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嫁給我!【萬字更,求婚了哦】

北宮馥站在思過崖下,看着高聳入雲的懸崖峭壁,忍不住嘆口氣:“掌門師伯,師祖是跟世人開玩笑嗎,這樣的峭壁,沒有武功和玄術,真的有人可以上去?”

“你師父就上去了。”席九思簡單解釋。

呃……

“他爬上去的?”北宮馥脫口而出問了一句。

“真的爬上去的?”

“其實,玄術到達了一定境界,這個結界是可以破的。”

“什麼?”

“你師父的玄術其實已經到了臻化境界,所以師祖的這個結界,他在十六歲的時候就已經破了。”

北宮馥想了想:“那掌門師伯呢?”

席九思不由有些慚愧:“我到了五十歲才破了這結界,不過只能自己爬上去,無法帶人。”

說到底,她還是要自己爬上去才行嘍?

北宮馥嘆口氣:“如果師伯願意,麻煩你幫我掛跟繩子下來吧。”

席九思點點頭:“好!”

見他答應,北宮馥看看懸崖上凸起的石頭和藤蔓,感覺自己的體內的真氣和內力正在慢慢消失。

果真是一點內力都提不起來啊。

北宮馥又嘆口氣,咬咬牙,抓着一根藤蔓往上爬。

這個世上恐怕沒有這麼長的繩子,所以即使席九思拿了最長的繩子,應該也最多隻能掛到懸崖的中間,她只能先往上爬。

席九思看她的模樣,足尖一點,整個人都飛騰起來,很快就消失在天際,幾乎看不見。

北宮馥還看不到崖頂,這懸崖實在太高,高聳入雲,上面甚至雲纏霧繞。

她一點一點往上爬,忽然覺得當一個平凡人確實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

也許是站在那個高度,所以看人才會有種睥睨天下的感覺。

如今一切回到原點,就好像她當初,六七歲的時候,小小的身子,爲了解決村裡的乾旱問題,去走十里路,去村外的井裡打水。

那水井裡面的水也沒有多少了,井繩幾乎到底才能打出一桶水來。

她不得不小心翼翼,不讓水倒翻,因爲下次不一定還能這麼好運氣輪到她去打水,更不一定有這麼好運氣,可以打出一桶水來。

來思過崖之前,她以爲自己做了充足的準備,但是到現在,她才知道到這個地方,準備永遠都是不足的。

她戴了手套保護雙手,但是隻是爬了沒多久,手套就已經磨破了。

她看看露出手套外面的手指頭,苦笑一聲。

看來這樣到崖頂的話,她的手應該就不能看了。

可惜了師父總是收集這個世上最昂貴的護手藥方,給她用最好的最複雜的程序來保護她的雙手,讓她的雙手並沒有像普通的練武之人一樣變得粗糙長繭。

也罷,本來這雙手也是師父賜給她的,就當是還給他了。

想到這裡,她反而輕鬆了。

不再介意皮肉上帶來的痛苦感覺,她只當這身子並不是自己的,一步步往上爬,直到雙手鮮血淋漓,四肢都在發抖。

沒有內力的支撐,她的體力透支得厲害。

但她從未想過放棄,只要想到師父在上面等着她,想到師父曾經爲她犧牲的那麼多事,她就沒有絲毫的遲疑。

往上爬,再往上爬,使勁地往上爬。

她知道,她跟崖頂的距離沒縮短一寸,她跟師父的距離就又更近了一寸。

她覺得師父的臉,正在離她越來越近,所以即使是手在發抖,腳在發軟,她還是義無返顧地往上爬。

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只覺得頭頂的太陽照得她開始暈眩,額頭的汗水如雨一樣落下來,低落到她的眼睫毛上,然後再滴落到手上腳下踩着的岩石上,顯出深色的水漬。

她沒來得及看一眼,就抓住了上面一塊岩石。

她必須不停歇地往上爬,只要到了中間,就會有繩索,到時候路會好走很多。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時間慢慢地過去,從早上到正午,再到傍晚,她幾乎用了一個白天的時間,纔看到了繩索的存在。

這個存在告訴她,想要爬到崖頂,可能還需要這麼多時間。

所以,可能是*的時間。

北宮馥看着那繩子,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恢復一點點力氣,然後抓過身子,綁在自己的腰上。

這麼艱難到了山腰,說什麼都不能前功盡廢。

有了這個腰上的繩子,就算是沒抓穩掉下去了,也只是從腰間開始而已。

至少,現在爲止,她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北宮馥擡頭看看,幾乎已經可以看見的崖頂,來不及喘口氣,又開始艱難地往上爬。

早一步到崖頂,就能早一點見到師父!

這個信念一直在支撐着她,讓她不停地往上爬,不停地……

夜色漸漸低垂,籠罩了整個大地。

沒有武功和玄術的北宮馥甚至失去了夜視的能力,漸漸地,她只能憑藉摸索去判斷上方凸起的石塊,兩隻手抓着繩索,用腳尖探尋着可以借力的石塊。

爬行的速度越來越慢,但去從未停歇過。

也從沒想過停歇。

天色漸亮,崖頂,越來越近,她感覺希望已經在眼前的了。

當時很明顯,她的力氣也幾乎已經沒有了,眼前的景象都變得模糊起來。

還有一步,還有一步……

她每過一步,都會努力告訴自己,再往上一步,就離師父更近一步。

師父,馥兒就快要見到你了,你不會再一個人承受那種痛苦,不會一個人遭受天譴。

不管有什麼事,我們都一起承擔,好不好?

她的手攀上崖頂的那一刻,她的腳卻往下一滑,她的雙手已經無力,即使想要抓也再也抓不住,整個人就往下掉落下去。

掉落下去的時候,她並沒有太多的想法,腰上有繩子,她不會摔死。

所以,她接下來所要做的,只是重新接着往上爬。

她不怕,只要可以見到師父,別說重爬半座山崖,就算是重爬整座山崖十次,百次,她也願意。

她的身子就要翻落了下去,忽地,她感覺手上一緊,她的手被一隻大手牢牢都握住。

這手,她太過熟悉。

因爲這雙手,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捂着她冰涼的手,幫她穿過鞋,梳過頭,總是沒事刮一下她的鼻子,看她做鬼臉的樣子,然後就會笑得很開心。

是的,就是這雙手。

即使她看不到那個人的容顏,只要握上他的手,她就能立刻分辨出這是他的手。

她朝思暮想的人,終於還是在最後關頭決定見她了!

“你走吧!”她就站在他身後,他背對着她,穿着白色的斗篷。

就在將她拉上山崖的那一刻,他快速地轉身,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樣子。

“師父,你爲什麼不願意見我?”北宮馥站在他身後,泫然欲滴。

“這裡本就不該是你來的地方。”

“師父是爲了馥兒才逆天改命的,所以這天譴,本來就應該由我們兩個人一起承擔,不是嗎?”

月恨水愣了一下:“大師兄都告訴你了?”

“事實上,是他帶我上來的。”北宮馥到處看看,卻沒有看到席九思的身影。

想來他違背了對月恨水的諾言,所以不敢見他吧?

“果真是誰都信不過。”月恨水搖搖頭,嘆口氣。

“你也別怪他,我以死相逼,才逼他說的實話。”北宮馥看着他的背影,“既然馥兒已經來了,就非要跟師父見面不可的,如果師父這次不願意見我,我依然還會再來。”

“那爲師就只能離開思過崖了。”

“如果師父離開這裡,那馥兒會終其一生,來尋找師父的下落,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十年,直到我再也走不動,我也會坐着馬車,讓人推着輪椅去找你,一直到我嚥下最後一口氣。”

月恨水想要離去的腳步停了下來,良久之後嘆了口氣:“馥兒,何必如此執着?”

“我一向如此,師父又不是今天才認識我。”

“在最美的時候分開,對大家都好。”

“如果我說,我偏不呢?”

“我們不會有結果的。”月恨水再次搖頭,“我曾在師父面前發過誓,此生絕不能娶你爲妻。”

北宮馥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情,不由愣了一下:“爲什麼?”

“知道師祖爲什麼非要我收你爲徒嗎?”

北宮馥想了想:“難道是,一定要給我們設置一個名分,讓我們永遠不能在一起?”

“所以我說,馥兒你永遠都那麼聰明。”

“可這是爲什麼,我配不上師父你嗎?”

“這個世上,永遠都沒有是不是配得上,只有適不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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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適合師父?”

“不,是我們兩個,相互都不適合。”月恨水再次搖頭,“我們的命相不和。”

北宮馥又是一愣:“命相?”

“你知道爲師爲何取名爲恨水嗎?”

北宮馥搖頭:“不知。”

“恨水,恨水,便是不可以沾水命的東西,包括人!”

“所以,我就是那個水命的人,是師父命中註定沾不得的女人?”

月恨水點點頭:“你師祖見到你的時候,也是十分詫異,他從來沒想過,這世上竟然真的會有一個人,命格跟我完全相剋。”

“相剋……”北宮馥喃喃唸叨着這兩個人,她從來沒想過,跟她這麼合拍的師父,在命格上竟然跟她是相剋的。

這世間就是造化弄人,兩個明明就是什麼都合適的人,偏偏在命格上是相剋的。

“那個時候,師父告訴我,如果強行跟你在一起,只會讓兩個人都遭遇不測,我不信,我非要帶你在身邊,師父十分無奈,纔想出讓我收你爲徒這樣的辦法。”

北宮馥想了想:“那師父……當初爲什麼非要帶我在你身邊呢?”

她認識月恨水的時候,不過只有八歲,而月恨水也只有十六歲。

是什麼原因,讓一個少年非要帶走一個小女孩?

“還記得那天你看着我的模樣嗎?”月恨水說到這裡忽然笑了起來,“你睜大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知道你想我帶你走,可你就是不求我,死都不求我。”

北宮馥想起那個冰天雪地的小山村,瑞陽真人跟月恨水雲遊到那裡,幫凍壞的她治好了病,保住了她的小命。

當時,她只想讓他們帶她走,離開那個人人都叫她野孩子,連村裡的野狗都可以欺負她的地方。

但是即使她只有八歲,她也很清楚,這種時候,如果開口哀求,未必能有效果。

她看得出來,那個少年對她十分友善,所以,她只能從他身上下功夫。

而那個少年最後確實帶走了她,並且成爲了她的師父。

現在她才知道,當年的那個少年,記住了她的一雙眼睛。

“那個時候,我確實很想師父你帶我走,而且,我成功了。”北宮馥毫不諱言,“所以,師父應該知道,如果我想做一件事,一定會堅持做成功爲止。”

月恨水長嘆了一聲:“馥兒……”

“何必執着是麼?”北宮馥輕笑,“若我就是要執着到底呢?”

月恨水陷入長久的沉默之中,之後,他嘆一聲:“是不是看了一眼就走?”

“不,我還要留下來陪師父一起承擔天譴的威力,我就不相信,這個世上我們被人欺負就是對的,我們去欺負別人就是錯的,如果果真如此,那就是老天的不公平,我們在地上已經攪得天翻地覆,爲什麼不能翻天?”

月恨水急道:“馥兒,都說了,不要咒罵天地,會有報應的?”

“師父你這麼好的人如果都會有報應,那些所謂的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就都是狗屁的話,人間,那些窮兇極惡的罪魁禍首都活得有滋有味,穿着綾羅綢緞,享用着珍饈佳餚,難道他們不比我們該死?!”

月恨水不說話了,又停頓了一陣,他問道:“你最好做好準備,我想你待會看到爲師的時候,應該會嚇到。”

嚇到?

是什麼意思?

北宮馥愣了一下,隨即便道:“不管師父變成什麼模樣,都不會嚇到馥兒。”

月恨水嘆口氣,緩緩轉過身。

他一身白色的斗篷,帽子遮住了他整個頭,只能看到幾根飄零在外的零散白髮……

不,等等,白髮?!

北宮馥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這張依然俊朗的臉龐,然後看到他緩緩地褪下身上的斗篷,首先露出來的,竟然是他滿頭的銀絲。

不過幾日未見,爲何眼前的男子未老竟先白了頭?

北宮馥睜大眼睛看着他,月恨水悠悠嘆道:“都告訴你了,還是不看的好!”

說着,他重新戴上了斗篷上的帽子,卻聽北宮馥哽咽地道:“都是因爲我,因爲我你纔會如此的,是不是?”

“不,不是,跟你無關。”月恨水趕緊搖頭,“一切都是爲師心甘情願的,這只是開始,關於爲師應該要受天譴的懲罰,已經慢慢開始了,接下來,我們相剋的命運就會真正展現出來,如果我們再在一起,接下來,就會輪到你了。”

北宮馥想了想:“師父的意思是,師父的厄運已經已經開始無法阻擋,所以師父離開我,是爲了讓我不讓我受那下半截相剋命運的懲罰,是不是?”

月恨水沉默了,他無法欺騙北宮馥,沒有辦法在她面前撒謊。

“那就是我猜對了?”北宮馥笑了起來,“既然師父已經承受完了屬於你自己的命運,那馥兒也不是個會逃避責任的人,我會陪着師父,接受自己那一半的命運。”

“馥兒,不要任性。”

“我不是任性。”北宮馥搖搖頭,“我不知道掌門師伯有沒有跟你說過,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北宮馥了,定安侯府的二小姐北宮馥已經死在京郊外的山崖下了,他們已經找到屍體了。”

月恨水閉一下眼睛:“馥兒,你太傻了。”

“傻的人師父纔對。”北宮馥上前看着他,“師父難道覺得馥兒是不會跟師父同甘共苦的人嗎?”

“不是,爲師並沒有這樣認爲。”

“如果師父真的這樣認爲,那就是侮辱了馥兒。”

月恨水苦笑:“看來,終究是拗不過你。”

“師父,讓我留下來吧,就留在這思過崖上陪你。”北宮馥上前拉起他的手,“師父,再也不要離開我,我也再不離開師父了,好不好?”

月恨水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在清晨陽光的映射下,少女的臉帶着異樣美好的光澤。

她的脣瑟佑人,目光堅定,有種決斷之美。

月恨水竟然被深深地吸引了,不由自主地湊了過去,吻上她的脣。

他的脣是溫暖的,她的脣冰涼。

然而在雙脣相貼的那一刻,他溫暖竟然神奇地過度到了她的身上。

她從未暖和過的手腳,在此刻,竟然開始有了溫度。

背影的光照在這對接吻的戀人身上,顯得格外溫馨。

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時間就此停頓一般,兩個人都好像無法呼吸。

他鬆開她,眼神帶着默認。

北宮馥笑:“師父是答應我留下來了嗎?”

月恨水苦笑,他這一輩子,下一輩子,下下輩子,恐怕都無法再推開她了。

“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纏人的女子。”他擁着她,白髮似雪,飄落在她的臉頰邊。

已經一輩子了,這一輩子,她以爲自己早已沒有了眼淚,但此刻,看到一頭白髮的師父,她的鼻尖竟然有種酸澀的感覺。

那種久違的感覺,讓她終於明白,她的眼淚,這一世,可能只會爲他一個人而流。

“傻丫頭,怎麼哭了呢?”月恨水愣愣地看着她滴落而下的眼淚,手忙腳亂地幫她擦拭。

北宮馥卻笑了起來:“師父,你說得自己好似見過很多女子似的。”

月恨水看了她一眼,隨即也跟着笑了起來,擁住她的肩:“算了,拗不過你。”

“知道就好。”北宮馥笑得越發開心起來,“所以,以後不許不聽我的話。”

月恨水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你現在要做的,似乎是去洗個澡,然後換件乾淨的衣服。”

北宮馥看看自己身上髒兮兮的,好像還有汗臭味,不由揮揮手:“師父,你也不早點提醒我。”

她素來喜歡乾淨,自然半點受不得髒亂,沒想到剛纔跟師父見面的時候,自己竟然可以忍受這麼久都沒有發現。

“那邊有搭建的房屋。”月恨水在前面帶路。

思過崖上,果然有一間用茅草搭建的房屋,清幽雅緻,倒也不錯。

“這是師父自己搭建的嗎?”

“爲師那有這樣的本事,這是你師祖在的時候,找人搭建的。”

北宮馥點點頭,也是,這三間兩頭的居室,不是一個人可以搭建起來的。

月恨水帶她進屋:“這裡有浴桶,我幫你去拎熱水。”

他走出去,很快拎了熱水進來。

北宮馥笑問:“沒有衣服。”

月恨水手中拿着一套:“只能先穿爲師的衣服了,不過大了些。”

“好!”北宮馥點點頭,看着月恨水走了出去。

忽然想起小時候,他總是幫她洗澡,也是這樣,打好了熱水,第一次的時候,她穿的也是他的衣服。

八歲的她,穿着十六歲的他的衣服,要大出很多很多,短裝都拖了地。

但是現在,師父的衣服只是比她打了一點,稍微折一下,卷一下,行動依然是自如的。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就已經都長大了。

洗漱完畢,北宮馥穿着玄色的男裝,索性將長髮束起,紮了一個大潤男子最常見的髮髻,便走了出去。

月恨水坐在院中喝茶,等她一出來,不由眼前一亮。

女子身上的衣服明顯比她的身子大兩號,不過素色的男裝,讓她整個人看上十分清爽。

還有她高高束起的髮髻,讓她完美的臉型完整地暴露在陽光之下,漂亮的五官格外動人。

“馥兒,你好美。”月恨水由衷地讚美。

既然已經打破了最後一道防線,那麼,不如就好好享受這幾日的相處,不再拒絕接受關於她的任何一件事。

他清楚了,她不可能離開他,上窮碧落下黃泉,沒有人再可以代替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了。

北宮馥聽得讚美,竟然臉上一陣發燙,緋紅的雙頰讓她的臉上彷彿染了胭脂一般。

月恨水走上了前,圈住了她的腰,輕輕擁住她。

北宮馥仰頭看着他,輕輕叫一聲:“師父……”

“嗯?”他心不在焉地回一個字。

“我們成親吧!”

……

月恨水整個人都僵在了當場,有那麼一瞬間他不知道此時此刻他應該作何反應。

“馥兒……”良久,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說什麼?”

“我們成親吧!”北宮馥重複,臉上始終帶着微笑。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月恨水忽地鬆開她,“我是一個將死之人,你在跟我求婚?”

“是,我就是跟師父求婚!”北宮馥的目光很堅定,“師父願意娶我嗎?”

月恨水苦笑:“我不能違背對師父的承諾,我答應師父,決不能娶你爲妻。”

北宮馥想了想,忽然笑了起來:“既然是馥兒跟師父求的婚,那就讓馥兒來娶師父好了。”

“馥兒,不要胡鬧。”月恨水只覺得哭笑不得。

“馥兒不是胡鬧!”北宮馥目光很堅定,“既然不能娶,那就嫁,如何?”

月恨水被她目光中所含的堅定神色縮震撼住了,良久才愣愣地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馥兒從來都不會欺瞞師父。”

月恨水苦笑起來:“你要娶,想如何娶?”

“師父要聘禮嗎,我可以先下聘,至於媒妁之言……就找掌門師伯吧,我想他肯定很願意當我們的證婚人。”

“你真覺得他會願意嗎?”

“就算他不願意,我也會拉他來淌這趟渾水。”

“你打算怎麼做。”

“以死相逼。”

“……你真是抓住他的軟肋了。”

其實席九思雖然作爲一派的掌門,但他對這個由他親手養大的小師弟是十分*溺的,所以纔會一次又一次任由他下山闖出彌天大禍。

“師父,你算是答應了嗎?”

月恨水忍不住瞪她一眼:“不答應。”

“師父,你答應吧答應啊,你嫁給我好不好?”北宮馥搖晃着他的手臂。

月恨水抽出手,神情嚴肅地看着她:“馥兒,婚姻是大事,開不得玩笑。”

“師父,馥兒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馥兒,婚姻也不能因爲衝動,更不能因爲憐憫。”

北宮馥定定地看着他:“師父是絕對馥兒在憐憫師父,還是覺得馥兒做出這樣的決定,是一時衝動?”

“都有!”月恨水下了定論。

北宮馥搖搖頭:“師父還說是世上最瞭解馥兒的人,竟然會這樣看馥兒。”

她長嘆一聲,娓娓說道:“從跟師父表白的第一天起,我就想過會嫁給師父,等山下一切事情都了了,就是我嫁給師父的日子,師父難道還覺得我今日跟你求婚,是一時衝動嗎?”

月恨水不語。

現在算起來,山下的事情確實是告一段落了,北宮馥都已經“死了”,以後就跟山下的世界毫無關係了。

但是……

“馥兒,你真的捨得放棄山下的一切嗎,時間長了,你不會後悔嗎?”

北宮馥搖搖頭:“在馥兒心目中,沒有什麼比師父重要了,爲了師父,我願意放棄任何東西。”

月恨水又再次沉默了,他想娶她爲妻,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好好照顧她,呵護她,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可以跟她在一起。

可是這樣的日子,又能有多久呢?

他有些遲疑了。

天譴的日子就會來到,他們只能短暫的相處,接下來很長遠的歲月裡,馥兒就會寂寞,就會長久地孤單着,還要頂着一個*的名聲。

這樣的待遇,對她真的公平嗎?

“師父,我知道你在猶豫什麼,沒有什麼可猶豫的。如果師父有一天真的有什麼不測,不管馥兒有沒有嫁給師父,馥兒的後半生,也會寂寞,也會孤單,再說,馥兒早就準備跟師父生生世世,不管師父去哪裡,人間,或者陰曹地府,我都會跟隨。”

“馥兒,你不要傻了!”

“不管是不是跟師父成親,馥兒都會這麼做,那爲什麼我們不趁着最後的時間,做一些美好的事情呢?”

月恨水定定地看着她,北宮馥走上前,圈住他的腰,踮起腳尖送上自己的吻。

她的吻深入淺出,噙住他的脣,探索他的舌尖,一點點,攻陷他的心房。

有一點浴火,被很輕易地點燃,從被動到主動,不過只是一瞬間的光陰。

他喉間乾澀嘶啞,幾乎吞噬着她整個人,抱着她,想要將她吞肚子裡去。

北宮馥笑了起來,沒想到師父也有如此熱情的一面,她還以爲,他可以一直罩着他那張溫柔如水的面具過一輩子呢。

“師父……”她鬆開他,低吟一聲,幽婉動聽。

月恨水忍不住再次噙住她的脣,低吼一聲:“這種事情,以後應該讓男人主動的,知道麼?”

北宮馥笑得越發開心起來,那笑意是從心底發出來的,讓人看得也忍不住跟着心花怒放起來。

也罷,只要能讓她開心,就算只有短暫的日子,也是值得的。

以後的事,就以後再說吧。

“馥兒,嫁給我吧。”

“不,師父,應該是你嫁給我。”北宮馥糾正,“我不能讓你因爲我而違背了對師祖的承諾。”

“好,嫁給你就嫁給你!”月恨水點頭。

“咳咳!”不遠處傳來響亮的咳嗽聲,看來人已經在離他們很近的地方了。

是他們大意了,因爲這個地方,很少有人來,卻忘記了有一個人其實一直都在思過崖上並沒有走。

北宮馥可以在月恨水面前豪放囂張,但她畢竟是個女子,想到剛纔那一幕被外人看了去,頓時羞紅了臉,飛快地跑回屋裡去了。

月恨水看她的樣子,好笑地搖搖頭,看着來人道:“大師兄,你爲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出現?”

席九思嘆口氣,看着他:“免得你們因爲衝動而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師兄覺得這是不可饒恕的錯誤嗎?”

“你們命格相沖,不應該互相嫁娶。”

“不,師父說,我只是不能娶她,她亦不可以嫁我,可如果反過來呢,命格未必不融。”

“七師弟,不要太天真了,命格這種東西,豈能是說改就能改的?”

“我既然可以逆天改命,這一次,再改一次又何妨?”

席九思看他一眼,想了想,笑道:“看來,那個囂張又自信的七師弟終究還是又回來了。”

月恨水抿脣而笑:“就算是爲了她,我也要跟天地抗衡一次,我不信,這個世間不允許正義伸張,不允許懲罰惡人。”

“可若是你抗衡不過呢?”

月恨水愣了一下,笑得風淡雲輕:“結局不過是兩個,要麼死,要麼成魔!”

“你會成魔嗎?”

“如果我成魔了,請大師兄親自動手殺了我吧!”月恨水看着他,“大師兄,你作爲一派掌門,應該可以做到吧?”

席九思的手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七師弟……”

“這件事,就交給大師兄了。”

“你爲什麼總是要把最難的事情交給我呢?”

“還有一件。”

“我知道,好好照顧馥兒,是吧?”

“大師兄知道就好。”

席九思又一嘆:“其實,你們兩個的事,作爲玄門的掌門,我理應是要反對的,但……”

“但人情上,大師兄不會反對當我們的證婚人,是不是?”

“你就是太瞭解我,真是拿你沒辦法。”席九思搖搖頭,“我只是以兄長的名義來徵婚,這件事,跟整個玄門無關。”

月恨水點點頭:“從今日起,北宮馥就被逐出師門了。”

“不,她是已經死了!”席九思搖搖頭,“不管是在大潤還是紫霞山,都沒有北宮馥這個人了。”

月恨水一愣:“大師兄,你連紫霞山也……”

“其實我早就料到你們是怎麼都打不散的,索性兩頭都做了,省得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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