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儀腦子裡轟然做響,若果真如此,就是說皇上根本沒有見過父親的案子?
再換句話說,父親的案子根本就是被人一手謀劃,以達到自己灑中告人的目的。而蘇國公之前一直在京城,從不遠涉,那天怎麼會碰巧到燕郡,救下了她?
蘇國公當時救下她時就說,她想報仇,就必須利用她的美貌,因爲她長的跟宣德帝心愛的女人很像,難道就是因爲這樣,蘇國公纔會設計害了她父親,以達到利用她,對付皇上的目的?
天哪,如果真是這樣,自己豈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愛妃,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宣德帝見她臉色驟然蒼白,呼吸也變的急促,頓時擔心起來。
燕昭儀定定神,勉強笑道,“臣妾沒、沒事,就是有點冷,皇上不必擔心。”
“那就多蓋上些,仔細染了風寒。”宣德帝將旁邊的被子再打開蓋到她身上,擁緊了她。
燕昭儀不停地顫抖着,眼神卻越來越冷,看來,是該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宣德帝忽然開口,“愛妃,當初朕強要了你,你可還在爲當初之事怨恨朕嗎?”
燕昭儀閉了閉眼睛,當初的一切原本就是陰謀,她對他的怨恨,又豈是從失了清白那天開始的。“皇上要聽臣妾說實話嗎?”
宣德帝道,“自然。”你就算說不恨,朕也不會信。
燕昭儀點頭,違心地道,“皇上強奪臣妾清白,臣妾自然是恨皇上的,不過那又怎樣呢,橫豎這身子已經給了皇上,臣妾又懷了皇上的骨肉,何況皇上對臣妾這樣好,臣妾又豈忍心辜負。”
宣德帝愕然,倒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你真是如此想的?”就是會磨人。
“回皇上,是。”如果之前燕昭儀純粹是在敷衍他,如今卻已經有了懷疑,或許她和皇上一樣,都被小人給利用了,得查清楚才行。
宣德帝翻身看着她,“真的不恨朕?”
燕昭儀下意識地躲避着他的視線,“臣妾不恨皇上。”
宣德帝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滿足,原來到如今這份上,還有人真心待他嗎?他情難自抑,低頭吻下去。
“皇上,臣妾的身子……”燕昭儀稍稍反抗,懷孕三個月正是最危險的時候,皇上這一看就是動情了,萬一沒個輕重,衝撞了龍胎怎麼辦?
說來可笑,剛剛她還想着儘快打掉孩子,可是一旦得知自己有可能因爲誤信小人,而害的宣德帝跟元玉玦父子反目,更害了元玉玦的性命,她就滿心不安,想要留下這個孩子——不管這孩子是皇上的,還是元玉玦的,不都是皇室子孫嗎,其實也沒差。
“朕會小心,沒事……”宣德帝現在唯一能臨幸的妃子,也就是燕昭儀了,這會怎麼按捺得住,急切地脫去她的內服,俯身壓下去。
燕昭儀反正也反抗不得,也就由了他。
好在宣德帝雖然有把持不住,到底顧忌着燕昭儀的身體,所以動作雖然有點猛
,卻並不粗暴,盡興一次之後,也就罷了。
雲雨過後,宣德帝擁着燕昭儀躺着,忽然道,“愛妃,你且放心,朕一定不會虧待了你。”
“謝皇上恩典。”燕昭儀暗暗苦笑,若皇上知道她當初的計謀,不把她銼骨揚灰纔怪!
第二日天未亮,宣德帝就要起牀上早朝,他原本不想驚動燕昭儀,可他才一動,燕昭儀就翻身睜開了眼睛。
“天還早,你再睡一會。”宣德帝精神有些不濟,因爲想到就算去上早朝,也決定不了任何事,還得看蘇默然那飛揚跋扈的樣子,他就覺得氣悶。
燕昭儀起身,“臣妾幫皇上更衣。”
“不用,”宣德帝輕輕按下她,“有內侍在,你歇着就好。”
燕昭儀順從地躺下,將錦被蓋到身上去,起初還隔簾看着常公公替宣德帝更衣,看着看着,不知何時,她便沉沉睡去,呼吸輕柔綿長,心情頗爲平靜。
穿戴整齊後,宣德帝挑簾進去,將一塊令牌放到燕昭儀帎邊,這才輕輕掩上門出去。
直到他走了好一會,確定房中已經沒有旁人的時候,燕昭儀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茫然而無助。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做錯,如果真的錯了,應該怎麼辦。
摸索着手上這塊冰涼的令牌,她心中慢慢有了主意——或許,只有找淮王,才能挽回些什麼。
香茗聽到動靜,推門進來,“娘娘起來了,”一眼瞥見那塊令牌,她不禁吃了一驚,“通行令牌?”
“這個很厲害嗎?”燕昭儀將令牌翻來覆去地看。
“當然厲害,”香茗興奮道,“娘娘有所不知,有此令牌者,可以在皇宮任意進出,暢行無阻,娘娘說厲害不厲害。”
燕昭儀眼眸一亮:這樣嗎?那就更好辦了。
香茗喜滋滋道,“皇上對娘娘真好,這般寵愛娘娘的,後宮有哪個女人比得上。”
燕昭儀淡然一笑,沒什麼特別反應,“後宮恩愛無長久,能得一天是一天。”
香茗斂了笑容,有心勸她不必如此消沉,又覺得自己一個婢女,話不能說的太過,只好安慰道,“娘娘別難過了,奴婢瞧着皇上對娘娘這般好,一定不會負了娘娘的。”
“算了,不說這些,侍候我梳洗,我要出宮一趟。”燕昭儀隨即起身,既然有了宣德帝親賜的令牌,自然要好好利用。
“是,娘娘。”
梳洗過後,燕昭儀喝了些粥,便穿戴整齊,悄然出宮。
因爲是悄悄出門,燕昭儀也不准他們擺什麼陣勢,只坐了一頂小轎,旁邊跟了幾名侍衛,再有就是香茗隨行,不知情者也只會當做是尋常人家的主人出門或者要回家而已。
來到國公府,經下人通傳,燕昭儀即一路無阻地進去,在書房見到了蘇默然。
“你怎麼到蘇府來了?萬一讓皇上的人看到,豈不糟糕!”蘇默然頗爲不悅,不過想到還得利用燕昭儀,所以語氣還算客氣。
燕昭儀微一笑,“國公大人放心,我是喬裝而來,沒人知道我的身份。”
蘇國公看一眼她這身尋常人的裝束,緩了臉色,“這麼急來見我,有什麼事?”
燕昭儀道,“昨晚皇上又歇在踏雪殿,跟我說了很多,我聽他的意思,有懺悔之意。”
“懺悔?”蘇默然嘲諷冷笑,“有個屁用!都這時候了才懺悔,誰還會幫他!”
燕昭儀附和道,“國公大人說的是,我還故意提醒他,曾經判過多少冤案,害死過多少無辜之人,並有意提到我父親,結果皇上居然一口否認,敢做不敢當,太可笑了!”
蘇默然眼裡閃過一抹不自然,揮了揮手,“這個嗎,皇上當然不可能承認了,要是承認,他的罪孽不就又加了一等?昭儀娘娘不必擔心,過去的傷心事也別再提了,現在你只要哄住皇上就好,他已經衆叛親離,用不了多久,你就大仇得報了。”
燕昭儀看似不經意,其實仔細觀察着他的神情,已經發現不對勁,心中懷疑越發地深,不過爲免打草驚蛇,她果斷不再追問,點頭道,“好,那國公大人也要小心,我看皇上的意思,可能會召淮王議事。”
蘇默然信心滿滿,“我早已料到,自有對策,你不必多問,快快回宮,免得惹人疑慮。”
“好,那我先走一步。”燕昭儀戴好帽子面紗,退了出來。
蘇默然站了一會,吩咐道,“來人,盯着燕昭儀,直到她回宮。”這女人似乎在懷疑什麼,雖然還沒到最壞的地步,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絕不能節外生枝。
“是,國公大人。”
蘇默然緩緩喝着茶,一臉得意。當年意外遇到長相氣質酷似木紫槿的燕昭儀,他立刻就有了主意,爲了讓她爲自己所用,他才故意製造一起冤案,害死她的父母,把她的仇恨轉移到宣德帝身上,絕了她的念想。
那樁案子是蘇默然一手謀劃,根本沒經過宣德帝之手,他怎麼可能會承認?從那時候開始,蘇默然就已經私自扣留奏摺,僞造個處斬燕昭儀父親的詔令,有什麼難的?
不過現在看來,燕昭儀的腦子比他想像中要聰明,如果她開始懷疑這樁案子,皇上現在又如此寵愛她,只要下旨重查,不難查出問題來。
當然現在他也不怕翻案,關鍵是要起事的時候,絕對不能出一點差錯,只要大事一成,他還用得着怕誰?
“娘娘,奴婢覺得好像有人跟蹤我們。”香茗又怕又無助,她並不會武功,但感覺還是挺敏銳的。
燕昭儀挑開轎簾看了看,也感覺到一絲不對勁,知道肯定是蘇默然派來的人。她原本打算去淮王府的,現在看來,不好辦了。“回宮。”
“是,娘娘。”
回宮之後,燕昭儀並未將自己出宮之事告訴宣德帝,此事就平靜無波地過去。
之後燕昭儀讓香茗暗中打聽一下淮王最近的動向,得知他三天後會與淮王妃一道去天若寺替太后上香祈福,心中便有了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