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邊一片驚慌之聲,司徒嫣然幾次想要爬出河面都被人阻攔而後又推了下去,雖然天氣已經熱起來,但河水溫度依舊不是很高,冰冷的感覺逐漸攀上心頭,讓她心中慢慢的涌上一層絕望。
閣樓中,趙鐸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擔憂道:“郡主,司徒小姐不慎掉落水中,我們怎麼都應該過去看看吧,不然等司徒家主問起來,我們也不好解釋。”
沐清雅一愣,趙鐸這是想去看熱鬧了……
端木凌煜站起來:“趙公子說的有理,郡主,我們還是趕緊去看一下吧。”
沐清雅看到端木凌煜滿含深意的眼神,微微點了點頭:“好。”看來端木凌煜不只是想要給司徒嫣然一個教訓那麼簡單……
司徒家的護衛終於在司徒嫣然暈過去之前將她撈了上來。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剛纔的美麗優雅,頭上的珠釵環佩早就不知道掉落到了哪裡,精美的妝容也被水打溼,黑髮粘在慘白的臉上顯得格外的狼狽。歇了好一會兒她纔回過神來,低頭看到溼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周圍的人還在指指點點,氣的差點暈過去,惱怒的一巴掌打在將她拉起來的玉清臉上:“你這個賤人,爲什麼這麼晚纔將我救起來,你怎麼不等我死了再來給我收屍?是不是想着直接害死我就有好戲看了,到時候看祖父會不會將你碎屍萬段?”
玉清連忙跪在地上,磕頭賠罪道:“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沐清雅皺起眉頭,這個司徒嫣然是真的瘋了嗎?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這樣的話。
顯然周圍的不少人也都聽見了她的話,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嘲笑,但私下卻都撇着嘴,眼中滿是不屑,都言司徒嫣然和韓玲瓏是上京雙姝,姿容不相上下,但是這氣度都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了,這樣的脾氣也就是在司徒家這樣沒有幾個庶女的家族,要是換了其他世家,估計早就被那些姐妹們害的死了八百次了。
罵完自己的丫鬟,感覺周圍太過安靜了一些,司徒嫣然才意識到失態,連忙整理自己的衣衫,卻是在轉頭間無意間看到和趙鐸站在一起的沐清雅,她一身衣衫一塵不染和狼狽的她形成鮮明的對比,心中的怒火一瞬間燃燒起來,這個賤人一定在笑話自己!眼神微微一轉,一個計劃襲上心頭,沐清雅,你敢看我笑話,那就也到這河裡來嚐嚐滋味,能爬上來算你命大!身子微微一偏,軟軟的倒在地上,眉心蹙起來:
“沐郡主……”
看到司徒嫣然再次倒在地上,沐清雅眼神一閃,走上前去將她扶起來:“司徒小姐受驚了,現在可還好?”
司徒嫣然藉着衣袖的阻擋狠狠地抓住了沐清雅的手臂,低頭靠近沐清雅壓低聲音道:“沐清雅你這個賤人,看本小姐的熱鬧看的很開心吧,哼,你去死吧!”
“啊,沐清雅,你要做什麼?”
司徒嫣然驚叫一聲,身體後仰彷彿是被人再次推了一把一般,向着河面倒去,手中還緊緊地拉着沐清雅的手臂。
趙鐸一驚,連忙上前想要將沐清雅拉住,卻因爲隔得比較遠沒有成功。
此時,驀地看到人羣中人影一閃,一道玄色的身影一把抓住沐清雅揚起的衣袖,將她帶離岸邊。此人正是時刻注意着沐清雅的餘驚鴻,在將沐清雅拉開的瞬間,腳下一頓,一顆石子被踢起來精準的打在司徒嫣然的膝蓋上。
樂棋鬆了口氣,連忙上前扶住沐清雅:“小姐,您沒事吧?”
噗通!本來做好準備的司徒嫣然再次倒在河中,周圍的侍衛、丫環再次亂作一團:
“快點救小姐!”
“天吶,小姐遇害了!”
沐清雅眼中冷光衣衫,司徒嫣然這是你自找的!
“司徒小姐,你這是做什麼?本郡主好心好意的前去救你,你竟然想要藉此機會害我性命,你以爲害死了我,治療瘟疫的藥方就沒有人知道了嗎?我玉寒的使節已經到了,身上同樣帶着治療瘟疫的藥方,北郡的那麼多百姓不能這樣白白喪生,我死了,藥方還是在的!真真是讓人驚奇,司徒家號稱滄瀾的守護神,怎麼就養出一個你這般心思歹毒的小姐!不顧百姓的生死,只想着毀了藥方?”
沐清雅話一落,人羣中立刻響起了紛紛的議論聲。
“司徒小姐想要害死沐郡主來毀了藥方!”
“這不是要人的命嗎?北郡和南郡千萬百姓等藥方救命呢!”
“是啊,怎麼會這般蛇蠍心腸?”
“太壞了,怪不得燈神要發怒!”
“就是,這麼多年來請燈神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狀況,怎麼她一上去就出事了,這定然是燈神察覺到她這般心思惡毒,所以才發怒給我們警示!”
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誰在人羣中喊了一嗓子:“這樣的人還不如把她推下去祭奠燈神!”
“對,推下去祭燈神!”
司徒家的侍衛一下子慌了神,也不知道是誰猛地拔出刀對着衆人恐嚇:“後退,司徒家的大小姐是你們這些賤民能夠冒犯的嗎?後退,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句話就是澆在滾油中的一瓢水,徹底在人羣中炸開了鍋,人流瞬間向着河邊涌過去,原本不是很響亮的聲音瞬間堅定了很多:“祭河神!”
“用司徒嫣然祭河神!”
“後退!你們快些後退!”
“殺人了!啊……”
驚慌失措的聲音一道道傳過來,讓衆人的情緒徹底被激了起來。
端木凌煜拉着沐清雅遠離人羣,眼中滿是薄涼的冷光:“清雅,這裡的情況已經不是我們能顧控制的了,還是先退出去吧,免得被波及到。”
沐清雅點了點頭:“好。”
趙鐸拿着摺扇微微敲着手心:“沒有想到司徒小姐竟然觸怒了百姓,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郡主、餘大人,在下去和京衛軍領軍說一聲吧,這件事情還是要好好處理的好,萬一激起民怨可就不妙了。”
“是,還是趙公子考慮的周到,郡主,我們先回去吧,正好微臣要進宮覲見滄瀾皇上。”
“好。”
沐清雅坐上馬車,雜亂的喧囂聲依舊透過馬車車窗的縫隙涌進來,樂棋將車門掩的嚴實了一些:“小姐,這司徒嫣然純粹是咎由自取。”
“都是她那性格害了她。”
回到皇宮,沐清雅徑直回了敬寧軒,對着樂棋吩咐道:“樂棋,關了敬寧軒的門,就說我受了驚嚇生病了,見不了客!”
“是,小姐。”
沐清雅坐在軟榻上,想着今天的事情,這次的事情是端木凌煜在背後操控的,但也不難看出一些隱藏在深處的事情。那些百姓似乎對司徒家也沒有多麼推崇。如果真的將司徒家當做自己的守護神,那麼無論再怎麼刺激,也不會這般輕易的做出將司徒嫣然怒殺的事情!
不多會兒,暗影閃身從窗戶進來:“小姐。”
“事情怎麼樣?”
“回小姐,百姓們很是憤怒,司徒家的那些侍衛根本擋不住,原本已經有人將司徒嫣然從水中拉了起來,不過又被人推了下去,腦袋直接撞到了河岸上暈了過去,之後便沉到了水中。等京衛軍將百姓驅散將她撈起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什麼生息。”
沐清雅眼神閃了閃:“嗯,我知道了,那個趙鐸怎麼樣?”
“趙鐸阻攔了京衛軍的動作。本來京衛軍領軍是想要立刻上前去驅散百姓的,不知道趙鐸和他說了什麼,等到百姓情緒稍微穩定了纔上去,那時候司徒嫣然已經死了。”
“嗯,你下去休息吧。”
“是,小姐。”
沐清雅神色清冷:“紅顏薄命,希望你下輩子再投胎,遠離這些是非。”
“清雅在說什麼?”易容成餘驚鴻的端木凌煜走進來,眼中帶着微微的笑意。
“你不是去覲見滄瀾皇上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端木凌煜擡手慢慢的在脖頸處摸索,慢慢的將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扯下來,漏出來原來妖孽的面目:“我走的慢了些,聽說司徒家主和司徒少將軍先進去了,我就先出來了,想來他們的事情比較重要。”
看到他面容認真的說着話,沐清雅突然感覺有些好笑,脣角微微揚了揚,原本略顯沉重的心情好了很多:“接下來你想要做什麼?”
“現在事情越鬧越大,我想用不着我做什麼,自然有人忍不住了。莫君崚之前已經得罪了,太子沉默了那麼久也該動手了,接下來以不變應萬變不是很好?”
沐清雅微微搖頭:“這樣不算是最爲妥當的。“
“你有什麼打算?”
沐清雅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端木凌煜,我等了太久了……之前因爲玉寒動盪,我不得不周旋在滄瀾,不讓玉寒腹背受敵,但忍耐不代表我忘記了那些仇恨,我來這裡是要爲母親報仇的!”
端木凌煜身體一頓,臉上的笑容消失,擡頭看向沐清雅,正望進她一雙冰冷的雙眸中,只感覺那雙眼底蘊含着的冰冷幾乎要滿|溢出來一半,視線都忍不住微微的縮了縮:“清雅,對不起。”
沐清雅移開視線:“用不着你說對不起,爲了玉寒的百姓我願意忍,這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現在玉寒的危機稍微緩解了,我就不可能再這樣隱忍了,殺母之仇不共戴天,莫流宸殺了我最爲在意的人,我用皇室來給母親殉葬也是應該的!”
“是,你這般想一點錯沒有,只是,清雅,你打算怎麼入手?畢竟現在只知道這件事情和皇后有關,你打算怎麼做?”
“皇后最希望就是讓太子繼承皇位,那麼我們就好好的幫她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