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晗一時無話，眸光深深的凝視着衛芷晴，卻是面對着她隱含着嘲弄的眼神，感覺心被狠狠刺痛了，那一瞬間，楚雲晗突然感覺自己竟有些看不透衛芷晴，因爲她面上的笑容太過絢爛，也太過刺眼，以至於灼傷了他的心。
衛芷晴淡淡一笑，緩緩掙脫開了楚雲晗的懷抱，起身坐到了銅鏡前，仔細梳理着自己的一頭秀髮，再也沒有言語。
楚雲晗眸光深深的凝視着她，一時竟感到心亂如麻，極力緩和自己的情緒，他便走到了衛芷晴近前，擡手輕輕撫摸着衛芷晴溫婉的面頰，嘆了口氣道：“晴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說過，只要嫁給我，無論有沒有名分，都是願意的。”
聞言，衛芷晴似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嘴角，柔聲道：“以前是以前，人不是會變麼？雲晗，你變了，我們都變了，爲甚麼不要名分？若我真嫁去汴楚，沒有名分，在後宮中又如何存活？”
楚雲晗皺了皺眉，面對着衛芷晴如此嘲諷的語氣，心中隱隱有些怒氣，但又不想發作，便儘量輕聲道：“但我不是已經答應許你皇貴妃之位麼？難道這還不夠？”
“皇貴妃之位又如何？終究不是掌管中宮的皇后，若你肯許我皇后之位，我便依了你，嫁去汴楚。”衛芷晴溫婉一笑，仿若秋水的明眸卻微不可絕閃過一抹痛意。
語罷，楚雲晗眉頭皺得更深，臉色也越發冷冽，沉聲道：“晴兒，你這是在逼我。”
“我是在逼你。”衛芷晴淡淡一笑，眸光饒有興趣的盯着楚雲晗，莞爾道：“雲晗，我在逼你對我的情意，不知究竟是摩羅公主重要還是我重要？”
楚雲晗苦笑道：“你心裡應是明白的，若是你不重要，我又怎會前來西京？”
“即便如此，但也比不得摩羅公主在你心中的分量，因爲她能給你帶來一切利益，但我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罷了。”衛芷晴自嘲一笑，幽幽嘆了口氣。
“晴兒，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你明知道，從始至終，我愛的人只有你。”楚雲晗黑色的眸光緊盯着衛芷晴，眼裡滿是深情。
“愛？”衛芷晴噗嗤一笑，諷刺道：“除了我，這句話你應該對摩羅公主說過，又或許對你後宮中所有妃嬪都說過，你的愛太廉價，我要不起，也不敢要。”
聞言，楚雲晗臉色陡然沉了沉，心中似有怒火涌動，凌厲的眸光看向衛芷晴，冷聲道：“晴兒，說話要有分寸，你不要仗着我心裡有你，便一次次挑戰我對你的底線。”
衛芷晴溫婉一笑，似乎並未將楚雲晗的話放在心上，淡淡道：“你走罷，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半個月之後，我便要與陸三公子大婚了，總要避嫌，若被人看到，怕是會有些風言風語傳出，我不想因爲你，讓陸三公子傷心，也不想因爲此事，讓人在背後戳他的脊樑骨。”
語罷，楚雲晗袖中的大手緊握成拳，俊臉上似含着滔天的怒意，卻是怒極反笑，擡手便緊緊扼住了衛芷晴尖細的下巴，似乎要將她骨頭都捏碎般，冰冷道：“好，果真是我的好晴兒，如今還沒成親，便懂得爲夫君考慮了？！”
衛芷晴淡淡一笑，卻是沒有言語，但因着楚雲晗極是用力扼住自己的下巴，不禁感受到一陣鑽心的痛楚傳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兒，卻倔強的沒有流下來。
楚雲晗薄脣緊抿，凌厲仿若刀鋒般的眸光緊盯着衛芷晴，極力壓制着心中的怒火，頓了好一會兒，便猛然鬆了手，氣怒的拂袖而去。
感受到那抹痛楚漸漸消失了些，衛芷晴這才緩了口氣，但眼中的淚水卻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心，似乎被鋼刀狠狠剜了個窟窿，痛的她鮮血淋漓。
從未見過如此般，楚雲晗冰冷到極致的眼神，每次面對自己，他總是面含笑容，溫柔軟語；如今，卻像是變了個人，冷酷到連自己都感到很是陌生。
衛芷晴容顏悽楚，早已是淚流滿面，眸光定定凝視着楚雲晗離開的背影，似乎整個人便失了魂魄般；明明她已經料到自己與楚雲晗會是這般結局？爲何真走到了這個地步，心，還是會痛？
方纔她說自己想要皇后之位，也不過是早便猜透了楚雲晗的心，即便他對自己有着幾分情意，但終究不會爲了她，而廢掉摩羅公主的皇后之位，也正因如此，衛芷晴便只有一步步逼着楚雲晗，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對自己斷了念想。
……
連連過了好幾日，楚雲晗夜夜流連於煙花柳巷，想到自己特意從汴楚前來西京，便是因爲還記得當初許給衛芷晴的承諾，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衛芷晴竟然要與別的男子成親，且對自己也沒有好臉色。
自己只要每次去到永南王府，衛芷晴都對他避而不見，且不僅如此，楚雲晗又想起當日她與陸離遊湖，兩人說說笑笑，心中便一陣嫉妒。
瀾月軒裡，衛芷晴說的話也是如刀子般，扎進了他的心，想到那日自己氣怒的拂袖而去，楚雲晗連日來都冷冽着臉，心中依然怒火未消，嚇得服侍他的女子，連說話都的打量着楚雲晗的神色，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便惹怒了他。
楚雲晗向來心高氣傲貫了，無論是身爲七皇子之時，還是如今貴爲帝王，身邊都從不缺女人，且向來都是這些女人想着法子討自己歡心，還從未如此般低聲下氣求着衛芷晴不要嫁給陸離；然而衛芷晴不僅拒絕了自己，且言語間更是絕情，這讓楚雲晗心裡極是難受。
他本就是自尊心極強的人，爲了衛芷晴連續好幾日上府，卻都被她拒之門外，心中也是有些怒氣，然而因爲對衛芷晴的情意，倒也沒有發作；更是夜潛永南王府，想着法子與她相見，然而衛芷晴卻是要與他斷了情意，這讓向來高傲的楚雲晗感到很是難堪。
也正是因爲如此，讓楚雲晗感覺到衛芷晴似乎真的下定了決心要與自己劃清界限，便派人在暗中盯着她與陸離，當看到他們一起出府遊湖時，楚雲晗心中更是氣怒不已；沒想到衛芷晴將自己拒之門外，卻與別的男子如此親近，且在容華樓用膳時，又完全不顧及自己的感受，這讓楚雲晗心中很不是滋味。
當兩人**之後，楚雲晗突然感覺自己或許並沒有失去衛芷晴，因爲他能感受到，衛芷晴雖然身體極力掙扎，但心裡卻並不抗拒，許是因着對陸離的愧疚，這也讓楚雲晗心裡感到瘋狂的嫉妒，但無論如何，衛芷晴早便成爲了自己的女人。
那一刻，楚雲晗真的很想將衛芷晴娶回汴楚，即便他後宮有很多女人，但卻沒有一個及得上衛芷晴，然而讓他意料未到，衛芷晴竟開口要皇后之位；聽聞之後，楚雲晗心中也很是掙扎，但整個人依然理智，他可以許給衛芷晴任何位份，但卻獨獨不能是皇后，因爲摩羅公主關乎着兩國的利益；他素來冷靜，不會爲了兒女私情損了國家的利益，也不會因爲喜歡衛芷晴，便答應她提出的一切要求。
這幾日，楚雲晗總是醉酒，他想忘了衛芷晴，然而即便醉酒之後，腦海裡依然滿是衛芷晴的影子，閉上眼睛是她，睜開眼睛還是她；似乎衛芷晴早已與自己融合了一體，無論走到哪裡，又無論什麼時候，她的音容笑貌依然在腦海裡久久揮之不去。
楚雲晗自嘲一笑，爲甚麼他有那麼多女人，卻獨獨忘不掉一個衛芷晴，同樣是女人，她們都想着法子討自己歡心，然而衛芷晴卻要與他斷了情意，即便自己如何去挽留，衛芷晴依然要將他推開。
紗帳飄飛間，隱約有歡愛後的靡靡之氣，楚雲晗幽深的黑眸深不可測，像是一汪深潭，窺探不到內心的想法。
身邊的女子緩緩睜開了雙眼，瞧着楚雲晗似是若有所思，不由得輕笑道：“公子，您醒了？”
楚雲晗微微一怔，便轉過了頭，瞧着身旁女子盈盈淺笑，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衛芷晴溫婉的面容。
“公子，您方纔在想什麼？”女子嬌羞一笑，似乎被楚雲晗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便埋首在他懷裡，一雙美眸勾魂攝魄，似含了無限春情。
楚雲晗薄脣緊抿，卻是沒有說話，整個人似乎越發陷入了沉思。
女子微微擡起了頭，瞧着楚雲晗神色已不似昨晚那般冰冷，便也大膽了些，柔弱無骨的小手圈住了楚雲晗的脖子，在他耳畔吐氣如蘭，嬌聲道：“不知公子，奴家昨晚侍候的可還滿意？”
楚雲晗微微眯起了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便見女子酥胸半露，隱約可見瑩潤的肌膚，眸色漸暗，突然又想起衛芷晴當初對自己說的絕情的話語，心中便有怒火漸涌。
衛芷晴不願意見他，倒也好，如今自己便要徹底忘了她，不就是一個女人麼？僅僅是後宮，便有三千佳麗，楚雲晗不信，這麼多女人全都對他溫柔體貼，自己還忘不了衛芷晴？
想到此，楚雲晗翻身便將面前的女子壓在了身下，向來都是這些女人主動迎合自己，他又何必要低聲下氣去討衛芷晴的歡心？
一時間，內室裡，又是一番魚水之歡，紗帳飄飛，隱約可聽聞女子淺淺的低吟，以及男子重重的喘息聲。
……
很快便到了半個月之後，這天，正是衛芷晴與陸離大婚之日。
永南王府裡，處處張燈結綵，掛滿了大紅的燈籠，以及到處貼了紅綢，整個王府很是喜慶，時不時便有僕人忙前忙後。
衛芷晴很早便起牀梳洗，正穿着一身大紅的嫁衣，任由丫鬟婆子替她裝扮。
衛芷嵐也一大早便來了瀾月軒，本想看看衛芷晴有沒有需要幫忙，然而她對這古代成親的環節是一竅不通，幫了幾次倒忙之後，乾脆便什麼都不做，陪着衛芷晴。
“姐姐，你可是想好了？是否真要嫁給陸三公子？”似是心中感到不安，趁着丫鬟婆子出去拿東西，屋子裡便只剩下她與衛芷晴姐妹兩人，衛芷嵐便開口問道。
“嗯，想好了。”衛芷晴溫婉一笑，面上看不出絲毫異樣的情緒，整個人依然淡然如水。
聞言，衛芷嵐黛眉微蹙，她之前一直便不太贊成衛芷晴與楚雲晗在一起，是因爲感覺楚雲晗給不了衛芷晴想要的幸福；如今眼見着她要嫁給陸離，心中又很是不安，怕衛芷晴將來會後悔，畢竟衛芷晴對楚雲晗的感情，她看的清楚，不會這麼容易便能放下。
“姐姐，你……真的想好了？”衛芷嵐似是不確定，復又再問了一遍。
衛芷晴笑着點了點頭，似是知曉衛芷嵐心中的想法，淺笑道：“嵐兒放心，陸三公子是個很好的人，他會對姐姐好的，且姐姐也願意嫁他。”
語罷，衛芷嵐便也不再多言，笑道：“姐姐，我來爲你綰髮。”
衛芷晴溫婉一笑，莞爾道：“好。”
聞言，衛芷嵐笑了笑，立刻便拿過放在一旁的檀木梳，極是細心的爲衛芷晴疏離着一頭秀髮。
……
望江樓——
楚雲晗此時俊顏含怒，已經喝了一杯又一杯酒，整個人越發變得陰沉，卻是沒有說話，依然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光。
“你還打算喝到什麼時候？”趙胤俊眉微皺，黑色的眸光盯着楚雲晗，瞧着面前已經空了好幾壇酒罈子，不禁眉頭皺得更深。
“你管我？”楚雲晗嗤了一聲，臉色很是冷冽，似乎心中極是煩悶，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頭喝得一滴不剩。
趙胤挑了挑眉，繼而嘴角勾起一絲嘲諷，冷聲道：“連一個女人都管不住，你還好意思在這裡買醉？”
“她的心不在我這裡，又何必要去管她？”楚雲晗自嘲一笑，眸光隱含着一抹深深的痛楚。
“前幾日，你不是還沒事人般麼？夜夜沉醉在溫柔鄉，怎麼今日便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趙胤眯了眯眼睛，語氣似有些意味深長。
“我願意！”楚雲晗瞪了趙胤一眼，繼而又苦笑道：“既然她都要與別人成親了，我又何必還要惦記着她？”
“她的心裡是有你的，不然也不會苦等了你兩年，趁着現在還來得及，趕緊去永南王府罷，不然，你會後悔一生。”趙胤嘆了口氣，擡手揉了揉眉心。
“不去！”楚雲晗搖頭拒絕，繼而又狠狠飲了一口酒，怒聲道：“我這次前來西京，便是爲了她，然而她卻竟要與別的男人成親，無論我如何去到永南王府，卻始終避而不見，甚至我低聲下氣求她不要成親，卻始終將我拒絕，說話又如此絕情，竟要與我斷了情意，我又何必還要厚着臉皮，去碰一鼻子灰？”
聞言，趙胤輕笑，整個人靠在椅背上，神色越發顯得慵懶，淡淡道：“你是還在與她置氣，便證明你還愛着她，如今你若是真的不去，一旦她成親了，你再想挽回這段感情，便難了。”
“誰說我要挽回了？”楚雲晗嗤笑，眉眼間滿是不屑之色，冷聲道：“我後宮中妃嬪三千，無論是溫柔端莊亦或是姿容豔麗懂得討我歡心的女人何其多？又何必非要她？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我就不信忘不了。”
語罷，趙胤輕輕勾了勾嘴角，然而眸光看向楚雲晗時，卻含着一抹嘲弄，挑眉道：“這倒也是，畢竟你後宮中那麼多女人，也不缺衛芷晴一個，且這些女人個個都會討你歡心，想要爲你誕下子嗣，的確也不用在乎衛芷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