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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趙胤半天沒有說話,衛芷嵐心中已是有了不好的預感,一雙美眸緊緊的盯着趙胤,輕顫着聲音問道:“我姐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趙胤微微抿了抿脣,頓了頓,方纔道:“芷嵐,你姐姐目前在泗水鎮,但具體人在哪裡,還沒有找到,不過在泗水鎮發現了一間地下室,地上還有斑斑血跡,以及兩處鐵籠,我推測這兩處鐵籠,以前便囚禁過你姐姐與非然,”

聞言,衛芷嵐一雙美眸猛然睜大,似是不敢相信般,整個人神色有些怔怔,良久,這才逼着自己冷靜下來,修長如玉的指節已是有些泛白,喃喃道:“這麼說來,我姐姐怕是凶多吉少了?”

瞧着衛芷嵐面色蒼白的模樣,趙胤黑色的眸光滿是心疼,輕言安慰道:“這不過是我的推測而已,如今沒有找到人,便還不足以說明一切。”

衛芷嵐苦笑道:“既然人都已經發現了在泗水鎮,這件事很有可能便是真的。”

趙胤一時無話,也知曉若是不去相信,也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因爲泗水鎮的囚室,不僅發現了兩處鐵籠,以及地面上的血跡,還在角落裡發現了衛芷晴經常插在發間的珠釵。

“芷嵐,相信我,會救她出來的。”趙胤柔情的眸光凝視着衛芷嵐,語氣堅定。

衛芷嵐沒有說話,想起衛芷晴如此溫婉柔弱的性子,落在了蘭貴妃的手中,定然會受些苦楚,必定蘭貴妃性子狠辣,自己曾經與她又有仇怨,許是多半會將這些怨恨,報復在衛芷晴身上,即便之前便想到了,也有了心裡準備,但方纔聽聞趙胤說的話,仍是感到緊張擔憂。

“蘭貴妃若有怨恨,儘管針對我,但若是她真的傷害到了姐姐,我不會放過她,更何況,非然不會無緣無故便得了癡呆之症,這當中,定然也是與她有關。”衛芷嵐眉目冷冽,沉聲道:“當年她既然能從皇宮逃出,我不信,她便能躲躲藏藏一輩子,若是蘭貴妃落到了我手裡,這些仇,我會一筆一筆與她算賬!”

“我明白。”趙胤嘆了口氣,輕聲道:“我知曉你這些時日擔心她,當年若不是清雪宮有密道,蘭貴妃也不會逃出去,她躲了一年,無非是恨我對她做的一切,想要報復罷了,這兩年,我一直便知曉你在北周,卻又不敢確認你的身份,因此待局勢穩定,方纔在北含墨登基之時,去了北周恭賀,最重要的原因便是爲了你,卻沒有想到在亨氏因爲這一走,她把你將主意打到了你姐姐身上,但我想,僅憑蘭貴妃一人之力,不可能會將你姐姐與非然劫走,所以這當中許是還牽連着其她人。”

“這些年,與我有仇怨的人,除了蘭貴妃,我倒也想不起還有誰了,姐姐性子溫婉柔弱,更不會得罪人。”衛芷嵐苦笑,趙胤說的話,其實她從聽聞蘭貴妃將衛芷晴與楚非然劫走之後,便想到了,但卻不知還會有誰會針對於她?

聞言,趙胤心中思襯了片刻,方纔柔聲道:“明日便能找到清雲大師了,既然當日非然與你姐姐在一起,我相信,只要非然能夠好起來,把你能回想起當日所發生的一切,如此便能知曉這一切了。”

“暫時也只有這個法子了。”衛芷嵐低垂着眉眼,倏尓,似是想起了什麼,又道:“你之前不是說非然是受了嚴重的刺激,加之又被下了藥,這才得了癡呆之症麼?若是非然被清雲大師醫治好了,但想到之前發生的事,心智上可是會再受到刺激?”

衛芷嵐說完,竟感到有些後怕,既然當日楚非然是受了嚴重的刺激,這是最主要的原因,方纔讓他變得癡呆,如此說來,能讓非然受到這麼嚴重的刺激,想來便只要衛芷晴了,思及此,衛芷嵐心中滿是不安,竟不敢去想衛芷晴會被蘭貴妃如何折磨,想起囚室裡的血跡以及鐵籠,便感到心有餘悸。

趙胤俊眉微皺,頓了好一會兒,方纔道:“清雲大師若能有法子治好非然,定然也會有辦法不讓非然再受刺激,如今便只有先將非然治好,才能儘快知曉,這當中除了蘭貴妃,還有誰參與其中?”

衛芷嵐沒有說話,明白趙胤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現下唯一的線索,便是非然了,想起衛芷晴,再想起蘭貴妃以往在後宮中慣常用的陰私手段,衛芷嵐心中便一陣發冷。

此時,夜色已是越來越深,朦朧如沙的月光映在窗紙上,越發顯得靜謐美好,衛芷嵐沒有絲毫睡意,頭腦反倒是越發清醒,倒是趙胤,知曉這段時日,衛芷嵐許是因着擔憂衛芷晴,越來越淺眠,但凡有一點響動,便能驚醒她,溫和的眸光定定凝視着衛芷嵐,關懷道:“我便先回華陽宮了,夜色已深,你早些歇息,莫要熬夜,對身子不好,我明日再過來看你。”

“嗯。”衛芷嵐淡淡的應了一聲,明明滅滅的燈火映照下,容顏越發顯得清冷。

說罷,趙胤便已起身,走向殿門口的時候便見紫蘭正守在殿外,又吩咐道:“皇后若是不肯睡,便勸一勸她,莫要折騰自個兒的身子,她向來淺眠,若沒有重要的事,便不要去打擾她。”

“是,奴婢謹遵皇上旨意。”紫蘭恭聲道。

趙胤說完,這才離開了鳳雎宮,紫蘭方纔擡頭,便見月色映照着趙胤修長挺拔的背影,竟是顯得孤寂了幾分,不由得輕聲嘆了口氣,也不知皇上與皇后娘娘何時才能重歸於好,像以前那般甜蜜幸福。

……

趙胤辦事的速度向來很快,這次派去千佛洞找清雲大師的人,也全是皇室暗衛,很快便將人找到了,然後護送回了西京。

這些年來,趙胤與清雲大師也是多年的好友了,想起距離上次兩人見面,已是時隔兩年多了,那時候衛芷嵐已是離開了皇宮一年,趙胤心灰意冷,曾與清雲大師舉杯對飲,喝了個酩酊大醉,如今再次相見,衛芷嵐已是回了皇宮,但兩人之間的感情已是不復當日,趙胤明白,因此這次請清雲大師回西京,除了想要他去汴楚醫治楚非然,還存有私心,便是希望清雲大師能夠勸一勸衛芷嵐,希望能與她早日重歸於好。

畢竟,趙胤清楚,自己與衛芷嵐之間,即便當年的誤會已是解釋清楚了,但曾經造成的傷害仍是存在的;因此,想解除這些隔閡,便想要清雲大師再去勸慰幾句,因爲衛芷嵐與清雲大師交情至深,且又是得道高僧,但凡清雲大師說的話,衛芷嵐總是能聽進去幾分的。

清雲大師到了皇宮的時候,已是未時了,趙胤在御書房處理完事情之後,便去了禪心苑,與清雲大師敘舊了一番,將楚非然的事情簡要說過之後,清雲大師表示已是明白,會竭盡全力醫治好他的癡呆之症,趙胤這才安心了些,又說了些讓清雲大師去勸慰衛芷嵐的話,無非是想要讓他多說說自己的好話之類,勸衛芷嵐與自己早日和好如初。

倒是清雲大師聽完之後,取笑了趙胤一番,趙胤雖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能將面子抹開,畢竟,如今除了清雲大師說的話,衛芷嵐能聽進去一些,若是別人,她怕是不會放在心上。

將所有事情全都交代清楚之後,趙胤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直接便讓清雲大師去了鳳雎宮。

此時,衛芷嵐正安靜的坐在榻上看書,眉目淡淡,聽聞紫蘭稟報清雲大師來了之後,倒也不感到詫異,含笑道:“倒是許久不見這臭和尚了。”

說罷,衛芷嵐便將書卷放在了軟榻上,起身走出了寢殿,直接便去了正殿。

衛芷嵐去到正殿的時候,清雲大師正端坐在一旁,含笑的眸光看向他時,想起距離上次見到清雲大師的時候,已是過去了五年了,即便這麼久不見,但清雲大師這些年來雲遊四海,身體依然硬朗,面目雖然清瘦,但看上去仍是精神矍鑠,仍然留着白花花的山羊鬍子,整個人越發顯得仙風道骨。

瞧着衛芷嵐走近,清雲大師便已起身朝着衛芷嵐微微傾身行了一禮,恭聲道:“老衲參見皇后娘娘。”

聞言,衛芷嵐笑了笑,想起以往自己與清雲大師,向來都是說說笑笑,倒從未見過他如此正經的模樣,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但也知曉今時不同往日,清雲大師雖是得道高僧,但在皇宮中,面見自己,總歸是要行禮的,便輕聲道:“大師不用多禮。”

“老衲謝過皇后娘娘。”清雲大師微笑。

衛芷嵐勾了勾嘴角,轉身看向正殿中站着的一干宮女太監,吩咐道:“本宮這裡沒什麼事,你們暫且便先退下罷,紫蘭留下來。”

“是,皇后娘娘。”

說完,殿內的宮女太監便全都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一時間,整個殿內,便只剩下衛芷嵐與清雲大師以及紫蘭三人。

瞧着正殿便只有自己與清雲大師,紫蘭是貼身侍候的宮婢,衛芷嵐向來放心,頓時便放鬆了,含笑的眸光看向清雲大師,打趣道:“臭和尚,這麼多年不見,我倒是想念你的很。”

“小丫頭還記得老衲,倒真是令人欣喜。”清雲大師樂呵呵的笑,眉目溫和。

“當然記得你了,這麼多年的交情,雖然沒有時時想起,但總歸是記在心裡的。”衛芷嵐笑了笑。

“老衲也記得小丫頭。”清雲大師慈眉善目,手撫着白花花的鬍子,滿臉笑意。

聞言,衛芷嵐脣角綻開淡淡的微笑,又道:“這些年來,想來你是去過許多國家,倒真是巧,正有件事想要找你幫忙,卻知曉你在千佛洞,還真是緣分。”

清雲大師和藹笑道:“老衲向來是走走停停,想着有兩年沒有回西京了,這纔回來永安寺看一看,前幾日纔去了千佛洞,皇上便派了人過來,說是有事,老衲便來了皇宮。”

“的確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衛芷嵐嘆了口氣,因着心中擔憂着楚非然,倒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我之前在北周的時候,皇上也找來了,正因着他不在,蘭貴妃便設計將我姐姐與非然劫走了,如今,我姐姐還沒有找到人,但非然卻在汴楚皇宮,被蘭貴妃暗害,得了癡呆之症,御醫已是沒有了法子,不知臭和尚可有什麼辦法能醫治好非然?”

“阿彌陀佛,這件事,皇上已是告訴過老衲了,如今還沒有見到人,老奴不敢妄下結論,但定會竭盡全力醫治。”清雲大師雙手合十,如實道。

聞言,衛芷嵐明白,若是沒有見到楚非然,即便是清雲大師,也是沒有十足的把握的,但此時已是沒有了別的法子,且清雲大師醫術高超,衛芷嵐很是相信他,便笑了笑,“你的醫術,定然能治好非然的。”

清雲大師溫和一笑,似是想起了什麼,又道:“好些年沒有見到小丫頭了,倒是很想念曾經與你一道下棋的日子,今日天氣甚好,不如來對弈幾局如何?”

聞言,衛芷嵐勾了勾嘴角,倒也沒有拒絕,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不知這些年過去,臭和尚的棋藝可有進步?”

“總歸是過了好些年,棋藝自然是有進步的,或許還能贏了小丫頭也說不定。”清雲大師樂呵呵的笑。

聞言,衛芷嵐秀眉微挑,面上一副不大相信的表情,哼道:“是麼?我怎麼聽着這話兒,有些不相信呢?”

清雲大師笑了笑,輕撫着鬍子道:“是與不是,試了才知曉。”

衛芷嵐脣角勾起一抹笑容,倒也不再多說,吩咐紫蘭去拿了棋,這才與清雲大師對面而坐。

棋局展開,衛芷嵐手執白子,與清雲大師專心致志的下棋,想起當年清雲大師的臭棋藝,再瞧着如今清雲大師的棋藝,比起當年,的確是提高了許多,衛芷嵐不禁笑着打趣道:“臭和尚,看來這些年,你在這棋藝上可沒少鑽研。”

聞言,清雲大師笑了笑,“可不是嘛,時日久了,總能鑽研出些門路的。”

衛芷嵐秀眉微挑,勾脣道:“這倒是,不過我怎麼感覺,你還是贏不過我呢。”

“小丫頭,可別得意,這要到最後才知曉。”清雲大師笑眯眯的道。

衛芷嵐笑了笑,便連眉目都越發柔和了些,一旁站着的紫蘭,瞧着衛芷嵐滿面笑意,心中不禁舒了口氣,想到連日來,皇后娘娘都沒怎麼笑過,這會兒與清雲大師下棋,心情倒是極好,不由得笑了笑。

正在兩人對弈,難分勝負的時候,清雲大師擡起頭,笑看了衛芷嵐一眼,和藹道:“小丫頭,有些話,老衲不知當說不當說。”

衛芷嵐笑了笑,挑眉看向清雲大師,打趣道:“臭和尚有話直說便是,你什麼時候竟變得這般吞吞吐吐了?這倒不像是你的性子。”

聞言,清雲大師樂呵呵的笑,猶豫了片刻,方纔嘆氣道:“你與皇上,真打算便這般下去?”

衛芷嵐一怔,落子的手,微微頓了頓,但也不過片刻,便恢復如常,但即便如此,清雲大師通透的雙眼,已是將她臉上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中大抵是明白了些。

“臭和尚怎麼突然說起這事了?”衛芷嵐淡淡一笑,似是根本就沒有將清雲大師的話放在心上,語氣一派雲淡風輕。

清雲大師微笑道:“小丫頭在老衲面前,不必有所隱瞞,老衲明白,小丫頭心中定然是還在乎皇上的,但卻苦於往事不能徹底放下,因此心中也是掙扎煎熬。”

衛芷嵐沒有說話,頓了好一會兒,方纔淡淡笑道:“想來這些紅塵俗事仍是瞞不過臭和尚。”

“小丫頭是心思通透之人,因是早便明白,當年發生的事,也不能全怨皇上,只道造化弄人,既然心如明鏡,何不試着再去接受皇上呢?”清雲大師勸道。

聞言,衛芷嵐容色淡淡,繼續落下一子,方纔擡起頭凝視着清雲大師,苦笑道:“明白是明白,但真要做到徹底放下,又談何容易呢?”

“阿彌陀佛,因愛亦生憂,因愛亦生怖;或使離愛者,無憂亦無怖。”清雲大師雙手合十,嘆道:“既然小丫頭忘不了皇上,心中也還在乎着皇上,唯有將過往的一切全部放下,方纔能夠脫離苦海,不然你與皇上,這一生,便只能如此相互折磨着彼此。”

語罷,衛芷嵐愣了愣,想起從北周回來之後,自己對趙胤不冷不熱的態度,即便這段時日以來,趙胤待她極好,但自己總是邁不過心中的隔閡,面對着趙胤時,難以做到如以往般,心中便滿是苦澀,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曾經以爲的幸福,竟變得這般冷淡疏離,就好像當年的甜蜜,不過是鏡花水月,夢一場罷了。

清雲大師又道:“小丫頭,這些年過去了,該放下的總歸是要放下,若是遲遲放不下,不僅會讓自己感到傷心難過,也會讓皇上感到痛苦,你們兩人,老衲看得出來,仍是相互愛着對方,須知有時候,不可太過執着,不然苦的便是自己。”

聞言,衛芷嵐輕抿了抿脣瓣,清雲大師說的話,自己又何嘗不明白?這段日子以來,趙胤每當來到鳳雎宮,因着自己冷淡的態度,傷了他的同時,自己又何時好受了?

若不是因爲衛芷晴與楚非然被劫走,在北周的時候,自己也不會隨着趙胤回西京了,許是便這樣將以往的感情了斷了;即便這些時日與趙胤說話,也是因爲心中擔憂着衛芷晴,但除此之外,兩人便再無交流,趙胤偶爾也會說些話,但很多時候,自己卻選擇沉默,即便會說上一兩句,或者面上含着笑意,但實則也是冷淡疏離的。

“我明白。”良久,衛芷嵐方纔嘆了口氣,一雙美眸凝視着清雲大師,淡淡笑道:“這些話,可是皇上的意思?”

語罷,清雲大師樂呵呵的笑,搖頭道:“皇上的確想讓老衲勸一勸你,但這卻是老衲的意思,你們雖是極其精明之人,但有些事,還是不如老衲看的透徹。”

衛芷嵐苦笑道:“臭和尚是方外之人,自然能夠看的通透,這紅塵俗事,往往是當事人深陷其中,局外人一眼便能看穿。”

聞言,清雲大師微笑道:“既然小丫頭明白這些理兒,便給自己一次機會,也給皇上一次機會吧,如此你們兩人,方纔能夠從這苦海中走出來。”

衛芷嵐沒有說話,沉默了許久,方纔淺笑道:“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好些年沒有見到臭和尚,今日難得下棋,定要專心些纔好。”

清雲大師笑了笑,“小丫頭說的是,難得相見,自然要好好下棋。”

衛芷嵐脣角綻開淡淡的微笑,便不再言語,兩人專心致志的在棋局上廝殺,這些年來,清雲大師的棋藝,比之當年,可謂是大有長進,僅僅是一局,兩人便下了許久,可謂是難分勝負,直到天色漸黑,從白日到晚上,也不過才三局棋,衛芷嵐與清雲大師各自贏了一局,還有一局兩人不相上下,乃爲平局。

這一日,衛芷嵐感到久違的放鬆。心情愉悅,與清雲大師侃侃而談,似乎有很多說不完的話,因着清雲大師這些年來,去過許多國服,見識過不少奇聞趣事。每當說起時,衛芷嵐都不自覺的笑了笑,心中很是羨慕;想起當年自己離開皇宮的時候。便也想去很多很多地方,卻沒有想到,後來因着趙胤派了大量兵馬搜尋自己的蹤跡,不得已之下,便隨着謝遠之去了北周,如今心中仍是嚮往自由自在,但更多的卻是想要過着安穩的生活。

……

汴楚,皇宮。

鳳棲宮內,赫連雪一臉陰沉。美眸彷彿淬了劇毒般,緊盯着正跪在地上的瀾月姑姑,沉聲道:“你說什麼?將方纔的話。再給本宮說一遍!”

聞言,瀾月姑姑不由得身子一顫,面對着赫連雪冰冷如蛇的眼神,頓感後背一陣毛骨悚然,顫抖着聲音道:“回皇后娘娘,奴婢方纔得到消息,皇上想要治好小皇子的癡呆之症,但奈何這病便連盧太醫也沒有法子,便有意讓西京的清雲大師來醫治小皇子。”

語罷,赫連雪眉目冰冷,便連眸光也變得越發陰沉,咬牙道:“皇上怎麼會想到讓這個老和尚來給楚非然治病?”

瀾月姑姑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如實道:“據奴婢所知,這是盧太醫的建議。”

赫連雪閉了閉雙眼,再睜開之時,眼裡滿是狠厲之色,冷聲道:“這個盧太醫,本宮素日裡與他無冤無仇,關鍵時候,倒真是會壞事,傳聞西京這個老和尚可是個得道高僧,在西京,極受黎民百姓尊崇,且又醫術高超,妙手回春,能有起死回生之術,若是讓這老和尚來汴楚醫治楚非然,待這病治好,一旦他想起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對本宮可謂是百害而無一利!”

說到最後,赫連雪心中竟生了些寒意,楚非然的癡呆症,萬萬不能讓這清雲大師治好,不然當初在囚室,自己是如何折磨衛芷晴,怕是楚非然全都會想起,若真是如此,依着楚雲晗精明的性子,定然也會想到楚非然的癡呆之症,也與自己有關,到了那個時候,莫說她的皇后之位不保,怕是楚雲晗定不會輕饒了自己。

想到此,赫連雪隱在鳳袍裡手,緊緊的攥住了帕子,手背上竟顯出了青筋,便是不用細想,她也能想到,若是這種種事情被楚非然揭開,自己定然是沒有好下場,心頓時便沉了沉。

跪在地上的瀾月姑姑,雖是不知曉囚室裡發生的事情,但她每日伺候在赫連雪近前,向來心細入微,自也知曉楚非然的癡呆之症,許是便與面前這位表面端莊大度,實則內心惡毒陰暗的皇后有關,這次皇上既然有意讓清雲大師來汴楚醫治楚非然,想必讓赫連雪心中感到害怕了。

一時間,殿內極是沉寂,良久,赫連雪方纔漸漸緩和了自己的情緒,一雙美眸看向地上跪着的瀾月姑姑,冷笑道:“皇上雖是有意讓那老和尚給楚非然治病,但據本宮所知,這老和尚這些年來行蹤不定,極少有人知曉他的蹤跡,皇上便是想要找到人,怕也是不容易的。”

瀾月姑姑冷靜道:“皇后娘娘,清雲大師雲遊四海,這些年雖是行蹤不定,但若是皇上真要找一個人,自然也是能找到的,只要這人找到了,怕是醫治好小皇子的病,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聞言,赫連雪咬了咬牙,冷哼道:“既然如此,便怨不得本宮心狠了!早知道留着這個禍害會威脅到本宮,之前便不如斬草除根,省得還有這些麻煩事!”

說完,赫連雪想起當日在囚室的時候,自己本來對楚非然起了殺心,卻被蘭貴妃阻止了,給將人弄成了傻子,若是當時,蘭貴妃沒有攔住自己,皇上又怎會讓那老和尚來給楚非然醫治?思及此,赫連雪心中竟對蘭貴妃生了幾分怨恨!

赫連雪一臉心狠,想起楚非然,心中便很是煩悶,恨不得馬上便能將他掐死,如此便沒有後顧之憂了,但想到如今龍承宮全都是楚雲晗的人,便是想要動手,也沒有那麼容易,心便焦躁到了極點。

瀾月姑姑聽聞赫連雪方纔說的話,心中也是吃了一驚,玩玩沒有想到,赫連雪竟能有如此大的膽子!以前在後宮中謀害皇子,是因爲皇上不在乎,極少關心這些事兒,因此好幾名皇子小小年紀便夭折了,這便是赫連雪搗的鬼,或者還未出世,妃嬪便流產了,但如今,皇上對楚非然可是疼愛的緊,幾乎每天處理完政務,便會回龍承宮陪在楚非然身邊,且整個龍承宮都有大內高手,赫連雪想要謀害楚非然,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瀾月姑姑,你跟在本宮身邊這麼久了,應是明白本宮接下來要怎麼做吧?”赫連雪微微眯了眯一雙美眸,語氣有些意味不明。

聞言,瀾月姑姑心中一驚,但仍是極力鎮定着自己的情緒,冷靜道:“回皇后娘娘,奴婢明白。”

聽聞瀾月姑姑如此識趣,赫連雪輕輕勾了勾嘴角,似乎心情愉悅又問:“既然明白,不妨你便來說一說,本宮要如何,才能瞞過皇上的眼睛,將楚非然這個禍害給除去?”

瀾月姑姑心中一冷,方纔擡頭,便瞧見赫連雪狠毒的眼神正盯着自己,不由得發了個哆嗦,忙磕頭道:“奴婢不知。”

“不知?”赫連雪似有些意味深長的輕笑了起來,繼而猛然止住了笑聲,沉聲道:“你向來頗有些心計,這些年來,也經常爲本宮出謀劃策,如今竟然告訴本宮,你不知?!”

聽聞赫連雪暗含警告的語氣,瀾月姑姑額頭冷汗直冒,微微斂了斂情緒,方纔磕了個頭,鎮定道:“回皇后娘娘,奴婢不是有意想要欺瞞您,心中雖是有個法子,卻不知可不可行,怕萬一行不通,便是害了皇后娘娘,是以這纔沒有說,還望皇后娘娘恕罪,不要與奴婢計較。”

赫連雪聞言,輕輕勾了勾脣角,似乎心情這纔好了點,低頭瞧着自己塗着蔻丹的青蔥玉指,似是漫不經心的道:“什麼法子?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