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寧鳶兒都在寧長海的書房裡就看賬,而且,她也不斷的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比如說,暫時先壓縮寧府的用度來減緩經濟壓力。甚至她提出要關掉幾家店鋪來維持其餘幾家的生意,但是這一切,都是寧長海心中很是不願的。
對此,寧鳶兒沒有半句怨言,她只是做着她該做的事情,她不過是按着他的要求在幫着他想辦法,至於其他的,她沒有選擇的權力,至少現在還沒有。
錦繡大概已經瞭解了寧府的現狀,對於自家小姐安然地坐在院子里納涼,她覺得很是疑惑,不覺得問道,“小姐,你說,老爺到底會做怎樣的選擇。”
“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按照我說的做。”寧鳶兒輕輕淺淺的一句話,卻是要錦繡更加疑惑了。
“可是,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了,老爺根本就沒有來找你商量啊,難道說他已經想出應對的方案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我是真懶得接這個爛攤子。”寧鳶兒很是直接地道。
錦繡又是一怔,她一直都以爲,寧鳶兒對於這一次的事情很重視,畢竟都爲了這件事情把霓裳坊和續蘭亭的生意推掉了許多,卻是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說。
“熠,你給我過來。”寧鳶兒卻是沒有理會一臉茫然的錦繡,只是在一旁逗弄着熠,這些時日裡,白天基本上他都被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了,不過好幾天下來,都沒有什麼頭緒,只是隱隱地知道那個站在背地裡和寧府過不去的,或許是個朝堂之上的人物。
寧鳶兒也曾經旁敲側擊的問過寧長海,到底寧府是不是曾經得罪過什麼人,但是寧長海卻很是肯定的給自己答覆,說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寧府一直以來都只在生意場上,和朝政沒有任何的牽扯。
這一點,也從熠得回的情報上,做了佐證,所有與寧府有過交情的人,都被排除了可能。至於沈家,寧鳶兒則是自己去問沈長卿的,她相信他一定不會騙自己。
錦繡無奈,這個時候還能如此自在的,怕是隻有自家的小姐了。她聽周圍的丫鬟們說,現在整個寧府幾乎可以說是人人自危,甚至還有人跑來跟她打探消息,所幸的是,小姐吩咐過,一點消息都不能漏。
不然那,若是被她說了出去,現在整個寧府怕是已經散了。
“鳶兒……”恍惚間,她們好像聽到有人喊道。
“錦繡,你剛剛聽到有什麼聲音沒有?”寧鳶兒忽然擡頭問道。
錦繡仔細地側耳聽了一下,有些疑惑道,“好像沒有人啊。”
可是那急促的聲音卻還還在繼續,寧鳶兒打趣道,“錦繡,你信不信。來人是你家老爺,是來求我幫忙的。”
錦繡無語地沉默,可是在見到來人的時候,她卻顯然是怔住了。
“老爺?”
“錦繡,上茶。”
寧鳶兒終究還是比錦繡鎮定多了,當然,她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鳶兒,就按照你說的辦吧,不然,寧府就怕是真的要倒了。”寧鳶兒還來不及細問,寧長海卻是已經忙不迭的道。
寧鳶兒心中一喜,但面上依舊是淡淡的,略帶些不安地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
寧長海隨即將這幾日的賬目交給她看。
寧鳶兒只是粗略地看了看,這上面的內容,她幾乎全部都猜到了。
“那現在爹爹是準備讓我來全權負責嗎?”寧鳶兒放下賬目,有些不安的聲音響起。
“對,都交給你了,你來想辦法吧。”寧長海很是無奈。
“如果要女兒來管,那辦法還是那幾樣,不知道爹爹您同意不。”寧鳶兒卻是淡淡的。
“全部都你來吧,就按照你想的來,要什麼,我都配合。”寧長海堅定地說道。
“那好,首先一個,爹你必須要整個寧府的人知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是我寧鳶兒當家,所有人都必須聽我的,不管是這府裡的還是外面的,就包括爹你,也是一樣。”寧鳶兒堅定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
當夜飯桌上,衆人正在埋頭吃飯,寧長海卻是發話了。“我有件事情要說。”
話音落,衆人都做正襟危坐狀,畢竟已經都緊張了好一陣子,但是始終都沒有最具體的答覆,所有人不免都有些緊張。
只有寧鳶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衆人的神色自然也不會放過她,尤其是寧初蓮,盯着她的惡狠狠的眼神,好久都沒有消失。
“這段時間寧府出了事,我一直都沒讓大家知道,現在是不得不讓你們知道的時候了,免得寧府敗掉了,你們都察覺不到。”寧長海有些無奈的說道,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勉力地支撐,但是寧府之中的花銷卻是始終都是有增無減,他也終究瞭然,自己是太縱容府中的人了,是時候來約束他們一下了。
這也是寧長海最終答應讓寧鳶兒來接手這些事情的原因之一。
“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本來就很是緊張的寧初蓮,被寧長海這一番話更是搞得頭大了。
“蓮兒,你別說話,聽你爹說。”寧夫人察覺到這些事情一定非同凡響,隨即讓寧初蓮閉嘴。
寧初蓮有些無奈的望了她一眼,終究還是悻悻然地閉口不言。
寧鳶兒的視線一直都是飄忽着的,她在觀察所有人的神色,爲的就是要將他們所有人的表現都看個一清二楚。
當寧初蓮接收到她的視線的時候,心下一陣反感,面上的表情卻又是恨意。
寧鳶兒也不過一笑了之。
“寧府出了事情,現在生意完全不景氣,我不敢保證寧府是不是會衰敗,所以我決定,將寧府的事情暫時交給鳶兒來管。生意這一塊上面,她終究還是比你我要懂的更多。”寧長海的話還沒說完,寧初蓮卻是已經驚呼一聲。
“爹,你說什麼啊?”她不解道,“你居然要把寧府的生意交給她來管?”手指着寧鳶兒,寧初蓮一臉的氣憤。
“不交給她,難道要交給你嗎?”寧長海怒道,“你們也不看看,你們一個個的,都有什麼能耐,整天除了知道花錢,享樂,你們還會幹什麼?”寧長海很是氣憤地斥責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緘默不語,而寧鳶兒也只是冷眼看着他們不曾說話。
頓了頓,寧長海又繼續道,“鳶兒我以前的確是忽視她了。,她纔是我寧府的一塊寶。霓裳坊的生意現在怎麼樣,大家有目共睹,還需要我多說嗎?”說完,他還特意看了衆人一眼。
衆人雖然心有不滿,但是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確實是實情,至少沒有人可以像寧鳶兒一般,她做到了的事情,他們的確做不到。
“就算是這樣,那也沒有道理要寧鳶兒來管整個家吧?”
“就是,您還在,大娘也在,爲什麼要讓她來管?”
話雖如此,但是衆人卻是始終不滿。
寧長海有些猶豫,寧鳶兒看了眼衆人的神色,卻是已經站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對於這件事情很不滿,但是現在的寧府不是你們所想象的那麼簡單。可以說,如果大家還不知道收斂的話,寧府敗掉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爹讓我來做這個惡人,你們以爲我樂意嗎?從頭到尾,現在的寧府就是一個爛攤子,誰接手誰倒黴。”寧鳶兒說着看了眼衆人道,“不然,你們誰想要接手就誰來吧。我正好樂得輕鬆。”
“你說的輕巧,誰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寧初蓮當即反駁道。
“說的好,你要知道現在的情況嗎?那我告訴你,寧府在外的每一家店鋪,現在都處於被人打壓的困境下,沒有一家不是在虧本經營。寧府的賬冊,我在爹的書房看的,這三個月來,每個月起碼虧損上萬兩銀子。你們以爲寧家有多少可以供來揮霍?”寧鳶兒沉聲說道。
“賬冊我們也沒有看到,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賬冊爹完全都是親眼過目過的,難道我作假爹會不知道嗎?”
“好了,都別再爭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由鳶兒來負責接下來一段時間裡整個寧府的大事小情,有不滿意的,就來跟我說。”寧長海起身拍板道。
衆人沉默。
寧鳶兒道,“如果大家沒有意見,那我便是認爲大家都認同了爹的提議,這以後,寧府我來當家。”
衆人面面相覷之後,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既然沒有人站出來反對,那麼我就先說一下以後寧府的規矩。”寧鳶兒望了眼寧長海,道,“爹,女兒這就要喧賓奪主了,還請爹爹勿怪。”
寧長海點頭示意她繼續。
“以後,寧府每個人的吃穿用度都減半。”寧鳶兒此言一出,衆人譁然。
“你憑什麼這麼做?”
“就憑我現在是寧府的當家。憑我要救整個寧家。”寧鳶兒堅定地道。
“鳶兒的話以後就是寧家的規矩,做不到的家法處置。”衆人還來不及發表意見,寧長海卻是已經下了命令。
衆人也就只能應下了。
寧鳶兒卻是知道,這根本沒辦法保證她之後的一切動作,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們很可能給自己使各種絆子。她真正需要面臨的挑戰也纔剛剛開始。
“其實衆位完全不用如此擔心,我相信各位一定會有私藏的,用度減半自然是沒法影響你們的正常生活的。就當你們是爲了寧家的生意在努力吧。”說完,寧鳶兒微微一笑,轉頭面對寧長海,堅定地道,“爹,你放心,我既然已經接下了,我就不會讓寧府敗在我的手裡。”
這是寧鳶兒下的決心,也是告訴所有人,如果不按照她說的來,事情顯然會變得不好辦。而那個人,也很有可能會變成寧家的罪人。
寧長海微微點點頭,寧鳶兒離去,噩夢才終究開始。
“小姐,你剛剛真的是太霸氣了。”錦繡還依舊沉迷在剛纔寧鳶兒很是威武的狀態之下,全然不知道寧鳶兒此刻卻是頭大的很。
“錦繡,你記着,接下來的時間裡,你一定要謹言慎行,不可以出現任何的意外。”寧鳶兒吩咐道。
錦繡點點頭,“小姐放心,錦繡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