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機會很好麼?”北宮馥擡眸看着他,“師父也想馥兒嫁給太子麼?”
“爲師只是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哦,怎麼說?”
“你若是嫁給太子,就是太子側妃,以你目前的受*程度,就算太子妃也要讓你三分,更何況是你姐姐?”月恨水微笑着分析,“北宮家的人就更不必說了,將來見到你都必須行禮,你在地位上已經高了他們一等,要處理他們,豈不是事半功倍麼?”
“師父真的這麼想麼?”北宮馥看着他,轉身就走,“不然我去跟母親說答應了!”
“喂喂喂,馥兒馥兒……”月恨水忙拉住她,“師父跟你開玩笑,難道還聽不出來麼?”
“當然聽出來了。”北宮馥擡眸一笑,“馥兒也在跟師父開玩笑,難道師父沒有看出來麼?”
……
這丫頭!
“不過難道你真的沒有一瞬間心動過答應這個條件麼?”月恨水正色問道。
北宮馥笑起來:“雖然我這次下山的目的是報仇,而且我也說過,我會不擇一切手段,陰毒也好,狠辣也罷,達到自己的目的最重要。但我還不至於爲了報復那些人,搭上自己的情感和身子。”
月恨水半晌沒有說話。
“師父,怎麼了,我說得不對麼?”
“不是!”月恨水搖搖頭,拉過她的手坐到自己身邊,“你有這些原則,爲師就放心了,就可以更安心地幫你除掉那些人了。”
北宮馥笑容燦爛:“師父是最瞭解馥兒的人,難道竟然還懷疑馥兒會爲了報仇作踐自己麼?”
“說真心話,爲師在問你這些話之前,真的怕你會這麼做的。”月恨水實話實說,“不過見到你以後,聽到了你的話,爲師知道,其實你還是原來紫霞山上的那個馥兒!”
北宮馥勾住他的胳膊:“師父,你放心,馥兒永遠都是那個馥兒。等報了仇,馥兒就還陪你會紫霞山,我們去看日出日落,我們在屋子的周圍種滿四季盛開的鮮花,然後師父依然幫馥兒收羅各地最珍貴的東西給馥兒用,好不好?”
她的腦袋就靠在月恨水的肩上,好似回到了紫霞山上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
“好,師父幫你早點達成願望,就早點帶你回紫霞山好不好?”
“好!”北宮馥點點頭,“不過這樁婚事總是很棘手。”
“我明白!”月恨水點點頭,“我想,你心裡應該已經有了一些計劃是吧?”
北宮馥笑:“還是師父瞭解我。”
二月,是春季的開始,帝京的護城河兩邊已經開始長滿了嫩黃色的迎春花,一排一排,煞是喜人。
在家裡憋了一個冬天的人們也陸續換上了單薄的衣服,特別是愛美的少女們,早早地換上了春裝,即使是在春風中還有些瑟瑟發抖,依然堅強地出來面對世人。
遊船的生意也好了很多,很多大家閨秀不方便拋頭露面的,都租了遊船坐在船艙裡遊湖。
北宮馥就是。
此刻,她坐在窗邊,依然是薄棉襖加厚披風,一點都沒有受岸邊那些爭相鬥豔的姑娘們的影響。
“小姐,外面風景真好,還有太陽曬,真舒服啊。”如雪從外面走進來,有些惋惜,“不過江面上有風,小姐你畏冷,恐怕就不能到外面去了。”
北宮馥失笑:“你家小姐哪有那麼弱不禁風,吹點風怕什麼,只是我不想出去而已。”
“爲什麼?”如雪不解,外面空氣那麼好,風景那麼好,小姐爲什麼不願意出去呢?
北宮馥捧着熱茶喝一口:“有出去的時候呢,你急什麼?”
如雪越發不解起來:“什麼時候啊?”
正說着,外面的船伕過來問:“小姐,對面有一艘船,聽說咱們是定安侯府的,就想叫小姐前去一聚。”
如雪聽得這話,忍不住回道:“這就奇了,什麼人也不說,咱們小姐說過去就過去哦麼?”
“對方說了,小姐看過這個玉佩就知道了。”船伕遞上來一個玉佩,上等的白玉,上面簡單隻刻着一個“明”字。
北宮馥站了起來,對如雪道:“如雪,你待在船上,我去去就來。”
“小姐……”如雪有些不放心。
“怎麼,對我還不放心麼?”北宮馥好笑地看着她。
“小姐,不如我陪你去好不好?”
北宮馥搖搖頭:“不方便。”
不方便?
如雪愣了一下,即使小姐經常私下跟月恨水相會都從來沒有瞞着她,爲什麼這次卻要隱瞞?
“以後你就會明白的。”北宮馥起身,出了船艙。
兩艘船都在湖中心,中間搭了一塊木板,北宮馥笑笑,腳步輕盈地走了過去,半點不見搖晃。
“慧明郡主果然好功夫。”景安明看着她,笑起來,“沒想到這麼賞臉,本王真是感覺三生有幸呢。”
“壽王殿下相邀,誰敢不來?”北宮馥亦是玩笑的口吻。
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景安明趕緊讓北宮馥落座:“本王只聽聞今日有定安侯府的遊船的湖上,只是想要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撞到慧敏郡主。”
“如果臣女不是聽到殿下的解釋,還以爲殿下是追隨臣女而來的呢。”北宮馥依然輕鬆的模樣。
景安明呵呵笑了一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算本王真的追隨慧敏郡主而來,聽上去似乎也是美事一樁啊。”
“殿下莫要拿臣女開玩笑了。”
“若本王沒有開玩笑呢?”景安明的神色忽然變得十分正經。
北宮馥想了想:“如果是這樣,那臣女應該會找一日,約壽王妃同遊。”
……
“哈哈哈哈……”景安明忽然仰天大笑起來,“有趣,有趣,慧敏郡主果然是有趣得很。紫霞山人傑地靈,果然沒錯。”
“壽王殿下去過紫霞山麼?”
景安明點點頭:“十年前去過一次,那年本王只有十六歲。”
“十年前……”北宮馥想了想,“那年臣女只有六歲,還未上山。”
“難怪不曾在山上見過郡主,若是見過,想必一定驚爲天人,永世難忘。”
北宮馥被她逗笑了:“殿下真是會開玩笑,那年臣女不過只有六歲稚齡,又怎麼會讓殿下驚爲天人呢?”
“大美人自然是由小美人長成的,想必郡主小時候早已是個美人胚子。”
這話聽上去已經像是一種*了,不過北宮馥倒也不惱,只是直接戳穿:“殿下這是在*臣女麼?”
見她直接說出口,景安明倒是呵呵一笑,大大方方承認:“慧明郡主是個美人,跟美人聊天總是格外舒暢。”
“殿下在紫霞山上見了誰?”北宮馥岔開話題。
景安明這才道:“本王見到了瑞陽真人。”
“我師祖?”
“不錯,當時他說與本王有一面之緣,沒想到一語成讖,此後兩年,他便羽化登仙了。”
景安明眼神中有幾分惋惜之色,北宮馥安慰道:“其實臣女與師祖相處時間也很少,上了紫霞山沒幾日他便過世。”
“可惜了,一帶宗師。”景安明唏噓搖頭。
北宮馥看看窗外景色:“如此美景,我們在這裡傷懷,似乎有些辜負這一片*啊。”
“倒也是。”景安明點點頭,“對了,聽說慧敏郡主又去了一趟莫大人家中,怎麼,莫夫人的病情嚴重了麼?”
北宮馥笑,心道繞了這麼多圈子,又拉近乎又*的,這纔是你真正想要問的問題吧?
ωwш¤ттkan¤¢O “女人病一向都是極難根治的病,所以這次莫夫人專門準備了酒席,說是要多謝臣女。”
“看來郡主的藥果然有奇效,將來若是壽王府中有大病小災的,請郡主過府一趟就是了。”景安明嘴角含笑,目光卻帶着幾分審視。
“那臣女可不希望殿下多多來叫我了。”
“這是爲何?”
“臣女去府上次數多了,豈不是表示壽王府內大病小災也就多了?”
“呃……這倒也是。”景安明似是懊惱地敲敲腦袋,“那以後多約郡主喝茶遊湖便是,還是少上.門的好。”
北宮馥莞爾:“不過臣女總歸是閨中女子,不方便整日拋頭露面,再過些日子,若是找個夫君出嫁了,恐怕就更不方便出門了。”
景安明一愣:“郡主要嫁人?”
北宮馥嘆口氣:“女兒家年紀大了,總是要嫁人的,那日臣女與殿下去憶雲殿的時候,皇后娘娘已經跟我母親提了親。”
“什麼?”景安明大驚,“本王可是一點消息都沒得到啊。”
“唉,皇后娘娘提的親,又有幾個人可以拒絕呢,雖說是給了咱們考慮的時間,可終究是要辦的。”北宮馥憂思重重地嘆口氣,“只可惜了,以後臣女就要被鎖在那深宮之中,想要再來遊湖,就難上加難了。”
景安明看着她半晌,遲疑地問:“郡主不願意嫁太子麼?”
“唉……”北宮馥又嘆氣,“倒也不算是不願,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我大哥的病治了一半,嬸嬸又中風,特別還有莫夫人的病……”
她說到這裡,特意停頓了一下,擡頭看了一眼景安明:“這麼多事未了,臣女又怎麼能輕易嫁人呢?”
景安明聽她停在重要的位置,不由微微眯起眼睛:“郡主跟莫夫人不過見了兩次面,就這般關心她的病情?”
“醫者父母心,莫大人是父母官,爲百姓着想,聽說今日李家有人鬧事,他一再進宮主張重理此案,可見是個爲民着想的好官。”
景安明眯起眼睛看着她:“此事郡主也知曉?”
“畢竟此事與臣女有關,我又怎麼會不關心呢?”北宮馥垂眸想了想,“對了,前些日子去莫府,聽莫夫人提起,蕭家的君琦小姐前些日子也去莫府看她了,不知是不是跟這個案子有關。”
景安明笑容有些僵:“此事當真?”
“當然是真的。”北宮馥很認真地點點頭,“臣女知道殿下很關心這個案子才透露給殿下知道的,殿下可不要外傳啊。”
景安明皺了一下眉頭:“本王,竟然不曾聽說……”
“殿下這麼忙,又不可能日日去莫府門口守着,哪裡會知道這麼清楚?”北宮馥認真地道,“不然這樣,以後莫夫人再跟臣女說什麼,臣女都即刻告訴殿下知道……”
“如此甚好。”
“不好啊!”北宮馥忽然搖頭。
“怎麼?”
“皇后娘娘既然求了親,想必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親是一定要成的了。”北宮馥搖搖頭,“這會兒皇后娘娘許是連皇上的聖旨都求來了呢。”
景安明蹙眉沉思,忽然道:“郡主,本王忽然想起還有要事要辦,恐怕不能再陪郡主遊湖了。”
“當然是正事要緊,殿下請便,臣女先回去了。”北宮馥起身行禮,退出船艙,回了自己船上。
如雪急急地迎出來:“小姐,那船是誰家的?”
北宮馥淡淡地回一句:“皇家!”
“黃家?”如雪一臉地不明白,“哪個黃家?”
北宮馥失笑:“是爲我辦事的人。”
“辦事的人?”
“天色不早了,我們也回府吧。”北宮馥不想再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
該辦的事情既然已經辦成了,她對這湖光山色並沒有太大興趣。
如雪滿腹疑問,但依然還是戀戀不捨地讓船伕回航。
到了岸邊,北宮馥看到之前景安明微服出遊的船隻停在岸邊,而他的人影卻早已消失不見。
這麼着急,他不會真以爲皇后娘娘今天去皇上那兒求聖旨的吧?
北宮馥嘴角勾起似有若無的笑意,看看周圍奼紫嫣紅的鶯鶯燕燕,輕嘆一聲:“*果真是最迷人的啊……”
“小姐,馬車來了。”如雪在一旁叫了她一聲,她輕輕應一聲“哦!”收斂起神色,上了車子。
景安明竟然去過紫霞山,還見過瑞陽真人,這點倒是讓她有些沒想到呢!
聽說瑞陽真人晚年的時候幾乎不見客,偶爾出遊也只是跟自己的關門弟子月恨水,其他弟子一概不帶。
這是個脾氣古怪的人。
不過這個世上就是這樣,但凡有點真本事的人,都有點怪脾氣。
這樣算起來,景安明,當真是個十分特殊的人呢,連瑞陽真人都對他有興趣?
北宮馥笑得高深莫測,看來這其中,有不少有趣的東西只得她去挖掘。
不過皇后求親這件事,恐怕要暫時告一段落了。
而一個被皇后求過親而未遂的女子,將來再想出嫁恐怕就難了。
除非,是皇上來提親。
當然,這樣的事情,她是不會允許發生的,就算要發生,那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只要李同的案子一日未結束,她的親事就絕對不會有成功的那一日。
想到這裡,北宮馥的心情忽然變得特別好,她現在巴不得長了翅膀飛回去,告訴師父知道。
他一定也會跟她一樣高興的吧?
這一世,她北宮馥,再也不會任人擺佈她的命運,擺佈她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