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讓林嬤嬤和紅梅紅珊幾個韓氏身邊貼身伺候的人,覺得開心的是,自從韓氏從司徒陽嘴裡得到建國公一家很快就要回京的消息以後,韓氏的心情好了許多,每日連飯都要多吃上幾口。
可見陳婉柔馬上就要回京的消息,比起韓大將軍回京的消息,更令韓氏期待。
要是以前,林嬤嬤她們壓根就不敢想像,韓氏可以像今日這般坐在牀上與司徒陽說那麼久的話。
爲了能給韓氏一個清靜的休養環境,平日裡梅苑難得有人高聲說話。
而且除了司徒陽每日都會過來給韓氏請安以外,也難得有人過來。
連作爲夫君的司徒空一個月也難得過來幾趟,因此平日裡安靜得很。
也許平日裡太過安靜,這一陣吵鬧就顯得格外刺耳。
當然就算韓氏平日足不出戶,只在梅苑休養,京城裡有什麼大事發生或者侯府後院有什麼動靜,韓氏作爲侯府的主母,也不是什麼都不知,只是相對別人家的當家主母,自然是遠遠不如的。
韓氏身邊雖然有能幹的林嬤嬤和紅梅等幾個大丫環,但這些人既要照顧韓氏又要護好梅苑,不給居心不良的人使壞的漏洞,自然就分不出多少人手去打探各處的消息,於是消息到底還是顯得閉塞了些。
加上韓氏長年臥病在牀,就算身邊的人得到了消息,也怕擾了韓氏靜養,因此雖然司徒陽先帶着李福寶去了趟府裡的大廚房,後門發生的事壓根就沒人傳到韓氏耳邊。
此時聽到外面的吵鬧聲,韓氏並沒有將其聯想到司徒陽身上,只是淡淡地看了林嬤嬤一眼,林嬤嬤轉身就要出去,卻被司徒陽攔住。
別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司徒陽卻在聽出外面那個有些囂張的聲音的是誰,立馬就明白是什麼一回事。
雖然他對司徒錦一點兒芝麻小事就去向老夫人告狀嗤之以鼻,可是又往往十分鬱悶司徒錦告狀以後的結果。
每當司徒錦向老夫人告狀,無論對錯,總歸吃排揎只能是他,這讓司徒陽很爲老夫人的智商着急,卻又無可奈何。
小的時候,每當因司徒錦讓他在老夫人面前吃排揎,司徒陽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抱養的孩子,否則作爲安寧侯府的嫡長子,爲何不如一個姨娘生的庶女?
如今長大了,懂得了許多事,也看明白了許多事,對於老夫人不分青紅皁白的做法,漸漸地麻木了起來。
反正老夫人那麼寵溺司徒錦,又豈會容許司徒陽給司徒嬌吃悶虧,今日之事自然是要替司徒嬌出頭了。
韓氏的身子不好,還是莫讓她操心傷神,事是自己惹出來的,那麼後果自然也就由他自己去承擔。
如此想着,司徒陽站起身來對着林嬤嬤道:“林嬤嬤,你好生照顧我娘,這事我去就成。”
司徒陽的話成功留住了林嬤嬤的腳步,卻讓韓氏起了疑心。
“到底出了何事?聽聲音是老夫人身邊的白芍,陽兒可是衝撞了老夫人?”雖然司徒陽極力讓自己表現得十分淡定,可是還是被韓氏看出了一些不妥來。
“老夫人可是侯府的老祖宗,孩兒豈敢衝撞老夫人?左不過是司徒錦又拿些提不上桌面的小事,找孩兒的茬罷了,孃親不必擔心。”司徒陽的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有些不以爲然地說道。
聽了司徒陽的話,瞧一眼桌子上那一小筐水蜜桃,聯想到司徒錦對水蜜桃的情有獨鍾,韓氏再遲鈍,也分析出了大致的原因。
“你送進來的時候,被她看到了?”韓氏看了眼桌子上那筐子散發着誘人清甜味道水嫩嫩的水蜜桃,然後將目光投向司徒陽。
母子倆並無需點出名字,都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
“剛纔馬車進後門的時候,恰好被她撞到了,不過馬車上放了許多蔬菜,她看不到水蜜桃,只是這桃子實在香氣誘人,她那麼酷愛水蜜桃,想來是聞出來了。”司徒陽見韓氏雖是疑問語氣中卻透着篤定,索性不再隱瞞。
林嬤嬤見韓氏看着水蜜桃的目光閃了閃,心裡以爲韓氏又會如以前每一次一樣,爲了寧事息人再次主動妥協,臉色不由有些難看起來。
心裡既爲韓氏的柔軟着急,也爲打小就被送出府去的司徒嬌不值。
可是林嬤嬤知道就算韓氏再倚重她,她也不過只是個奴僕罷了,哪裡有她說話的餘地,要如何做端看韓氏如何安排。
“林嬤嬤,你且去看看白芍過來到底所爲何事,如此吵吵鬧鬧成何體統?”韓氏收回目光,聽着外面高一聲低一聲的聲音,眉頭微蹙,讓林嬤嬤去問清楚白芍的來意。
韓氏早就聽出早外面那高一聲低一句吵鬧的人,是老夫人身邊的白芍,還有小林氏身邊的安嬤嬤。
這種狐假虎威奴才,也不過是被老夫人和小林氏母女養出的奴才纔會這般有恃無恐。
小林氏不過管了侯府七八年,就讓侯府沒了規矩,如今的侯府哪裡有半點兒百年侯府的底蘊,韓氏眼中閃過幾許不屑,很快又歸於平靜。
林嬤嬤到底是韓氏身邊最得力的人,這方一出去,白芍原本有恃無恐的聲音立馬就代了八度。
須臾過後,林嬤嬤就轉了回來,而外面的聲音也沉寂了下去。
“是老夫人身邊的白芍還有林姨娘身邊的安嬤嬤,說是老夫人請大少爺過去問話。”林嬤嬤將外面來人的目的告訴韓氏,瞟向司徒陽的目光中有着擔憂,顯然林嬤嬤已經看出來者不善。
“既然是祖母要見孩兒,那麼孩兒就過去一趟。孃親放心,就算祖母要幫司徒錦出氣,也得師出有名。一個庶女還能讓她壓在嫡出長子頭上不成?”司徒陽雖然心裡也有些忐忑,不過他更不願意讓韓氏爲他擔憂,這些年韓氏的日子是怎麼樣過來的,作爲兒子他全都看在眼裡。
以前他總覺得自己還小,雖然有心要挺起腰桿來保護孃親,可是總覺得底氣不足。
這些天與楊凌霄相處下來,漸漸地讓他從楊凌霄身上學到了一些東西,慢慢明白年齡不是問題,重要的是他自己內心裡是不是想要硬氣起來。
看着身子骨虛弱的孃親明明應該是侯府的當家主母,卻被個姨娘壓制得翻不了身,再看看小妹被個無稽之談被送去別院,一切的根源就是該硬的人硬不起來。
爲了孃親,爲了小妹,更爲了侯府的未來,司徒陽覺得是時候讓自己成長起來,硬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