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也不在意這些,左右有丫頭跟着,也不需要她自個兒收着,便是由着徐嬤嬤折騰了,這都已經算是好的了,若不是徐嬤嬤年紀大了身手也不如丫頭們,怕還是要親自跟去的。
不多時,一切都準備好了,良辰與孃親各自乘了一輛馬車,府中護衛跟着,便是向着老宅而去。
雖是打從心底裡是想着能不去就不去的,可到底是老太太下的帖子,依着和婉郡主的性子自是不會怠慢的,便是早早就出發了。
天色陰沉,連着街上的行人都少了許多,加上她們走得早,是以馬車外分外安靜。
“呼……呼……”一靜下來良辰便是有些睏意,加之光亮甚少,良辰便是預備小憩一會兒,可正閉目歇着,忽而聽得奇怪的響動,便是睜開眼來。
瞧見花錚閉着眼睛,正一邊鼓着嘴巴,一邊還做出氣沉丹田的架勢,登時笑了出來:“你這丫頭做什麼呢?平日也沒瞧見你這般勤奮,還要趁着乘車時練功不成?莫說我沒告訴你,你這樣可不會有什麼進展的。”
功夫良辰雖稱不上絕頂高手,可拜從前不與外人接觸看了許多書所賜,加之如今又有那般的師父及一衆師兄弟,良辰對這些個練功法子的瞭解可是遠遠要高於常人的。
是以一眼看出這樣不合適,當下就覺得這丫頭古怪,便是急着練功也不至於如此尋錯了時機吧?
“小姐。”花錚聞言睜開了眼睛,看向小姐道:“奴婢可不是在練功,奴婢是在叫自個兒放鬆些,上次元寶少爺不是說了,人在這般情況下,是會最能發揮出全部的能力的?”
“是,元寶說過。這個我自也是知道的,可這與你如此有什麼相干?”良辰點點頭,好奇問道。
“所以奴婢要讓自個兒放鬆下來啊,待會兒去了老宅,可不知道要遇上什麼呢,老宅的那些個丫頭婆子們可是不好相與的,奴婢是萬萬不能掉以輕心的。”花錚說着還重重點了頭,一副打算就這麼辦的樣子。
良辰真是被逗笑了,轉頭看向一旁的花鎔,瞧着她竟然也跟着點頭。好似也準備要這麼做,瞭然一笑,便是不懷好意開口道:“得了得了。有那功夫還不若閉眼歇息一會兒,起這般早你們不困嗎?可莫要再這般了,你們可知你們如今這做派叫什麼?”
“小姐……叫什麼?”花錚沒想到小姐這般說,便是愣愣回道。
“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良辰斬釘截鐵說道,看着很是正經樣子。當然,若是沒有脣邊那一抹笑意的話。
兩個丫頭頓時無奈了,只稍稍一想,雖小姐這話是在說笑,但未必沒有道理,本來敵人算不得多厲害。可她們這般草木皆兵的,可不是就是太過高估敵人了,如此一想。便是覺得她們還真是不該如此的。
良辰看着兩個丫頭露出深以爲然的神情,頓時笑得更開心了,半晌才又開口道:“得了,我這可是說笑了,逗你們玩的。可千萬別當真,對於與咱們不是一路的人。縱然不需要太過覺得畏懼,可也不該輕敵,如常對待罷了,不過都是普通人而已。”
兩個丫頭聞言歪頭想了想,便是也都笑了,齊齊道:“是,奴婢明白了。”
這雖是在說笑,可良辰卻也是趁機將自個兒的想法說給兩個丫頭聽了,實則這也正是良辰對老宅那些人的真實想法,不高估但也絕不輕敵,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如此而已。
這一放鬆下來,倒真是如良辰所說,兩個丫頭也都有些困了,因而便是誰也不曾想到,在去老宅的馬車上,這一主二僕三人睡得很是香甜,待馬車慢了下來快要接近老宅,這幾人被小六子喚醒的時候,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唔,到了啊?”良辰掩口打了個呵欠,方纔還真的是睡着了,這會兒雖是被喚醒了,可精神卻是十足。
“小姐慢着些。”兩個丫頭伺候小姐穿戴好了衣裳,便是當先跳了下去,小心扶着下車。
知道這是在老宅的門口,說不得有多少雙眼睛在暗處盯着,專門就想要找了她的錯處好拿去說笑的,因而良辰便是也不曾嫌麻煩,輕輕柔柔地由着丫頭扶着下了車。
有時候武力並非是壞事,可不一定非要在一開始就表現出來,在適當的時候展現一下,說不得是會有意外的驚喜的。
“辰兒,過來。”和婉郡主也在前頭下了車,朝着老宅大門看了兩眼,臉色不是很好,無聲嘆了口氣,便是轉頭招呼女兒。
倒不是她是那等計較的人,這老宅也是蕭家,雖她貴爲郡主,可到底是人家兒媳是人家弟妹,也從未想過會叫她們出來迎接,但門口連個受看重的媽媽都沒有,這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良辰擡眼一掃,自然就清楚了孃親不快的緣由,心底裡暗自笑了一下,老夫人看來也不是什麼耐得住的,否則何至於在大門口就給她們沒臉,這可有些不夠瞧了。
只到底是怕孃親難過,良辰忙換上一臉笑容,迎着孃親走了上去:“娘,咱們進去吧,想必祖母她們也都等急了,都怪辰兒不好,拖着晚了纔回復說要來,想必祖母她們也未必會有什麼準備呢。”
良辰說着微微側目看了一眼那正走下來的門房,這兩句話一說,那門房的臉色登時就不好看了,這明顯是說來不來的還是要看她們心情,老宅不出來接那是因爲她們先前沒點頭,根本就沒有收到消息。
門房不由看了這從前也見過的九小姐一眼,什麼時候九小姐這般牙尖嘴利了,言語之中竟是不將老宅的人看在眼裡的意思。
和婉郡主聞言微微拍了拍女兒的手,只也不曾訓斥什麼,良辰便是抿脣一笑。
她自不擔心這番話會有什麼不合適的,若是有外人在場,她自不會如此說,只一座府邸的門房,必然是這家主人的親信,須知這活計雖看着上不得檯面,但卻是極爲關鍵的。
而在蕭家老宅裡,她這話就是說給門房聽的,至於回頭他是說給老太太亦或是姜氏許氏聽,她都不在意了,左右這樣事不會傳到老爺子嘴裡就是了,可是老太太打她們臉在前的。
“娘,咱們走吧……”良辰沒理會只有一個門房迎出來,還被噎得說不上話的場面,便是徑自扶着孃親要進門。
“九妹妹,你可來了……”剛要擡步,便是見得一道身影自門內衝了出來,接着良辰的手就被人給抓住了。
良辰幾乎是下意識想要甩開那手,甚至習慣性暗器都要抖下來,可到底還是反應過來方纔那聲“九妹妹”,忙放鬆了身子,笑容也緩和了下來。
“這丫頭,許久不見,還是這般,我瞧着倒是跟你九妹妹越發相像了,都是冒失性子。”不想一旁的和婉郡主見狀倒是笑了起來,看着跑過來的貌美少女說道。
蕭行舟好似纔想起來該先見禮,這纔不好意思地看向和婉郡主:“見過三嬸孃,郡主嬸孃,是行舟失禮了,郡主嬸孃可莫要跟行舟計較纔是。”
說着俏皮地抿脣笑了起來,倒是看着跟和婉郡主有幾分親近的。
果真,和婉郡主見狀並不曾責怪,反倒笑着看了她一眼:“我說什麼來着,你這丫頭跟你九妹妹越發相像,不信你便瞧着吧。”
和婉郡主想來見得這個侄女還是很高興的,便是又拉着女兒笑道:“辰兒,瞧你四姐姐跑出來接你,你這情面可比孃親還要大呢。”
良辰一直細心聽着兩人說話,同時還看着裡頭的動靜,這會兒聽得孃親的話,忙笑着道:“多謝四姐姐記掛,辰兒也是好久不見四姐姐了。”
到此刻良辰這纔打量這個算不得熟悉的四姐姐蕭行舟,只一眼,良辰便覺得,這人與給她的印象是一同的,是個叫人喜歡的女孩。
俗話說相由心生,蕭行舟此人瞧着便是與她那刻薄成性的孃親不同,那喜悅樣子看着不似作僞,看來孃親說的沒錯,這樣的好女孩,可真是不知道怎麼會有那般一個孃親,或者說,許氏那樣的人,是怎麼會養出這樣的女兒的。
看着良辰有意無意朝門裡看去了一眼,蕭行舟原本滿是歡喜的臉上也是露出一絲尷尬來,看着和婉郡主道:“嬸孃,大伯母和我娘在陪着祖母,這天陰着極冷,嬸孃和九妹妹快些進去吧。”
良辰自然知道她是察覺了自個兒的意思,只是瞧得她那樣子,倒還真是個心性仁厚的,便是也不故意去爲難她,笑着接話道:“娘,四姐姐說得是,這天瞧着怕是要下雪了,咱們便就進去吧,也不好叫祖母久等了。”
“好,進去吧,四丫頭穿得也不多,嬸孃給你帶了個好物件,待會兒進去拿給你。”和婉郡主自不會爲難她本就喜愛的侄女,便是也拍拍蕭行舟的手笑道。
“多謝嬸孃。”蕭行舟大大方方笑着,走到和婉郡主另外一邊,與良辰一同扶着進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