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去了養心殿,昭陽不便跟着,就回了昭陽殿。
“給蘇丞相的喜服已經做好了,你親自去丞相府走一趟,將喜服給蘇丞相送去,讓他試一試合身不合身。順便問一問,西蜀戰事已經大捷,外祖父什麼時候回渭城。”昭陽彎腰將做好的喜服取了出來,遞給了姒兒。
姒兒連忙應了下來,取了一個梨花木的雕花盒子來,將喜服放在了盒子裡,從昭陽手中接過了出宮玉牌,纔出了寢殿。
許是因着邊關大捷,楚帝的心情的確極好的緣故,傍晚時分,封賞的旨意就下來了。德嬪復妃位,齊美人因身懷龍嗣,晉封爲齊嬪。
昭陽聽見宮人的稟報,也只是輕笑了一聲,只怕今夜,這後宮之中又有許多人難以安睡了。
昭陽用過晚膳,姒兒纔回了宮:“啓稟公主,蘇丞相說,柳太尉有傳書信回渭城,不過此事只能同公主當面說。”
“當面說?”昭陽撇了撇嘴,他們二人的婚期將至,成親之前是不能貿然相見的。這蘇遠之,分明是不想讓她知曉,還刻意找了這麼個藉口來敷衍她。
若是不見,等着他們成親之後再問,只怕黃花菜都已經涼了吧。
姒兒又道:“奴婢去見了滄藍姐姐,滄藍姐姐託奴婢帶了兩本賬冊子回來,還有一事讓奴婢稟明公主。”
“嗯?”昭陽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什麼事?”
“滄藍姐姐說,前幾日,茶樓的掌櫃稟報,說有幾位在朝中身居要職的官員在茶樓中訂了雅間,掌櫃竊聽到,他們的交談之中,多次提及蘇丞相,似乎是想要給蘇丞相設絆子。言語之間說起,蘇丞相擋住了他們上面主子的路,必須要除掉不可。”
姒兒將滄藍的話複述了一遍,看了看昭陽輕蹙的眉頭,又接着道:“滄藍姐姐還說,那幾人約了十月初一再到茶樓之中相聚,商討良計,是想要趁着公主和蘇丞相成親的時候,對蘇丞相下手。”
昭陽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幾乎無需細想,便猜到了那幾人口中所謂的上面主子是誰。
“十月初一是麼?”昭陽輕輕摩挲着手指的關節,聲音輕輕地:“傳個信到丞相府,就說我約蘇丞相十月初一,君子樓相見。再順便帶一句,成親之前不宜相見,被人瞧見了終歸不好,讓蘇丞相從君子樓後門入吧。”
姒兒應了聲退出了內殿,昭陽才輕哼了一聲,喃喃自語着:“沐王,果真是坐不住了。”
第二日一早,未央宮中的氣氛與平日裡似乎有些不同。
皇后尚未出來,一屋子嬪妃看似閒適地聊着天,齊嬪身邊圍了好幾個人:“昨夜本就想要去給齊嬪道喜的,只是想着你懷有身孕,怕是睡得早,也不敢去叨擾。”
“是啊,肚子裡面的小皇嗣多大了呀?怎麼瞧着妹妹仍舊清瘦,不見長胖,也似乎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一點也瞧不出來。”
齊嬪面上掛着淺淺笑容,溫柔如水,不見絲毫不耐煩,也不恃寵而驕,一個一個溫和迴應着:“快三個月了,這孩子倒是乖巧,不怎麼鬧騰,沒什麼太大的反應,能吃能睡的。”
“是個體貼的。”衆人忙笑着奉承着。
一旁剛剛恢復了妃位的德妃身邊的椅子上,卻是空無一人,顯得十分的寂寥。
即便是恢復了妃位,德妃如今,也不過是個瞎子罷了。只怕這般想的人,並不在少數。
原本賢妃應當坐在她旁邊的,只是因着賢妃身子弱,早就被特准了不必前來請安的,愈發地襯得德妃與衆人疏離了。
昭陽噙着笑瞧着,瞧着德妃的手握緊了手中的錦帕,生生將錦帕捏出了褶皺來。
“皇后娘娘到。”寢殿傳來聲音,外面的說話聲才低了下去,衆人連忙走到各自的位置站好。
皇后穿着暗紅色的鳳袍從裡面走了出來,嘴角噙着笑意。
衆人請安行了禮之後,皇后的目光便落在了齊嬪身上:“昨兒個不是讓人傳話,讓你無需晨昏定省了嗎?如今你是雙身子的人了,照顧好腹中孩子纔是正經。”
齊嬪連忙道:“蒙皇后娘娘關懷,只是妾身肚子裡的孩子倒也安分,不怎麼鬧騰,來請個安也無礙的,妾身每日都在殿中,也悶得慌,請安的時候能夠同大家夥兒說說話也好。”
“好吧,你自個兒顧念着身子便是。你身邊也沒個侍候過生產的嬤嬤侍候着,宮人只怕有些避忌也不知道,待會兒本宮上尚宮局的人帶幾個好點的嬤嬤去,你挑兩個在身邊吧。”皇后的聲音愈發親切了幾分。
“妾身正在發愁這件事情呢,還打算待會兒同皇后娘娘討要,如此,就多謝皇后娘娘了。”齊嬪臉上滿是真誠笑容,聲音亦是歡快。
昭陽瞧見,皇后在同齊嬪說起嬤嬤的事情之時,柳雅晴和德妃神情都有一瞬間的變化,雖轉瞬即逝,昭陽亦看得分明。
回到昭陽殿,昭陽就吩咐姒兒:“齊嬪選嬤嬤的事情,只怕德妃和雅昭儀都會來插一腳,你留點心。”
姒兒聞言一怔,想了片刻才道:“此前滄藍姐姐從宮外送進來的人中,也有善於侍候婦人生產之人,要不,送一個到齊嬪的殿中?”
“也好。”昭陽頷首:“母后既然讓齊嬪選兩個在身邊,一個剛進宮不久想必也不會隱忍懷疑,只是另一個你就得留心了,仔細查一查那些嬤嬤都侍候過那些人,若有必要,家中背景也一併查清楚。”
她既然應了齊嬪,要盡力保她生下孩子,自是應當盡力而爲。
齊嬪懷孕,後宮之中恭賀的聲音一片,可是隻怕沒幾個人真正希望齊嬪將這個孩子平安生下來。
第二日一早,姒兒就將調查到的那幾個嬤嬤的資料拿到了昭陽面前。
“尚宮局一共選了七個嬤嬤來給齊嬪娘娘選,這七人中,除了我們安插進去的那兩人,其他幾人的資料都在這裡面了,沒有一個曾經侍候過德妃亦或者是淳安公主和沐王爺,宮外的背景也都十分的乾淨。”姒兒已經看過那些資料,便簡單的同昭陽解說了一番。
昭陽笑了笑:“自是應當乾淨的,德妃和柳雅晴都不傻,既然對齊嬪腹中的孩子勢在必得,又怎麼可能留下把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