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花清茉不禁嘆了一口氣,目光凝視着地圖之上標註的密林,雙眸之中浮現出一絲的落寞。利用密林,臨月大軍必然可以輕鬆避過耳目進入華朝疆土,這一情況,說到底也算是她間接造成的。
“垂頭喪氣做什麼?在華朝將皇兄手下的死亡軍團殲滅,這不是一件挺有趣的事嗎?本督主還得誇你呢!”白紫簫伸手附在花清茉的頭上,動作不輕不重。
他的話語讓花清茉雙眸微微睜大,不算溫柔的動作更讓她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安心。
她擡頭,目光注視着白紫簫絕豔的側臉,隨後不禁笑了起來:“紫簫,你竟然會說這種話安慰人,當真是嚇壞茉兒了。”
“本督主什麼都會,安慰安慰你自然不在話下。”白紫簫輕拍了拍花清茉的頭,動作依舊不輕不重。
聽到這話,花清茉脣角的笑容放大,明媚的彷彿三月的陽光的一般,溫暖柔和,淺淡怡人。隨即,她擡起頭,繼續看向眼前的地圖,聲音溫和卻又有着一絲極致的沉穩:“不過以鳳譽的狡詐以及野心,絕對不可能讓大軍從一處進入華朝。若茉兒所料不錯,他極有可能到時候利用楚玄瀟造成的混亂,從峪嘉關進入華朝,而楚玄瀟,以他的狂妄必然會選擇離峪嘉關相隔百里的東海關進入。畢竟東海關在華朝也算是一道銅牆鐵壁,楚玄瀟必然想穿過這道牆壁,給華朝一個下馬威。”
“說的很好,與本督主所料有六七分相同。”白紫簫注視着眼前的地圖,涼薄的脣上笑意濃烈鮮豔,彷彿飲血一般,殺意極爲明顯的透露出來。
“那三四分是何處?”花清茉聽此言,不禁出聲詢問。她想知道,自己和白紫簫的想法在何處之上不同。
只見白紫簫的手指移到東海關上,雪白的手指如玉一般,盈潤着說不出來的光彩。
“東海關一直以來都是本督主掌控,是銅牆鐵壁還是其他,全憑本督主一句話。玄瀟能不能給華朝一個下馬威,還得看本督主那時的心情。”白紫簫說完之後,手移到峪嘉關的位置,聲音不變的冷漠無情:“到時,峪嘉關會不會混亂也是看本督主的心情。”
“這事茉兒不知,不然我們的想法定然所差無幾。”花清茉看向白紫簫,言語之中似乎有些許的不服之意。隨即,她再次看向地圖,目光移到逍遙國之上,雙眸猛然的沉了下來:“紫簫,你應該未想過逍遙國之事吧!”
“你覺得呢?”白紫簫側目看向花清茉,幽暗的眼眸之中有着詭譎而又邪異的笑容,他伸手挑起花清茉的下巴,指尖的涼寒讓花清茉有些想要後退。
似乎是看出花清茉的心思,白紫簫鬆開她,隨即再次看向地圖,聲音寒冷:“不過你放心,到時候本督主不會讓逍遙國血流成河,那畢竟算是茉兒手中執掌的天下,本督主自然得好好愛護着。”
知道白紫簫想法的現在,花清茉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擡頭望着白紫簫,他一如往昔,脣角的笑容妖嬈邪魅,側臉絕豔無雙,皙白的肌膚透着白玉一般的光彩,美如一池映襯着碧葉窕窕綻放的血色菡萏。
但是爲什麼?有時候他就像是快要消失的虛幻一樣。
“嗯!”花清茉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茉兒,有件事本督主一直未告訴你。”白紫簫望着微微俯首的花清茉,瞳眸之中似乎晃動着些許的光芒。
“何事?”花清茉面露疑色的看着白紫簫,言語之中亦有一絲的疑惑。她對白紫簫即將說的事情並不在意,只不過白紫簫很少會以如此口氣說話,這不禁讓她有些在意。
“一個月前,東聖的內亂被玄瀟平定,雅文太子在安邑城**,其後玄瀟自立爲帝,國號未改。雅文太子被玄瀟追封爲孝慕帝,葬於東聖皇陵,雲千夢則是作爲皇后,入住東宮,封號孝景。”白紫簫冷漠的開口,言語之中聽不出一絲的異動。他只是看着花清茉,目光幽暗。
花清茉聽到這話,先是不自覺的睜大眼眸,平寂安靜的雙眸有着很明顯的波動,她望着白紫簫,脣微微一動,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沉默。
慢慢的擡起手,花清茉附在脖頸下方的位置,手撫到某物,慢慢的握緊。玉棋子的溫意混合着秋日的涼意,一瞬間,花清茉分不清這到底是冷還是暖,自己是傷心還是毫不在乎。
沉寂的營帳就像是幽寂的深夜一般,靜的讓人孤涼。花清茉無言站立,消瘦的身子似乎更加的纖細柔弱。白紫簫站在她面前,目光一直凝視着她,漆黑幽暗的雙眸映入花清茉此刻所有的動作表情,以及她隱藏在迷茫之中的難受。
“老【情】人去世,茉兒難受也屬正常,不過你在本督主面前這般落寞,不怕本督主吃醋嗎?”白紫簫伸手附在花清茉的額頭之上,動作微輕。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手掩住了花清茉的雙眸,似乎是在幫她遮蔽着雙眸。
花清茉感覺到睫毛彷彿被壓住了一般,重的異常,讓她不自覺閉上了雙眸。
腦中不覺回憶起關於雲雅文的點點滴滴,或許只是很短暫的回憶,但終究是她人生之中的一部分。而尋常時刻,那些事情她根本不會想起。
但是人啊,總會在一個人逝去的時候,不斷想起關於那個人的所有。當然,這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因爲人習慣這般,或許應該說人生來這般。
“男人吃醋若都像九千歲這般,所有的夫妻怕是都不會發生爭吵。”花清茉伸手附在白紫簫的手上,微帶着溫意的手重疊着白紫簫涼寒的指尖上。她慢慢拉下白紫簫的手,目光溫和的凝視着他,道:“生命之於我們只有一次,一個生命的逝去總會有些人無法立刻釋懷,更何況,雅文太子與茉兒也算是相識一場。”
“想爲他報仇嗎?”白紫簫握緊花清茉的手,聲音冷涼的詢問。
花清茉微笑着搖了搖頭,聲音極其平靜:“楚玄瀟奪取東聖天下,是有能者居之。況且,紫簫你要做的事情和他一樣,茉兒若是反對他,不也就是反對你嗎?”
說到這兒,花清茉輕輕一笑,她反握住白紫簫的手,柔聲道:“西王爺之後會回到營地,此處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
“接下來,皇上會忙的不可開交,也顧不上本督主,不過樑王那六十萬大軍,可就不一樣了,茉兒想到暫時讓藏身何處嗎?”白紫簫望着花清茉,脣角的笑容極其深遠。在臨安城外有一處極好的藏身之地,不過他的茉兒不知道能否憶起?
白紫簫這話讓花清茉脣角再次揚起,她望向臨安城的方向,漆黑的雙眸之中有着無法訴說的遠幽:“總覺得很多事情是串連在一起的,而且似乎全在你的掌握之中。茉兒已經吩咐下去了,讓樑王大軍去隴首鬼林,在那下面的地底城應該可以暫時藏身。而且當初你誇了將那處當做練兵之處的朔夜公主,茉兒想那處最適合。”
“的確很適合。”
從朝廷大營離開時,夜拂徽父子跟隨着他們,除此之外,這次隨軍出征但今日卻沒有與司徒恆一起對付白紫簫的將領也都跟隨他們離開。
灰暗的天空映襯着蒼茫無邊的大地,透過層雲落下的光芒黯淡而又了無生機。回頭,望着越來越遠的營地,花清茉感覺到,一切的平靜在今日被真正的打破了。
不過,天平不可能永遠不偏向一方,繃直的細線更不可能永遠拉直,塵世中的一切都在不斷的改變之中,沒有什麼可以永恆不朽。
接下來的七日之中,各地叛亂的事情接連傳到司徒宣的耳中。這種彷彿突然發生的情景讓司徒宣憤怒非常,他很清楚,這樣的情景到底是誰從中作梗。
七日前恆河岸邊的事情,他已經停司徒元澈稟告,對於從一百多萬士兵圍攻中從容離開的白紫簫,他心中是又懼又怕。
白紫簫是他一手扶起來的,是他手中最利的一把刀。但是身爲主子,他沒有把失控的刀刃折斷,更是讓他有反殺主子的一日,當真是留下了一個最大的禍害。
不過此時,各地的叛亂讓他根本顧不得對付白紫簫。即使他知道,這叛亂極有可能是白紫簫暗地操控,知道這些消息也是白紫簫派人封鎖,即使他知道一切,對白紫簫憤恨到極點。但是他此時,根本抽不出精力來對付一個他不知能否戰勝的敵人。
德元殿中。
司徒宣看着手中的奏摺,手中的力道不停的加重。這七日裡,叛亂的奏摺不斷的送來,他手中的這一份不知是第一封,但是其中的內容都大同小異,都讓他憤怒無比。
看到一半之時,司徒宣的臉色冷沉到了極點,手中的奏摺瞬間丟到了德元殿的大殿之上。
“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