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司徒嬌還沒進梅苑,就聽到司徒穎和許茹雲那唯恐別人聽不清的大嗓門。
司徒嬌“噔噔”快步走進屋去,見韓氏被她們吵得直揉額頭。
司徒嬌心裡明白,這對母女絕對不可能是明白人,既如此大家不妨撕破臉算了,於是沉肅着臉一聲怒喝:“大姑母到底意欲何爲?這是安寧侯府主母居住的梅苑,不是什麼潑婦罵大街的街市。要吵要罵,你們自個回許府去吵去罵!”
花廳裡頓時寂然無聲,司徒嬌的這聲斷喝效果極佳,只是持續性卻不好。
不過片刻,司徒穎的尖叫再次響了起來:“大嫂,你自個看看,這還是在你跟前,她就敢對人如此大呼小叫。難不成大嫂就是這樣教導的?”
韓氏這次沒再退縮,而是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我倒覺得嬌嬌說得極是,有什麼事不可以好好說,非得大呼小叫的,難不成大姑奶奶真把梅苑當成街市不成?”
“好好好,如今我哥不在府,大嫂的腰桿是硬了,居然容得侄女兒對姑母指手畫腳了。”司徒穎怒極反笑,指着韓氏的鼻子道。
“司徒氏,放下你的手!”司徒嬌上前先拍的一聲將司徒穎指着韓氏鼻子的手打開。
不給司徒穎發飆的機會,只冷冷地盯着司徒穎道:“今兒個我不是以安寧侯府嫡小姐的身份在此說話,而是以太上皇和太皇太后親封的順平縣主的名義在此訓導與你,你有何不滿儘可以去宮裡找聖人申訴!”
這是司徒嬌第一次主動拿順平縣主的身份來壓人,直噎得司徒穎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只得帶着還有些不服氣的許茹雲,灰溜溜地離開梅苑,重新縮回清凌閣去了。
在梅苑用過晚膳,又與韓氏說了會話,司徒嬌這纔回到青雲閣。
“小姐今日好威武,沒想到順平縣主這個封號真好使,小姐以後可得多用用!”青雲閣年齡最小的春梅今日全程目睹了司徒嬌拿身份壓人的過程,早就已經按捺不住心裡的激動,一回到青雲閣就不由對着司徒嬌豎起大拇指誇道。
“這封號好用沒錯,可也不好經常用。這個身份吧,用得好用得對,那自然是千好萬好,可任何東西都是把雙刃劍,需記住過尤不及的道理。”司徒嬌有些好笑地看了眼興奮激動的春梅,點了點她的額頭輕聲道。
春梅還小,有些道理還沒法一下子想通透,不過她也有自個的長處,只要司徒嬌肯提點,她就能認真地去聽去想,真想不明白的,遇到她娘林嬤嬤的時候,再悄悄地問,直到弄明白爲止。
司徒嬌這邊剛剛沐浴,正由玉蘭替她絞着頭髮,李媽媽就從慈安苑回了青雲閣。
“小姐,真沒撞着?”上下打量了一番以後,李媽媽還是不放心地問道。
“媽媽放心,我真沒事,就算有事,也應該是那對母女!”司徒嬌在李媽媽面前難得地露出小女兒般的促狹。
李媽媽得知司徒嬌在回來的路上差點撞車,驚得心都要跳出來了,可是她又不能立馬回來確認司徒嬌無恙,心裡急得像貓抓一般的難受。
好不容易等到青凌閣那邊傳來司徒穎母女已經歇下的消息,這才急匆匆地趕回青雲閣,只爲了親自確認一下這個由她一手帶大的姑娘是否真的安然無恙。
司徒嬌如何會不懂李媽媽的心,索性留李媽媽在青雲閣住上一晚,她們已經有段時日沒能好生說說話了。
不過老夫人那邊也不能因爲司徒穎母女已經睡下就疏忽大意,司徒嬌還是派了墨菊過去盯着。
有墨菊在慈安苑盯着,不怕司徒穎有什麼動靜,李媽媽也能放心地與司徒嬌長談。
李媽媽接過玉蘭手上的幹帕子,替司徒嬌用心打理頭髮。
待到司徒嬌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打理妥當,玉蘭也將屋子收拾整齊。
今夜有李媽媽相陪,自然無需其他丫環再在屋裡值守,於是打發原本值守的玉蘭下去休息,司徒嬌在李媽媽的伺候下上了牀。
李媽媽自在牀榻邊的踏步上鋪了厚實的被褥。
不是司徒嬌的牀不夠大,也不是司徒嬌不願意李媽媽與自個睡一張牀,而是司徒嬌明白,就算她請李媽媽上牀,拘於禮數李媽媽也不會上牀與她同牀而眠。
倒不如這般主僕分明,各自自在。
主僕倆一個睡在牀上,一個睡在踏步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兩人共同關心的話題。
“再有兩個月青竹就該生了吧。”說起藥廬的製藥作坊,自然就會提到作坊的管事青竹,提起青竹,李媽媽在心裡算了算日期,支起身子看着司徒嬌道。
司徒嬌側身對着李媽媽,微微點頭又帶了些許的嘆息:“嗯,沒錯。原本依我的打算,過了年就讓她在家裡安心待產,可媽媽也是知道青竹這人的,是個閒不住的,讓她在家裡閒着比殺了她還難過,我也只得依着她。
可是如今作坊與太醫院合作製藥,雖然兩邊所製作的藥品不同,可有些事還真的需要彼此合作,僅僅靠許子修一人還真有些吃緊。
再說哥哥和楊大哥初五就得出發,作坊需要做出的藥品量大,作坊更是時時離不得人,看着青竹挺着個大肚子辛苦操勞,我這心裡着實磣得慌。
想着在青雲閣再派個丫環過去,就算一時接不了作坊那一大攤子,總也能減輕些青竹身上的負擔。
可是讓誰去,我這心裡一時拿不定注意,還請媽媽替我參詳參詳。”
李媽媽蹙眉:“咱們手上看着人似乎挺多,可是一旦有什麼突發的狀況,一下子就顯得捉襟見肘了。”
“可不是嘛,原本春月放在青竹身邊,就是專門爲製藥坊準備的。可偏偏大姑母來了,雲表姐對大哥的心思連一絲遮掩都不帶,我哪裡能放心嫂嫂。相比於製藥坊的生意,嫂嫂和她肚子裡的寶寶纔是最重要的!”司徒嬌也不由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