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狀已籤,馬天傲如今這般模樣,溫如玉也不需要負任何的責任。
溫如玉懶得跟胡維德那羣正人君子敷衍溝通,只留下一句,“明日再戰。”便離開了此處。
胡維德有心攔住他的去路,無奈卻被少林派的延慶大師給攔了下來,搖了搖頭嘆道,“這人心性不定,還是由着他去吧。”這武林大會平和了這些年,如今卻來了這樣一個混世魔王,真不知道是福是禍啊。
溫如玉對於武林是福是禍尚且未定論,可是他的到來,對於沈婧慈卻是一個大大的禍事了。
有男人走到沈婧慈身邊,一臉小心的問道,“主子,馬天傲怎麼辦?”
沈婧慈瞪了他一眼,恨聲道,“還能怎麼辦,把那個廢物帶回去!”她昨日在賭場裡壓了那麼多的銀子,如今這馬天傲一廢,全都賠進去了!
這還不算,如今又失了一個馬天傲,眼下又沒有合適的人,這個武林盟主的位置,難不成真的要拱手讓人了麼!
沈婧慈自然不會將到手的鴨子扔出去,這個武林盟主,她勢在必得!
溫如玉住的地方並算不得機密,晚間的時候,便有許多人慕名而來,想要一睹這個中途殺出的不速之客。但是,白日裡的一幕都在衆人心中留下了烙印。是以,這客棧裡的人雖然多,可也沒有到敢前來打擾的地步。
謝如琢不過出門喚小二上菜的工夫,便見原本擁擠的大廳內又多了一撥人,且個個都將眼睛盯緊了溫如玉所在的房間。
她暗歎一聲今兒個的風頭怕是出大了,一面轉身重新進了屋內。
爲了方便,謝如琢如今着的乃是男裝,一張原本白淨的臉上也不知被溫如玉塗抹了些什麼東西,變得平庸黝黑了起來。
她對此倒是不甚在意,反正出門在外,她也沒打算將自己的身份公之於衆。不過對於溫如玉故意醜化自己的惡趣味,她倒是有些無奈。這男人正常的時候,真真兒的帶着幾分的欠揍呢。
當然,至於他不正常的時候,謝如琢更是不敢恭維。那樣的老妖精,她還真想不出來有誰能降得住。
謝如琢心中胡思亂想了一番,又見溫如玉一臉閒適的在撥弄着紅鳥兒的羽毛,而那趴在他手中的小肥鳥,正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樣。
見狀,謝如琢不由得嗤笑道,“你們倒是和諧,不過——”說到這裡,謝如琢猛然想起白日裡小肥鳥鄙視自己的事情,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過了正猶自享受的鳥兒,將它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小肥鳥正沉浸在自家主子那骨節分明的手掌溫度之中,猛然感覺身上畫風一變,頓時顫巍巍的睜開眼,而後討好的尜尜叫了兩聲,還妄圖拿小腦袋去蹭謝如琢的掌心。
謝如琢絲毫不爲所動,只拎着它的翅膀,陰測測道,“小肥鳥,今兒還敢威脅我是吧?嗯?”
“阿離。”
“恩?”謝如琢微微一愣,回頭疑惑的看向溫如玉。
卻見後者閒在在的倒了一杯茶,又繼續道,“它叫阿離,不叫小肥鳥。還有——”溫如玉將謝如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這才略帶鄙夷道,“跟你比起來,阿離一點都不肥。”
“溫、如、玉!”
謝如琢將手攥成一隻拳,而後眼中直冒火光,去他祖宗的尊師重道,她此刻只想欺師滅祖!
而謝如琢手中的阿離卻瑟瑟的打了個哆嗦,而後哀聲尜尜叫了兩聲,它可是百鳥之王的神鳥,不想死於婦人之手啊!主人救我!
就在兩人一鳥僵持的時候,忽聽得門外傳來一陣輕巧的叩門聲。
叩叩叩三聲門響,謝如琢方纔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詢問道,“誰?”
門外的聲音停頓了一瞬,方纔道,“小女子慕名而來,想要求見溫門主,不知道可否方便?”
女子的聲音刻意壓低,顯得格外柔軟,彷彿是三月裡的富貴花,帶出甜膩的香氣來。
謝如琢聽到這個聲音,先是一愣,繼而一臉幸災樂禍的看向溫如玉。這沈婧慈莫不是不甘心折損了手下,想要來使陰招了麼?她倒是很好奇,當蛇蠍婦人對上千年老妖,會是個什麼結局呢。
不過,她現在還沒這麼好心給沈婧慈開門,反正沈婧慈也會鍥而不捨的,那就讓她多待會好了,因此想也不想道,“不方便。”
沈婧慈的聲音一窒,臉上的笑容也扭曲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道,“那小女子就在門外等着便是了,什麼時候溫門主有時間了,我再進去便是了。”
然而,溫如玉的回答顯然要比謝如琢乾脆利落的多,只回了一個字,“滾。”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能叫沈婧慈聽到。
謝如琢正要推窗,聞言頓時手一抖,差點將阿離給丟了出去。好在阿離鳥肥心不蠢,反應快,當下就飛了起來,苦哈哈的蹲到了屋內的花架上,鳥臉上寫滿了哀怨。
早知道就不跟着主人一起裝大爺了,主人是真大爺,它是真孫子!
門外的沈婧慈滿心以爲自己的誠心可以打動對方,卻不想只換來了一個滾字,當下就有些氣息不穩。她攥了攥手中的帕子,復又開口道,“今日馬天傲一事,不知溫門主可敢跟小女子一談?”
這話說的卻是缺德了,若是不同意,那就是理虧膽小了。可若是同意,那又要說什麼,直接告訴衆人他不過是將姓馬的胳膊腿腳當柴火一樣給折了七八段,沒什麼大不了的,僅此而已?
謝如琢心中冷笑,這沈婧慈還是如此能打嘴上的機關,頓時便冷笑道,“敢問姑娘是何來路,又以什麼資格來跟我師傅談呢?”
她刻意壓粗了聲音,門外的沈婧慈自然聽不出此刻是誰在說話。
沈婧慈似乎早料到會有此一問,想也不想道,“自然是一個看客。”
“呵,看客麼?一個將全部身家壓在馬天傲的賭注上,又輸的連中衣都不剩的看客?”反正她現在是男裝打扮,那就比不要臉好了。她不怕丟溫如玉的人,就看沈婧慈能不能丟的起蕭君涵的臉皮了!
說完這話後,謝如琢突然很想看看沈婧慈此刻的表情。她想到此處,便直接走到門前將門吱呀一聲大敞開。
瞬間,沈婧慈那張橫眉冷豎的臉便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沈婧慈沒想到門這麼輕易被打開,一張臉上青紅交加,又匆忙壓下所有情緒,換了一副笑容道,“這位公子有禮了。”
見沈婧慈避而不談方纔的話題,謝如琢只覺得意興闌珊,回頭道,“師傅,這女人找你。”
溫如玉斜睨了一眼謝如琢,似乎沒有發現她的小九九一般,只道,“找我就見麼?那爲師豈不是後半生什麼都不用做,只見姑娘了?”
這貨的臉皮,忒厚!
謝如琢自知拼不過臉皮,也不多做停留,徑自出門去了後廚。
到現在都沒吃飯,她可還餓着呢!
沈婧慈只覺得這個黑臉徒弟的背影有點熟悉,可還未曾等她好好思索對方是誰的時候,就見溫如玉已經轉過臉來了。
先前只看一個側臉,她便覺得這個男人極美。而現在男人轉過臉後,她更是瞬間覺得驚爲天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之後,沈婧慈自認已經閱男無數,可如今見到了溫如玉,方纔明白何爲天神下凡,何爲塵世俗物!
只是這男人身上的氣息太過危險,叫人有些不敢親近了。
“小女子慕名而來,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沈婧慈好半日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努力壓制着心中滾燙的顫意,道。
溫如玉只輕輕一笑,從鼻音重發出的顫音便叫人的心頭一陣波動。沈婧慈嘆了一聲這男人太過妖孽,還未說話,就聽到溫如玉開口了。
“有話說有屁放,哪兒那麼多的廢話。”
聽到這句話,沈婧慈只覺得一陣天雷滾滾,偏偏這話從溫如玉的口中說出來,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額,我......”沈婧慈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她這愣怔的模樣落在溫如玉的眼中,又是一陣鄙夷的笑聲。
“原來還是個結巴,說吧,你的主子是誰,找本座做什麼?”溫如玉只看了一眼,便對沈婧慈極爲不喜。這女人生的也太差了些,雖然他的愛徒已經夠難看了,可好歹還能入眼呢。
若是謝如琢知道他的心中是這個評價,怕是又要怒髮衝冠一番的。
“我便是主子。溫門主不愧是爽快人,那麼我就有話直說了,今兒個前來,我是想跟溫門主合作的!”沈婧慈見自己裝柔弱不能爭取任何勝算的籌碼,索性直接說出了來此的目的。
蕭君涵既然將事情的主權交給了她,那她就是主子。如今她親自前來,也算是給夠了溫如玉的面子了!
聞言,溫如玉再次笑出了聲。他一面摩挲着手中的摺扇,一面漫不經心道,“哦?那你倒是說說看,你能給本座什麼?”
實在是太好笑了,他溫如玉活了這麼久,一向獨來獨往慣了,今兒個竟然有人來大言不慚的要跟他合作!
“溫門主,實不相瞞,那馬天傲正是我的人,不只是他,就連之前的裘放也都是我的手下。我今年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武林盟主。若是溫門主有意與我合作,那麼我可以向你保證,我能給你的,便是整個江湖!”
沈婧慈一向看不上這些江湖莽夫,看似忠肝義膽,卻都是些草莽武夫罷了。她沈婧慈有錢,並且能夠錢生錢,跟這些人合作,那是高看他們了!
可惜,她卻忘記了一件事情。這是古代的江湖,草莽武夫也可爲王的年代!
“呵,你這個小結巴,口氣倒是不小,居然敢拿江湖來許諾本座。”溫如玉見過狂妄的,也見過沒腦子的,可這狂妄無腦到極致的女人,還是頭一次見。他一向覺得自己脾氣算不得好,今兒依舊不例外。
“溫門主,我叫沈——”
可惜,沈婧慈的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已經再沒有了說話的機會。
謝如琢進門的時候,便見沈婧慈被人一把扔了出去,嬌小玲瓏的身材摔在地面上,看着好不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