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一大早言昭華與裴宣便帶着噵哥兒往長寧候府去給言修拜年,馬車到了門房,言昭華才知道,言修已經來門房問過兩回了,噵哥兒摟着裴宣的脖子,整個人吊在他身上,裴宣一手抱着他,一手過來扶大腹便便的言昭華。
言昭華的肚子已經有八個多月,正是吃力的時候,不過氣色還算不錯,言修聽門房說他們到了,火急火燎的從裡面小跑了出來,裴宣剛擡手和他打招呼,就看見言修一言不發的衝到了噵哥兒面前,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噵哥兒啊,你來啦,有沒有想外祖啊?”
言昭華和裴宣對視一眼,對於言修無視他倆的行爲有些無奈,噵哥兒在裴宣手上看着言修,也送上了個大福臉,奶聲奶氣的對言修喊道:“外祖,新年好,稻兒來給你拜年了。”
這一聲可把言修給聽的高興,對噵哥兒張開雙臂:“乖乖乖,來來來,外祖抱抱。”
說完就把噵哥兒從裴宣手中接了過去,先是親了兩口,然後才用完全不同的語氣,對裴宣和言昭華說道:
“你們來就來,把噵哥兒帶來就好了,還帶什麼禮啊,去去,交給堰伯,廳裡準備了茶果,先吃點,然後我們一起去拜見你外祖母。”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抱着噵哥兒往廳裡走去,完全不再管這兩個大人了。
兩人無奈一笑,裴宣過來一手圈住言昭華的腰,一手給她當扶手,兩人相攜緩緩的往廳裡走去。
吃了些茶果之後,便啓程往定國侯府去了。
當年柳氏被定國公執意休棄,帶着大房所有的人一起離開定國公府的時候,可能很多京城的人都會覺得柳氏太可憐了,一把年紀還被夫君休棄,就算身份高又如何,總是可悲可憐的,自己被休棄不說,連帶兒子的世子之位都沒保住,可是定國公府一朝被抄,柳氏帶領的大房卻因早就剝離定國公府,又因長寧候竭力保障之下,謝家大房沒有遭受牽連,謝淵打了勝仗回來之後,長寧候與恭王作保,給封了一個定國侯,雖是三等侯府,可終究是入了侯爵的等,並且這個定國侯與他之前所當的定國公府世子又有些不一樣,這個侯爺的身份,是靠謝淵自己掙來的,和襲爵的不太一樣,算是新貴。
定國侯府在朱雀街尾,言修帶着噵哥兒坐一輛馬車,言昭華與裴宣坐一輛馬車,可言昭華他們到了定國侯府,言修和噵哥兒的馬車還沒到,明明他們是走在前頭的,堰伯來回稟言昭華和裴宣:
“姑娘,姑爺,小公子看見街上有人放炮和打鞭,說什麼也要去看,侯爺就讓馬車轉了方向,一會兒就該到了。”
正說着話的功夫,言修他們的馬車從街尾轉了過來了,噵哥兒率先從車上竄出來,旁邊伺候的婆子趕忙跑去過接着他,生怕他從馬車上掉下來,言修在馬車裡喊道:“哎喲,小祖宗別跑那麼快,小心摔着。”
言修走出馬車,一把將調皮的噵哥兒撈起,跳下了馬車,輕輕的在噵哥兒的小屁屁上打了兩下,算是先前的懲罰,噵哥兒卻滿不在乎,雙手摟住了言修的脖子,如此萌態之下,言修哪裡抵受的住,再大的氣兒也消了,何況也沒真的生氣。
謝淵親自迎出府來,先和站在門前的言昭華和裴宣打招呼,兩人行禮:“舅舅,新年好。”
“哎,新年好。都站在門口做什麼,快些進去吧,柔姐兒和元姐兒都在花廳裡呢,年輕人都在那兒,你們快去吧。”謝淵讓門房來領言昭華和裴宣入內,自己走到言修面前,很恭敬的對言修行了個禮,喊了聲:“姐夫,快請。噵哥兒啊,還知道我是誰啊?”
噵哥兒坐在言修的臂彎裡將謝淵打量了一圈,古靈精怪的喊了一聲:“舅公公好。”
誰也無法抵擋這麼一個漂亮的孩子,謝淵連連點頭:“好好好,噵哥兒也好。快些進去吧,雙雙和囡囡都在裡面呢。”
言昭華和裴宣去了花廳,柳氏,顧氏都在,還有年輕一輩的孩子們,謝馨柔夫婦,謝馨元夫婦,謝馨元算是新婚,去年九月裡成的親,嫁的是寧遠候府世子陸青,兩人都是活潑性子,只要有他們在的地方,總是多些歡聲笑語的。
顧氏先看到了言昭華他們,就喜笑顏開的迎了過來:“總算等到你們了,瞧瞧這肚子,骨碌圓的,快快進來。”
“舅母萬喜。”
裴宣扶着言昭華到了柳氏面前,柳氏看起來依舊精神矍鑠,正坐在主位上受小輩兒拜見,言昭華等來了,也跟着在後頭拜見,柳氏慈愛的讓他們起來,然後對言昭華招招手:
“來給我瞧瞧,嗯,氣色還不錯。多少時候了?”
“八個多月了,估摸着快了,家裡又得添一個調皮蛋了。”
噵哥兒先前請了安就拉着謝馨柔的女兒雙雙去院子裡玩耍了,言修是孩奴,自然追隨左右,柳氏瞧着噵哥兒活潑可愛,說道:“調皮好啊,多招人喜歡呀!”
柳氏說完之後,就牽着言昭華的手,比平日裡少了些話,言昭華見她這樣,不禁看了一眼顧氏,輕聲對柳氏問道:
“外祖母這是怎麼了?怎的還憂愁上了?”
顧氏過來,輕聲對言昭華說道:“唉,能不憂愁嘛,就在昨兒,西北那兒送了信過來,說是國公病了,要你舅舅上表朝廷,免了他一個人的罪,還要派車去西北把他接回來養老,這事兒一鬧,母親能高興嘛。”
言昭華對這事兒表示驚訝:“這,這怎麼可能啊。外祖流放西北是聖旨,聖旨怎麼違背?舅舅剛封了候,怎麼可能去上表求饒呢?”而最叫人不齒的事情,言昭華沒有說出口,謝國章也太無恥了,居然要求把他一個人接回京城養老,這簡直是……也不想想謝家那麼一大家子的人都是因爲誰被流放西北的。
顧氏贊同:“可不是嘛,他從頭到尾想的就是自己,一大家子的人都是因爲他被流放的,如今他要那些人在西北替他受苦恕罪,自己卻要拋開他們,想躲到京城來享福,說句不好聽的,我可真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人。”
看來不是言昭華一個人這樣想,只要有腦子的都會這麼想,謝國章這個人太自私,太噁心了,難怪柳氏要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