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紜修,”薛茗予靜默良久,“若是陸醫正來複診了,我還是身子不適,你就請假在家裡陪陪我吧。這麼些年,你在家的時間少,即便在家,又總是忙得早出晚歸的。”
薛茗予語氣裡沒有抱怨的成分,不過,卻是很好的理由。現在大局已定,太子面前的大敵都肅清了。即便皇權新舊交替在即,太子有皇上的正統支持,文武百官裡暗藏的四爺黨,也儘可大顯身手。覃紜伽素來是有大野心大志氣的,到這一步,定然有更周密的安排。覃紜修,也是時候,示弱賦閒了。
覃紜修放下手中涼透的茶盅,暗沉的眼睛裡閃過一抹亮光。“好。是該多陪陪你。”
旁人眼裡,四王爺新晉太子,昔日跟四王爺穿一條褲子的九王爺,那絕對是如日中天烈火烹油的架勢。若不是薛茗予能透過鮮花着錦的表面,窺破暗藏的危機,恐怕還會埋怨他弄巧成拙失勢無用。多虧她懂他。
第二日,還沒等來陸醫正,丁大志倒是親自到翠微山房來稟報,說陳大奶奶和劉夫人,王夫人齊齊來探望,都已經在垂花門下馬車了。
山莊遇事那天,丁大志本來是去山莊外放哨的,發覺有亂兵包抄過來,這老實頭子竟然當機立斷在林子裡貓着,然後伺機溜到月瀧沙去報信,不用覃紜修獎賞,想想在月瀧沙獨挑廚房大梁的無暇,陳大總管就非常乖覺的起了愛才之心,現在門子那邊迎來送往的事情,基本上都交給了丁大志,丁大志現在已經是雲霧山莊門房上面的小管事了。
安嬤嬤忙起身去迎。好在今兒等着陸醫正上門來,薛茗予雖然還在牀上半躺着,但是已經早早起來梳洗過了,頭髮鬆鬆挽了個髮髻在腦後,插了朵秋香黃的素綾蝴蝶結。
“幾位姐姐難得來一回,茗予沒有遠迎,還請姐姐們見諒。”三人一進門還沒說話,薛茗予就在牀上欠身告罪。衛妡冉頭一天來了,她們後頭就上了門,難怪這幾人是從閨中時就要好的姐妹了,單說這默契,就夠讓人尋味的。
“茗予這般客氣作甚?”陳大奶奶搖搖頭,率先擡了屁股在錦瑟錦繡幾個端來的寬背椅上坐下。“我們幾個,就是來看看你好不好的。”
那邊無琴端了茶水進來,薛茗予擡手請她們喝茶。“我好着呢。陸醫正開了藥,讓我躺幾天。”
王夫人嗤嗤笑起來,她又瘦又高,身段兒最是苗條,這樣笑倒是一下子明媚了不少。“我也沒少去別的府裡探病的,可瞧着別家的夫人太太,總是說開了什麼藥躺了多少天的,還沒見過九王妃這般一邊說還一邊說自己好着呢。”
陳大奶奶也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點頭,“我看茗予這樣甚好。精神頭好了,這身子自然能好的快。個個跟不經雨打風吹似的花骨朵兒一樣,那嬌氣勁兒能不生病嘛。”
薛茗予低頭不好意思,“我這真沒事,今兒陸醫正還說來複診呢,茗予就等着陸醫正來說句話,好讓我下牀走走。成天躺着這腰板兒都被釘死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