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氏擺出這副腔調來,風柔兒反倒不似先前那般懼怕,聞言之後,只是吐舌一笑,便涎了臉捱了過去,卻是緊挨着劉氏坐下,扭股糖也似的黏着劉氏,撒嬌道:“瞧娘說的,好像我每次過來,總沒個好事似得!”言畢滿面不願,只在劉氏身上揉搓不止。
劉氏被她鬧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當下伸出一根保養得春蔥也似的玉指在風柔兒額上輕輕一點,嘆氣道:“你這丫頭,已這麼大了,眼看着也要成家的人了,怎麼卻還是這麼個小孩子脾氣!快些坐好了,娘如今年紀大了,可受不得你這麼揉搓着!”
因劉氏這話提到了自己個的終身大事,風柔兒畢竟是黃花閨女,聞聲之後,面上不覺現了赧色,更不依的翹起小嘴:“娘又來了!女兒看您,可還是同當年一樣的年輕美貌呢!”
許是風柔兒這話觸動了劉氏某些隱秘的心思,劉氏聞聲之後,竟有片刻的失神,好一會子,她才淡淡的笑了笑,卻是岔開了這一話題:“說吧!你今兒來找娘到底是有什麼事?”
見她神色,風柔兒畢竟忍不住遲疑了片刻,這纔開了口:“娘!我今兒在花園遇到她了!”
覺察出她神色不對的劉氏挑了眉,見她遲遲沒再說下去,當即開口:“她?”
既已說了出來,風柔兒便也不再忌諱什麼,便將才剛花園內發生的事兒一一的說了。及至說到風細細對她說的那一句“你,卻是什麼東西,竟敢在我家中這般與我說話?”時,心下不覺好一陣無名火起。風細細說出這話的時候,她並不知道她的身份,因此雖不喜對方的態度,但還不覺得如何。及至知道對方就是風細細後,回想起那一句話來,卻是隻覺心中憋悶。
她年紀已不小了,從前的事,雖然無人會刻意在她面前提起,但若說她對此一無所知,卻又怎麼可能?只是有些事,即使心中再清楚,被人當面揭了出來,也仍是讓她不能抑止的惱羞成怒,且是愈想愈是氣惱。此刻噼裡啪啦的說了一通,方纔覺得覺心中好過了些,陡地想起母親的感受,不免有些心虛,忍不住的擡眼覷向劉氏。
劉氏一言不發的坐在原處,面上神色一時陰晴不定,眼底卻是陰霾重重。她就這麼坐了許久許久,這才垂下眼瞼淡淡的開了口:“我知道了!”她的語氣雖極淡漠,但一字一字卻吐的異常清晰,彷彿這四個字是自她的牙縫之中迸了出來一般。
風柔兒不意自己說了這許多,母親居然只回了這四個字,一怔之下,失聲叫道:“娘!”
劉氏聞聲,卻是陡然擡眼,目光冰冷而銳利,讓坐在她身邊的風柔兒幾乎有種錯覺,彷彿劉氏的目光如同一把匕首,扎進了她的心窩,竟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驚懼的別開視線,風柔兒甚至不自覺的挪動了一下身體。然而劉氏很快便收斂了神情,擡起手來,輕撫一下風柔兒烏黑的髮絲,她溫聲的道:“柔兒,娘不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現如今,天大的事情,也及不上你的婚事!你可明白?”說到最後,語聲復又轉爲嚴厲。
這話入耳,風柔兒心中不覺又是一凜,點一點頭後,她道:“女兒知道!只是……”
“夠了!”一口打斷她接下去的言語,劉氏平和道:“這丫頭的事兒,你就莫要問了!爲孃的自有主張!你回去吧!”竟是在直截了當對風柔兒下逐客令了。
風柔兒深知母親的脾性,心中雖還有許多言語不曾出口,但也已經不敢多說什麼,只得悶悶的站起身來,朝着劉氏行了一禮,告退出去。目注她離去的背影,劉氏目光愈冷,卻是久久不曾言語。風柔兒去後不久,便有丫鬟在外叩門,輕聲的喚着:“夫人!”
鎮定一下有些複雜的心緒,劉氏淡淡應道:“什麼事?”
那丫鬟忙回道:“回夫人的話,是李媽媽來了!”
劉氏聽得一怔,但很快的,她便開了口,命讓李媽媽進屋來說話。那丫鬟答應着去了,不多一刻的工夫,便有人叩門之後,走了進來。來人看來也只三旬左右的年紀,生得五短身材,白淨面皮,容貌卻頗清秀,才一走了進來,便忙朝着劉氏蹲身行禮。
朝她擺一擺手,劉氏笑道:“你如今可是愈發的多禮了!快坐吧!”口中說着,已指了指炕下的一張小杌子。來的那人,正是如今風府內院主事之一的李媽媽。
她本是劉氏的貼身丫鬟,劉氏進了風府後,她便也跟着一道來了。年紀漸長之後,劉氏便將她配了給風府原先的管家之子,梳了髻後,也便進了後院做事。主僕二人本是自幼一同長大,情誼自是深厚得很。李媽媽聽了劉氏這話,不免開口笑道:“主子因看重我,纔不拘這些個禮節!說起來,這也算是主子的恩典,我這個做奴才的,若順着杆子便往上爬,卻是我的不是了!”一面說着,畢竟謝了坐後,這纔在炕下的杌子上坐下了。
失笑的搖了搖頭,劉氏也沒再多說下去。事實上,這幾年,主僕二人就着這個話題已說了無數次,每次也總是千篇一律的這些話,她也早覺得疲了:“我纔剛想着要命人去喚你來,你竟就來了,倒是也巧!”口中說着,面上卻已禁不住的現出疲態來。
李媽媽是常在她身邊伺候的,但凡劉氏一擡眼、一蹙眉,她都能覺出不對來,何況今日劉氏甚至不曾稍加掩飾自己的情緒:“夫人這是怎麼了?”下意識的挪動一下身子,她疾聲問道。
搖一搖頭,劉氏慢慢道:“這事說來話長,先說說你的事吧!”若是無事,李媽媽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她這裡說話,因此全無情緒的劉氏索性便先轉了話題。
稍稍猶豫了一刻,李媽媽終究開口道:“我這事,夫人若是知道了,只怕心情會更不好!”
劉氏一驚,一雙柳眉陡然便擰在了一處:“你來,也是爲了那丫頭的事?”她冷聲問道。
…………
鬱悶啊,難怪人家常說禍不單行。這幾天家裡親戚連着出了兩個車禍。真是無語了!世界末日都過去了,怎麼還有這麼多的倒黴事呢!
從去年到今年,真是夠不消停的。
對不起親們了,俺是斷更王!灰溜溜的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