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中元節這一日,司徒空果然親自護送韓氏和司徒嬌去了皇覺寺。
府裡除了有傷在身臥牀休養的司徒錦和再有一個月快要臨盆的周雅琪,韓氏母子女三人與司徒空一起都去了皇覺寺。
一場法事做得順順利利,在皇覺寺用過素齋,稍事休息就回了府。
因這日正巧是司徒嬌的生辰,早晨出府前就已經吩咐下去替司徒嬌置辦了晚間的生辰席面。
雖然沒有大魚大肉,一家子圍坐在梅苑倒也算是吃了頓團圓飯。
這一頓無論是司徒錦還是周雅琪都出席捧場,也都送上了各自準備的生辰禮物。
趁着大家都在,司徒空宣佈了他下面的行程。
也許大家本就對司徒空事了以後繼續留京有多大的期待,所有人都平靜地接受了司徒空即將離開京都前往順平這件事。
這樣的平靜卻在司徒空心裡添上十二萬分的失落,卻偏偏又怨不得任何人,只默默地飲盡了面前代酒的茶水。
也許是氣氛有些壓抑,席散之後幾乎沒人願意再在梅苑閒聊下去,紛紛起身準備各自回各自的院子。
不料韓氏卻開口留住了司徒空。
司徒空訝然看向韓氏,卻見她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心裡剛剛浮起的那絲喜悅和期待,頓時被生生熄滅了。
司徒陽看了眼司徒嬌想從她那裡得到答案,司徒嬌卻微微搖了搖頭,她又不是韓氏肚子裡的蛔蟲,這種沒有任何徵兆的事兒,她哪裡能夠明白?
不過司徒嬌雖然不清楚韓氏爲何會留下司徒空,心裡多少有些猜想,多半應該是有什麼不願意讓他們這些做子女聽到的話要與司徒空說吧。
眼見着司徒空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而韓氏卻神色淡淡,司徒嬌心裡就明白這兩人想得必定不在一條線上。
不過此刻司徒嬌沒有揣摩父母心思的閒情,她的心早就飛回到青雲閣了。
今日是她生辰,楊凌霄必定會出現在青雲閣。
再說了只要韓氏肯開口留司徒空說話,就算他們之間會有爭執,也遠遠勝過漠然視之,父母之間的事,她可以偶爾疏導,卻不易插手過多,現在她且靜心旁觀。
於是司徒嬌對着憂心忡忡的司徒陽挑了挑眉,示意他先扶了周雅琪回去休息,爾後對着伺候在司徒錦身邊春桃吩咐了幾句,轉身就帶着春梅和春竹離開了梅苑。
果不其然,當司徒嬌回到青雲閣,楊凌霄已經早在青雲閣等着她了,此刻正慵懶地歪靠在榻上拿着本書看着。
見司徒嬌獨自進屋來,站起身來長臂一伸就將司徒嬌擁在懷裡,先送上一個長長的親吻,然後給她帶上一串他自個兒打磨的手串,並送上深深的祝福:“嬌嬌生辰快樂!祝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永遠聰慧漂亮!”
手串是用極爲稀有的小葉紫檀精心打磨而成的,珠子大小一致顆顆圓潤飽滿,整個手串十分精緻漂亮。
這手串是楊凌霄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細細打磨而成,很是花了一番功夫。
“好漂亮!謝謝楊大哥!”司徒嬌前世在庵堂過了將近十年,自然知道這手串珍貴,她是真心喜歡,也是真心向楊凌霄表示感謝。
“你喜歡就好!”能夠從司徒嬌的眼睛裡感受到真實的喜歡,楊凌霄心裡也有說不出的歡喜。
梅苑內的氣氛卻沒有青雲閣這般溫馨,只見韓氏神色淡淡,司徒空滿心的期待已經消散無蹤。
夫婦相對無語,良久韓氏才垂眸說起了司徒錦的親事:“前些日子我大姐給司徒錦提了個人,是今年的武進士”
韓氏用極其平緩地的語調,向司徒空介紹了趙奔這個人以及趙家的情況,最後還毫無保留地將太上皇對趙奔的評價一一道來。
司徒空聽了沉吟半晌,看着韓氏半晌沒有說話。
按理一個庶女的親事,作爲主母的韓氏做主就是。
偏偏韓氏卻同他一一說得清楚,司徒空覺得開口也不好,不開口也不好。
沉默良久司徒空才道:“如些看來,太上皇有心要擡舉趙家那小子?”
“聽嬌嬌的意思,似乎是這樣的。只不過當日太上皇也只是興致來了去看了一眼,這些話也只在嬌嬌面前提了提。如今太上皇早就不理朝政,那趙家小子能否有那個歷練的機會,卻也是說不準的。”韓氏擡了擡眼皮不動聲色地答道。
韓氏這話說得沒錯,當日太上皇對趙奔的讚賞也只是太上皇一時興起罷了,趙奔能否真得有那個榮幸被送去邊關歷練還真難說。
被朝廷看中,選送去邊關歷練,與自個要求去邊關從軍,那可是有着天差地別的。
不過若趙奔真與司徒錦定下親事,有了安寧侯府的背景,只要有人在聖人面前替趙奔提上一句兩句,相信機會多得是。
“既然夫人覺得那孩子是個好的,那就替錦兒定下來。至於其他的事,我會設法安排。”說到這裡,司徒空發現韓氏的臉色有些發沉,不由暗自嘆了口氣住了嘴。
一時間屋子的氣氛更加沉鬱起來,司徒空知道韓氏心裡必定因這事對他又有了怨氣,暗歎一聲自作孽。
腦子裡突然閃過聖人對司徒陽去留的安排,司徒空頓時鬆了口氣。
幸好他在此前將司徒陽的事兒辦妥了,否則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昨日進宮,聖人與司徒空談了幾件事,最主要的是兩件事。
一件自然是礦場塌方的調查結果。
一件則是司徒陽的去留安排。
只不過司徒空雖然早一步從聖人那裡得到了確切的消息,由於司徒陽的調令還沒有正式下文,他自不能明說司徒陽會在哪裡當差。
不過留京的事兒卻是板上釘釘的,告訴韓氏自是無妨的。
於是連忙堆起笑容,看着韓氏笑着說道:“昨日進宮去,聖人對陽兒的去留已經有了定奪。陽兒不會再去邊關,聖人另有安排。至於會安排怎樣的差事,陽兒有了生擒耶律勝南的大功在手,想必不會太差,夫人且放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