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送走了恨不得將所有好東西都給她帶上走的韓氏,司徒嬌做了個抹汗的動作,那如釋負重的模樣,讓周雅琪不由“噗哧”笑出了聲。
指着一臉慶幸的司徒嬌打跌笑道:“別人出嫁只怕嫁妝少了,偏偏你卻怨爹孃給得多了。這一屋子的好東西,卻是便宜了我了!”
“看嫂嫂說的,知道爹孃也好,哥哥嫂嫂也好,如今都對我是扒心扒肺得疼愛,恨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了我。
這些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無論是田莊還是商鋪,咱們侯府的收益都不錯。
只是咱們侯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雖然沒別人府中那麼多人口,這日子也得精打細算着過。
明年九月裡二妹妹也要出閣,又將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總不能爲了彌補我,讓大家緊着褲腰帶過日子。”司徒嬌在周雅琪身邊坐下,微眯了眯眼,爾後儘量放空腦子裡突然涌上來的那些個不太好的想法,坦誠地對周雅琪笑道。
“你也別儘想着爹孃這是對你補償,再說就算是補償,也是他們心甘情願給的。
至於我和你哥哥,補償是說不上的,卻都是希望你以後的日子過得更加舒坦些,因此但凡爹孃想給你的,我和你哥哥都是義無反顧的。”周雅琪自是聽懂了司徒嬌話裡的意思,拍了拍司徒嬌放在膝上的雙手,溫柔地勸解道。
司徒嬌知道此刻她的心情說起來有些矯情,可是越是臨近出閣的日子,那些以前不曾經多想多思的負面情緒就會不由自主地涌上心頭。
特別是看到司徒空和韓氏看似掏心掏肺的行爲,更讓司徒嬌覺得煩悶,有的時候只覺得整個人都要被心頭涌起的委屈淹沒。
若是真的對她好,當年爲何要送她離府?
若是真的對她好,爲何將她晾在別院十二年置之不理?
若是真的對她好,爲何不從她剛回府的時候,就開始掏心掏肺地補償她,非要眼見着她就要出閣纔要補償她嗎?
……
雖然司徒嬌一直都覺得,她並不那麼在乎司徒空和韓氏對她的態度,可是事到臨頭,她才知道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纔會一直催眠般地告誡自個。
當年在司徒嬌接受了重生的那一刻,她的心裡只有兩個心願,那就是護好親孃,再助兄長仕途順暢。
想當年剛剛重生的時候,司徒嬌在惶恐之後,真的十分感謝老天給她的這個機會。
因此她下決心無論如何不能浪費了老天給她的這個重活一世的機會,她的一切努力就奔着如何護住孃親相助兄長而去。
她不能再眼見着韓氏纏綿病榻而無能爲力,更不能再看着韓氏早早離世,她發誓這一世一定要好生侍奉孃親,讓孃親健健康康一生順遂。
司徒嬌重生以後的努力沒有白費,她設法回到了安寧侯府,回到了韓氏身旁,於是早早死去的就成了林淑琴,如今的韓氏身子健康,過着含飴弄孫的幸福生活。
只是讓司徒嬌始料未及的是,韓氏內心深處對她原來是有怨的。
發現韓氏心裡的這個秘密之時,司徒嬌的心裡有說不出的苦澀,她自問沒有對不起韓氏的地方,可是也深知自個改變不了韓氏對她的怨懟,只能將那份苦澀深埋在心底,做個好女兒就成。
只是司徒嬌顯然還是高估了自個,面對韓氏火山噴發一般的補償行爲,司徒嬌幾乎壓抑不住內心的酸澀,故而纔會在周雅琪面前明明白白地說出爹孃只是在彌補她而已。
努力壓下心裡的酸澀,司徒嬌給了周雅琪一個笑容,生硬地將話題轉移到了司徒錦身上:“就知道哥哥嫂嫂最心疼我啦。等我出了閣,二妹妹那裡可就得嫂嫂多費些心。”
恰好花廳那邊傳過來一陣笑聲,那是司徒錦與琰哥兒玩耍發出的笑聲,周雅琪不由笑了笑。
說起來周雅琪雖然平日裡看似對司徒錦也如對司徒嬌一般溫柔,事實上她並不喜歡司徒錦。
不過周雅琪心裡更明白,司徒嬌內心比她更不喜歡司徒錦,只不過不喜歡歸不喜歡,既然司徒錦的身份無法改變,那麼司徒錦就是這安寧侯府的二小姐。
她們一個是嫡姐,一個是嫡嫂,都有責任關心愛護司徒錦,更何況如今的司徒錦的確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令人討厭的司徒錦了。
更何況再有十個月,她就將遠嫁,以後就算趙奔發跡回到京都生活,也將各有各的生活。
“二妹妹的事,你就放心吧。娘是個和善的人,你哥也不是個小雞肚腸的人,更何況不是還有爹爹在嘛。咱們安寧侯府不是以前的安寧侯府,再做不出那種傷自個骨肉的事兒來。”周雅琪斂去心底那絲對司徒錦的不耐,笑着安撫司徒嬌。
“錦繡閣裡的張嬤嬤和春桃都是爹爹的人,這兩個人以後都是將要跟着二妹妹遠嫁的,事關二妹妹的事兒,嫂嫂也不定親自出面與二妹妹說,只管交待了嫂嫂身邊的人去找張嬤嬤或者春桃即可。”司徒嬌不是不放心周雅琪,只是要找些話來說說,纔好將內底那些壞情緒給徹底壓下去,因此就顯得有些婆婆媽媽。
事實上這些話早幾日前就與周雅琪提起過,好在周雅琪也是從姑娘家走過來的,只是最清楚即將出閣女子的心情,只與司徒嬌漫無邊際地閒聊着,直到下值回來的司徒陽來青雲閣接他們母子倆,才告別司徒嬌回了青松苑。
一路回青鬆苑,見周雅琪有些心不在焉,一手抱着琰哥兒一手牽着周雅琪的司徒陽,牽着周雅琪的手不由緊了緊關切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周雅琪細細將今日司徒嬌的表現告訴司徒陽,司徒陽默了默爾後嘆了口氣道:“妹妹最是敏感心細,爹孃做的事兒連我這個粗線條的人都能看出來,更何況是妹妹。
爹孃那裡咱們不好多說,這兩日有空你就辛苦些,帶着琰哥兒多去陪陪妹妹。
有人在身邊打趣,也省得妹妹多思多想。”
“什麼辛苦不辛苦的,總歸也就是幾日的時間了。嬌嬌那麼喜歡琰哥兒,有琰哥兒在身邊打趣兒,嬌嬌就算有再大的心思也會笑出來。”周雅琪的手在司徒陽的掌心輕輕摳了一下,既嗔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