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突然輕然一笑,而後,空閒的另一隻手放到了自己頭頂的斗笠上,而後輕輕一拿,瞬間,那黑紗隨着被拿掉的斗笠一起落下,然後,一張臉出現在於清華的面前。
當目光觸及那張面容之時,於清華卻瞬間怔在了原地,有那麼一瞬間,她想開口說話,但徒自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於清華目光微滯的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張臉,這張臉,她不陌生,可是,卻又彷彿從未見過一般。
如此矛盾,是爲什麼?
這個人,的確是她熟識的那個人。
只不過,唯一不同的在於,這張如玉般的絕色之顏上有一條從眼角蜿蜒而下至脣角的暗粉色疤痕。
他,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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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爲什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怎麼,怎麼會弄成這樣……然哥哥……”於清華哽咽着開了口。
沒錯,眼前的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於未然。
她開始就是這樣猜測的,那個名爲陰山王的男子,會不會就是他……
因爲,他曾是將領們廣爲傳頌的陰山小將,他是戰場上效用的將領,所以,這個陰山王,會不會,就是他呢……
再到後來,她開始否定自己的想法,以爲是自己想錯了,這個陰山王並非那個陰山小將,他不是他……
可是,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她再次判斷失誤,這個人就是他,就是那個戰場上的無敵將軍,就是她的兄長……
他俊秀過人的容顏之上怎會出現這樣一道醜陋不堪的疤痕?看上去,應該也有些時日了,這是什麼時候受的傷?是在什麼情況下受的傷?
這麼深的痕跡,這樣的力道,想必,一定很痛吧……
於清華撫摸着那條疤痕,眼角溼漉漉的霧濛濛一片。
於未然卻忽而揚起脣角,伸手握住她撫摸他的手腕,柔聲道:“已經不疼了。”
這條疤,早就不疼了。
“究竟,究竟是怎麼弄的?”於清華卻不依不撓,執着的開口問他。
於未然面色凝笑,卻是看着於清華淡然開口:“怎的不問我是怎樣找到你的?”
驀地,於清華微微怔住,本來仍是關注他面上疤痕的神情也變得莫測起來,她慢慢的收回手,而後微微側首,目光定定的與他注視許久,終於溫溫一笑,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於未然不變神情,依舊笑道:“爲了找你,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幾乎都要將整個大商給翻了個遍,甚至還找回了皇宮,我以爲你會被玉妃那女人給關押在那裡,可惜,那裡除了一片面目全非外,什麼都沒有。”
話說到這,於未然頓了頓,又道:“起先,我也問了柳大夫,可是他只說你去親手了結恩怨去了,我順着你離去時的痕跡,一路跟到了京都,還去了南陽王府,那一晚,府中大擺筵席,大紅綢緞掛滿整個王府,我在那裡找了一夜,也未曾見到你,我想,你應是不在那裡了……”
聽着於未然的一言一語,於清華只覺得自己的心中充滿了別樣的情緒,亦不知是難過還是別的什麼,但總之,就是令她很不舒服。
“那,然後呢。”她猶疑的開口,問道。
於未然呵呵笑了笑,
才道:“然後,然後我便接到了一封來自暗香門的傳信,信上說,你已被吳國的世子殿下帶往了吳國,雖然心中也很疑惑,暗香門何以專程要來告訴我你的消息,但是,這對於找到你來說,已經不是什麼大問題,於是,我第一時間便想到要來吳國將你帶回去。”
“可是,最終,我還是沒有這樣做……我想,就算是找到了那個時候的你,你也一定不會跟我回去吧,而且,那時,我還沒有能力能夠安置你,所以,只能將此事暫且擱置了下來,等到終有一日我有了能力,有了兵權,再來找你,帶你回去,而現在,我已經做到了這些,權利,兵力,我都有了,我可以抱你的周全,現在再來找你,你可願再與我回去?”
說到最後,於未然的聲音已近動容,於清華自始至終的與他目光對視,早已看不清眼前。
原來,又是宋鶴告訴他她的消息,呵……
雖然於未然只是三言兩語便將這三年的事情一帶而過,可是,她還是能夠察覺的出,他所經歷過的困難與艱辛,那必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困苦,這三年之中,他究竟經歷了什麼?究竟是用什麼換來的陰山王稱號,而他所說的可以保全她的力量又是怎樣積攢而來的?還有,他臉上的這條可怖的疤痕,又有什麼樣的故事?
這三年,她是否錯過的太多了?
這三年之中,她在吳玥的關懷與保護下,過的很是舒心,漸漸地從悲傷之中走了出來,也漸漸的有了笑顏,有了歡樂,她,過得很是充實;彷彿已於過去的那些不堪和陰鬱一刀切斷了關聯,彷彿,她已經再無牽掛一般。
可是,可是在她輕鬆,歡笑的時候,他又是怎樣度過的?
三年時間可以發生多少事情,可以讓一個俊秀少年郎磨練成什麼樣?
她曾不知道,可是現在,她彷彿已經有了了悟。
“然哥哥,你,受苦了。”頓了許久,於清華終於顫聲道。
於未然伸手拂了她額前的發,柔聲道:“傻丫頭,我如今很好,就算是多了一條疤痕,心中也是快活的,這張臉,我早就厭棄了。”
“你無須爲我憂心,也不用露出這樣的表情,沒事的,如今我來接你了,一切都很好,你不開心嗎?”
開心……
於清華微微頷首,才嗚咽着道:“這三年,你都去了哪裡,都遇到些什麼?可否說與我聽,這三年,清華與你們全都斷了聯繫,也不知曉發生了何事,我現在,很想知道這於我而言空白了的三年,你是如何度過的,說與我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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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未然注視着於清華,面色柔緩,就連那一條疤痕在此刻看上去也顯得順眼多了,似乎,沒那麼可怕了。
“清華,太子殿下也與我在一起。”半響,他忽然如是開口。
於清華聽聞當即頓住,她眨眨眼,似是還未反應過來一般……
“清華,太子殿下很想念你,此次,他也與我一同來了吳國,你、可要見他?”於未然的話令於清華完全失去了判別能力,現在的她,就好像是沒了思緒的人偶一般,呆滯的無話可說。
“太、太子哥哥……”許久,她終於磕磕絆絆的低念着。
他,仍在嗎?
不知爲何,於清華的胸口忽然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樣,那般的難
過,令她無法剋制,腳下一個趔趣,幾乎就要倒了下去,而於未然適時的拉住她的衣袖,讓她總算是回了神兒。
“那時,在我救了你的時候,就已經先行救下了太子殿下,只是那時你重傷昏迷,醒來之後氣血又虛,所以,我還未曾來得及將此事告知於你,再到後來,你不辭而別,我四處尋你,太子殿下也一直都在找你,卻始終沒有線索,直到,我們得知你被吳國世子帶到了吳國。”
“不再找你,這是我與太子殿下一同下了的決心,殿下也不想讓你與我們一起過着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所以,決定先讓你呆在吳國,因爲我們相信,吳玥此人,定會以真心待你。”
“那時,殿下身邊幾乎沒有什麼親信,我們所剩的兵員也寥寥無幾,而大商的皇位就要被他人搶奪,殿下下了決心一定要奪回位子,所以,我便輔佐在他左右,以盼有一天,我們能有足夠的能力與那些亂黨抗衡,爲了這日能夠早日到來,這三年中,我們去了南疆,南疆王老無所依,膝下只有一女,爲掌國公主,南疆王下了旨意昭告天下,如有誰能入了掌國公主的眼,成爲他的乘龍快婿,做得駙馬之位,他便將國王之位傳與那人。”
說到此處,於未然的神情柔了柔,又接着道:“而太子殿下聽聞了此事便動身前往了南疆,殿下在三個月之內讓那掌國公主對他傾心,而後,南疆王病危,臨逝前將皇位傳予了他,起先,南疆的武士對殿下這個國王根本就不放在眼中,只因他是外族人,可是,經過三年的努力,殿下親上戰場,親自帶兵,事事都親力親爲,帶領南疆武士打退了一次又一次敵軍,最後,他終於得到了武士們的尊重,成爲了真正的南疆王。”
“這三年,我一直跟隨在殿下身邊,此後,我奉殿下之命回到大商,帶着南疆武士收服了一衆山賊,而後便在那裡自立爲王,如今,南陽王要登基稱帝,殿下聲稱時機已經成熟,所以,我便回了南疆,與殿下一同來到吳國,此行目的,是爲了找到你並將你帶回,還有,殿下要與吳國聯手。”
於清華怔怔的聽着於未然的話,從開始的不可置信到後來的眉頭緊皺再到如今,一臉的坦然。
其實,她早就該想到的,她的皇兄,還活着。
那時,她遇到於未然的時候,他不是提到過此事嗎?只是那時她沒有太過在意,所以給忽視了。
而她的皇兄還活着,還活的好好的,這個消息無疑是給她送來了天大的驚喜,他還活着,這是多麼好的事情,她的家人,至親的親人,還沒有全然離她而去,她還有皇兄,那個從小將她視若珍寶,將她捧在掌心的皇兄,那個與她身上流着同樣的血液,一母同胞的皇兄。
他還在,還在……
這樣多好……
可是,驚喜過後,她卻陷入了異樣的情愫之中……
她的皇兄,爲了大商,爲了他們於家,也爲了他的父皇,他,究竟犧牲了多少?
去到南疆那樣的小國當駙馬是嗎?
娶了南疆的公主……
別人可能不知道,而她最是瞭解他了……
他曾與她說過,此生定要去一個女子,爲他心中所愛,若是沒有愛情的親事,即使父皇和母后共同逼迫他,他也不會遵從。
可是現在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