯得她的頭髮更黑,臉卻更慘白了,嘴脣下還有一圈深深的牙印,應當是她痛得受不了卻仍只能咬牙堅持時,自己咬出來的。
她整個人就這樣靜靜的躺着,一動也不動,若不是她的胸脯還在微微起伏着,鼻翼也在微微翕動着,宇文承川都要以爲自己已經失去她了……他不由又是心疼又是後怕,顧不得兩個穩婆還在,將顧蘊的手握住脣邊,便深情的吻了起來。
好在兩個產婆這會兒已是見慣不怪了,他看他的吻他的,她們忙活她們的,總算替顧蘊收拾妥帖,並替她擦拭了一遍身子,換上了乾淨的衣裳。
彼時孩子也已經收拾妥帖了,穩婆之一忙將其小心翼翼的抱着,送到了宇文承川面前:“太子殿下,小殿下收拾乾淨了,您看,小殿下生得多漂亮啊。”
宇文承川這纔看了一眼孩子,然後便撇了撇嘴,嫌棄的道:“又紅又皺,跟個小猴子似的,哪裡漂亮了?”話雖如此,眼裡的溫柔卻是滿得要溢出來,心更是軟成了一團,這是蘊蘊爲他生的孩子,他終於做父親,終於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有你這樣說自己孩子的嗎,這是親爹嗎?”顧蘊微弱的聲音忽然響起,讓宇文承川霎時滿臉狂喜的轉過了頭去,“蘊蘊,你終於醒了!”
顧蘊白着臉仍很虛弱,但睡了一會兒後,總算恢復了一點兒體力,無力的點了點頭,笑道:“是啊,我這會兒已經好多了,殿下不必擔心,孩子呢,快把孩子抱近一點我瞧瞧。”
宇文承川聞言,忙要伸手自穩婆手裡接過孩子去,手都伸出去了,纔想起自己貌似沒洗手,忙又收回來,在自己的衣裳上狠狠擦了幾下,纔再次伸出了手去。
只是他的手才一捱上孩子,便觸電般再次收回了,那麼小,那麼軟的一個小東西,他又粗手粗腳慣了的,萬一不慎弄痛弄傷了,不說蘊蘊了,他自己定也會心疼得什麼似的。
因忙命穩婆:“孤如今還不會抱孩子,你抱近點給娘娘看。”
穩婆忙應了,將孩子小心翼翼送到了顧蘊面前,顧蘊這才終於看到了自己辛辛苦苦懷胎十月,又九死一生才生下來的小東西,與她血脈相通的珍寶!
孩子包在大紅的刻絲襁褓裡,的確如宇文承川所說,紅紅皺皺的,還有點兒腫,這會兒閉着眼睛,也看不出眼睛大不大,只看得見鼻子和嘴巴都好小,如今唯一能讓人稱道的,也就是生了一頭好頭髮了……顧蘊的眼圈一下子紅了,含淚笑嗔宇文承川道:“哪裡醜了,明明就這麼漂亮,我就沒見過比他更漂亮的孩子。”
宇文承川見她紅了眼圈,自己也忍不住眼眶發熱,道:“是,我也沒見過比他更漂亮的孩子,我這不是要假意謙虛一下嗎,實際我心裡的高興簡直都不知道要怎麼形容纔好了。”
穩婆在一旁笑着插言道:“小殿下的確很漂亮,方纔奴婢們給他洗澡時,他一哭便有兩個酒窩,眼睛也大大的,等過幾日長開了,只會更漂亮,殿下與娘娘只管放心罷。”
“還有兩個酒窩呢?”宇文承川聽得大是感興趣,“那敢情好,蘊蘊你有一個酒窩,我也有一個,沒想到咱們的孩子竟把我們兩個的都繼承到了……他這會兒怎麼不哭也不鬧啊,方纔孤明明聽見他聲音很大的,沒吃過奶也肯睡?奶孃呢,打發人去傳了嗎?”
穩婆忙賠笑道:“奴婢們已經喂小殿下喝過點兒清水了,他既睡着了,那吃奶便不急於一時,最好能由娘娘喂小殿下喝第一口奶。”看向顧蘊,“奴婢們待會兒就給娘娘開奶,會有一點疼,娘娘要做好心理準備,一開始便喝麥芽水
備,一開始便喝麥芽水於娘娘的恢復並無好處,娘娘只不刻意吃催奶的東西,待其慢慢的自然回了也就是了。”
尋常大戶人家的夫人奶奶尚且不自己奶孩子,何況顧蘊貴爲太子妃,但她懷孕期間做了不少功課,知道親生母親餵養孩子於大人孩子都是最好的,尤其是生產之初,所以穩婆這話說得算是十分中肯了,顧蘊不由大是滿意,與終於可以進殿來服侍的錦瑟道:“每位嬤嬤都賞五十兩銀子,這位嬤嬤再多賞十兩。”
喜得那穩婆忙謝恩不迭,只礙於抱着孩子,不能跪下而已。
顧蘊又道:“孩子已經稱過了嗎?多重?殿下,您可有打發人各處報喜去,尤其是父皇處?”
穩婆先回道:“方纔剛洗完澡就稱過了,六斤三兩,雖不算胖,卻哭聲響亮,是個健壯的,娘娘只管安心。”
宇文承川則道:“這些事冬至知道安排的,事事都要我親自過問,還要他這個東宮大總管來做什麼?再不濟了,不還有淑妃娘娘和四妹妹,還有秦良娣麼,她們這會兒都在外面,你就不必操心這些了。”
顧蘊聞言,也就不再多說了,卻冷不防想到一個問題,忙吩咐穩婆:“你把襁褓解開,快!”
宇文承川見她才恢復了幾分血色的臉復又慘白起來,忙關切的道:“怎麼了,怎麼了?”
顧蘊不說話,只管看着穩婆動作,待襁褓被解開,她強撐着身子將孩子全身上下哪哪兒都看過,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才如釋重負般躺回了牀上,含笑哽聲吩咐穩婆:“快把孩子包起來,省得凍着了。”
孩子雖哪裡都小,卻都是健全的,聽說哭聲也是十分的響亮,總算當初她又是墜崖又是生病的,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不然她堅持留下他,到頭來他卻不健全,甚至因爲這不健全要痛苦一輩子,她這個母親以後還有什麼臉面面對他?她懸了這麼久的心,至此總算可以放下了!
穩婆並不知道顧蘊這麼做是爲了什麼,但主子有吩咐,她自然只能照辦。
宇文承川卻是一下子就明白了顧蘊的心,他的喉嚨也哽住了。
蘊蘊心裡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壓力,他何嘗不是一樣,不然當初也不會爲了孩子遲遲不胎動,而急得嘴裡生潰瘍了,總算如今一切都否極泰來,總算他們一家的幸福日子開啓了!
看過孩子後,身心都鬆懈下來的顧蘊不由打起哈欠來,宇文承川見狀,忙吩咐錦瑟:“有什麼吃的沒有,快呈些上來娘娘吃,記得先問問穩婆們,可有哪些是不能吃的,稍稍再讓王太醫進來,給娘娘請個脈。”
顧蘊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你不說不覺得,你一說我還真餓了,你肯定也一直沒吃東西,也吃點東西去,吃完再睡一覺罷,你總不能一直守着我和孩子,其他的事通不顧了。”
宇文承川道:“你就別管這些了,我自有分寸,只管安心養身子,方纔還哭呢,連我都知道月子裡哭不得……”
正說着,冷不防就聽得外面傳來一陣陣喧譁聲:“走水了,走水了——”
唬得顧蘊已快要闔上的眼睛又睜開了,忙催宇文承川:“你快去瞧瞧,是哪裡走水了,大喜的日子,若叫居心叵測之人折騰出什麼事來,可就不美了。”
宇文承川滿心的不耐,走水了就只管滅火去便是,一個個的亂嚷嚷什麼,難道只管嚷嚷那火就不撲自滅了?嚇着了蘊蘊和孩子,看他饒得了哪一個!
正要叫冬至,卻忽然想起前兒孟先生計先生特意找到他說的話,心裡已約莫猜到這所謂的“走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遂緩和了臉色,道:“我提前將一切都佈置好了的,如今便我不去現場,也出不了大事,你彆着急,指不定等會兒就有人來回火已撲滅了呢?”因滿屋子都是人,不方便現下與顧蘊透露箇中隱情,便只衝她眨了眨眼。
顧蘊接收到他的眼色,就知道另有隱情了,也就不再多說,適逢錦瑟端了酒糟紅糖臥蛋來:“王太醫和穩婆們都說現在吃這個最利於娘娘排惡露。”
宇文承川忙接過,親自服侍她吃起來。
還沒吃完呢,果然就聽得外面傳來冬至的聲音,卻不是說火已撲滅了,而是道:“殿下只管放心,並不是失火了,而是不知道怎麼的,忽然那片天空就亮了起來,小太監們遠遠看見了,以爲是走水,這纔會嚷嚷了個人盡皆知,如今那片火光已經不見了。奴才方纔聽孟先生說,殿下也知道,孟先生會觀天象,但有不凡之人降生,天象都會有異,咱們皇太孫何等尊貴不凡之人,有此吉兆也是理所應當,殿下不必憂心。”
‘但有不凡之人降生,天象都會有異’?
顧蘊何等聰明之人,一聽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由暗暗好笑,但凡皇帝,只要不是亡國之君,總要叫人誇得天花亂墜,死了之後兒孫自不必說,定會與他做臉,便是活着的時候,也要吹噓一回。
譬如那漢高祖劉邦,未發跡前誰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他,等到發跡以後,竟傳出了其母乃是夢中與神交和有的他,其父正好前去看望其母,就見到有蛟龍附在她身上……這樣的無稽之談,傳着傳着,竟傳得正史上都如此記載了。
再譬如前朝的高皇帝,明明祖祖輩輩都是貧民出生,及至其發跡以後,也傳出了什麼‘初,後夢天雨花,以裙承之,有妊,
之,有妊,及產,紅光漫天,鄰以失火,紛至相救’這樣的話來。
如今孟先生計先生的說法,自然與此也是大同小異,且妙在宇文承川如今已是太子,他的嫡長子自然就是皇太孫,大道正統,本就親東宮的人們自不必說了,聽得這話後,一定會口口相傳,便是暗地裡與東宮不睦的,也不好反駁這話乃無稽之談,皇太孫不是將來的真命天子,那誰纔是?自然東宮的地位也將越發穩固。
念頭閃過,顧蘊也向宇文承川眨了眨眼睛,低笑道:“這法子是你想出來的,還是孟先生他們?倒是會投機取巧。”
宇文承川回以低笑:“我之前只一心想着你們母子能平安,旁的都是次要的,哪顧得上這些,自是孟先生他們弄出來的,這下你可以安心休息了罷?”
顧蘊這會兒吃飽喝足,身心俱鬆,聞言哪裡還支撐得住,應了一句:“那我就休息了,你讓她們照顧好孩子,你自己也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去,省得熬壞了……”話還沒說完呢,人已陷入了黑甜的夢鄉里。
餘下宇文承川愛憐的看了她一回,又給她捻好了被角,才叫了白蘭進來寸步不離的守着她,他自己則在看了孩子一回,讓紫蘭與奶孃們寸步不離的守着後,去了廳堂裡。
就見陳淑妃已經不在廳堂,想是上了年紀的人熬不住,先回自己寢宮去了,只有四公主坐在下首第一張椅子上單手托腮在打盹兒。
她的貼身宮女瞧得宇文承川進來,忙輕推了她一下:“公主,太子殿下來了。”
四公主聞言,忙站起身來,屈膝給宇文承川見禮:“大皇兄,這會兒大皇嫂與小侄子怎麼樣了?都睡了嗎?”
先前宇文承川才一衝進產房,陳淑妃便知情識趣的先拉了四公主出去,太子妃娘娘才吃了苦頭,以太子殿下待她的心,必定百般憐愛,她們留下做什麼,白白尷尬不成?所以這會兒顧蘊母子具體是個什麼情形,四公主反而要問宇文承川了。
宇文承川點點頭:“都睡了,母子兩個都挺好的。今兒辛苦你了,淑妃娘娘呢,先回去了?”
四公主先前被顧蘊握着的手這會兒都還沒有知覺,嘴上卻笑道:“我不辛苦,大皇嫂才真是辛苦,大皇兄以後可要對她更好一些纔是……淑妃娘娘從昨兒大皇嫂發作就一直熬到這會兒,我瞧她實在支撐不住了,想着大皇嫂已經母子平安,便請她先回去了。”
他自然回加倍的對蘊蘊好……宇文承川腹誹着,道:“這會兒天都快亮了,你也回屋歇着罷,你大皇嫂這邊有孤,還有那麼多人服侍着,不會出什麼岔子的,你歇好了再過來也不遲。”
兄妹二人正說着,秦良娣與冬至一前一後進來了,給宇文承川和四公主行過禮後,冬至先回道:“皇上處奴才已打發人去報過喜了,其他各處也已安排好了人,只待天亮後宮門一開,便出宮報喜去,殿下只管放心。”
秦良娣隨後也回道:“內宮的一應瑣事嬪妾都已安排打點下去了,斷不會讓娘娘坐月子時,還有後顧之憂的,就是洗三禮該怎麼辦,還請殿下示下。”
宇文承川擺手打發了四公主主僕,才道:“旁的人家都還罷了,打發去顯陽侯府的人記得叮囑一句,讓顯陽侯夫人儘快遞牌子進宮,你們娘娘才吃了苦頭,必定很想見親人們一面,平家熱孝在身不便進宮也就罷了,顯陽侯夫人卻是沒有妨礙的。至於洗三禮,就不必辦了,留待滿月時一起辦罷,如今朝廷正是用銀子的時候,一切當以節儉爲要,關鍵你們娘娘的身體還很虛,萬不能打擾了她將養。”
冬至與秦良娣忙都恭聲應了。
宇文承川又低聲吩咐了他們幾句,便打發了他們,然後胡亂吃了點東西,折回了屋裡去。
顧蘊與孩子都睡得正香,他示意奶孃將孩子放到顧蘊身側躺着後,便將衆服侍之人都打發了,坐在牀邊,拉着顧蘊的手,含笑將視線在母子二人臉上來回流連起來,怎麼看也看不夠似的。
中途錦瑟等人悄悄兒到門口看了好幾次,都沒忍心打破這滿室的溫馨與甜蜜。
顧蘊這一覺直睡到酉末,才醒了過來,覺得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正要叫人,餘光就見宇文承川坐在牀尾的椅子上,抱了襁褓一直在傻笑,昏黃的燈光給他俊美的側臉輪廓打了一層柔光似的,讓他的傻笑也變得動人起來。
顧蘊安靜的看着他,整顆心都被他溫柔的表情所牽動,只覺再沒有什麼時刻,比這一刻更讓她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緊密的聯繫,那個小小的襁褓,把他們兩個徹徹底底連到了一起。
而且只是一瞬間,她便覺得自己又長大了,成熟了許多似的,人生也進入了另一個全新的階段,或許,這便是第一個孩子對夫妻兩個真正的意義了?
宇文承川雖一直看着孩子在傻笑,到底六識比常人明銳得多,很快便發現顧蘊醒了,立時小心翼翼又笨手笨腳的將襁褓獻寶似的送到了顧蘊面前:“蘊蘊你快瞧,念哥兒真有兩個酒窩兒,他可真漂亮,性子又好,餓了拉了只哼哼幾聲就是了,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
顧蘊應聲看向襁褓,小傢伙仍紅通通皺巴巴的,卻明顯比之前長開了一些,天真無邪的沉睡,五官都只有一點點,眉毛淡的幾乎看不見,可在初爲父母的夫婦兩個眼中,卻是這世上最乖巧最可愛的孩
最可愛的孩子。
顧蘊忍不住掙扎着坐了起來:“給我抱抱,我還一次都沒抱過他呢。”
比起宇文承川的笨手笨腳,她的動作就要自然嫺熟得多了,雖然她之前也從沒抱過這麼小的孩子,卻無師自通,或許這便是爲人母者的天性使然?
顧蘊將孩子抱到懷裡後,心裡又添了幾分踏實,這才笑道:“你怎麼知道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說得跟你是個天才,這麼小時的事情都記得一樣,不然也讓孟先生他們給你弄個祥瑞啊吉兆啊什麼的去?對了,你才說他餓了拉了只哼哼幾聲,他已吃過奶,排過胎便了?”
宇文承川點點頭:“已經吃過兩次了,我見你睡得沉,便沒有叫你,橫豎你也還沒開奶,胎便也已排過幾次了,穩婆和王坦都說一切正常,你只管放心。”
顧蘊道:“那待會兒就讓穩婆進來給我開奶,我這會兒就覺得有些脹脹的了……我好似才聽得你叫孩子‘念哥兒’,是你給孩子起的小名兒嗎?”
“是,我知道你這陣子都爲外祖母的離世傷心,起這個名字,就當是紀念外祖母了。”宇文承川笑道,“至於大名,皇上今兒早朝後便已打發何福海來傳過旨了,除了給念哥兒賜名‘琰’以外,還賞了你和他不少好東西,我已讓錦瑟她們上了冊子入了庫,回頭等你出了月子,再慢慢的賞玩去。”
念哥兒,是爲紀念外祖母而起;琰則代表美玉,崇琬琰於懷抱之內,吐琳琅於筆墨之端。
顧蘊雖與宇文承川一樣,沒法發自內心的將皇上當父親來敬愛,也不得不承認,皇上爲念哥兒賜名是用了心的,因柔聲與孩子道:“念哥兒聽見了嗎,你有名字了哦,宇文琰,你喜不喜歡這個名字啊?”
念哥兒當然不會回答她,仍呼呼大睡着自己的,但即便這樣,也夠顧蘊與宇文承川一直看着他,怎麼看也看不夠了。
宇文承川卻也不會有了兒子,就不顧老婆,待顧蘊抱了孩子一會兒,便接過去,叫了奶孃進來服侍,然後再叫了錦瑟進來:“不是給娘娘做了八寶魚羹嗎?快端進來,再打發人叫了王坦來,說娘娘已經醒了,可以請脈了。”
先前顧蘊吃完東西便架不住疲憊睡着了,自然王坦也不方便進來請脈了,所以宇文承川有此一說。
錦瑟忙答應着去了,很快呈了八寶魚羹上來,宇文承川忙接過,又親自服侍顧蘊吃了一回,待她吃飽漱了口,才叫了王坦進來。
王坦行禮後給顧蘊診了脈,笑道:“恭喜殿下和娘娘,娘娘玉體並無大礙,倒比尋常產婦還強些,可見素日微臣那些藥膳方子還是有用的,只是元氣略弱,月子裡補一補,注意彆着涼,也別勞累了也就是了。”
這話聽得宇文承川十分喜悅,道:“你此番照料娘娘母子有功,回頭想好了要什麼,只管與孤開口。”
王坦忙謝了恩,又補充道:“只是一點,雖說娘娘坐月子當補,也不可補得太過,滋補當以清淡爲佳,油別太厚了,也別吃太多,娘娘生產前就補的不錯,若是月子裡吃的太好,胖起來就難減下去了,於身體也沒有好處。”
宇文承川想了想,道:“那你再給娘娘開幾張滋補卻養生的方子罷。”
待王坦應了,才叫人送了他出去。
之後穩婆又進來給顧蘊開了奶,自然顧蘊免不得吃了點苦頭,可比起生產時的痛,這點痛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何況如今已看到活生生粉嫩嫩的孩子了,再大的痛苦又算得了什麼?
待開完奶後,可巧兒念哥兒也醒了,顧蘊忙按照奶孃的指示,給他喂起奶來,看着他一點點大的小嘴拼命的吸吮,兩頰的小酒窩兒也隨着吸吮的動作一隱一現的,顧蘊的心都要化了,只覺比擁有了全世界還要滿足。
她想了想,又用空着的那種手有意在念哥兒兩耳邊先後弄出了聲響來,念哥兒便停止了吃奶,做聆聽狀,眼睛也往邊上一找一找的,認真的小模樣兒,真是可愛得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纔好。
顧蘊只覺自己又要忍不住落淚了,但她心裡很清楚的知道,這是喜極而泣的淚……她不由在心裡說道,孃親,外祖母,我也有孩子了,我如今真的過得很好很好,你們看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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