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擎扶着桌沿,看着捂住頭呆愣在原地的端木凌風氣的渾身發抖:“孽子,你是看朕沒有被氣死而不高興嗎?”
端木凌雲嚇得渾身一抖,顧不得頭上的劇痛,向前爬了兩步,哭道:“父皇,您這是要冤枉死兒子啊!兒子雖然愚鈍,但對父皇可是一片孝心啊!當時……”
“哼,一片孝心?你是巴不得朕早些死了吧!”端木擎絲毫不聽他的解釋,一腳將大皇子踢到一旁!
雖然和幾個弟弟相比,端木凌雲相對資質不高,但他卻是知道這個時候萬不可讓端木擎對他失了心,即便他是嫡長子,可一旦得不到皇上的承認,他的下場據對是最慘烈的一個!
“父皇……”
“滾,給朕滾出去,朕不想看見你!還有你們,通通滾出去!”端木擎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的幾個兒子,低沉的聲音中帶着絲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看到幾個皇子還跪在地上想要辯解,恭親王直接走出來,手一揮,道:“來人,請幾位皇子出去,皇上要休息!”
端木凌雲等人一驚,恭親王是端木擎的親哥哥,胸懷大略、足智多謀,是先皇在世時最喜愛的皇子,先皇多次表示唯有他才能將玉寒發揚光大,只可惜恭親王年輕之時就不喜朝政,在先皇臨終前更是表示只願過閒雲野鶴的生活,推辭了皇位,之後力挺自己端木擎即位,在朝中地位超然!現在聽到他發了話,連忙有侍衛上前將幾個皇子隔開,分別“請”到了門外!
“朕也來了,沐丫頭,你扶朕到後面休息一會兒!”端木擎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言道。
恭親王擡頭看了一眼沐清雅,威嚴的目光帶着審視,猶如實質一般仿若能夠直接看到人的心底!
感覺到他的打量,沐清雅神色不變,恭敬的上前扶了端木擎走向後面寢殿。
恭親王收回目光,眼底閃過一絲驚異,好個有定力的丫頭,便是那些經歷過沙場的將軍、戰士,在他的目光下想要做到面部改色都不容易,這個丫頭竟然對他的目光沒有反應!眼底閃過一絲讚賞,帶着衆人走了出去!
端木擎扶着沐清雅的手,身體帶着微微的顫抖:“沐丫頭,前幾天在外面可受了什麼苦楚?”
沐清雅笑了笑:“有皇上的庇佑,清雅自然不曾受什麼委屈!”他的話問出來顯然是已經知道了自己前些日子被劫持的事情,既然如此,那麼再隱瞞就沒有什麼意思了,看來他手中還握着一隻別人都不知道的力量啊,端木凌煜隱瞞的如此之好都沒有瞞過他的眼睛!
端木凌煜鬆開沐清雅的手臂,做到一旁的榻上:“你也坐下!”
“是,謝皇上!”沐清雅斜身坐在了榻沿上,靜靜等着端木擎的問話!
端木擎捻動手中的佛珠,閉着眼睛輕輕嘆了口氣:“沐丫頭,你親自去看了,你給朕說說,這江南現在是什麼狀況!”
沐清雅微微擡眼看了一下端木擎,輕聲道:“大雨連綿,江南大部分地區都發了洪災,再加上天氣炎熱,疫病隨之而來,江南十二省,被疫病波及的就有了六個省,百姓居無定所、惶惶不可終日……”
端木擎睜開了眼睛,手中的佛珠被猛地扯斷,翡翠玉珠滾落了一地:“你繼續說!”
沐清雅頷首:“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最起碼疫病現在已經能夠控制住,讓人擔心的是之後的半年,洪水蔓延,天地之中秧苗根基俱毀,這個秋天可以說是顆粒無收,江南可是玉寒的糧倉,這次糧倉不僅不能提供糧食,還需要賑災,那麼……”
端木擎閉了閉眼睛:“朕對不起列祖列宗!”
聽着他話中的頹廢,沐清雅心中微慟,眼前的這個遲暮老人是一個鐵血帝王,而此刻這個人卻露出如此疲倦、無助的姿態……
“皇上,您的身體剛剛有起色,還是先去休息吧!”
端木擎猛然轉頭看向沐清雅:“沐丫頭,你覺得朕是不是錯了?”
沐清雅微微低頭:“清雅不明白皇上說什麼!”
“罷了,你出去吧,朕歇一會!”
“是!臣女告退!”沐清雅行禮退出來,眼底平靜的近乎冰冷,她知道端木擎的意思,他想問的無非是他對幾個皇子的縱容是不是錯了,身爲一個帝王,他這樣做的確錯了,但是身爲一個父親,他這樣無可厚非,是非對錯只能夠他一人判斷,外人說再多也不過是聽聽罷了!
出了門,古德連忙過來,有些焦急的問:“沐小姐,皇上沒事吧?”
“古總管,皇上心情不是很好,剛剛說是要小睡一會,您便守在這裡,不要讓人去打擾了!”
古德有些遲疑:“這……好,可是幾個皇子殿下還跪在前殿門外的石板上呢,這要不要向皇上通報兩聲?”
沐清雅眼神閃了閃:“幾個皇子惹皇上生了氣,這個時候讓他們多跪一會兒也好,皇上心疼之後怒氣應該就會有所收斂,這個時候還是先不要去打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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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德點點頭:“沐小姐說的有理,那老奴就守在這裡,您先回去休息吧!”
路過前殿,看到跪的筆直的四個人,端木凌煜跪在中間,身形挺拔英氣十足,竟然絲毫不比身經百戰的二皇子遜色,沐清雅勾了勾脣角,他是純粹被牽連了,不過這個時候多跪一會兒可是沒有什麼損失!
端木凌煜若有所感的轉過頭,正對上沐清雅的眼神,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不過很快隱沒了下去,揚聲問道:“沐小姐,父皇可好?”
“皇上很是生氣的發了會子火,這會休息了!”沐清雅嘴角帶笑,站在一側打量幾個皇子,大皇子這個時候最難熬了吧,那頭上的傷口只簡單的處理了一下,那包着的布上還帶着血跡呢!
接收到端木凌煜的目光,端木凌雲憤恨的瞪了回去:“不知廉恥!”
沐清雅笑意加深了一分,微微向後退了兩步,看着端木凌煜道:“七殿下,您也離幾位皇子遠一些吧,畢竟咱們可是剛剛從昌平回來呢,哪裡疫病流行,咱們雖然沒有染病,但身上不免帶着一些疫病之氣,這身體好可以扛得住,這玩意受傷了可是極爲容易傳染的!”
端木凌煜心中大笑,這丫頭是故意嚇唬大皇子呢,也樂於配合她,真的起身向旁邊讓了讓:“還是沐小姐說的有理,我的確該離幾個皇兄遠一些!”
大皇子臉色發白,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嚇得,沐清雅卻是不在意,掃了幾個皇子一眼施施然走開了!都到了這個境地,沐家的地位算是穩當了,她也沒有必要再如此忍氣吞聲!之前的幾筆帳能算的也該算了!
“沐清雅!”前殿柱子後面,一個劍眉星目的剛毅男子走出來,呢喃着這個名字語氣陰冷,儼然是之前差點傷到她的侯昴,眼神死死地盯着她,直到全然看不清她的背影之後才收回了冰冷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大皇子,微微沉吟了半晌,眼底閃過一絲決然,看來是時候通知皇后娘娘了!
傍晚,沐清雅撐着頭靠在榻上,輕聲道:“樂棋,前院還沒有動靜?”
“是,小姐,已經過了五個時辰了,幾個皇子還在跪着,皇上沒有什麼表示,聽說大皇子暈過去了一次,皇上都沒有理會!”
“嗯,父親這個時候在做什麼?”
“老爺剛剛回來,之前一直在恭親王那邊下棋!”
“下棋?”沐清雅輕笑,“我知道了!”原本還想着這個時候該暗示一下父親讓他去求情了,不過現在看來不用了,想來恭親王已經和父親說好了!
果然,過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聽說幾位親王和大臣一同前去求情被皇上擋了出來在前院一起跪着了,恭親王和莊親王跪了不到一刻鐘便因爲身體願意撐不住了,卻不願起身,皇上最後看在幾位親王的面子上讓幾個皇子滾回房間反省!
翌日,皇上傳旨起駕回宮,大皇子、二皇子被先行遣送回宮,責令其禁足皇子府,無令不得外出,罰抄孝經千遍。六皇子和七皇子隨駕!沐逸之官升一品,享受正二品官職,真是成爲皇上的肱骨之臣,極受寵愛,令其監督淮河河堤建設,執掌工部大印!而對於沐清雅,皇上沒有什麼賞賜,卻是將她貼身帶在了身邊,讚了一句溫婉無雙、聰慧凌人!看似沒有什麼賞賜,可衆人心中都清楚,這句話可是比什麼賞賜都要珍貴!
做到船上,沐清雅看着沿河兩岸,雖然被着重清理過,可仍舊能夠看到洪水肆虐過的痕跡。
樂棋輕聲走進來:“小姐,這個京都差人送過來的,是夫人的來信!”
沐清雅輕笑:“拿來我看看!”打開信紙,看清上面的內容,臉色陡然一變!
“小姐,怎麼了?”看到沐清雅難看的臉色,樂棋擔憂的問。
沐清雅咬了咬牙,緊緊地攥住手中的信紙:
莫君崚!你敢動我母親和弟弟,我定然和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