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漸漸小了,人羣也逐漸消失在那密林之中,臺子上的衆人才稍稍安靜了下來,因是狩獵,鄭從容並未隨在楚帝身邊侍候。見着衆人都在各自說着自己的事情,輕咳了一聲開了口。
“老奴給各位大人和各位主子在明城中請了一些雜耍和戲團,不妨現在請上來,給各位主子們解解乏?”
狩獵本就是那些武將們的樂子,文官和嬪妃們跟來,也不過圖個一時新鮮,狩獵的狩獵去了,留在外邊的人卻是無趣,又因着楚帝的參與,不能隨意離開,鄭從容的提議自是博得了衆人的認可。
鄭從容笑了笑,拍了拍手,便有御林軍帶着一行技藝人走進了那旗幟圍成的圈子。
外面風倒是有些大,昭陽轉身吩咐着姒兒回營帳取一件披風來,才轉身將目光落在不遠處旗子的中間。
最先登場的是雜耍團,踩着高蹺的技藝人走了過來,手中抓着綢帶,不停地舞動着,站在了兩邊,而後吞劍的、吐火的、將自己整個身子懸在劍尖做着各種奇怪動作的。一時間,倒是熱鬧非凡。
雜耍的剛退場,舞姬和戲團便相繼登場,衆人看的津津有味,時間倒是過得極快。
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馬蹄聲才又漸漸響了起來,昭陽擡眼朝着密林的出口望去,有不少人已經開始從密林中出來了,楚帝的明黃色騎裝在人羣中十分眨眼,君墨就跟在楚帝身旁。
馬蹄聲漸漸近了,楚帝率先從馬上翻身躍下,面上滿是笑意,收穫大抵不錯,心情極好的模樣。
君墨也翻身下了馬,懷中似乎還抱着什麼,徑直就朝着昭陽跑了過來:“皇姐,你瞧,我給你抓了兩隻兔子,活的,一點兒也沒受傷,皇姐你拿去養着玩吧。”
昭陽這才瞧見,他懷中抱着的果真是兩隻兔子,許是剛出生不久,還十分小,像是受了驚,在君墨的懷中有些侷促難安。
昭陽笑着接了過來抱在了懷中,伸手摸了摸兔子的腦袋安撫了片刻,才擡起眼來道關切着:“騎了那麼久的馬可累了?明日和後日還有兩天呢,回去好生泡個澡,擦一些活血化瘀的藥膏。”
“不累。”楚君墨嘿嘿一笑,就在昭陽身旁坐了下來,逗弄着昭陽懷中的兔子。
進林子狩獵的人已經回來完了,御林軍統領清點了人數,就向楚帝復了命,楚帝點了點頭,笑着道:“好,今兒個只是小試身手,朕看了下,大家夥兒表現得都不錯,去將各自的獵物清點清點,朕要瞧瞧,今日是誰奪了魁。”
御林軍統領應了聲,就帶着人去清點獵物去了。昭陽仔細看了看草地上堆放的獵物,似乎並沒有狐狸。
楚帝轉身同身後的那麗才人說着話,昭陽目光掃了一圈,卻發現柳雅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模樣。
不一會兒,御林軍統領就將獵物清點好了,上前稟報着:“論獵物的數量,最多的是御林軍左中郎劉平安劉將軍。不過陛下獵了一隻老虎,一隻豹子,數量也只比劉將軍少一隻……”
楚帝哈哈笑了起來:“輸了就是輸了,不必給朕找由頭。倒果真不愧是今年的新科武狀元,朕服氣。來人,賞劉平安汗血寶馬一匹,金弓一副。”
劉平安連忙出列謝了恩,便又規規矩矩地站了回去。
“太子殿下與昭陽公主倒果真是姐弟情深,還專程給昭陽公主抓了兩隻兔子。這兩隻兔子瞧着倒是嬌俏可愛……”柳雅晴含笑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不大,卻正好傳入了楚帝的耳中。
楚帝轉過頭望向楚昭陽和楚君墨在的位置,笑着問君墨:“君墨今日獵了多少啊?”
君墨站起身來,神情倒是十分坦然:“就忙着給皇姐抓兔子了。”
衆人皆是笑了起來,楚帝也忍不住笑:“不錯,去年秋狩的時候,你什麼都沒獵到,朕倒反而給昭陽抓了兩隻兔子。今年秋狩,輪到你給昭陽抓兔子了,倒也算進步了。”
君墨撓了撓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明兒個我就不抓兔子了,給皇姐打一隻老虎來。”
楚帝聞言,又笑了起來:“好,朕等着看你的老虎。”
天色漸暗,四面已經點燃了篝火,每回狩獵之後,總有例行的篝火宴。下午獵得的獵物已經上了烤架,香氣時不時地飄過來,勾得昭陽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舞姬獻舞,樂聲不像宮宴上那樣清雅婉約,多了幾分豪邁。觥籌交錯,楚帝的笑聲滿是爽朗味道。
烤架上的肉烤好了,分到了各自的桌子前,昭陽倒是吃得肚子撐得難受。索性提前離了場,在營地周圍走了走,纔回了營帳。
入了營帳,姒兒服侍着昭陽換了常服,將侍候的丫鬟都屏退了下去,才從袖中拿出了一張紙條:“下午的時候,奴婢去給公主取披風的時候,一個臉上畫得瞧不清容貌的雜耍團的人悄悄塞給奴婢的,奴婢回營帳看了看,是滄藍姐姐的筆跡。”
昭陽接了過來,姒兒才接着道:“滄藍姐姐說,她正好隨商隊一同路過明城,聽聞陛下來了行宮,公主也一同,就想要見一見公主,只是雲崖行宮戒備森嚴,她也進不去,只能想了這個法子給公主遞了消息進來。滄藍姐姐說她還要在明城待四日,就住在城中的依山酒樓。奴婢也不知這信究竟是真是假……”
昭陽笑了笑:“是真是假,派人一探便知。滄藍跟着葉府的商隊,走哪兒陣仗都不會小,很好打探。”
心中倒是已經信了七八分,心情便好了起來:“滄藍去了也有些時日了,倒是不知此行有什麼收穫,是否順利?也許久未見了,若是她在城中,我無論如何也是要去見一見的。”
姒兒點了點頭:“滄藍姐姐專程這樣傳信過來,怕是有什麼事情要同公主稟報的,奴婢聽明安說,懷安明日就要下山去城中辦事,倒是不妨讓懷安去打探打探。”
昭陽頷首,外面響起了腳步聲,主僕二人便不再說話。營帳的布氈子被掀了起來,墨念提着裝着那兩隻兔子的籠子走了進來:“奴婢給兔子餵了一些水和青草,這兩隻兔子倒是乖巧。”
昭陽笑了笑,目光落在那兩隻兔子上,若非楚帝提起,她倒是忘了,去年秋狩,楚帝回宮的時候,也曾送了她兩隻兔子。只是沒多久,就被淳安給糟蹋了。這兩隻兔子是君墨送的,她自會好生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