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眯着眼定定地望着沐王:“沐王,你猜猜,朕在那裡面發現了什麼?”
太后蹙起眉頭望向楚帝,復又看向了沐王。沐王眼中滿是茫然,搖了搖頭:“兒臣不知。”
楚帝笑了笑,只是笑意卻並未到達眼底:“不知也無妨,你同朕一起進去瞧瞧就知道了。”
楚帝說完,就轉身入了那廢墟之中,沐王轉過頭,同太后對視了一眼,才擡腳跟了上去。
進了那廢墟,就瞧見被救出來的那些將領和孩子躺在廢墟中的空地之上,昏迷未醒。
沐王目光掃過那一排躺着的人,面上是毫不掩飾的詫異:“這是怎麼回事?”
楚帝卻是又笑了起來:“你問朕這是怎麼回事,朕也還想要問問你呢。”
“這些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沐王府?”太后亦是出聲問道。
楚帝回答着太后的話:“這些人在約摸兩個月前失蹤,聽他們家中的人說,最開始失蹤的,是這些孩子,這些孩子失蹤之後,他們帶着家丁去尋,結果帶去的家丁盡數被殺,他們也都不見了蹤影。這些大人,俱是此前參加過西蜀之戰的,後來被孫尚志當作西蜀的俘虜帶回了渭城,還開了個鬥獸大會讓朕看他們搏鬥廝殺。他們失蹤之後,刑部查找了近兩個月,也並未找到蹤跡。至於他們爲何會在這沐王府,卻是應當好好問一問沐王了。”
楚臨沐聞言,連忙道:“父皇,兒臣的確不知這些爲何會出現在沐王府,這處院子本來地處偏僻,沐王府大,可是下人卻並不多,因而素日裡有許多不常使用的院子沒什麼人打理,守備也算不得森嚴,因而纔會被人埋了炸藥也不自知。”
“皇帝你莫非是懷疑臨沐?”太后眉頭緊蹙着,滿臉不認同地望着楚帝:“就連哀家這個老婆子都能夠看得出來,這是有人刻意陷害臨沐,你莫非看不明白?”
楚帝聽太后這樣說,手在袖中暗自握緊了幾分,面上卻是不露絲毫聲色:“陷害?莫非你的楚王府有這樣一個暗室,在渭城之中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不成?”
太后還想說什麼,楚帝已經轉過了頭看向了她:“母后,此事事關朝政,這些被救出來的人都是朝中將領,還請母后莫要插手纔是,以免落人口實。”
太后聽楚帝這麼一說,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怒意來,冷笑了一聲,望向楚帝的眼中亦是帶着幾分譏諷:“你當皇帝這麼多年,亦是愈發的有帝王架子了,不錯啊,如今也知道用後宮不得乾的話來堵你母后了,也不想想,當年是誰費心費力扶你到這個位置的?”
太后復又狠狠地剜了楚帝一眼,冷哼了一聲:“行,哀家不插手便是了,只是你若是想要憑藉着這樣漏洞百出的罪證定臨沐的罪,你就再也不必認哀家這個母后了。”
說完便拂袖而去。
楚帝緊咬着牙關,額上隱隱有青筋暴起,沐王連忙道:“父皇息怒,皇祖母只是着急了一些,並無惡意的。”
楚帝神色淡淡地望着沐王,不怒反笑:“你與太后,倒真是祖孫情深呢。”
說完,不等沐王有任何反應,就又開口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身子不好,朕也不想在這裡責問什麼,只是告訴你一聲,你這沐王府中發生了何事,你先回摘星樓歇着去吧,朕已經命人去傳召刑部尚書過來了,事情如何處置,待刑部尚書查探之後再說。”
沐王眸光掃過那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低聲應了是,又咳了一陣,才讓侍從扶着往那院子外走去。
走到院子門口,卻是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廢墟之中楚帝明黃色的龍袍若隱若現,沐王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道暴戾之色,站了片刻,才轉身邁開腳步,朝着摘星樓去了。
顏闕來的倒是不慢,匆匆忙忙入了沐王府,就奔着那院子去了。
太醫也已經看了診,正在稟報着楚帝:“倒也不是什麼厲害的藥物,只是一些軟筋散而已,興許是害怕他們逃跑,只是軟筋散日復一日地服用,就會出現這樣整日昏睡的情形。微臣已經命人在配置解藥了,服用瞭解藥之後,休息一段時日,應當便無大礙。”
楚帝點了點頭,揮手讓太醫退了下去,又將顏闕招到了跟前:“下面的暗室和這院子裡面的東西,大多朕都沒有讓侍衛動過,你仔細查一查可有什麼蛛絲馬跡,此事事關重大,切不可馬虎大意。”
顏闕連連應了是,同楚帝行了個禮,就帶着侍衛和仵作進了那廢墟之中。
楚帝立在院子中,望向那被燒得面目全非的院子,眯了眯眼,神情莫測。
院子裡太醫和刑部帶過來的侍衛忙碌了大半個時辰,纔有了一些進展:“陛下,有一位將軍醒過來了。”
楚帝聞言,忙擡腳入了那廢墟之中。
那男子剛剛醒過來,神情仍舊帶着幾分恍惚,身子亦是有些虛弱,擡眸朝着楚帝望了過來,卻是定定地看了楚帝半晌,也未能回過神來。
“這是怎麼回事?”楚帝皺眉。
太醫忙不迭地應着:“回稟陛下,這位將軍一直被餵食軟筋散,且在那黑黢黢的密室之中呆了不短的時間,因而反應有些遲鈍。”
那男子聽着兩人的對話,望着楚帝的目光才似乎稍稍清明瞭幾分,喃喃自語着:“陛下?”
楚帝轉過頭望向那男子:“你可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
那男子愣了愣,似是想了一會兒:“李明。”
聲音仍舊含含糊糊的,卻也能夠聽得清他在說什麼。楚帝正要開口再問,他又重複了一遍:“李明,我叫李明。”
“建忠將軍,李明?”楚帝問着。
那男子點了點頭:“是,我是李明。”
楚帝見狀,眉頭又忍不住蹙了起來:“那你可還記得,你爲何會在這兒?”
李明神情似乎有些痛苦,想了許久,久到楚帝以爲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了,他卻又開了口:“子彥不見了,我帶人去找他,可是卻突然遇見了刺客,穿着黑衣服的刺客……”
又是長長的停頓:“刺客將我帶着的家丁都給殺了,又將我抓了起來,關在了一處黑乎乎的屋子裡面,我看到了子彥。過了幾天,又有人來了,蒙了我們的眼睛,將我們帶到了另外一處黑乎乎的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