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槿笑笑,“馨兒,我一直當你是姐妹,所以就不繞彎子了,你是否真心願意入宮?”
寧馨兒愣了愣,臉色有些發白,但仍是笑了笑,“王妃取笑了,我是待選秀女,是否入宮,不由自己說了算。”
木紫槿點頭,“我明白,不過你蕙質蘭心,後宮向來是多是非之地,你這般善良,我是怕你入宮之後會吃虧。”
寧馨兒感動莫名,“多謝王妃關切,我若入不得宮,一切好說,若是入了宮,必當謹言慎行,避人鋒芒。”
木紫槿一笑搖頭,馨兒還沒有入宮,自然不知道皇宮爭鬥的血腥殘忍,根本就是不見硝煙的戰場。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能期望宣德帝能看出馨兒的與衆不同,多多憐惜她一些。
“王妃恕奴婢斗膽,王妃不是會看人命相嗎,不如替小姐看看,入宮是吉是兇?”一直在旁侍候着的丫環忽然開口,滿眼期盼。
寧馨兒嚇了一跳,斥責道,“淺月,不得對王妃無禮!”
淺月趕緊告罪,“奴婢該死!”
“罷了,我知道你也是擔心你家主子,”木紫槿反倒點了點頭,“既如此,我替馨兒算上一卦,把生辰告訴我。”
寧馨兒自然是求之不得,“多謝王妃,臣女是是大同九年六月十五酉時生。”
木紫槿點點頭,默默算了一會,心猛地一沉。
“是不是不好?”寧馨兒心中也是一緊,“王妃直言便是,臣女受得住。”
木紫槿神情凝重,“手給我看看。”
寧馨兒依言伸手,木紫槿才一碰到她,就覺得一股寒氣條地逼過來,她心神一震,到底還是變了臉色。
“王妃,這……”寧馨兒驚疑不定,莫非自己的命數甚是糟糕嗎?
木紫槿沉聲道,“馨兒,你這次入宮,是死劫。”
什麼!淺月大吃一驚,都快哭出來,“王妃沒有算錯嗎?那、那是誰要害我家小姐,快點把他抓起來!”
“淺月,越發的放肆了,再要多言,王妃怪罪於你,我可不替你擔,”寧馨兒亦是緊張的喘不過氣,卻還是維持着平靜,“王妃的意思是,我若入宮,則難逃一死?”
安瑋在旁也皺起眉來:她倒是很贊成淺月的話,就讓王妃算出誰是兇手,直接殺了完事。否則寧姑娘這樣好的人,若真被害,着實可惜。
木紫槿拍拍她的手,“馨兒你別慌,總會有解決辦法的,讓我再算算。”她定定神,又掐指算了一回,目中露出喜色。
“有辦法啦?”淺月到底還是忍不住,驚喜叫一聲,看到主子的臉色,趕緊閉嘴退到一邊,卻是支楞起耳朵來聽。
木紫槿點頭,“是有辦法,馨兒,你八字太弱,容易招小人算計,不過你命格倒是很硬,受得起福,所以要逃過這一劫,最好的辦法就是榮耀加身。”
寧馨兒茫然,“恕臣女駑鈍,王妃的意思是……”
木紫槿耐心解釋,“馨兒你方纔說入宮後會謹言慎行,但後宮不比外面,不是你不想惹事、不害人就可以安然的,躲不過的是非無窮無盡,你的命運又是如此,所以
要想活着,就必須爭。”
“爭?”寧馨兒臉上紅了紅,“爭寵嗎?”後宮佳人無數,她雖從不曾妄自菲薄,卻也知道自己並不是最好的,而性子使然,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討好皇上,要如何爭寵
“不止是爭寵,還要爭取一切上位的機會,”木紫槿睿智一笑,“馨兒,不要以爲這有多見不得人,後宮中的女人哪一個不是使盡渾身解數?你只管大膽做你的,甚至要成爲皇后,纔可保你和寧家一門安然。”
“皇后?”寧馨兒吃了一驚,“王妃,不可妄言!”
“這是事實,”木紫槿握住她的手,“馨兒,我的話是對是錯,待你進了宮,就全然明白了,到時候你再決定如何做也不遲,我雖沒多少本事,卻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寧馨兒感激莫名,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臣女先謝過王妃!”不管她要不要爭,有木紫槿這句話,她很安心。
“不必客氣。”
兩人即不再說這件事,隨意聊了一會,用過午飯,寧馨兒即告辭離去。
“小姐,奴婢覺得王妃說的對,你不爭,旁人也是爭,你不害人,旁人也是來害你,小姐還是聽王妃的話吧。”淺月迫不及待相勸。
寧馨兒搖了搖頭,“我也知道後宮非善地,可……看看再說吧。”
淺月再急,可主子就這心性,她也沒辦法,只好應了,想着再找機會讓王妃好好勸勸小姐才行。
木紫槿拿了六枚銅錢,算來算去,看起來很煩躁。
安瑋原本不敢打擾她,見她快要把銅錢給毀了,忍不住出聲,“王妃剛剛的話,是讓寧姑娘安心的嗎?”
“馨兒命裡真的有一大劫,闖過去富貴無雙,若是闖不過……”
木紫槿眼眸森寒,上一次說馨兒有劫難,不過是借了重生之便,知道元玉琅要對她下手而已。
可是在上一世,她早早就被旁人聯手害死,所以根本不知道寧馨兒將來命運如何,現在的結果,也只是她測算出來的而已,她怎能不急。
安瑋想了想,道,“不如讓寧姑娘效仿王妃?”只要不入宮,就能逃過一劫吧?
木紫槿瞅她一眼,“朝中形勢你比我清楚,馨兒入宮是不可改變的,你會看不出?”
安瑋無言,的確如此,司徒皇后妒忌心強,見不得其他妃子爲宣德帝生皇子,所以皇室人脈不甚旺盛,而司徒家漸漸坐大,野心也更是不心,如果元玉琅被立爲太了,就更壓制不住了——如果不是對“立子殺母”之制心有慼慼,元玉琅早已是國之儲君。
而宣德帝獨寵蘇默然,他的女兒蘇靈璧是絕對要入宮的,而且位份也斷然不會低,與司徒皇后可抗衡一二。不過蘇家同樣居心叵測,與司徒家無論是誰掌控了皇宮朝廷,都不是社稷之福。
太后對此心知肚明,而又看中了寧將軍的忠心報國與寧馨兒的溫婉可人、正直坦蕩,所以纔有意培植她,入宮後與蘇家、司徒家的女兒一爭短長。
當然太后並沒有明確地表示出要寧馨兒爲妃的意思,只是時不時召她進宮說說話,這在有心人眼裡,已經是某種很明確
的信號了。
“那王妃算的結果如何,寧姑娘能躲過這一劫嗎?”
木紫槿搖頭,“算不清,渤倒是有一人與她糾纏不清,不是她的救星,就是她的災星。”
安瑋意外,“就是說善惡全在此人一念間?”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罷,”木紫槿撓撓眉心,都不敢再算下去,“還不如不會算的好,真讓人擔心。”
安瑋深以爲然,對這位災星和救星倒很期待,“那與寧姑娘糾纏的人是……”
木紫槿眨眨大眼睛,無辜地指向自己,“我。”
安瑋一愣,隨即展顏,“那豈不是好。”
想起那會兒與寧馨兒兩手相握之時,自己那通體冰寒的感覺,木紫槿就沒安瑋那麼樂觀,“但願吧。”
——
再說寧馨兒,回到將軍府,就見父親寧明遠便坐在前廳椅子上,臉色不善。
“父親怎的一回來就生氣,朝中事還是不順嗎?”寧馨兒關切詢問,也知道父親跟蘇丞相一夥政見一向不合,會生氣也是常有的事。
寧明遠擡頭看她一眼,目光也柔和起來,“便是那樣,一時之間很難改變,女兒,坐下說話。”
他夫人早逝,只留下這一點骨血,平日裡都是捧在手心裡疼着。若女兒能入宮伴君,自是於他、於朝政都有利,可女兒只得這一個,後宮爭鬥又一向殘酷,若女兒有什麼事,他這做父親的於心何忍?
寧馨兒依言坐下,看父親愁眉緊鎖,目有憂色,不禁也跟着皺眉,“父親既知朝中事早已如此,又何必這般憂心,女兒看了可心疼。”
“還是女兒疼爲父,”寧明遠大爲得意,也大爲感動,又搖頭道,“馨兒,你也知道蘇丞相專權,將來他女兒入宮,必然是要爲妃的,在後宮就是一人之下,司徒家與蘇家向來不容彼此,蘇老兒對爲父也是諸多算計,爲父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寧馨兒點頭,“父親思慮的是,女兒也看出來了,蘇靈璧一向懂得做人,分明心有所圖,卻是一派淡然,蘇家父女都不是良善之輩,不過……父親放心,女兒縱然人微言輕,將來入了宮,也會盡自己所能,抑制他們一二的。”
如此看來,王妃所言甚是,她只有力爭上位,榮耀加身,才能抑制惡人,保全自己,也人保全父親。
寧明遠大爲滿意,哈哈笑道,“果然不愧是我寧明遠的女兒,有遠見,有膽氣,好,好!”
寧馨兒臉上微紅,“父親就別誇我啦,也不怕人聽了笑話,雖說皇宮之中是非多,可父親已在朝爲官,若父親官位、甚至性命不保,女兒也落不得好處去,能有幾分力,便出幾分力,女兒雖不是須眉,也能替父親分憂的。”
寧明遠真是覺得之前小瞧了自家女兒了,如今一看,這樣有膽識的女兒,給一百個熊兒子,他都不換!“沒錯,馨兒,你有思慮、有遠見,連父親都給你比下去啦!你且放心,後宮有太后照應着,總不會讓你吃了虧,到時你見機行事就好。”
“是,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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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兩個當下仔細商議了一番,等着良機的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