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青瑤的疑問,趙天朗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青瑤身邊,輕吻了那粉撲撲煞是好看的臉頰一下笑着問道:“睡足了麼?”
青瑤一時不察被趙天朗帶到溝裡去了,順着趙天朗的思路答道:“自從罡兒出生,我就沒睡過這麼香甜的覺啦,對了,子綱,罡兒有沒有找我?”
趙天朗有點兒心虛的飛快說道:“沒有沒有,你們娘倆兒一樣,都呼呼大睡來着。”
青瑤不疑有他的哦了一聲,還自言自語的說道:“罡兒真乖,這麼小就知道心疼娘。子納,你摺子寫完了沒有,若沒寫完就繼續寫吧,我去瞧瞧罡兒,他這麼久沒吃東西,一定餓了。”
趙天朗沒奈何的看看案上的寫了一半的摺子,只得沮喪的應道:“還有寫得,瑤瑤,我剛纔去看過罡兒了,他正睡着,你就別過去吵着他了,侄不如去園子裡散散步,要不去娘那裡打一轉也行。”
青瑤輕嗔道:“怎麼這會子忽然知道心疼兒子,怕我打擾罡兒睡覺?不過說起來這才象個當爹的做派,總比平日裡一瞧着兒子就鼻子不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
因爲青瑤生小允罡難產,還用上了驚世駭俗的剖腹取子之術,而且小允罡出生之後,青瑤幾乎全部心思都撲在了小允罡的身上,難免對趙天朗有些個忽略,因此趙天朗對小允罡心裡總是存了點子說不清的東西,故而他們父子之間並不是特別的親近,所以青瑤纔有此一說。
趙天朗嘿嘿笑道:“瑤瑤,看你說的,罡兒到底是我兒子呢。”
青瑤笑了起來,“知道罡兒是你兒子就好。子綱,你先忙吧,我出去了。”如今青瑤因爲要帶兒子,所以打扮的都很簡單,爲了防止允罡抓着那些個釵環鈿子就往嘴裡送,所以青瑤索性一概不帶,只用幾隻長釵將頭髮挽起來也就罷了。如此簡單的裝扮,青瑤自己都能搞定,完全不用丫鬟來服侍着。
趙天朗只得應了下來,陪青瑤走到門口,給他繫好薄棉披風,叮囑了一句,“瑤瑤,回頭我寫完了摺子就去娘那裡接你。”
青瑤嗯了一聲,習慣性的擡手給趙天朗理理衣襟,笑盈盈道:“快去寫摺子吧”然後便轉身進了東廂房。
趙天朗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就知道,自己總是爭不過兒子的。
青瑤進了東廂房,服侍趙允罡的丫鬟忙上前悄聲問安,青瑤很是驚奇,允罡素來沒這麼能睡的啊。她奪低聲音問道:“罡兒方纔可醒來過?”
小丫鬟們低着頭不管說話,小滿忙過來小聲說道:“回娘娘的話,方纔小主子醒了一回,進了半個蛋黃糊就又睡了,並不曾哭鬧過。”
青瑤驚訝的問道:“他肯吃蛋黃糊?”
允罡可不是一般的挑嘴,大有青出於藍勝於藍之勢,比他爹趙天朗難伺候多了,雖然已經到了添加輔食的時候,可是他就是不肯吃輔食,只肯吃奶,所以青瑤纔會大感驚訝,怎麼她只是睡了一覺,就會發生如此重大的變化呢?
小滿忙回道:“小主子的確進了半個蛋黃糊,至於是怎麼進的,奴婢也不知道,方纔是世子爺哄小主子進的。世子爺不讓奴婢們在跟前伺候。”
青瑤更驚訝了,趙天朗還有這個本事,能讓挑嘴的兒子乖乖吃輔食?不會吧,這項工作可是極有難度的啊。
滿屋子的丫鬟聽小滿如此說了,都鬆了一口氣,忙不疊的點頭表示附和。青瑤疑惑的走到牀前,見兒子睡的香甜極了,小臉上還掛着笑容,沒有一絲受了委屈的樣子,青瑤心中更納悶了。
她也沒有心思去安瀾園,在確定小允罡一時半會醒不了之後,青瑤匆匆回了房間。剛好趙天朗才寫完摺子,正在收拾桌案。青瑤便跑過去問道:“子綱,你是怎麼哄罡兒吃輔食的?”
趙天朗得意的一挑眉,將青瑤圈入懷中,沒正形的問道:“瑤瑤,你想知道?”
青瑤輕捶了趙天朗一記,嘟起小嘴兒嗔道:“當然啦,爲了讓罡兒吃輔食,我頭髮都要愁白了都沒想出辦法,你這會子有了辦法,還不快告訴我。”
趙天朗俯身,將嘴巴貼在青瑤的耳旁,低低說了幾句話,青瑤的臉色陡然變紅,不依的捶着趙天朗的胸膛,含羞帶嗔的低叫道:“討厭,你壞死了,要說就說,不說拉倒,成天價變着法子想做弄我,不理你啦。”
趙天朗被青瑤的嬌態勾的沒有一個毛孔不癢癢的,只將青瑤打橫抱起來意欲索歡,白日裡被小允罡打斷的好事之後,他可一直憋着呢。
青瑤卻不依他,只掙扎着下地,白了趙天朗一眼道:“不說就算了,我還要去娘那裡呢。”
趙天朗那裡捨得放開青瑤,將抱着她道:“好瑤瑤,我都快憋死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青瑤聽趙天朗說的可憐,心也軟了,她原本就沒打算真的將趙天朗拒之門外,不過是耍點兒小花槍,增進一下夫妻間的小情趣罷了。不過也不能由着趙天朗的性子,於是青瑤便摟着趙天朗的頸子笑道:“子綱,我先陪我去給娘請安,等晚上回來再……”
趙天朗得了青瑤的明確回覆,哪裡還會不依,小夫妻兩個互整衣衫,便親親熱熱的去了安瀾園。
相較於小夫妻兩個的親親熱熱,安瀾園裡的老夫妻兩個氣氛便極其不合諧了。
慶親王爺在忍了半年之後,他終於忍不下去了。的確,他的孫子趙允罡小盆友要吃奶要睡覺,基本上小盆友目前的生活就是這兩樣,這一點慶親王爺是一點兒也不反對的。可是,他極其的反對自己見不着孫子,並且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王妃一天能無數回見到小孫子。
慶親王爺屈指一算,孫子已經六個月了,他孫子的次數卻連十次都不到,平均每個月見不上兩次,這簡直太惱火了。
趙天朗和青瑤剛走近慶親王妃的房間,便聽到房中傳來一陣夾雜着委屈與憤怒的大叫。
“阿婉,罡兒是本王的嫡親孫子,再沒有那個祖父做的如本王這般憋屈,你倒說說看,憑什麼不讓本王見孫子!”慶親王爺是真的氣急了,要不然他也不能跑到王妃這裡大吼大叫。
“王爺這火發的莫名其妙,在整個王府當中,有誰攔着您見罡兒了麼?”慶親王妃的聲音聽上去也有些不高興。這個自然,任誰被人忽然衝進來指責自己,心裡都不會高興的。
“你……罡兒自落生到現在,本王籠共見他不超過十回,這還不是有人攔着?”慶親王爺的氣勢稍弱了一點點,卻仍然大叫。
“罡兒如今不過六個月,他一日裡除了吃就是睡,王爺是不讓罡兒吃還是不讓罡兒睡啊?”慶親王妃語氣不善的說道。事關寶貝金孫,王妃的氣勢可是足的不能再足了,大有慶親王爺敢有一點兒異議,她就要慶親王爺好看的架勢。
趙天朗聽了這話便緊緊皺起眉頭,青瑤忙輕拍趙天朗的手背,讓他別這麼緊張,淺笑低語道:“子綱,你別不高興,父王其實不過是紙老虎,最多也就吼幾聲,指不定還是藉機想和孃親近一點兒,沒事的,我瞧着倒象是拿罡兒說事,若不然,父王想見罡兒,發了話,我還能硬不讓見麼?”
趙天朗聽了這話反而更加不高興,只悶聲低道:“那也不行。”
青瑤笑了笑,回身吩咐道:“回去讓小滿把罡兒抱過來,把他包嚴實了,別閃着風。”
趙天朗有些個不贊同的低叫:“瑤瑤……”
青瑤卻向趙天朗笑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趙天朗的不同意便在傾刻之間化爲烏有。
小允罡很快被小滿抱了過來,青瑤伸手去接,趙天朗卻搶在她前頭把小允罡抱到懷中,側頭對青瑤說道:“罡兒越來越沉了,你抱着太吃力。”
青瑤笑笑,並不與趙天朗爭辯,做孃親的再沒有力氣,抱自己孩子的力氣也是足的。趙天朗一手抱着小允罡,一手攬着青瑤的肩膀,這纔對守在門外的丫鬟說道:“通報吧。”
丫鬟通報進去,慶親王爺一聽兒子媳婦帶着孫子來了,先是極幽怨的看了慶親王妃一眼,然後高聲叫道:“快讓他們進來。”
趙天朗抱着兒子和青瑤一起進了屋子,一家三口向慶親王爺和王妃行禮,慶親王爺急急叫道:“都起來,天朗,快把罡兒給本王。”
趙天朗卻彆扭的說道:“父王,罡兒還睡着,這孩子脾氣大,一換了人必會哭鬧個不休。”
慶親王爺臉一沉怒道:“胡說,本王是罡兒的親爺爺,是血脈相連的至親,他豈會不和本王親近,快把罡兒給本王。”
趙天朗臉上一副不情願的神色,託着小允罡的小屁屁的手卻悄悄的,不輕不重的拍了一記,將熟睡中的小允罡拍醒。
當小允罡睜開烏溜溜的黑眼睛之時,看到的卻不是任何一個他熟悉的臉龐,而是一張很陌生的,白頭髮白鬍子老頭的臉。這張臉不是小允罡認識的那個總愛給他揪鬍子玩兒的老爺爺的臉,太陌生了!他還笑,笑得怎麼這樣彆扭難看。小允罡小盆友是很有審美情趣的,於是乎,小傢伙極其不給面子的放聲大哭起來。
那高亢尖利的哭聲震的慶親王爺的耳朵嗡嗡直響,他更加扭手扭腳不知所措了,慶親王妃一聽寶貝孫子哭了,哪裡能願意的,她急吼吼的叫道:“王爺,你抱不慣孩子,快把罡兒給我。”
慶親王爺很笨拙的嘗試着哄小允罡,只是他又不溫柔又不好看,懷抱還那麼僵硬,身上的味道也不好聞,那那兒都讓小允罡很不舒服,這哭聲便越發的高亢,高亢裡還透着極度的委屈,允罡小盆友怒了!兩隻肉嘟嘟的小手從襁褓中掙脫出來,邊哭邊揮舞起來,小傢伙一拳搗上低着頭的慶親王爺的鼻子上,雖然小允罡的力氣不至於讓慶親王爺流鼻血,可是那鼻子被打之後酸澀的滋味也不是好受的,慶親王爺真是鬱悶死了。
慶親王爺極度無奈的將孩子遞到慶親王妃的手上。一聞到挺熟悉的味道,感受着軟軟的懷抱,聽到熟悉的聲音,小允罡這才抽抽噎噎的停止了哭泣,只牢牢的抓着祖母的衣襟,一副生怕自己又被丟給陌生人的表情。小腦袋還在不停的轉着,努力的去尋找讓他最感覺安全的孃親。
青瑤見小允罡在找自己,忙走到婆婆的身邊,輕柔的撫弄着允罡的頭,小允罡的臉上果然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舍了慶親王妃的衣襟抓住青瑤的手指頭便往口裡塞,慶親王妃瞧了笑道:“咱們罡兒餓了,瑤瑤,咱們帶罡兒進去吧。”
慶親王妃一來是憐惜青瑤身子弱,二來也想多抱抱孫子,便沒有換手,和青瑤一起進了裡間。外頭就只剩下慶親王爺和趙天朗這父子倆了。
趙天朗想着自己請調去工部之事還是應該知會父親一聲,便乾咳幾下清清嗓子,然後才說道:“父王,兒子不想在兵部當差了。”
慶親王爺皺皺眉頭,粗聲問道:“你想去哪裡當差?”
趙天朗平靜的回答,“兒子想去工部。”
“工部?”這個答案讓慶親王爺非常的不解,就算他對自己的兒子並不是太瞭解,可他多少也知道趙天朗對於將作之事完全沒有興趣,怎麼突然生起去工部的念頭呢?
誠然離開兵部是個好的選擇,可是去工部,又沒有油水又辛苦,而且遇上個水旱蝗澇的,可全都是工部的麻煩,怎麼偏選了工部呢?進了工部,怕就再沒個清閒時候了。
“天朗,你想離開兵部這很好,爲父支持你。可爲何是去工部?以爲父看來,刑部比工部更合適你。”慶親王爺想了想,便如是說道。
趙天朗搖了搖頭道:“刑部裡整天鬼氣陰森的,我纔不想去,工部就挺好的,皇上還能真讓兒子去辦差不成,具體的事情自有下頭的人去做。”
慶親王爺想想也是,他的兒子要去工部,工部尚書就得挪挪窩了,反正如今的工部尚書都快七十了,也該上摺子請求致仕榮養,倒是個合適的機會。
“天朗,你想去工部便去吧,已經寫了摺子?”慶親王爺有意拖延時間的問道,他還想着等孫子進完了餐,好與他的寶貝金孫再親近親近,自然不肯現在就離開。
“摺子寫好了,還沒有遞上去,明兒就遞。”趙天朗一板一眼的回答,眼光卻偷偷的瞟向青瑤給小允罡餵奶的房間,想到自己媳婦又被兒子給非禮了,趙天朗這心裡就象是小貓兒抓了一般,不是個滋味啊!
莫約過了小半個時辰,趙允罡小盆友吃飽喝足,滿意的打了奶嗝,青瑤這纔將他放下來,整好的自己的衣裳,隨婆婆一起出了裡間。
慶親王爺一看孫子是被兒媳婦抱着的,便不好往前湊,只說道:“天朗,你媳婦身子弱,快把罡兒接過去,別累着她。”
青瑤一愣,忽然被公公關心了,這讓青瑤一時有點兒不適應,趙天朗倒不想別的,只是怕青瑤累着,忙把小允罡抱了過來,允罡吃飽喝足了想玩一會兒,便伸手去摳趙天朗的耳朵,小傢伙人小力氣卻大,趙天朗的耳朵被他撓了一把,火辣辣的疼,當爹的便虎起臉來威脅小允罡道:“臭小子,快鬆手,要不然就打你小屁股!”
慶親王爺和王妃一聽立刻都瞪起了眼睛,不約而同的叫道:“你敢!”
青瑤雖然沒有有着說,可她白了趙天朗一眼,也已經相當能表明他的立場。
“把罡兒給本王。”慶親王爺瞪着趙天朗命令。
趙天朗頗沒意思的將小允罡往慶親王爺手裡一塞,他還沒來的及放開手,小允罡便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這回哭的和平時不一樣,這一會完全是委屈的哭,慶親王爺笨拙的抱着小允罡,邊搖邊哄,可是小允罡就是不給他面子,哭起來沒個停歇,直哭的臉都漲紅了。
慶親王爺是想抱着孫子和孫子親近,可是他更捨不得孫子如此大哭,他忙不捨的把小允罡遞給王妃,鬱悶的說道:“阿婉,還是你抱罡兒吧,興許本王抱着他不得法,他不舒服。”
慶親王妃忙將小允罡抱入懷中,只輕輕的搖了幾下,小允罡便破涕爲笑,同慶親王妃“啊啊……”了起來,可憐這個還沒有長牙的小傢伙到現在也不會說話,只能用哭和啊啊的叫來表達自己的意思,真是不方便極了。
趙天朗見小允罡總是能輕易的佔據了青瑤所有的注意力,便更加堅定了心裡的念頭,明兒一早退朝之後他就要進宮遞摺子,先求皇上準了奏再說。
慶親王爺見兒子媳婦圍着抱着小允罡的王妃,無形當中就把他排擠在外頭,好象他不是他們一家人似的,慶親王爺心裡很是難過,這難過他說不出道不明,無處訴苦,他只寂寥的低沉說道:“本王先回去了。”說罷也不等慶親王妃趙天朗青瑤她們行禮,慶親王爺便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出門,回小佛堂去了。
青瑤眼角餘光留意到落寞的慶親王爺,心中真是說不出什麼滋味。對於上回慶親王爺以雷霆手段消除流言,力挺她之事,青瑤不是心中沒有感激。
青瑤知道,慶親王爺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畢竟在他的意識當中,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當日就算是他獨寵柳側妃之時,王府裡也不是沒有其他的妾室,只不過那些妾室後來都被柳側妃處理了,而慶親王爺又因爲柳側妃下藥,漸漸只能在掬水院裡一振雄風,所以纔沒有再納妾室。到了現在,王府裡除了王妃一人,慶親王爺便再沒有其他的內眷。可就這個唯一的內眷,也從不搭理慶親王爺,青瑤想一想,只能說慶親王爺這一生,充滿了各種杯具。
青瑤看向婆婆,只見婆婆雖然形容依舊,可是眼神裡卻總是會透着淡淡的清冷孤寂,這種清冷孤寂只有在看到趙天朗,自己還有小允罡的時候纔會消減一些,青瑤心裡明白,婆婆的心結沒有也根本不可能解開,這個結只要存在一天,婆婆便要受一天的煎熬。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徹底放下呢,當恨意不再存在的時候,她的婆婆或許才能真的得到內心的釋然與安寧。
慶親王妃可不知道自己的兒媳婦在想什麼,只是感受到了青瑤注視,她便擡起頭來看着青瑤微笑說道:“瑤瑤,怎麼了?”
青瑤甜甜的笑道:“娘真好看。”
慶親王妃的臉上飛起兩片紅霞,輕嗔道:“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娘已經老啦。”
趙天朗和青瑤異口同聲的說道:“娘一點兒也不老。”
慶親王妃瞧瞧兒子再看看媳婦,然後將視線定格在小孫子的身上,臉上浮起的滿足的笑容,當年在趙天朗小的時候,她不就是靠着對這種日子的嚮往,才苦苦的熬過了那段艱難的歲月麼。
“瑤瑤,罡兒如今已經開始吃輔食了,你打算什麼時候給他掐奶?”慶親王妃邊拍着小允罡哄他睡覺,便微笑的輕聲問道。
青瑤想了一會兒方纔說道:“娘,如今媳婦的奶水儘夠罡兒吃的,就再多喂半年吧,等罡兒過了一週歲再斷奶。”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這樣也行,只是你總是親自喂罡兒,便不能好鄧調養你的身子,罡兒都六個月的,娘瞧着你的身子起色也不是太大,偏這孩子是個小磨人精,竟比天朗還挑嘴。”
趙天朗忙說道:“娘,兒子聽華二叔說了,罡兒開始進輔食之後,就可以逐漸減少餵奶的次數,瑤瑤夜裡能睡上個囫圇覺,這身子將養起來就快了。”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說的也是,瑤瑤,等罡兒夜裡不吃奶了,就把他放在娘這裡吧,娘來帶他,你好生將養着就行。”
青瑤原想拒絕來着,可是她又想到不經意之間婆婆會流露出來的寂寞,青瑤便改了主意,只輕笑問道:“娘,這樣您會不會太累了,罡兒這孩子能鬧騰呢。”
慶親王妃笑道:“能鬧騰纔好,淘小子出好的,天朗小時候就是頭一號淘氣的。由着罡兒淘他又能淘到哪裡去,我瞧着我們罡兒就很好,多乖啊,又聽話又懂事,比他爹強多了。”
趙天朗真是躺着也中槍,但凡王妃說起小允罡,必得捎上他趙天朗,這真讓趙天朗哭笑不得。
沒過多會兒小允罡便睡着了,趙天朗將允罡抱過來,和青瑤一起向王妃告辭,這纔回了軒華園。
兒子媳婦孫子走後,慶親王妃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如今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心裡總有種揮不去的寂寞。周嬤嬤見了,忙走上前勸道:“娘娘,您何苦總是苦着自己呢?如今世子都給您生了小孫子,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呢?”
慶親王妃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話,只是揮了揮手,周嬤嬤也不敢再勸,只得退了下去。臨出去之時,周嬤嬤特意剪了燈芯,讓屋子裡更亮一些,彷彿想用這樣的光明來驅散王妃心裡的寒冷。
慶親王妃獨坐了一陣子,自言自語道:“罷了,明兒事情還多着呢,好好打起精神,把瑤瑤和罡兒照顧好,我這一生的心思也就了了。”
傳人進來服侍,慶親王妃洗漱後躺在牀上,本想早些入睡,可是卻輾轉難眠,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回事,到了最後,慶親王妃只能把原因歸結到慶親王爺的頭上,若非他鬧了這一場,自己怎麼也不會失眠的。
慶親王府裡失眠的人不獨王妃一個,還有慶親王爺,他也是一個人躺在牀上,反來覆去的睡不着覺,很是煎熬。剛纔被排斥的一幕一幕來回來去的銼着慶親王爺的心,他真的很後悔,原本他能有幸福的一生,可是這一切卻都毀了。細細想來,固然有柳凝華那個賤人從中搞鬼,可是他自己是不是也有識人不清之過。若非是他將魚目當珍珠,又豈會種下今日的種種惡果。
恨意充滿了慶親王爺的整個胸膛,讓他更加無法入睡。慶親王爺索性坐了起來,命小廝去傳酒菜,他一個人自斟自飲,喝了個酩酊大醉,等到醒來之時,已經是次日中午了。
慶親王爺一醒來便問服侍他的小廝,可否有人來過。服侍慶親王爺的孟興爲難的低下頭,默然的搖了搖頭。慶親王爺心中如刀絞一般,悽然揮手道:“下去吧,本王要睡一睡。”
就在慶親王爺在小佛堂裡形單影隻之時,趙天朗已經身處皇宮御書房之中,向皇上遞上了他請求調職的摺子。
皇上看過摺子之後也很吃驚,對趙天朗,他可謂瞭解極深,可是他卻想不透趙天朗爲何突然要調到工部。
“天朗,在兵部乾的不順心?難道還有誰敢和你頂着來不成?你不用忌諱什麼,儘管告訴朕。”皇上皺眉問道。他心中早有打算,準備讓趙天朗在兵部武選司再幹個一兩年就任命他爲兵部尚書。相較於對晉王趙天翼和傅城垣的猜忌,皇上對趙天朗更多的是器重,因爲皇上已經確定,無論發生什麼情況,趙天朗都不會背叛他。所以對趙天朗,皇上是打算慢慢加擔子,讓他擔重任的。可是不成想趙天朗自己竟然開口要去工部,讓難免讓皇上有些不高興。
“皇上六哥,臣弟在兵部並沒有不順心,臣弟是皇上一手帶大的,兵部那些傢伙誰敢得罪臣弟啊,他們都怕臣弟在皇上六哥這裡打小報告。”趙天朗依舊不太有正形的笑着說道。
皇上瞪了趙天朗一眼道:“你這話裡有話啊?天朗,有話直說,朕沒工夫和你兜圈子。”
趙天朗心眼兒一轉,便說道:“要說事情呢,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就是臣弟每每到兵部去,上下同僚明裡暗裡的巴結臣弟,什麼在事情都搶去做了,這讓臣弟心裡很不痛快,好象臣弟完全是憑着跟皇上六哥的關係才得了差使。與其這樣,臣弟倒不如遠遠的離開兵部。”
皇上皺眉看着趙天朗,搖搖頭道:“不對,兵部如此,難道工部就不如此了麼,天朗,休要在朕面前鬧鬼兒,說實話。”
趙天朗意興闌珊的說道:“哎呀我的皇上六哥,臣弟就是不想在兵部當差了,您就答應臣弟吧。”
皇上瞪了趙天朗一眼,輕斥道:“好好說話,又沒個正形,你也是做爹的人了,要給罡兒做個好榜樣。爲什麼一定要到工部?”
趙天朗沒奈何的嘆了口氣道:“皇上六哥,您要聽實話?”
皇上狠狠瞪了趙天朗一眼道:“廢話!你說不說,不說今兒就別想出御書房。”
趙天朗忙舉手道:“好好,臣弟說,皇上六哥,這是麼回事。自從上回下江南,還有上次去西疆,臣弟發現我大秦的疆域是如此之幅員遼闊,江山是如此之壯美,可是我大秦卻沒有一份完整詳盡的大秦全輿圖,而且臣弟所過之處不足大秦江山十之一二,卻已經發現了許多水利之弊,臣弟當時心中就在想,若是有朝一日能將大秦的水系連接起來,讓旱地不旱,澇地不澇,江河湖海再無破堤毀田之時,那樣我大秦便擁了萬世立國之本,皇上,臣弟自小深受您教誨之恩,臣弟懂得家國天下四字的份量,所以臣弟想爲您,爲國,爲民做些實事。”
皇上用驚喜的眼神看着趙天朗,半晌方纔欣慰的笑道:“天朗,你終於長大了,你有此雄心,朕豈能不支持。不過你此事現在還不能做,要興修水利,需得國庫充盈,可是如今國庫存銀不過五千萬兩,並不足以支撐。”
趙天朗笑道:“皇上放心,臣弟要先用兩三年的時候把大秦全輿圖繪出來,這樣全國各地的情況便能瞭然於胸,然後再統一安排,分段實行,臣弟預計,十年光陰可做成這樁利國利民的千秋之事。”
皇上深深點頭道:“天朗,說的好!朕與你約十五年爲期,十五年後,海清河晏之時,朕親自與你把盞慶功。”
趙天朗立刻跪下道:“臣弟謝皇上。”
皇上一把扶起趙天朗,看着趙天朗動情的說道:“天朗,好樣的,朕沒有看錯你。”
趙天朗嘿嘿一笑,方纔的嚴肅一掃而光,紅着臉扭捏的說道:“六哥,臣弟還有個小小的請求。”
皇上瞧着趙天朗那副表情,便先笑道:“你先別說,讓朕猜猜看。你是想帶着弟妹一起出京,走到哪兒把她帶到哪兒?”
趙天朗立刻說道:“知臣弟者皇上六哥也,皇上,臣弟就這點子出息,你就答應了吧。”
皇上笑着說道:“你都這麼說了,朕能不答應麼,橫豎王嬸年事不高,再料理個二十年家務應該沒有問題,好,朕準了,不過朕也有個條件……”
趙天朗立刻接口道:“皇上六哥請說。”
“朕知道弟妹深得韓老將軍真傳,朕要你每年將弟妹畫作中最得意者送一幅於朕。還有,你也不能一去數年,每年過年都要回京,朕長久不見你,心裡會記掛的。”
趙天朗立刻痛快的應道:“好,臣弟遵旨。”
皇上笑着說道:“工部尚書也差不多該致仕了,天朗,你先去工部做個侍郎,等位子騰出來,朕就任你爲工部尚書,明春朕加開恩科,特別爲工部選拔人才,你得有趁手之人,事情辦起來才能順利。”
趙天朗喜出望外,自然無不答應。
皇上停了停,又說道:“天朗,你既然要在外頭跑,那朕索性再交給你一個重任,你每到一處,要暗地裡考察當地官員,若有貪贓枉法之徒,你只悄悄收集了證據,派人密送回京,好助朕澄清吏治。”
趙天朗想了想,點頭應了下來。皇上拍着趙天朗的肩膀說道:“天朗,好好幹,朕永不負你。”
趙天朗有句話已經衝到了脣邊,可是又咽了回去,他暗自想道,反正興修水利需要大筆的銀子,而說到經濟二字,只怕沒有人能比得上晉王趙天翼,這十五年中,皇上便是不情願,也得重用晉王趙天翼,如此一來,晉王的處境應該能有所改善了吧。有些話,若是說的太白,反而不如不說效果更好。
趙天朗想到這一層,便要跪安。可是皇上卻攔住他道:“天朗,等會兒再走,朕已經叫九弟過來了,要興修水利,這銀子可就得象流水似的淌出去,朕得找咱們的財神爺過來,這柱香,你可不能不燒哦!”皇上此時心情很好,便同趙天朗開起了玩笑。
少時,晉王趙天翼來了,他進了御書房一見皇上和趙天朗都雙眼炯炯,興奮的不行,便笑着上前見禮,皇上離了御書案,親自扶起趙天翼,對他笑道:“九弟,天朗有個大計劃,可離不了你這尊財神爺鼎力相助啊,快起來,咱們好好議一議,天朗的計劃若是能順利實現,我趙氏江山便可千秋萬代永世流傳。”
趙天翼不由吃了一驚,這得是個什麼大計劃,竟然能讓皇上說的如此之重。
趙天朗將自己的想法細細說了一遍,趙天翼想了許久,皺眉說道:“皇上,子綱這個想法極好,可是真要落到實處,卻難。”
皇上點點頭道:“朕也知道,這不就找你來了麼,九弟,你掌管戶部多年,咱們是個什麼底子,一年有多大的花銷,你最清楚。你來說說看。”
趙天翼心裡略略一想,便說道:“國庫歲入白銀七千萬兩,一年的各項開消共計六千二百餘萬兩,盈餘不足八百萬兩,這是指正常的年景。若是遇上大災之年,只賑災一項,便要用去白銀近千萬兩。不過我朝二十年來並未遇到特大災荒,故而國庫如今現有存銀四千九百七十餘萬兩。這不到五千萬兩的銀子是國家之本,非遇特別之事,不能動用。”
皇上點點頭道:“九弟,你說的很是。天朗的想法也很好,九弟你看有沒有法子在不加賦稅的情況下多收入一千萬兩銀子,這一千萬兩就給天朗修水利。”
趙天翼苦思冥想許久,方纔說道:“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一兩年之內恐辦不到,皇上至少要給臣弟三年的時間,臣弟才能每年在不加賦稅的情況下多弄出一千萬兩銀子。”
皇上笑了,走到趙天翼和趙天朗的跟前,拍着他們兩人的肩膀說道:“九弟,天朗,這事便如此定了,天朗你先用三年時間走遍大秦河山,爲朕做一份完整詳盡的興修水利計劃,九弟,三年後,朕便向你要銀子,咱們兄弟齊心,定要讓我大秦江山萬世永存。”
趙天翼趙天朗齊齊跪下,齊聲道:“臣弟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皇上哈哈大笑道:“好九弟,好天朗,放手幹吧!”
臣君三人都挺興奮,皇上又留他們兩人用了午飯,又暢談了一個多時辰,才讓趙天翼和趙天朗離開。
出了宮門,趙天翼和趙天朗並轡而行,趙天翼輕道:“子綱,難爲你爲了全了我們大家的情份,想出這麼個法子,如此一來,至少這十五年中不會再有什麼大的風波。”
趙天朗微微笑了一下,輕聲說道:“其實我原本也沒有想這麼多,不過是想帶着瑤瑤離開京城,不要再被捲入旋渦之中。可是後來我纔想到,何妨用這事來轉移皇上六哥的注意力,與其讓他見天兒的胡思亂想,總把眼睛盯在你和妹夫的身上,倒不如做些實事,於國於民都有利,我們自己也能過的輕鬆些。”
趙天翼感慨道:“我和煦之或許能輕鬆些,可是你卻很難輕鬆了,這興修水利可不是一句話兩句話的事情,那是要仆倒身子拼命乾的。”
趙天朗笑笑道:“九哥放心,難道我還能親自去築堤修壩不成?這些事情自有下邊的人去做,我只要負好監察之責就行了。九哥,到時候我還得朝你借些人手,灑出去暗中監察,若有人敢中飽私囊,我手下的劍可不是吃素的。”
趙天翼點點頭道:“沒問題,子綱要多少人手儘管開口,九哥一定鼎力相助於你。”
兄弟二人說定之後各自回府,從此往後,至少在表面上來看,皇上對趙天翼和傅城垣的猜忌之心減少了許多,慶親王府和晉王府永定國公府的走動也漸漸的恢復起來。
彈指間已經是新年,一元復始萬象更新,這個年無論對於皇上皇后還是慶親王府晉王府或是永定國公府,都是個好年景。雖然這好年景裡還有些微不太和諧的雜音,不過那只是個別人的,絕大多數人挺開心,都在盼望着美好的明天。
過了年,青瑤便天天盼着天氣快些暖和起來,因爲她的身子一直沒有徹底養好,是以整個冬天她都被困在王府之中,哪裡都不許去,就連過年的時候都是由慶親王妃親自去了將軍府和韓家人解釋,並將韓府上下所有的人都請到王府與青瑤團聚,是以青瑤想出門的願望一直到過了女兒節之後,才得以實現,到了此時,趙允罡小盆友已經開始呀呀學語,都十個月大了。
青瑤首先要去的自然是永定國公府,天知道她有多惦記孔琉玥,自從孔琉玥有孕之後,青瑤只是給她寫信,竟然連一面都不曾見上。早在女兒節之前,青瑤便已經張羅了兩大車的禮物,還總覺得不夠多,趙天朗在一旁瞧着直樂,他摟着青搖調侃道:“瑤瑤,只要你不把自己個兒送給玥兒妹妹,便是把王府搬空我都沒有意見。”
青瑤輕啐了趙天朗一回,趙天朗也不惱,只對青瑤笑道:“瑤瑤,你去瞧玥兒妹妹,其他的我都不擔心,可有一點,你遠着咱們親家公一些兒。”
青瑤奇道:“爲什麼?”
趙天朗一臉壞笑的說道:“咱們親家公可不想要罡兒當女婿呢,我一喚他親家公,那臉黑的長的,嘖嘖,真是比炭黑比驢臉還長,我怕你一見着玥兒妹妹說起這事兒,咱們親家公老大不願意。”
青瑤一揚頭,輕哼一聲說道:“他敢,他若敢跟我呲牙,看我不把玥兒妹妹拐回家來藏着,我讓他賠了夫人又折兵,反正我早就和玥兒說好了,只要這胎是閨女,咱們這個親家就結定了,就算這胎不是閨女,玥兒總還要再生吧,反正咱們罡兒一定要娶玥兒的閨女做媳婦,這事可由不得傅城垣不同意。”
趙天朗環上青瑤的腰,雙手在青瑤的腰間很是不安分,青瑤輕拍了一記,嗔道:“子綱,人家正忙着呢。”
趙天朗用下巴抵着青瑤的肩膀,笑着問道:“若是玥兒這回生了個兒子,咱們是不是還得生個閨女給他做媳婦兒,瑤瑤,我可不信你沒和玥兒妹妹這麼約定過。”
青瑤臉兒微紅,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又輕嘆一聲說道:“若是玥兒這回生的是兒子,少不得要多等幾年了。”
趙天朗忙抱緊青瑤道:“瑤瑤,我開玩笑的,你千萬別當真啊,咱們有罡兒一個就夠了,再不生了,你懷罡兒生罡兒,真是把我的魂都嚇掉了,我再不要你受那種罪。”
青瑤在趙天朗的懷中轉了個身子,抱住趙天朗的腰,輕聲說道:“我有受罪麼,每天看到你和罡兒,我滿心就只有希望感恩,受罪什麼的根本就不存在。”
趙天朗只是搖頭道:“不要,說什麼都不要了,瑤瑤,那樣的經歷,有一回就夠了,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陪着我。”
青瑤伏在趙天朗的懷中,並沒有說什麼,可是她心裡卻另有想法,青瑤打算等小允罡過了四周歲,就給他添個弟弟或者妹妹,一個孩子到底太孤單了。只是這個想法青瑤是不會告訴趙天朗的,要不然他現在就開始擔心,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瑤瑤,你去瞧玥兒妹妹,帶不帶罡兒?”趙天朗有點兒酸溜溜的問道。對於兒子總是能輕易打敗自己奪走青瑤的所有注意力,趙天朗到現在也沒有完全適應。
青瑤微笑搖頭道:“娘說罡兒正在學走路,最是不安份的時候,玥兒的身子沉,月份大了,別再沒輕沒重的衝撞着玥兒,所以這回不帶他去,等下回玥兒臨產之時,咱們都要過去的,罡兒自是離不開娘和我,你也去陪着咱們親家公,說不得你還能抱一綁之仇呢。”想起自己生孩子時趙天朗鬧出的笑話,青瑤不由輕笑了起來。
趙天朗無奈的捏捏青瑤的小鼻子,寵溺的說道:“你啊,就是吃定我了。什麼一綁之仇啊,我有這麼小氣麼?不過說實話,我是應該過去陪着咱們親家公,我想到時候他的緊張不會比我當時少。”
青瑤點點頭,傅城垣自從西番歸來之後,簡直變身爲超級粘豆包,粘人程度直逼趙天朗,青瑤難免壞心的想,若是舉行個粘人大賽,指不定勝出的人還會是傅城垣呢。
說說笑笑間,青瑤已經定好了要帶到永定公府的東西,趙天朗又歪纏了她一回,小夫妻兩個很膩歪了一陣子,趙天朗才放開青瑤,在她耳邊說道:“瑤瑤,早點兒回來,我等你呢。”
青瑤真是拿趙天朗沒轍,她都還沒去永定公府呢,這人已經開始想自己了。偎在趙天朗的懷中,青瑤將趙天朗的手拿起按在自己的胸口處,輕聲說道:“子綱,不論我去哪裡,你永遠都住在這裡。我們一直在一起,從來都沒有分開。”
青瑤大包小包的去了永定公府,小姐妹兩個經久未見,自有一番親熱。
看到孔琉玥嚴重走樣的身形,青瑤基本上能確定她這胎真的是個閨女,與青瑤懷孕之時除了肚子尖尖之外其他地方沒有長胖多少不同,孔琉玥的肚子圓圓的,彷彿倒扣了一口鍋在肚子上似的。
姑嫂兩個打趣說笑了一回,孔琉玥遣退了下人,悄悄將自己的擔憂說與青瑤,她的肚子雖比青瑤懷小允罡的時候小些,可是相比一般的孕婦,這肚子還是大的,在這個醫療衛生極不發達的年代,孔琉玥沒有把握自己一定能平安無事,若要給分娩上個保險,就只有請已經觀摩過她做剖腹產手術的華靈素在產房中坐鎮,到時若有個好歹,華靈素至少能保下孩子。
青瑤原本想在永定公府多待一陣子的,這麼久沒見,她積了幾車的話想和孔琉玥說,可是一想到孔琉玥也有難產的可能,青瑤便坐不下去了,忙忙出了永定公府,直往伏威將軍府而去。
韓老夫人李氏華靈素還有孩子們見青瑤忽然回來,無不歡喜。韓老夫人拉着青瑤的手一個勁兒的說道:“瑤瑤,奶奶可想你了,怎麼也不打發個人送信回來,你瞧奶奶這什麼都沒有準備,罡兒呢,怎麼沒帶過來,有日子沒見罡兒,咱們這心裡可都惦記着他呢。如今罡兒又多學了幾句話了吧,路走的可穩了?”
青瑤心中涌上一陣暖意,她挽着韓老夫人說道:“奶奶,我今兒才解了禁,因爲擔心玥兒,便先過她那邊去了,您也知道玥兒的月份大了,罡兒又才學走路,正是橫衝直撞的時候,恐衝撞了玥兒,所以今兒沒有帶他出來,趕明兒我一定帶罡兒給爺爺奶奶二叔二嬸哥哥嫂子請安。”
李氏忙笑道:“瑤瑤,玥兒的身子可還好麼,上回送到王府的那些小衣裳可都送過去了?”
青瑤忙笑道:“二嬸放心吧,都送過去了,玥兒讓我替她謝謝二嬸和嫂子呢。剛纔我瞧着玥兒的肚子比我那時候小點也有限,正想來求奶奶呢。”
聽說孔琉玥的肚子不小,韓老夫人和李氏心裡都有點燃和發沉,青瑤當時難產的情況華靈素後來細細說與她們知道,韓老夫人和李氏都嚇壞了,因此聽到孔琉玥肚子大,兩人都想到了難產這兩個字。
“靈素,等快到了日子,你就去永定公府,不管怎麼也得保玥兒母子平安。”韓老夫人毫不猶豫的說道。
華靈素立刻應道:“是,孫媳婦謹遵奶奶的吩咐。”
青瑤輕籲一口氣道:“有嫂子坐鎮,我們都能安心了。”
李氏笑着說道:“玥兒是個最可人心疼的孩子,上天一定會眷顧她,瑤瑤,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我們都相信玥兒會平安生產的。”
青瑤點點頭道:“是啊,玥兒這一生經受的磨難已經夠多了,上天一定會補償於她。”
韓老夫人笑道:“會的會的,瑤瑤,你二嬸一早就爲玥兒祈福,已經吃齋吃了快九個月,她還發了願,求菩薩保佑玥兒母子平安,只看着你二嬸的誠心,玥兒也不會有事的。”
自從孔琉玥治好了韓遠關的雙腿,李氏便恨不能將孔琉玥供起來。只是因爲怕皇上忌憚傅城垣還遙控着五城兵馬司,是以李氏不能往永定公府走動,唯有用吃齋拜佛來表達自己的感激與誠意。
青瑤陪着韓老夫人和李氏坐了好一陣子,說了許多小允罡的趣事,逗得韓老夫人和李氏笑的前仰後合,韓老夫人還直說,“真可惜你爺爺今兒出門了,他若是聽了這些,只不定得高興成什麼樣子。”
青瑤笑道:“這有什麼,過幾日我把罡兒帶來,罡兒這會子正好玩呢。就是有一條,罡兒被華爺爺慣的見了長鬍子的都要去揪人家的鬍子,罡兒一來,爺爺的鬍子可就要遭殃了。”
大家聽罷都笑了起來,特別是華靈素,笑的臉都紅了,直說道:“怪不得上回瞧着爺爺年輕了不少,敢情鬍子都被咱們罡兒拔光了呢。”
韓老夫人笑嗔道:“真真是個促狹鬼,那可是你爺爺,也能這麼編派的。”
青瑤瞧瞧時間,見已經到了韓老夫人歇晌的時候了,便起身道:“奶奶,您歇晌吧,我去和嫂子說會兒私房話。”
李氏笑道:“瞧我們瑤瑤,連說私房話也能說的這麼風光霽月,這纔是我們將軍府的風格。”
韓老夫人笑着揮手道:“去吧,瑤瑤,吃了晚飯再回去。”
青瑤含笑應了,和華靈素一起服侍韓老夫人睡下,姑嫂兩個方纔攜手去了開泰居。
進了屋子,華靈素便將丫鬟們都打發了,輕聲問道:“瑤瑤,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單獨說與我聽?”
青瑤點點頭道:“嫂子,玥兒擔心到時會難產,若到時真的發生難產,玥兒想請你爲她做剖腹手術。”
華靈素臉上笑意盡去,凝重的說道:“瑤瑤,我雖然看了一次,可是從來都沒有做過,我怕。”
青瑤搖搖頭道:“嫂子,你一定行的,我已經把玥兒的那套工具帶了過來,你先在小動物身上多多的練習,找找手感,以備不時之需。”
華靈素想了想,點點頭道:“好,我今兒就開始練習,現在正春暖花開萬物繁衍之時,要找練手的動物不難。放心吧,我一定在玥兒臨前之前把這剖腹手術練熟,雖然不能比上玥兒的手法,可我也要盡一切努力保她母子平安。”
青瑤笑道:“嗯,是這話,不過嫂子你也不用緊張,玥兒不是已經在我身上做了一回,有了成功的經驗,我相信以嫂子在醫學上的造詣,這事兒難不倒你。”
華靈素笑了起來,又問道:“玥兒的臨產日子算的是哪一天,我得提前過去。”
青瑤笑道:“只說在四月裡,具體那一天難說,嫂子,進了四月娘和我就會帶着罡兒一起住到永定公府,到時候你也一起吧。”
華靈素點頭應了,從青瑤手中接過那一套稀奇古怪的工具,青瑤生怕華靈素不很清楚每種工具的做用,便細細的給華靈素講了一通。畢竟她也不是白跟何田田混了二十幾年的。華靈素在看孔琉玥手術的時候已經有所得,如今又聽了青瑤的解釋,心裡便更明白了,信心也更足了些。
不覺已經到酉時,韓老將軍還沒有回來,趙天朗倒找了過來。原來趙天朗從工部回府之時先去了永定公府接青瑤,他實在太瞭解他的小妻子,只要和孔琉玥一見面,那說起來就是一個沒完沒了,他若不去接,只怕青瑤晚上都有可能要和孔琉玥同住,撇下他一個人獨守空房,橫豎趙允罡小朋友現在已經不太吃奶了,晚上跟着慶親王妃照樣能睡的很好。
到了永定公府,趙天朗被傅城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刺了一通,當然這完全是趙天朗自找的,誰叫他以逗傅城垣爲己任,一口一個親家公叫的那叫一個親熱響亮,傅城垣原本就不白的臉越發黑的如鍋底一般。
還是孔琉玥挺着大肚子出來,才及時阻止了傅城垣揮向趙天朗的老拳,她告訴趙天朗,說青瑤去了伏威將軍府,趙天朗便一溜煙兒似的閃人,往岳家接媳婦去也。
自然,趙天朗的粘媳婦兒又讓韓家人暗爽兼暗笑了一回,趙天朗也在伏威將軍府用了晚飯,小夫妻倆方纔迴轉王府,這一天忙下來,青瑤在路上便已經伏在趙天朗的懷裡睡着了。趙天朗抱着青瑤,心中的幸福不覺已經滿溢。
果然到了孔琉玥臨產之前,慶親王妃帶着兒子媳婦孫子,和華靈素一起浩浩蕩蕩進駐永定公府,青瑤和華靈素更是直接入住蕪香院,將傅城垣擠去了外書房,好在有趙天朗陪着他,多少能緩解一些傅城垣的緊張。
在大家的期待下,孔琉玥煎熬了整整一夜,終於平安的生下一個女兒。因爲事先孔琉玥和傅城垣都盼望這胎是個女兒,因此永定公府上下沒有一個人不高興,就連親友們也都極高興的,青瑤更是緊緊的抱着初生的小嬰兒不放手,一口一個兒媳婦,這可真真鬱悶死了傅城垣。
傅城垣現在毫不懷疑趙天朗這一家三口來到這個世間的目的就是來折磨他的。大的那個混蛋,自然傅城垣指的是趙天朗,一見到他便親家公長親家公短的叫個不亦樂乎,以至於所有認傅城垣與趙天朗的人都已經默認他們結了兒女親家。這讓傅城垣極度的鬱悶。好吧,就算他心裡其實也覺得慶親王府的家風是疼媳婦,而且又極度的知根知底,女兒嫁過去必定沒有虧吃。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傅城垣一想到寶貝閨女會成爲別人家的人,這心裡就一萬個不自在。
更讓傅城垣鬱猝的還在後頭,允罡小盆友大有乃父之風,別看人家纔剛一週歲,可也非常強勢的展示了對他未來小媳婦兒的喜歡。只看小允罡迤邐歪斜的把自己的赤金長命鎖,紫金八寶項圈等物往剛出生的小丫頭身上招呼,便可以知道這小子絕對有心意兒,人家姑娘纔剛出生,他這就下定來了。
如果只是允罡的舉動,傅城垣還不會鬱悶到極點,讓他鬱悶到極點的是,他那剛出生的小閨女兒,連眼睛都還沒有睜開,便已經牢牢的抓着小允罡的赤金長命鎖的鏈子不撒手了。蒼天啊,大地啊,傅城垣真是恨不得將趙允罡發配一萬里,讓他從此遠遠離開自己的閨女。
可是想歸想,但傅城垣什麼都做不了,沒有其他的原因,只有一點,孔琉玥對小允罡的寵愛已經到了任其爲所欲爲的地步,傅城垣敢動允罡一指頭,孔玥玥就能罰他睡一個月的書房。
因爲小妞妞的堅持,刻了趙允罡三個字的赤金長命鎖便掛在了小妞妞的脖子上,而小妞妞的長命鎖也被孔琉玥親手掛在小允罡的脖子上,這就算是下了定。允罡小盆友在他的爹孃乾孃還有自己的努力下,終於把小媳婦兒定了下來。
時光如梭,展眼間孔琉玥生的閨女蕙姐兒已經滿了百日。因爲趙天朗在蕙姐兒百日宴之後就要帶着青瑤離京了,所以蕙姐兒的百日宴也就成了爲趙天朗和青瑤準備的送行宴。
低調行事是如今永定公府的風格,因此蕙姐兒的百日並沒有大操大辦,只是在永定公府的花園之中備了酒宴,客人也只是晉王府,慶親王府還有伏威將軍府的人,除此之外便傅家二爺和四爺,都是自己人。
老話說百日看孩兒,如今的蕙姐兒生的如粉團兒一般,絕對的玉雪可愛,讓人怎麼看都看不夠。蕙姐兒的相貌集合了孔琉玥與傅城垣兩人的優點,毫不誇張的說,將來京城的第一美人,非傅蕙華莫屬。
青瑤抱着蕙姐兒,孔琉玥抱着小允罡,她低低對孔琉玥說道:“玥兒,咱們蕙姐兒這麼漂亮可愛,只不定將來有人打她的主意,你看咱們兩家是不是認真定下來,免得將來……”
孔琉玥怎麼會不明白青瑤的意思,以蕙姐兒的身份,容貌,絕對有資格成爲一宮主位甚至更高,然而宮門一入深似海,那是天底下最不得見人的去處,無論孔琉玥還是傅城都不希望蕙姐兒有入宮的可能,青瑤自然也不希望,蕙姐兒現在可是板上釘釘的她的乾女兒,沒有那個做爹孃的不盼着孩子好。
孔琉玥點點頭道:“瑤瑤,我心裡也有這擔心,雖然咱們先前有話,可到底沒有過了明路,這樣吧,今天干脆就過了明路,把罡兒和蕙姐兒的親事定下來,這樣誰也不能打破了。”
青瑤點點頭道:“我就是這麼想的。玥兒,我可是把正經表禮帶過來了。”青瑤邊說邊拿出一對暖玉鳳凰佩,這對玉佩還是從前皇后娘娘送給她和趙天朗的禮物。孔琉玥自然知道來歷。
“鳳佩給蕙姐兒,凰佩給罡兒,玥兒,你也得給我們罡兒些信物吧。”青瑤笑盈盈的說道。
孔琉玥嗯了一聲,吩咐了月季幾句,月季忙出去了。不多一會和便託着一隻彩虹眼黑耀石虎頭扳指回來。這隻彩虹眼黑耀石虎頭扳指是傅城垣的心愛之物,隨他上過沙場,見證了傅城垣的奮鬥史。
命人拿過一條石青絲繩將扳指穿起來,孔琉玥親自將之套到小允罡的脖子上,笑着說道:“罡兒,這是你姑父兼岳父的心愛之物,現在就送給你啦,等你長大了就能戴在手上,現在先當墜子戴着。”
外間的傅城垣已經聽月季回明瞭一切,雖然他除下手上的扳指讓月季拿回去,可是他看到趙天朗的眼神依舊不善,悶悶的灌了一大杯酒,傅城垣粗聲對趙天朗說道:“蕙姐兒十八之前,我是不許她出嫁的。”
趙天朗聽了這話卻完全不放在心上,只笑道:“親家公,隨你定日子,反正蕙姐兒是我們罡兒的媳婦,這事變不了。瑤瑤已經和玥兒妹妹在裡頭換了文書啦。”
傅城垣深深的嘆了口氣,這感覺真的太不好,才生了個閨女就被臭小子騙走了,真是氣悶死了!
氣悶歸氣悶,可是想到趙天朗從此之後就要四處漂泊,而他這漂泊都是爲了讓皇上不再有那麼深的戒心,轉移皇上的注意力,傅城垣心裡對趙天朗又有了一種淡淡的歉意,其實若非當初趙天朗無旨出京奔赴西番尋他,或許今日趙天朗不必如此辛苦,他本可以安安樂樂的在慶親王府當他的世子爺,在慶親王爺過世之後繼任王位,這一世都能安逸自在。
“子綱,出京在外不比在家中,要照顧好自己,別隻拼着命的辦差。”傅城垣對趙天朗還是相當瞭解的,知道他一旦辦差就是個拼命三郎的性子,十頭牛都拉不住趙天朗的幹勁兒。
“煦之,放心吧,我心裡有數,何況還有瑤瑤跟我在一起,她會管着我的。”趙天朗毫不介意的告訴大家,他就是一妻管嚴老婆奴,一切聽老婆的命令。
晉王向趙天朗舉杯道:“子綱,你在外頭要什麼只管說,九哥別的本事沒有,這打理錢袋子的本事還算說的過去,你只管放手幹,不要考慮銀子的問題,一年一千萬也不一定儘夠的,九哥會盡力想辦法多弄些銀子,必不讓你在外頭受了憋屈。”
趙天朗點點頭,對晉王笑道:“九哥,銀子的事情小弟不擔心,可是小弟擔心罡兒,小弟求九哥一件事。”
趙天翼奇道:“罡兒有什麼好擔心的?子綱,你只管說吧。”
“九哥,萬一有人背地裡欺負罡兒,還請九哥替罡兒主持公道。”趙天朗意有所指的瞄了傅城垣一眼,果然被傅城垣狠狠的瞪了回來,哼,他傅城垣是這種人麼,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
趙天翼哈哈大笑道:“我道是什麼事,好好,子綱你放心好了,煦之若難爲咱們罡兒,我就讓你九嫂去告訴弟妹,我可是聽說弟妹疼罡兒疼的什麼似的,放心吧,有弟妹鎮着,煦之他翻不了天。今兒正好我一手託兩家,給罡兒和蕙姐兒做個媒證,子綱,這樣你就不必再擔心了吧?”
趙天朗連連點頭,忙敬了趙天翼三大碗酒,這事就算是敲定了。
宴席散去,衆人各自歸府,慶親王爺將趙天朗叫到小佛堂,細細的叮囑了一番,趙天朗看着父親滿頭白髮,心中的芥蒂也消減了許多,一一應了,又請慶親王爺好好保重。慶親王爺長嘆一聲,他心裡也清楚,和兒子也就到這份上了,再想進一步只怕已經沒有可能。
次日一早,趙天朗和青瑤告別了爹孃,吻別了還在熟睡中的小允罡,便踏上了出京的征途。這一走便就是半年,只在過年前夕回來了,過了十五之後便又出了京,如是一連三年。
允罡四周歲生日這一天,小傢伙正一個人悶在屋子裡,很是不開心,因爲今年他的爹孃還沒有給他捎來生日禮物,想到蕙妹妹有爹孃陪在身邊,而自己只有爺爺奶奶,小允罡不開心了。
允罡拴起來的房門被輕輕的扣響了,小允罡甕聲甕氣的叫道:“走開走開……誰都別理我!”
“罡兒,也不要娘理你麼?”一個溫柔甜美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小允罡先是一怔,繼而狂喜的跳了起來,大叫着撲向門口,興奮的尖叫道:“娘……”
將門打開,允罡一看到站在門口,笑盈盈的捧着一隻蛋糕的孃親,眼圈兒立時紅了,小傢伙彆扭的擰過頭去,用袖子抹了眼睛一把,撅着嘴委屈的叫了一聲:“娘……”
青瑤將蛋糕交給已經長在大姑娘的小滿,蹲下來向小允罡張開雙臂,輕聲喚道:“罡兒,讓娘抱抱。”
小允罡立時衝進青瑤的懷抱,伏在青瑤的懷中嗚嗚的哭了起來。“娘……罡兒想您,娘,下回帶罡兒一起走吧,罡兒保證乖乖的聽話……娘……”
小允罡且哭且訴,哭的青瑤心都碎了,她緊緊的摟着兒子,內疚的說道:“罡兒,都是娘不好,把罡兒一個人丟在家裡,娘以後再不這樣了,以後娘都陪着罡兒好不好?”
小允罡驚喜的看向青瑤,看到青瑤那肯定的眼神,他忽的衝出青瑤的懷抱,興奮在屋子裡大跳大叫起來:“啊……允罡也有娘陪啦……”
青瑤聽着兒子的話,越發的心酸,對兒子的愧疚之情溢滿心頭。小允罡跳了一會兒,忽又跑到青瑤的身邊,拉着青瑤的手小聲的問道:“那爹呢?”
小男孩兒的第一個偶像一定是他的父親,小允罡也不例外,趙天朗在允罡的心裡,絕對是有份量的。
青瑤牽着兒子的手笑着解釋道:“爹爹當然不能象娘這樣整天陪着罡兒,不過爹爹會隔陣子就回來住幾天陪罡兒的。”
小允罡的臉色黯了下去,小孩子總是希望爹孃都陪在自己身邊的。青瑤見兒子不高興,便笑着說道:“等罡兒再長大些,爹就是會帶着罡兒一起出門長見識,罡兒說好不好?”
小允罡聽了這話,方纔高興起來,伸着小腦袋往外看,尋找他爹的身影。青瑤看到兒子可愛的小模樣兒,真是有說不出的歡喜,只拉起允罡的手說道:“爹去給你祖父請安了,一會兒就過來。”
小允罡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罡兒明白了。”
青瑤將自己特意爲允罡做的生日蛋糕捧到允罡的面前,笑着問道:“罡兒,這是孃親手做的生日蛋糕,罡兒喜歡麼?”
允罡立刻大力點頭道:“喜歡,娘,罡兒能不能送半個蛋糕給蕙妹妹。”
青瑤笑了起來,果然大家說的沒錯,允罡憑得了什麼好東西,都是要和蕙姐兒分享的。
“沒問題,罡兒,回頭姑姑姑父會帶你蕙妹妹過來,到時候你自己給她。”
小允罡高興的笑了起來,卻不失規矩的說道:“謝謝孃親。”
青瑤看着乖巧可愛聰明伶俐的兒子,心中真是充滿了自豪。罡兒這麼可愛,她肚子裡這個一定也不差。
是的,青瑤此次回京,除了給罡兒過生日是一個原因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她有喜了。在生下罡兒四年之後,青瑤又要迎來她的第二個孩子。
趙天朗一得知青瑤有喜,便嚇的魂不守舍,雖然已經過去四年了,可當初青瑤生產的陰影依舊籠罩着趙天朗,他在第一時間把青瑤送回京城,等青瑤到了京城之時,她已經差不多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這一回有喜,頭三個月裡青瑤完全沒有感覺,就好象不曾懷孕一般,沒有一丁點兒不舒服的症狀,直到她回到王府,纔開始害喜,不過也只害了一個月便沒事了。只是她的肚子比同月份的孕女的肚子要大的多,這讓所有的人都提了一口氣。
直到華老太醫在一次診脈之後,很興奮的宣佈,青瑤的肚子大是因爲她懷了雙胞胎,而且這一回,青瑤的懷象特別好,這三年來青瑤雖然在外頭隨趙天朗奔波,可是卻沒有停止調理身體,如今果然見了成效。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這一回青瑤生的很順利,平安的生下一兒一女龍鳳胎,得了這個消息,整個慶親王府都快樂瘋了,特別是慶親王爺和慶親王妃,兩人喜的簡直不知道如何是好,直想把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堆到孫子孫女兒的面前。
因爲青瑤的身體恢復的很好,所以兩個孩子的滿月酒,慶親王府辦的特別隆重,就連帝后二人都親自參加。青瑤見到帝后之時,不由暗暗吃了一驚。
皇后看上去比從前見老,皇上老的更利害。不過四十來歲的人,頭髮鬍子都已經見了白意,連腰身也有些個彎了,特別是皇上的那雙眼睛,不復從前的明亮,臉色也黯淡發黃,透着一股子不健康的感覺。
青瑤心中很是不解,這才三年的工夫,皇上怎麼就老成這樣,若非他穿了那身象徵帝王的明黃袍服,青瑤都不敢認了。
皇上的聲音也沒有從前那麼有底氣,只頒了賞,看了兩個孩子一回,賜了名字,男孩兒名爲趙允曩,女孩兒名爲趙如瑾,青瑤心裡先爲兒子悲哀了一回,那個“曩”字筆畫那麼多,可憐的兒子,以後可有你寫的了。然後低眉順眼的謝了恩,恭送帝后回宮。
用過宴之後,孔琉玥帶着蕙姐兒來到青瑤的房間,姐倆說了一陣子話,青瑤便問道:“玥兒,怎麼今兒我瞧着皇上不對勁兒,那氣色……”
孔琉玥譏誚的笑道:“瑤瑤,你是不知道,如今咱們這位皇上可算得臨老入花叢,可是夜夜不閒的,這二年宮中選美無數,皇上夜夜做新郎,如今連初一十五都不到中宮了。你難道沒有聽大哥說麼,如今靠着裙帶關係,很上來一批小官員。萬幸皇上還沒有昏憒到家,並沒有將這些人選到要緊位置上去。”
青瑤點了點頭,又疑惑道:“可也沒聽說有皇子公主出生啊?”
孔琉玥輕嘆一聲說道:“瑤瑤,自來在宮中的女人就沒有簡單的,皇后又豈會讓那些新進的美人對太子造成威脅。如今皇后娘娘只一心教導太子,於皇上的夫妻之妻,已經沒剩下什麼了。”
青瑤點了點頭道:“嗯,太子倒是個好的,他性情寬和仁愛,比皇上強多了。”
就在青瑤和孔琉玥聊天的時候,趙天朗也和晉王傅城垣在一起聊天,晉王對趙天朗說道:“子綱,這幾年你不要跑的太遠,依我看就宮中現在的情形,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事。”
趙天朗明白晉王的意思,只皺眉道:“皇上六哥怎麼竟不知惜福養身,他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夜夜御女不息,這身子骨可怎麼吃的消?”
趙天翼嘆息道:“皇上這全是用補藥頂着,如今內庫的諸般補益之藥都被皇上當飯吃了,而且前不久皇上還秘詔了兩名道士入宮煉丹。”
趙天朗和傅城垣大驚,兩人齊聲道:“這怎麼行,那丹藥之毒不下虎狼之藥,皇上這不是……”
趙天翼嘆氣道:“誰說不是,可是皇上是秘詔道士進宮,誰能勸?誰敢勸?那兩個道士是如今正得寵的祥嬪引薦給皇上的,皇上吃了道士進的丹藥之後便對他們深信不疑,可這事兒皇上是瞞着前朝文武百官的,就連我們這些皇親,知道了也得裝不知道,那道士打的可是爲皇上煉長生不老仙丹的旗號,不好辦啊。”
趙天朗霍的站了起來,咬牙說道:“不行,我不能看着六哥自尋死路,我要去勸諫六哥。”
趙天翼和傅城垣兩人一齊將趙天朗壓回座位,趙天翼低聲道:“子綱,我道我不想勸?我也想勸,可是你知道我去見皇上,略露了一絲口風,皇上便先將我堵了回來,子綱,皇上真不是我們從前的六哥了,頭兩年,他猜忌我們,那也是人之常情,我心裡並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皇上六哥雖然國家大事上不糊塗,可是對於他自己的事情,卻已經糊塗透了。完全被幾個小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就連皇后娘娘都對皇上絕了念想。”
趙天朗急道:“可難道就這麼看着麼?不行,我一定要勸六哥保重身體,再不能這樣下去,我去殺了那兩個道士!”
趙天翼按住趙天朗道:“子綱,你的確能殺一個兩個道士,可是你能殺盡天下的貪利小人麼,就算沒有祥嬪和那兩個道士,還會有別的妃嬪道士,問題的根源在皇上的身上。子綱,皇上現在連政事都不怎麼上心了,全都交給太子處置,他整日在後宮花天酒地,只追求刺激,勸不了了。”
趙天朗雖然被趙天翼攔了下來,可他心裡卻一直想着要勸諫,次日一早,趙天朗便遞牌子進了宮。可是皇上卻免了今日的早朝,趙天朗一直等到將近午時,皇上方纔命他晉見。
趙天朗一進永榮宮,皺起了眉頭,永榮宮裡瀰漫着靡靡之氣,這都已經到了中午,宮裡也薰了香,尚有如此濃烈的氣息,可見這一夜的戰況是何等的激烈。
皇上由兩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扶起,踉踉蹌蹌的走了出來,他的醉意還未曾全消,只含糊的叫道:“天朗,你怎麼來了?有事麼?”
趙天朗看到皇上口中雖然在問自己,可是眼光卻在兩個美人兒的身上,不時的左摸一把右摸一下,完全沒有將心思放到和自己說話上去。趙天朗心中暗歎,怪不得晉王讓他不要勸,只看皇上這副情形,便知道勸也沒用了。
儘管知道勸沒有用,趙天朗還是跪下誠懇的說道:“皇上,臣弟見您氣色欠佳,心中很是記掛,何不傳太醫診平安脈,臣弟請皇上保重龍體。”
“喲,世子爺真是有心啊,皇上,顯見得臣妾們不關心您了,臣妾有罪,請皇上責罰。”一個瓜子臉兒高挑身材,身着粉紅紗裙,露着半痕雪脯的女子酸不溜丟的說了起來,她邊說邊挨挨蹭蹭的在皇上腳邊跪下,那雙手還不安分的在皇上的大腿附近又揉有捏的,做派簡直比青樓女子還不堪。趙天朗看不下去,只得垂眸。
皇上卻很是受用,一手將那女子拽入懷中,在她身上亂摸了一回,哈哈大笑道:“當罰,朕就罰你今天晚上不睡覺,伺候朕一整夜。”
趙天朗心中怒氣頓生,狠的擡頭看向皇上,沉聲道:“請皇上以龍體爲重。”
“哎喲,皇上,妾身好怕啊,世子爺好威風!”這瓜子臉兒之人就是祥嬪,又語帶殺機的撩撥起來。趙天朗心裡一沉,他掃了祥嬪一眼,卻發現祥嬪有點兒面熟,他彷彿見過。
皇上聽了祥嬪的話,有點不高興,只沉聲道:“天朗,你若沒有別的事,就回去吧。”
趙天朗心中有事,便也不再耽誤下去,磕頭跪安,便退出了永榮宮。那祥嬪看向趙天朗的背影,眼神中蘊着怨毒的恨意。
趙天朗出宮後合直接找到趙天翼,開門見山的問道:“九哥,祥嬪是何出身?”
趙天翼一怔,想了一會兒才說道:“祥嬪是皇上從民間選上來的,聽說她的父母兄弟皆無,是孤身一人。那一批選女之中,祥嬪是最沒有出身來歷的。”
趙天朗心中咯噔一下,忙問道:“九哥,你就沒有查過這個祥嬪?”
趙天翼搖搖頭道:“不曾查過。”
趙天朗忙說道:“九哥,我瞧着祥嬪有點兒象一個人。”
趙天翼不解的問道:“象誰?”
“她有點象郭太嬪。”趙天朗沉聲說道。
“什麼,象郭太嬪,子綱,你的意思是祥嬪是郭宜靜?”趙天翼的腦子轉的不慢,立刻反應了過來。
趙天朗點點頭道:“有這個可能。”
晉王立刻說道:“我這就派人秘查祥嬪的底子,若果然是郭宜靜,便再也不能容她。”
莫約過了一個多月,趙天翼將趙天朗請到自己的府中,對他說道:“子綱,你猜的不錯,祥嬪果然是郭宜靜。當日她被官賣之後,就到了浣紅館,在那裡呆了半年,浣紅館便起了一場大火,當時所有人都以爲郭宜靜被大火燒死了,可誰曾想那場火就是她放的,郭宜靜借大火脫身,到了京城御田外的莊子住了下來,後來皇上行親耕禮,去了御田,便見到了這郭宜靜,郭宜靜用在浣紅館學的手段勾引皇上,皇上果然上了當,還安排她參加選秀,一路暢通無阻的入了宮。”
趙天朗沉沉說道:“這郭宜靜分明是有備而來,九哥,她是找皇上報仇的。”
趙天翼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上了,難怪祥嬪時不時的在皇上面前中傷你我兄弟,萬幸皇上在國家大事上不糊塗,纔沒讓她得逞。”
趙天朗嘆口氣道:“瞧皇上的樣子,只怕這枕頭風吹久了,咱們也就到頭了。”
趙天翼點點頭道:“子綱,這事你不用管了,九哥有法子讓她現出原形,我絕不會讓這個女人再禍害宮闈。”
趙天朗點點頭同,他知道論起心計手段,趙天翼都在自己之上,既然他這麼說了,便是已經有了成算。
果然,在不久之後的一次宮中宴會上,兩個宮婢來到祥嬪面前上菜,可是這兩個宮婢一看到祥嬪,便如見了鬼一般大驚失色,手中的盤子更是掉在地上砸了個粉碎。兩個宮婢指着祥嬪大叫“有鬼……”
皇上自然震怒,立刻要下旨處死兩個宮婢。可這時皇后開口說話了。
“皇上,這兩個宮婢的確該死,不過在她們死前,也該給她們個說話的機會,您說是麼?”皇后淡淡的說道。
皇上嗯了一聲,可是祥嬪卻立刻撲到皇上的懷中,打着哆嗦叫道:“皇上,嚇死妾身了……”
皇上臉上的怒意更甚,只不耐煩的說道:“說什麼說,拉出去仗斃就是。”
皇后的臉色冷了幾分,沉聲喝道:“大膽祥嬪竟敢如此無禮,還不與本宮跪下。”祥嬪方纔當着衆人向皇上撒嬌,已經犯了君前失儀之過,皇后掌六宮,自然喝斥的着她。
皇上皺了皺眉,不得不說道:“說吧說吧。”
跪在地上的宮婢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奴婢見到祥主子,竟然和……和奴婢以前的主子生的一模一樣,而奴婢的主子早在五年前已經過世,所以奴婢才……”
祥嬪心中狂跳不止,這兩個宮婢是從前服侍她的丫鬟,若是被她們揭穿了身份,她非但報不了仇,連性命都保不住。於是祥嬪便強做鎮定的說道:“人有相似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們偏要如此大驚小怪。”皇上亦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此時一個宮婢磕頭說道:“人是有相似,可是這手上的胎記總不會一樣吧,祥主子,你手背上的那朵梅花印原本是個胎記,您嫌不好看,夫人特意尋了法子將那朵梅花印用粉色顏料點成梅花,這個印記只有小姐您身上纔有啊。”
皇上一聽這話,便皺眉看向祥嬪,那朵梅花印他可是見過很多次,於親熱之時,皇上還戲稱祥嬪爲梅花仙子。
“你家小姐是何人?”皇后不緊不慢的問了一句,祥嬪卻是臉色煞白,出了一身的汗。
“回皇后娘娘,奴婢從前是服侍郭家大小姐郭宜靜的。”兩個宮婢異口同聲的說道。
祥嬪心中一沉,猛然拔下頭上的金釵刺向皇上的咽喉,喝道:“狗皇帝納命來!”
皇上大驚失色,這一年多以來,他已經被祥嬪掏空了身子,被祥嬪這麼一撲,皇上便向後摔去,堪堪避過了祥嬪那狠狠的一刺,皇后此時立刻伏身護住皇上,用背心生受了祥嬪這一刺。
此時坐在下方的太子趙天翼趙天朗等人都衝了上來,趙天朗擒住祥嬪的腕子反手一擰,便下了祥嬪的胳膊,太子上前抱住皇后,趙天翼扶起皇上。
皇上驚魂未定,便聽太子在旁邊大叫道:“母后醒醒,您撐着,兒子這就傳太醫……”
皇上回過神來,立刻大叫道:“太醫,太醫……”
少時便有太醫趕來,將皇后送到內殿診治,萬幸皇后因爲穿的厚,那金釵並沒有刺的很深,也未曾傷到要害,只是皮肉之傷,將養些日子就能好起來。
皇上聽了太子的回稟,沉聲道:“到底還是皇后與朕結髮情深,爲了朕,她死且不懼。允昭,你好生侍疾,朕要親審郭宜靜這個賤人,爲你母后報仇。”
皇上審問郭宜靜,也審不出什麼特別的東西,郭宜靜就是恨趙氏皇族,她進宮的目的就是挑拔皇族離心,顛覆大秦江山。
皇上盛怒之下,將郭宜靜凌遲處死。從此便對宮中美人再沒了興趣。可是他的身子已然虧虛的太狠,又服了好些有毒的丹藥,自此之後,皇上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纏綿病榻數年,完全不能理政。
朝政之事全由太子處理,太子在晉王趙天朗等人的幫助下,對於政事的處理越來越得心應手,已經很有一代名君的風采。
六年之後,皇上駕崩,太子奉遺詔繼位,奉皇后爲皇太后,加封趙天翼爲親王,趙天朗爲慶親王。老慶親王在此之前已經上了摺子,請求皇上讓趙天朗繼承爵位,他自己則在遞了摺子之後孤身一人去了江南。
出乎朝臣們意料之外,新皇趙允昭重新起用永定公傅城垣,封他爲太尉,加太子少師,掌管天下兵馬。不要就朝臣們,就連傅城垣接到這樣的旨意,一時也愣了神。這十年以來,他一直極爲低調,想不到新皇竟然還想着他。
謝罷了皇恩,傅城垣接過朝服,換上之後前往宮中謝恩。新皇見到傅城垣,雙手將謝恩的傅城垣扶起來,對他笑着說道:“傅太尉,朕知道你有整兵靖邊之能,這大秦的兵馬朕就交給你了,你放手施爲,爲朕打造一支鐵軍,保我大秦百姓永世康寧。”
傅城垣看着這個年輕的皇上,心中燃起久違的激情,他莊嚴的向皇上承諾,十年之後,大秦鐵軍必定天下無敵。
又過了三年,趙天朗將大秦的水系治理的井井有條,便是遇上大澇之年,也不會有一寸農田受澇,若有大旱,江河湖泊裡的存水也足夠灌溉之用,只此一項,便讓大秦歲入增加了三成,國庫充盈,公私糧倉俱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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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成之日,趙允昭親自爲趙天朗執酒,以謝他這十三年的辛勞。
天下大定,趙天朗便向皇上辭去工部的差使,如今是兌現他對青瑤承諾的時候了。
趙允昭答應了趙天朗的請辭,恩封趙天朗爲慶親王和豐親王,封趙允罡和趙允曩爲世子,兩人各襲一份王爵,趙如瑾則被封爲盛儀郡主,一時之間慶親王府之盛,滿朝不及。
就在這樣的盛勢之下,趙天朗卻帶着母親青瑤還有兒子女兒悄悄出了京城,往江南而去。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在青瑤輕柔的歌聲之中,一行人終於到了他們心心念唸的江南。
西子湖畔,慶親王妃驚訝的發現,從前買下的那個宅子前,站着個白頭髮白鬍子,玄色袍服的老頭兒,再走近了一看,這人赫然是已經辭去王位的老慶親王爺。
老慶親王爺迎上前笑着說道:“阿婉,你們終於來了,從今往後,我們一家人就在這江南定居,每日裡觀花賞魚聽風品雪,豈不比神仙還逍遙?”彷彿是生怕王妃拒絕,老慶親王爺忙又說道:“如今我已經不是王爺了,就做個院公吧,太妃只當我是個看家護院的下人,給口飯吃,給間房住就行了。”
慶親王妃看看趙天朗和青瑤,見她們兩人臉上都有着笑容,便知道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如今的趙天朗已經三十四歲,也就是說當年之事已經過去三十四年了,慶親王妃淡淡的一笑,對慶親王爺微笑道:“王爺願意做院公,那就自便吧。”
趙天朗環着青瑤,三個孩子站在她們的身前,終於,他們得到了他們最渴望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