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娘聞言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靜初。這麼說來,不是她的青哥兒醉酒了下意識的去了錦苑,而是,是被人誆了去?
而且既是被人誆了去,且那人冒充是沈靜初的丫鬟,其心可誅。有誰想要陷害她的青哥兒麼?
劉姨娘登時變得警惕了起來,將信將疑的看着沈靜初。
沈靜初瞧着劉姨娘的神色大抵猜測到劉姨娘已然將這件事情聯想了起來,她繼續道:“那晚我與青哥哥便知有人利用我騙了青哥哥過來,我們不做聲,不過是想查出那人到底是誰罷了。想不到劉姨娘竟然誤會了青哥哥與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劉姨娘,青哥哥怎麼也是從你肚皮裡出來的,你這般的猜測他,不信任他,難道就不會讓他心寒麼?”
這番話說的劉姨娘又羞又愧又拿不出話來反駁。方纔還是氣勢洶洶的,如今便沒了戚氏,登時矮了一截子去。
沈靜初對於劉姨娘的反應表示非常滿意。接着道:“劉姨娘,你仔細想想,發生了這般的事情,我與母親可曾在裡頭得了任何好處?你與青哥哥又可曾得了什麼好處?我與母親爲何要做這些損人不利己之事?恐怕是有人藉此大做文章,讓我們蚌鶴相爭,以便從中取利罷了。劉姨娘是個聰明人,應是不會着了那些人的道吧?”
劉姨娘聽得又怒又羞。她恨自己竟然着了別人的道,險些毀了青哥兒。幸得她也不笨,不曾將此事鬧大。
忽的心中又是一驚,今日她這般不顧顏面的過來錦苑大吵大鬧,原本是以爲寧氏做了對不住她與青哥兒的事情,如今發現卻是一場誤會,可是寧氏卻因此昏厥了。世子爺與老夫人定會怪罪她的。而且世子爺必定會詢問她今日吵鬧的內容,錦苑的奴僕也不會幫她隱瞞,那……
劉姨娘忽然渾身打了個寒顫,她剛剛纔被世子爺原諒,免了責罰,這般一鬧,恐怕世子爺的心會離她越來越遠……
沈靜初瞧着劉姨娘臉上五顏六色變幻的厲害,已經沒心思去理會她了,她朝着暖雪使了個眼色,兩人便邁出了東盡間。回了寧氏的屋子裡頭,在寧氏的牀頭等候着寧氏的甦醒。
外頭聽得丫鬟喊了一聲“世子爺”,沈靜初知曉是沈弘淵回來了。只見沈弘淵神色焦急的邁入屋子。迫不及待的走了過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你母親爲何會暈倒?大夫怎麼說?”
沈靜初低聲道:“大夫說母親是一時情緒激動,血氣上涌,淤塞了血脈纔會暈厥,無甚大礙。已經開了方子了。”
沈弘淵朝着一旁的寶音利索的問道:“可曾煎了藥?”
寶音恭謹的答道:“已讓底下的丫鬟去煎了。”
沈弘淵又將視線轉至沈靜初身上:“你方纔說你母親一時情緒激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你們不知她有了身子骨,不能受刺激麼?”
沈靜初無辜的扁扁嘴道:“靜初今日都在屋子裡頭研究師父給靜初佈置的任務,方纔寶音急匆匆的過來稟告,才知母親暈了過去……”
沈弘淵皺了皺眉,他當然知道沈靜初不可能把寧氏氣的暈了過去。寧氏如今心境闊達,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他鋒利的目光移至寶音與莊嬤嬤。
沈靜初在一旁補充道:“靜初一進門,便瞧見劉姨娘也在這裡。據說是方纔來了這裡吵鬧過。”
“這到底發生什麼事?難道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麼?趕緊從實道來!”沈弘淵厲着莊嬤嬤與寶音二人。
莊嬤嬤本就氣憤劉姨娘口不擇言。如今世子爺讓她從實道來,她自然是要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世子爺:“方纔夫人在屋子裡頭寫大少爺婚宴的宴請名單,怎知劉姨娘忽然在錦苑門口大吵大鬧,直呼夫人名諱,污衊夫人做了齷齪下作的事情。道夫人卑鄙惡毒……”
沈弘淵眉頭皺的更深了:“夫人都替她向母親求情了,她還能污衊夫人什麼?”
莊嬤嬤看了一眼屋子裡頭其餘的丫鬟。不敢將後面的話說出來,劉姨娘污衊事小,她不能將這話讓其他人聽了去,讓那些多嘴的丫鬟們在沈府裡頭掀起驚濤駭浪,那般,便是她的不對了。
沈弘淵也意識到太多人在場,即便那話是劉姨娘污衊寧氏的,傳了出去,對寧氏的聲譽也是有影響的。這屋子裡頭本就口舌衆多,容易惹是生非,寧氏都已經被氣暈了,可知劉姨娘污衊的這番話有多麼的嚴重。
沈弘淵將莊嬤嬤拉至一旁,莊嬤嬤才低聲道:“劉姨娘污衊夫人唆使小姐勾引青少爺……”
“荒唐!”未等莊嬤嬤將話說完,沈弘淵便斥道,“劉姨娘怎生說了這般不經大腦的話?這般的話要是傳了出去,沈家的家聲便是毀在她手上了,初姐兒以後如何還能覓個好夫君!”
莊嬤嬤道:“夫人也與劉姨娘辯駁過,但劉姨娘仍堅持己見,夫人平日最看重的便是小姐,被劉姨娘這般一激,身子便受不住了……”
沈弘淵怒氣衝衝的走了出來,想要去找劉姨娘算賬,卻發現劉姨娘正低着頭在外間候着,他快步上前,喝了一聲道:“雅芙,你爲何對書卉說這般荒唐不堪的話?虧你是青哥兒的姨娘,這般的事情你也想的出!書卉怎麼可能做出這般下作之事!你不要臉,書卉還要臉,初姐兒還要臉,我們沈家還要臉!”
劉姨娘方纔被沈靜初點醒了一番,大抵也猜測到此事定是中了別人的奸計,如今竟落的這般的下場,眼淚禁不住簌簌落下道:“世子爺,是雅芙被豬油蒙了心,纔會誤會夫人的,都是雅芙的錯……”
“你知錯?我看你壓根從來便不知錯!”沈弘淵嚴厲的說道:“你從前謀害書卉,書卉也不與你計較,大方的原諒了你,還請求母親寬恕你。你倒好,轉過身竟將這般嚴重的罪名扣在她頭上!你可知此事有多嚴重?你想要整個沈府的聲譽都毀在你手中麼!若是今日書卉的身子骨因爲此事出了什麼岔子,我唯你是問!”
“不是這樣的……”劉姨娘痛苦的搖頭道:“雅芙自知事關重大,所以即便惱了夫人,也不敢將此事鬧大……只是……只是青哥兒這些日子行事太詭異了,雅芙纔會心生懷疑……”
沈弘淵冷聲笑道:“哼!你倒好,懷疑自己肚皮裡出來的哥兒!既是這般,便讓青哥兒過來,與你當面說個清楚!”
劉姨娘慌忙的擺手道:“不要不要!世子爺,雅芙知錯了!是雅芙誤會了……”
沈弘淵不容置喙道:“既是誤會,便要說清楚。省的日後你又誤會了書卉什麼,又來鬧騰她。”
劉姨娘雙目一黑,整顆心沉到了無底洞。方纔青哥兒已經惱極了她,如今若是知曉她在錦苑大吵大鬧,還道他與初姐兒有勾搭……
劉姨娘一個哆嗦,不敢再往下想。她忽的想起方纔沈靜初的那句話:“劉姨娘,青哥哥怎麼也是從你肚皮裡出來的,你這般的猜測他,不信任他,難道就不會讓他心寒麼?”
若青哥兒知曉了,定會對她寒透了心,又讓他丟盡了臉,從此不再理會她!
劉姨娘雙目無神的愣在原處,沈弘淵卻不再理會她,轉身吩咐了丫鬟去請沈元青,而後快步回了裡屋。
由於暈厥不是非常嚴重,方纔大夫也替寧氏開了竅,沒一會,寧氏便是悠悠轉醒。開始仍覺得雙目發黑,後來逐漸適應了光線,纔看清了沈弘淵沈元勳沈靜初皆立於牀頭,等候着她的甦醒。
沈弘淵見寧氏醒來,趕緊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溫柔的問道:“書卉,你可醒了,身子還有什麼不適之處麼?”
寧氏艱難的搖頭,方想開口說話,卻不由自主想起劉姨娘方纔所言,有了孕事的婦人情緒比較敏感脆弱,她一時委屈,竟忍不住泛出了淚光。
沈弘淵心疼的拂拭了她的眼淚,柔聲哄着道:“乖,沒事了。劉姨娘不過是失心瘋了,才這般的胡言亂語,你莫要放在心上……”
沈弘淵因與劉姨娘關係密切,平日裡都是呼其名字的,現在卻不想稱呼她的名字,讓她變成一個姨娘的代號。
“世子爺……”寧氏甫一說話便是哽咽了:“妾身不曾……”
這麼一句,喉嚨裡便如刀割一般,寧氏嚥了咽口水,讓她能把下面的話繼續道出來:“妾身也不可能做出這般下作之事……”
“我知道,我信你……”沈弘淵愛憐的撫摸着寧氏的臉龐,寧氏的脆弱與眼淚讓他心裡揪疼的厲害。劉姨娘怎麼能這般污衊書卉?!別說以書卉的性子做不出這般的事情,又有誰會犧牲自己女兒的名聲,去對付一個庶子,一個姨娘?但凡一個正常有頭腦的人都不可能做出這般的事情!
聽到沈弘淵的話,寧氏寬了寬心,柔弱的笑了笑,這一笑,讓沈弘淵更爲難受了,心裡頭仿似有小刀在割他的肉,讓他的心臟緊的發疼。他的好嫡妻,怎麼就遭了這般的糟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