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舉行,趙家精心培養的歌姬們獻上華麗的舞蹈,廣袖飄香、媚眼如絲、腰肢似柳,看的不少前來參加的官員心馳神往。
趙鐸一身白衣,在各色的花朵中翩翩來往,引得不少女子臉頰泛紅,便是有不少男子也都看呆了去。
趙沁雅坐在沐清雅身後偏左的位置:“沐郡主,看着園子中的百花開的如何?”
沐清雅心中微微詫異,不知道她爲什麼和自己搭話:“不知道趙小姐何出此言?這百花自然是開的極好的。”
“也沒有什麼,只是看到那些牡丹、芍藥心中感嘆罷了,現在雖然說已經進入春季,但到底不是這些精貴的花朵盛放的時節,比之應季開放的花朵少了幾分芳香韻致。”
沐清雅一笑:“雖然少了幾分芳香,但卻贏得萬人新奇讚賞,到底是值得的。”
“沐郡主這樣認爲嗎?沁雅以爲,這人和花一樣,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說什麼話都要好好思量一番纔是,不然可是容易惹下禍端呢。”
沐清雅笑容加深,這趙沁雅是在指點她,就是不知道她打得是什麼主意了:
“原來趙小姐這樣以爲,不過,有些花生來就是普通的,如果不找個特殊的時候盛放,恐怕一輩子都惹不來人驚歎,人也一樣。出身太過普通了,就要在時機上注意選擇一些,不然恐怕一輩子淪爲陪襯呢。”
趙沁雅愣在原地,心中百般滋味雜陳,她本來是想勸沐清雅不要認不清身份和司徒嫣然作對,憑藉她一個人的力量,怎麼也不可能撼動整個司徒世家,卻不想竟然被她的話擾亂了心神。她心中一直以來都有一個結,她是趙家唯一的女兒,可惜是個庶女,隨着她認識的增加,身份便成爲了她的心頭大患,心比天高的她歷來跟在司徒嫣然後面,沒有人知道她心中對那個飛揚跋扈的少女是多麼羨慕。花朵普通了,就找個不同尋常的時機開放……這句話像是一粒種子,落在她心中慢慢的紮了根。
沐清雅低垂下眼眸,微微笑了笑,今天不過是埋下一個因,時不時的澆灌一下,總會長出一個不同尋常的果。而她就等着這個果發揮作用就好了。
隱隱的帶了一絲笑容,沐清雅打量着對面神色各異的賓客,卻是在其中發現了幾個空着的位置,心中略微有些詫異。這樣的場合有人缺席不稀奇,畢竟趙家並不是根基深厚的鐘鳴鼎食之輩,只是,什麼人在缺席的情況下還能夠專門給留出位置來?
正想着,就聽到門口有通報聲傳過來:“韓家少爺和小姐來了。”
一聲通報,竟然令周圍的聲音一下安靜下去,沐清雅隨着衆人的目光看向門口,就看到一男一女在一羣侍女奴才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那女子容顏絕美,一雙眼眸似含着數不盡的溫柔繾綣,又似乎什麼都沒有,那樣無雙的眼眸僅僅是瞥一下四周,就讓人感覺渾身的舒暢。周圍的那些貌美歌姬生生的淪爲陪襯,將那個女子襯托的越發的高貴。
沐清雅只看了一眼,心中劃過一絲嘲諷,不在意的看向一旁的男子,在看清他臉龐的時候,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頭,尤其是那雙眼眸,清冷的帶着一絲孤高,竟讓她心中控制不住的一顫,那男子她分明沒有見過,但卻從中感覺都一絲詭異的熟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君卿看了一眼來人,便將注意力繼續放在沐清雅身上,發現她的失神,心中劃過一絲異樣,仔細的打量那個男子,他是韓家的少爺韓仲宣,去年科考一舉考中探花,才華更是深受皇上的賞識,現在雖然沒有被給予太高的官職,但卻是沒有人敢小覷。他旁邊的女子是他嫡親的妹妹韓玲瓏,在滄瀾美名遠播,素有才貌雙絕之稱。
只是,這兩人怎麼會引起公主別樣的注意?
察覺到莫君卿的關注神色,沐清雅收斂神色,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自己沒事,便低頭看眼桌上的酒杯,眼角餘光卻是看着周圍那些世家小姐們對韓玲瓏的欣羨,也對,這樣的美人可是將她們甩下一大截呢。
司徒嫣然在看到韓玲瓏的瞬間,臉色越發的難看,韓家和司徒家歷來不和,在朝堂上兩家家主針鋒相對,朝堂外少爺、小姐更是爭相攀比,就連府中的下人,在街上遇到都要比較爭論一番。
韓仲宣微微拱手:“仲宣來晚了,還請趙兄見諒。”
“哪裡,仲宣肯來賞光可就是趙鐸的榮幸了。來,趕緊入座。”
韓玲瓏對着趙鐸微微行禮,一雙眼眸柔柔的猶如一汪清水,讓人看一眼恨不能將所有心神容納進去。
司徒嫣然不滿的瞪了韓玲瓏一眼,在她走過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桌上的酒盞一斜,砰地一聲掉落在韓玲瓏身前,酒水潑灑差一點就溼了她的裙邊。司徒嫣然一笑,歉意的道:“還請韓姐姐見諒啊,妹妹我不小心……”
韓玲瓏嘲諷一笑,轉頭看向司徒嫣然身後的侍女:“司徒妹妹,你這個丫環可是不稱職,難道不知道你端不穩酒盞,還愣愣的在那邊站着,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小姐呢,妹妹可要多加管束着點,”停頓了一下,對着身邊的侍女吩咐,“雪影,去勞煩一下趙家公子,讓他換一隻酒杯過來,拿只結實的,可不要再讓妹妹摔了。”
周圍幾聲悶笑聲傳了過來,司徒嫣然臉色漲紅,拿起桌上的茶盞砸到身後跟着的侍女身上:“沒長眼色的嗎?這茶是給我喝的嗎?”
那侍女被滾燙的茶水潑到,卻是絲毫不敢言語,只跪倒在地上,輕聲求饒。
沐清雅看着眼前的鬧劇,心中暗暗忖度,看來用那藥粉對付這樣驕橫跋扈的小姐最爲合適了,竟然能夠讓她不顧顏面做出這種失禮的事情,這可不是在自己家,恐怕明天京城之中有關司徒小姐的傳言又要多一條了。
場面鬧成了這樣,趙沁雅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這樣的場面已經不是她一個庶女能夠處理的了。就算是她要說話也沒有人會聽她的聲音。
趙鐸走了過來,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優雅,猶如絢爛的桃花,雪白的衣袖緩緩而動,猶如一片雲飄到了衆家小姐的心中。走到桌前,緩緩地蹲下身,將落在地上的酒盞撿起來,華麗的眼眸映上點點魅惑:“想來這酒杯也知道配不上諸位小姐,來人,去將我收藏的那三套天青白玉玲瓏盞拿過來,給諸位小姐換上。司徒小姐、韓小姐,兩位可不要生趙某的氣纔好。”
被那樣一雙華美的雙眸看着,便是司徒嫣然也不好再生氣,臉上不禁多了幾份羞紅,連忙點了點頭:“怎麼會。”
很快就有人將趙鐸說的酒杯拿了上來,那三套酒杯一般無二,全部是用暖玉精雕細琢而成,入手溫潤,倒入酒水之後整個酒杯呈現透明的狀態,一眼看去,映着周圍的紅梅,美麗的不似人間之物,瞬間便讓周圍的小姐們愛不釋手。
沐清雅微微勾起脣角,端起來細細的把玩,倒真是好東西,趙鐸果真是個不簡單的啊,短短兩句話,便化解了異常風波,不容小覷。
一旁的司徒嫣然看到沐清雅淺笑的模樣,心中一股邪氣涌了上來,這個賤人是在嘲笑她嗎?頓時剛剛的羞辱加上這會子的難看一股子涌了上來,心中發誓要收拾了了沐清雅。
場中的歌姬跳完一曲慢慢的退了下去,司徒嫣然笑了一聲,聲音微微上揚說道:“這些歌姬到真是好顏色,不過,沐郡主可是生生蓋了她們一頭呢,早先便聽聞沐郡主是個能歌善舞的,不知道今天有沒有這個榮幸一睹沐郡主一展才華?”
沐清雅神色沒什麼變化,倒是一旁的樂棋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這個司徒嫣然竟然將小姐和那些歌姬相比較,她怎麼敢如此肆無忌憚?
還不等沐清雅說話,對面司徒曄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這倒是真的,不是聽聞沐郡主組織着人要跳什麼舞蹈向皇上獻壽,今天怎麼也要讓我們一睹玉寒有什麼與衆不同的之處啊!”
沐清雅眼神漸漸轉冷,手中拿着酒杯的動作不變,眼神都不給他們一個,聲音清冷如珠滾盤:“表演倒也沒什麼,不知道司徒公子可否前來配合一下?”
司徒曄蔑視一笑,大搖大擺的走出來:“怎麼不可以?”
沐清雅冷冷的勾起脣角,微微轉頭,看向一旁的樂棋:“這樣便好,樂棋?”
“是,小姐。”
樂棋上前一步,伸手拿起桌上擺放的梅花花枝,內力一提,那支梅花花枝猶如利劍一般向着司徒曄的臉便疾馳過去。
衆人驚呆在當場,便是司徒風華也沒有反應過來。半晌,只聽到咔擦一聲脆響,緊接着便是司徒曄的一聲慘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