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赫簡單的吩咐一下太醫院的其他人,帶着藥箱便隨着那太監向建章宮走去。
沐清雅上前兩步:“徐大人,清雅也一起去看看吧,前段時間一直是我在照顧太子妃,這個時候,她聽到這個消息定然不安,而且現在她還有着身孕,懷着太子的嫡子呢,萬不要出了什麼事情纔好。”
徐赫連忙點頭:“你說的不錯,郡主請。”
沐清雅點了點頭,舉步跟在了兩人身邊。其實這個時候,她最好不要出現在建章宮中,畢竟這樣才能最大程度上避開嫌疑,但現在事態緊急,如果不能一次將藥方的事情揭露出來,再要設計可就要大費周章了。多耽擱一些時間,端木凌煜的危險就多一分,所以她賭不起。
來到建章宮,便看到來來往往的宮女匆忙的樣子。有嬤嬤看到徐赫到來,連忙上前來行禮:“見過徐大人,快請大人給側妃看一下吧。”
徐赫連忙點頭:“快些帶路。”
沐清雅擡眸打量了一下何側妃住的院子,眼神落在不遠處的一簇花田上,心中好笑了一下,看來即便是自己不出手,何清韻這個孩子也是保不住!這片開的繁盛的火鶴紅鳶中竟然摻雜了西紅花,這西紅花聞多了對孕婦可沒有什麼好處。
走進何清韻的寢殿,一股血腥味道撲面而來,便是徐赫都不自覺的頓了頓才繼續向前走。
“啊,好痛!”
“側妃,您忍耐一下,太醫馬上就來。”
牀上,何清韻緊緊地抓着身旁一個宮女的手臂,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地紮在宮女的手臂中,那宮女的手臂已經一片血肉模糊,卻不敢露出絲毫疼痛的表情,只輕聲安慰這她。
“太醫來了。”
看到徐赫進門,一衆宮人都鬆了口氣,連忙將位置讓出來,讓徐赫前去診治。
何清韻滿頭冷汗,看到徐赫到來,臉上滿是悲慼的表情:“徐太醫,請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這個孩子是太子期盼了良久的,我吃再多的苦也沒有關心,但一定要保住孩子!”
徐赫點頭:“臣定當盡力而爲,請側妃放心。”
何清韻躺在牀上,彷彿在忍耐着極大的痛苦,臉色蒼白的不像樣子,一聲聲痛呼不斷傳出來。沐清雅眉頭皺了皺,她讓樂棋下的落胎藥對母親身體的傷害不大,何況何清韻的肚子還不滿三個月,要落掉胎兒容易的很,根本不會出現這般慘烈的狀況。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太子駕到,太子妃駕到……”一連串的通報聲不斷的傳進來。
沐清雅微微的握緊手指,將金針從袖口的刺繡中拔出來,握在了手中。看來事情比想象的來的順利,這次的事情事關重大,自然是來的人越來越多才好。
衆人還沒有來得及行禮,便聽到莫敖冷凝的聲音:“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慌亂成這般模樣?”
本來這是太子內眷的居所,莫敖身爲皇帝不應該過來,但是這兩天的事情將他心中的火徹底的激發了出來,突然聽聞太子宮中出了事情,他下意識的便以爲和這次的皇宮失火有關,也顧不得避諱,直接走了出來。
徐赫已經診脈完畢:“微臣見過皇上。”
莫敖不耐煩的揮揮手:“怎麼回事?”
“回稟皇上,何側妃流產了。”
太子臉色一變,連忙走到何清韻的牀前:“流產,怎麼可能會流產?前兩天太醫診脈不是還好好的?清韻,你可有什麼事情?”
何清韻在聽到徐赫的那句話的時候,便痛哭出聲,一張蒼白的臉上淚水不斷的滑落,顫抖的纖細身軀猶如帶雨梨花,不由自主的讓人想要上前安慰、憐惜。
“太子……孩子……我們的孩子……”
皇后臉色十分難看,冰冷的眼神掃過站在一旁的沐清雅:“沐郡主怎麼會在這裡?”一句話,瞬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沐清雅的身上。
沐清雅恭敬的行禮:“回稟娘娘的話,本來清雅是奉了娘娘的命令爲太子妃調養身體,今天本來是到太醫院問一下皇上的身體狀況,免得皇上太過憂心天下百姓,而不注意龍體康健,但沒有想到剛到太醫院,便聽到何側妃這裡出了事情,清雅擔憂太子妃的身體,便隨着徐太醫一起前來看看。”
莫敖冰冷的視線掃過沐清雅,半晌才轉到徐赫身上:“可看出來,是爲何流產?”
“回稟皇上,臣沒有發現藥物的痕跡,斗膽問一下何側妃可是用了什麼孕婦不宜飲用的東西?”
“怎麼可能!自從懷孕以來,嬪妾日夜擔憂,生怕孩子出了一點事情,用什麼東西都是格外小心,嚴格按照太醫的叮囑,不敢有絲毫的疏忽,怎麼會用不宜飲用的東西呢?”何清韻咬着牙,一手附在肚子上,輕輕的撫摸着,彷彿還接受不了孩子離去的消息。
沐清雅冷笑,果真不愧是從妾室爬上來的,這個時候了還不忘記暗示她的困苦,懷孕期間格外小心、日夜擔憂,這不是害怕別人害了她嗎?這建章宮內能夠害她的,除了司徒凝萱這位太子妃還有誰?
果然,皇后不滿的看向司徒凝萱:“太子妃,這件事情是怎麼回事?”
司徒凝萱輕輕地撫着肚子:“回稟母后,媳婦剛剛懷孕,之前也沒有生育過子嗣,說起來還不如何側妃有經驗,這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兒媳也不知啊,而且,我的身體歷來不好,這建章宮的事情都是何側妃在管……”何清韻可是生過孩子的,並且還爲太子生下了長子,她要是嫉妒早就出手了,也不用等到現在,何況,何清韻管束着整個建章宮,她可沒什麼根基。
何清韻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掙扎着想要起來,卻沒有成功:“皇后娘娘,請您爲奴婢做主啊……我可憐的孩子,還沒有出生竟然……”
“啊,側妃暈倒了。”一旁的宮女驚呼道。
沐清雅眼神一動,上前兩步想要將幫忙扶住何清韻,連忙被那名宮女擋開:“你想要做什麼?”
“我也是懂得醫術的,看側妃暈倒了,便給她把一下脈,想來太子是不介意的吧?”沐清雅沒有理會那宮女,直接向莫君明問道。
“不用麻煩郡主了,徐大人,勞煩您去看看。”皇后掃了一眼那宮女,眉頭皺了下,“大膽宮婢,竟然對郡主不敬,來人,將她拉出去杖責三十。”
“是。”
韓惜憐的話音一落,連忙就有嬤嬤進來將那個宮女堵了嘴拖了出去。
沐清雅退到了一旁,沒有再上前。
徐赫正在向前走,卻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猛地一下摔倒在了地上,手臂下意識的抓住了牀邊,只聽到嗤的一聲牀邊的單子竟然被撕了下來,隨之被撕下來的還有半張紙條。
莫敖眼神猛地一變,眼睛盯在徐赫手中的紙條上,聲音冰涼刺骨:“將東西呈上來。”
太子和皇后的臉色也變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徐赫不顧膝蓋的痛楚,連忙爬起來,將手中的東西呈交給皇上。
莫敖眯起眼睛,打量着太子的神色,眼中聲色晦暗不明,伸手將徐赫呈上來的紙條拿過來,低頭看了一眼,眉心猛地一皺,一股股的冷冽的氣息散發出來:“徐赫,你來看看這是什麼?”
徐赫顫了一下,連忙接過來查看,一眼過後,臉色也難看起來:“回稟皇上,這張看起來是藥方……”
藥方?皇后眼神一顫,眼神餘光看到同樣面露驚訝的太子,心思不禁沉了沉,眼神玩味的看了一圈房間中所有的人,看來這齣戲是針對太子的了,還真是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看來自己那麼沉寂了太久,竟然讓這些人這般肆無忌憚!
“是什麼藥方?”莫敖眼中染上了一絲凜冽的殺意,前段時間才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是因爲中了毒,現在便在太子側妃的住處發現了藥方,不由得讓他心中懷疑,難道這件事情竟然是太子的操縱?
等了半晌,竟然沒有等到徐赫的回答,莫敖皺眉看過去,卻看到他彷彿呆住了一般,不禁皺眉冷喝出聲:“徐赫?”
“回稟皇上,”徐赫激動的叫出聲,“皇上,這是治療瘟疫的藥方!”說完也不等莫敖的反應,直接向着何側妃的牀撲了過去,一把將牀邊的單子撕下來,手指顫抖的將剩下的一半藥方拿出來,“皇上,是治療瘟疫的藥方,之前臣和太醫院的諸位同僚研究了很久,只得出了五分之二的藥方,果然精妙!精妙!百姓有救了,瘟疫的危機可以解開了!”
莫敖猛地站起來,手指因爲激動還在不斷的顫抖:“你說的是真的?”
“是,皇上,微臣說的真的!這藥方還需要再去研究一下,請皇上允許微臣告退!”徐赫心中異常的激動,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比眼前的藥方更讓他注重。
“你下去!”莫敖心中的激動很快就平靜下來,眼中的晦暗卻是沒有退下去,冰冷的視線集中到太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