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楚鈺擔心清歡睡過去了,清歡卻也一直都在擔心楚鈺。
清歡也一直在讓人關注着楚鈺什麼時候回來,因此他人一回來,清歡便已經知道了消息。
她披了一件披風,便直接去尋了楚鈺,碧桃跟在清歡身邊,“小姐,這會兒風有些大呢,王爺一會兒定然會來尋你的。您只在屋子裡等着不就好了?”
清歡搖頭說道:“我得親眼瞧着他沒有受傷,我的心裡也安穩。主意是我出的,可是冒險的卻是他。我的心裡一刻都不好過。”她終究還是嘀咕了楚鈺對於她的影響力。
自打出了那麼一個讓楚鈺以身犯險的主意之後,清歡也坐在房間裡反省了好些時候。她在想,自己這會兒這樣的心態,是不是越來越像有些謀士了。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彷彿什麼東西都能夠爲了那個目的而犧牲,一切的努力都爲了成全最終的勝利。
她並不想自己最終變成那樣的人,可是她現在做的事卻愈發的朝着那個方向前進。
清歡跑的很快,沒一會兒便到了楚鈺的書房門口。王府的管家和管事娘子,對於清歡他們也都還不太熟悉,因此除了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旁的倒也不會多管。
尤其是書房這等敏感的地方,管家更是不會多有涉足的。
這會兒守在書房門口的人,便是楚鈺自己帶來的人。自然也是認得清歡的。
看到清歡過來,那人朝着清歡見了禮,說道:“王爺這會兒還在想事情,要不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清歡站在門口,其實也有些怯步。
她這會兒無比的想要跨進去,看看楚鈺這會兒究竟是什麼情況,看看他有沒有受傷,問問他都遭遇了什麼,但是隻要一想到他涉險都是因爲自己提出的主意,她忍不住跨出的步伐,便又深深地忍住了。
楚鈺耳目極佳,已經聽到了門口的動靜。
原本心底還在惱恨這魏家和李家的人,然後聽到清歡過來看望自己,他脣角到底還是微微彎起,心情顯得非常不錯。旁的人爭權奪利,他只要打的他們服從就好。只要自己在意的人也在關心着自己,那麼他就是快活的。
只是,他等了一會兒,也不曾見到清歡推門進來,楚鈺心底有些疑惑清歡爲何不進來,他便又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清歡進來。
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從椅子上起身,闊步走到門前,將書房的門打開,接着一把將清歡給拽了進去。
清歡一下子沒站好,整個人都倒在他的懷裡。
楚鈺捏着她的臉說道:“既然這麼擔心我,爲何又不過來看我?都已經到了門口了。”
後面那句話,清歡聽起來便覺得有些委屈,心下感覺到甜蜜更有些心疼。
兩人在桌邊坐下,清歡這才問道:“你……可有受傷?”
楚鈺搖頭說道:“不曾。我的本事你還不清楚?從前腿腳不便的時候便沒有人能夠將我如何,更何況是現在?”
清歡默了默。她如何不知道楚鈺武功高強,但是他的本事再好,始終不是不死之身,面對危險,總有意外發生的時候,她不可能不擔心的。
楚鈺看着清歡變換莫測
的表情,忽而將她攬入懷中,低頭在她額頭吻了吻,問道:“你的心裡除了擔心,還有一二分歉疚是不是?”
清歡早就知道,這個人是明白自己的。
她點點頭:“我總覺得,若是我不多嘴,你便不會去涉險。”
“你是爲了我好,爲了以後好。現在這個時候若是不抓住機會,往後我們在楚地只會更加艱難。我們來到這兒,是有更爲重要的事情要做的,不是來到這兒只想着安逸的生活,看着宸王府的權柄被這些官員們給架空的。所以我得感謝你,一直支持我。倘若按照你那般的想法的話,那麼將你拽入這場博弈的我,豈不是纔是對你不住的人?”
清歡趴在他的懷裡,輕輕的搖頭。
她心底忽然有些明悟,從楚鈺的懷中擡起頭來,目光清澈含着滿滿的信任和愛意:“我想我現在大概是明白了。我信任你曹輝跟你說那樣主意,我信你會平安無事。你也信我,信我不會害你,所以對於我出的主意,你總是傾向於我的分析,你我之間沒有誰要對誰抱有歉疚。”
“能想明白就好了。”
“咕嚕嚕……”
兩人正說着話,互訴衷情的時候,楚鈺的肚子卻是不合時宜的叫了出來。他有些尷尬的看了清歡一眼,清歡說道:“都忘了你定然不會吃了東西回來的。不如我今兒個親自爲你下廚?”
“當真?”
“自然是真的。不過我手藝不好,你可不能嫌棄我。”
楚鈺連連笑道:“怎麼會嫌棄?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全部吃完的。”
說起下廚,清歡還當真是沒有怎麼做過。是略微學了一些罷了,她的身邊有夏暖,很多時候也都用不着她去露兩手。是以她說自己手藝不好,當真不是謙虛的說辭。
清歡說罷便要起身往廚房走去,楚鈺說道:“我同你一起去。”
“看着我嗎?”
“自然不能看着你一個人忙活,我幫你打下手。”
清歡心底高興,面上卻還是說道:“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你堂堂一個王爺,纔在李衛禎和魏海面前立了威呢,這會兒就要去廚房親自將這股威信給打破?”
“說什麼君子遠庖廚?沒的寒摻人,我們的清歡飽讀詩書,難不成還跟那些酸腐一般理解這君子遠庖廚的意思?”
清歡笑笑,並沒有過多言語,這個世界上許多人都喜歡口中說着什麼聖人有言,說着什麼《女戒》《女則》,但是這書裡面的註解不過是文人們爲了自己的一些私心,而偏頗的解釋罷了。
爲了讓他們的大男子主義和他們的懶惰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藉口,所以弄出了《孟子》裡面的君子遠庖廚,但實際上真的是這個意思嗎?
而長孫皇后和班昭弄出來的被認爲是束縛女子的準則的書籍,當真就是應該被理解成那樣的嗎?
不過是因爲這個年代的讀書人多是男人,而且對於書籍的註解也是男人的註解才能得到主流的認可。誰讓這就是一個男性爲尊的世界呢?誰若是提出一點兒不贊同的看法,立馬就會被那羣只會拿着筆桿子的文人噴的一無是處。
楚鈺說道:“在我眼中,除你
之外的人,除了讓我在乎的人,剩下的都只分爲兩種。”
“哪兩種?”
“有用的和沒用的。以男女之分決定能力大小,在我看來是沒有根據的。”
縱然只有楚鈺這一句話,似乎也並沒有改變什麼。但是清歡的心裡卻是熨帖的,她衝着楚鈺明媚一笑,說道:“我這輩子何其有幸,遇到了你。”
“這話該是我來說。”
兩人一路慢慢走着,到了廚房。廚房裡面收拾的很是乾淨,還剩下一些蔬菜在一旁,清歡又在廚房裡轉了一圈,發現有玉米粉還有面粉,再加上大米等等。
想着楚鈺這會兒定然是餓壞了,清歡說道:“若是熬粥的話,你定然還需要多餓一會兒呢。這樣呢,我煮麪疙瘩給你吃吧。”
她剛剛還發現了一碗高湯,想來應該是中午燉好的,不過並沒有端出去。這會兒就用這個高湯做湯底,再切兩個西紅柿,放上兩顆小白菜在鍋裡,清歡說道:“我去和麪,你去生火。”
“好。”
楚鈺坐在竈門口,這樣的體驗當真是破天荒頭一遭。他這會兒還穿着錦袍,跟這個廚房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在竈門口坐下,接着感覺不大順手,便又將外袍給脫下,捲起袖子,拿了柴火便認真的生起火來。
清歡瞧着也只微微笑了笑,她拿出一個木盆,放了一些麪粉在裡面,再往裡頭加水,慢慢的和成酪狀。兩個人在廚房裡面各自忙着各自的,卻彷彿又有一種默契縈繞在他們周圍。
兩個人在這一刻都覺得他們彷彿就是最爲普通的夫妻一般,兩個人相互幫助互相又有默契的做着一些平凡的事情。
楚鈺又往裡面添了一根柴火,接着擡頭往清歡那邊看了看,清歡也朝着他笑了笑。
一會兒鍋裡的高湯便已經開了,清歡這邊的面也已經和好了,她拿出一根筷子,一點點的將和好的面弄進高湯裡面,沾上那滾開的高湯水,麪疙瘩便已經成型了。
等到清歡將木盆裡面的面全部弄進去之後,她又蓋上鍋蓋燒了一會兒,這才揭開拿出一個大碗過來,先給楚鈺盛了一碗。
楚鈺作勢要直接接着,清歡卻是輕輕的瞪了他一眼,說道:“先去洗手,洗了手才能吃。”
楚鈺笑了笑,攤開手瞧了瞧,手上確然是髒的很了。剛剛在竈門口燒到現在的火,確實不髒也不現實。他老老實實的舀了水洗了手,進來眼中含笑的看着清歡問道:“這會讓我可是能吃了?”
清歡笑笑說道:“嚐嚐看。”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楚鈺,楚鈺湊上去聞了聞,接着十分給面子的閉上眼睛做享受狀。
味道確然十分誘人,接着他用湯勺舀了一個麪疙瘩就着點湯,略微吹了吹便丟進了嘴裡。清歡滿含期待的問道:“怎麼樣怎麼樣?”
楚鈺故意停頓了片刻,才說道:“很好吃。”
清歡瞧着楚鈺吃的高興,她竟然也感覺到自己有些餓了。因着要等着楚鈺回來,清歡晚上也沒有吃多少東西,她想了想起身又拿了一個碗,給自己也盛了一大碗。
楚鈺詫異的看着她,清歡臉一紅:“我也餓了,不行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