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沒有哪兒適的。”明安哭喪着一張臉:“感覺自己異動全身上下都疼。”
昭陽笑了笑,輕聲寬慰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此前兩番大難不死,定會有大的福寶在後頭。”
“大的福寶?”明安癟了癟嘴:“小的怎麼也沒發現啊……”
昭陽垂眸笑了起來:“墨念難道不就是你最大的福報?”
“她?”明安瞪大了眼,彷彿聽見了天大的笑話。
“她明明就是來折磨我的。”明安嘴角下垂,一臉無奈。
昭陽方纔在院子裡聽得正着,自然明白明安的悲傷,只是墨念畢竟是她的丫鬟,她在心中自然是偏心於她的。
“折磨你?”昭陽挑了挑眉:“墨念在我還在宮中的時候就在我身邊侍候了,後來成了我的貼身婢女,因着年歲小,性子活潑開朗,在我身邊侍候的時候,我素來也比較寵着,也沒受過什麼苦,髒活累活都不曾做過。”
“可是知道你重傷昏迷,當即就跑來求了我,說想要來照顧你。你昏迷的這段時日,她幾乎事事親爲,不曾假手他人,害怕你出什麼事,幾乎不曾離開過你身邊,連睡覺都是搬了個軟塌在你牀邊睡的。”
“你說,除了墨念,可還會有人爲你做到如此地步?”
明安臉上是毫不掩飾地驚愕:“她……她她她……怎麼可能?就那女魔頭?”
昭陽笑了笑:“你昏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你大可問一問府中任何人,看是不是如我所說的那樣。我同你說,也並不是想要如何,只是希望你珍惜這份福報,莫要傷了墨唸的心。”
明安卻彷彿全然沒有辦法回過神一樣,七魂八竅都已經離體,半晌沒有說話。
蘇遠之瞥了一眼明安的樣子,嗤笑了一聲:“我瞧他精神不錯,應當也不會有事了。”
昭陽笑看了蘇遠之一眼,推着蘇遠之的輪椅離開了。
剛走到院子門口,就瞧見墨念提着食盒遠遠地走了過來。
昭陽停下步子,在門口稍稍站了一站,等着墨念走近了,方開口問着:“拿了些什麼吃的。”
墨念笑了笑:“王大夫說,明安剛剛醒來,也不宜大補,先喝些粥那些。廚房裡正好有熬的雞絲粥,我帶了一點回來。相爺與長公主這就要走了?”
昭陽頷首:“看明安的精神頭倒是不錯,應當很快就能痊癒了。”
墨念點了點頭:“他啊,就是一隻打不死的蟑螂,不會有事的。”
“如今明安已經醒了,你是如何打算的?是準備繼續在這兒照顧他,還是回我身邊?”昭陽問着。
聽見昭陽的問話,墨念提着食盒的手緊了緊,臉上的笑容也頗有幾分不自然:“明安雖然醒了,只是如今還只能躺在牀上,還下不得牀。奴婢想着,等明安身子全然康復了,再回長公主身邊侍候,求長公主成全。”
昭陽淺淺笑着:“你我二人,說什麼成全不成全的。既然如此,那你就儘管安心在這裡照顧就是,想要回來的時候,直接回來就是了。”
“多謝長公主。”
昭陽推着蘇遠之走出去了一段距離,蘇遠之才嘖嘖嘆了一聲:“明安這小子,傻人有傻福,倒是個有福氣的。”
“嗯?你的意思是,你沒有福氣?”昭陽挑了挑眉。
蘇遠之連忙正襟危坐:“嗯,我是這個世上最有福氣的人,沒有之一。”
昭陽低下頭瞪了蘇遠之一眼,輕哼了一聲。
剛走到主院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踢踢踏踏的聲音,隨後是奶孃在喊:“大公子,你把這衣裳穿上吧,天涼,不穿會着涼的。”
“不穿不穿我就不穿,穿多了就像個熊一樣,纔不要。”是慕陽的聲音。
蘇遠之蹙了蹙眉,就叫昭陽推着他進了院子,剛進院子,就瞧見慕陽猛地從裡面衝了出來,險些和蘇遠之撞上。
慕陽連忙停下,見着是蘇遠之,立馬規規矩矩地站在原處,一動不敢動:“爹爹。”
“不想穿衣裳?”蘇遠之的聲音泛着冷。
慕陽低着頭,腳在地上畫着圈圈:“我還要去練箭呢,穿太多了手都擡不起來,怎麼練箭啊……”
“那就不穿。”蘇遠之神情淡淡:“反正若是你病了,那藥再苦,我也會掰着你的嘴給你灌下去。”
慕陽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又聽到蘇遠之的後半句,癟着嘴站在原地,一聲不敢吭。
昭陽笑了笑:“如今不過剛剛秋天而已,奶孃也不過只讓你多穿一件外袍,也並沒有多厚。你練箭的時候若是覺着熱了,你可以脫下來讓奶孃給你拿着,練完再穿回去就好。”
慕陽小心翼翼地覷了覷蘇遠之,見蘇遠之神情散漫,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情緒愈發低落了下來,只低低應了一聲:“哦。”
便乖乖的任由奶孃將衣裳給他穿上了:“那我先去練箭了。”
“去吧。”昭陽淺笑着應着:“小心些,莫要受傷了。”
慕陽應了一聲,規規矩矩地出了門。
昭陽瞧着慕陽走出去一段路,又開始跑了起來,才轉過頭望向蘇遠之:“也就你能管着他了。”
“是你們太慣着他而已。”蘇遠之撇了撇嘴。
回了寢屋,剛坐下,就瞧見慕昭又跌跌撞撞地叫着孃親跑了過來,似乎剛睡醒,眼睛還半眯半閉着,走到昭陽跟前,就將雙手伸開,要昭陽抱。
昭陽伸手將慕昭抱到膝蓋上坐着。
“長公主……”剛抱上去,慕昭的奶孃就跟了過來:“三公子剛睡醒,他剛睡醒之後一般都要尿的……”
剛說完,昭陽就覺着腿上一片溼熱,不由地哭笑不得:“已經晚了,他果真尿了。”
奶孃連忙將慕昭接了過去,抱下去清理去了。
昭陽也只得喚人送熱水進來,準備沐浴更衣。
蘇遠之手中拿了一本書:“這三個討債鬼,一個比一個更會鬧騰。若是女兒就好了,定然十分乖巧伶俐。”
昭陽瞥了蘇遠之一眼:“你以爲女兒就不會在你尿你一身拉你一身了麼?”
蘇遠之仔細想了想:“那也甘之若飴。”
“說得輕巧,到時候你可別後悔。”昭陽輕哼了一聲,進了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