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清華如此近距離的看着少年,這才發覺,這個少年長着一張異常俊秀的臉,這樣看來,甚至有些雌雄莫辯的感覺。
“你誤會了,我不是壞人。”於清華怔了怔,蔡玉那少年直視,而那少年的目光也是十分的澄淨。
“我不管你是何人,你嚇着我的母親了,請你快些離開。”少年冷冷的口氣令於清華感到十分的不適,不知爲何,她下意識地覺得,這樣的神態不該是這樣一個少年該擁有的。
“抱歉,我們失誤闖進來的,失禮之處還請見諒。”於清華面上坦誠地對那少年說着道歉的話,可是,這並沒有贏得那少年的一絲好感。
“行了,廢話就不要說了,現在趕緊離開這裡,這裡不歡迎你們這些金貴的人。”
於清華眉頭深深皺起:“你這話裡好似不只是針對我們。”
少年冷哼一聲:“對於你們這些穿金戴銀的貴人們來說,我們這些下作的人的針對與否又有何干系。”
“你……”
“不、不……”這時,那老嫗聽到少年的話突然掙扎起來,她道:“然兒,然兒……你不是下作的人……你不是下作的人……你是皇子,當今聖上的兒子,你是身份尊貴的皇長子……是她,是她,是那個賤人害的你父皇不願認你,是那個賤人……嗚嗚,我沒用、我沒用……我保不了你的身份……我保不了你……嗚嗚嗚……”
聽到這話,少年與於清華皆是驚訝,少年大聲喊道:“母親。”
頓了頓,他才聲音緩和了一些:“母親,你又在胡說了。”
那老嫗卻道:“不、我沒有胡說……然兒,你相信我,我沒有胡說……你父皇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嗎……那賤人在騙你,他在騙你,你明明是皇子,你明明是你父皇的孩子……”
少年一聽這話,當下臉上寫滿了厭惡:“夠了,不要再說了。”
“我不是皇子,也不是那人的兒子,我只是母親的然兒,只是你的然兒。”說罷,少年眉眼多了一絲柔和:“母親,別再想了,然兒給你抓了藥回來,這就去給你熬。”
這時,少年轉過身來,目光又冷冷的掃向於清華她們:“若是看戲的話,眼下也該看夠了吧,慢走,不送。”
說完,少年又提着藥包,從於清華的身旁走過。
於清華此刻只覺得心在突突的跳個不停,她抑制不住自己心中那個大膽的想法,對這少年消瘦的身影,她猶疑地開口:“你、是於未然?”
冬兒此刻躲在於清華的背後也是一驚,於未然……那不就是……她不敢想了。
果然,少年的背影在於清華這句話說出以後堪堪僵在了那裡,半響,他才動了動肩膀,於清華直聽到冷冷的聲音傳來:“與你何干。”
少年的背影直直消失在門前,於清華只覺得自己此刻像是打了一場仗一樣,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個人,是於未然,那個傳說中的大皇子,靜妃所生的皇長子於未然。
於未然,按理說,應是她的長兄,只是他命運不好,一出生就被冠上了“私生子”的稱號。
當年靜妃被玉妃陷害與人通姦,最後剩下了一個孽障就是於未然。奈何那個時候她根本找不到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而且她也根本就不是陰險狡詐的玉妃的對手,所以,面對皇上的質疑,面對大家的冷嘲熱諷,她只有拼死咬住牙關,
死也不承認她的孩子是私通之子。
然而,她不承認也沒有辦法,玉妃拿着那所謂“鐵證”到她的面前,將她一下子打擊的啞口無言,她沒辦法,即使是受了酷刑,即使被玉妃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都沒辦法,她不能爲自己的孩子證明清白,她只能閉緊嘴巴,什麼都不說,這樣,至少能保他一命。
最終,皇上仍是將他們母子打入了這暗無天日的冷宮。且將她從宗譜玉牒上除名。而她的兒子,大商名正言順的皇長子於未然也從此落得個不爲人知的命運。
現如今,人們都是隻知大商的太子就是大商的皇長子,也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子嗣。可是沒有人知道,其實真正的皇子是有兩位,除了太子,還有他——於未然。
於清華總算知道那老嫗口中的“你”和“她”是誰了。
哼,不出意外的話,必然是玉妃那個蛇蠍心腸的歹毒婦人。
想不到她的手段如此凌厲,竟能將一個陪伴父皇多年的女人打壓到如此的地步,甚至就連名正言順的皇子都被她弄得不見天日,只能在這個陰冷的地方苟且的活着。
玉妃,從來都是狠毒如斯的,這一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那個少年既然是於未然的話,那麼,也就是說,眼前的這個不成人形的老嫗就是當年風華無雙的靜妃了?
茲茲……當真是一朝榮辱一朝破敗啊,沒想到曾經無限風光的靜妃娘娘竟會落得如此下場,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也不知父皇見了會作何感想。真真是可憐啊。
心有所思地回了灼華宮,於清華卻再也靜不下心來了。
冬兒也是被靜妃那個模樣嚇得不輕,所以一個下午,她也沒敢再跟於清華說些什麼話。
不想傍晚的時候,於清華剛剛用過晚膳,就聽到宮門外有小太監通報:“長公主,宮外四公主求見。”
一聽這話,於清華馬上提起了精神,她詫異半響,也沒想明白,於清悠怎麼會想到來她這裡。
不過,有句話說的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既如此,她也只能好好迎接了。
“嗯,本宮知道了,讓四公主進來吧。”吩咐了小太監,於清華調整了身姿,一副慵懶的模樣斜靠在睡榻之上。
小太監俯首退了下去,不一會兒,於清華就見到一個十分討厭的身影。
“清悠給姐姐請安,姐姐這會兒可是剛用過晚膳?沒打擾姐姐吧。”於清悠見到於清華,面上含帶着虛假的笑容,她微微福福了身子,這幅態度要是讓外人看了,定會以爲這姐兒倆是關係極爲要好的。
於清華鳳目微閉:“免了吧,都是自己姐妹,客氣這麼多作甚。這麼晚了,不知四妹何故來此?”
於清華輕輕一笑:“姐姐也不說讓妹妹坐下,就這麼說可會累人的。”
於清華擡眼看了她一眼,只道:“原就是自家姐妹,怎麼還來這些客套的虛假,難不成妹妹是不把我這個姐姐當姐姐?”
於清悠沒想到於清華會話鋒一轉,令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她趕緊說道:“哪能啊,姐姐您多想了,清悠怎會不待姐姐親近呢。”
於清華在心中冷哼:也不只是誰,前段時日還在自己的宮中,當着皇祖母和衆宮人的面口口聲聲的罵她賤人。今日怎麼就還親近了?真是可笑。
“既如此,那四妹
爲何還站着,這裡又沒外人,你也無須多禮,自己隨便找個座位坐下便是。”
於清悠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她道:“是的,姐姐。”
於是於清悠就直接坐在了一旁的貴妃椅上。
於清華瞟了她一眼,又道:“妹妹現在可以說了,這麼晚了來我這裡到底是有什麼事情?”
於清悠一聽她問話,趕緊是換上一張明媚的笑臉:“不知姐姐可還記得明日是何日子?”
於清華淡淡地說道:“不就是六月初九麼。”
於清悠道:“正是六月初九。”
於清華微微偏過頭來:“六月初九怎麼了?”
“呵呵,虧得姐姐還聰慧過人呢,怎麼連六月初九這樣的大事都給忘了。”於清悠說着不待於清華開口,又接着道:“明日就是六月初九,乃我大商一年一度的花神祭的聖典,此等大事,姐姐怎麼也會記不住呢。”
花神祭?
於清華突然想起來了,沒錯,六月初九的確是她大商特有的一年一度的花神祭典,此祭典每年都會隆重舉行,全國百姓人人都得參加。更重要的是,沒到這天,所有的貴族少女少婦也都被允許出府,從而來到大街上面,與萬民同樂。
所以,就連她們身爲皇家公主的都可破例出行。
而且,每年的花神祭都會由百姓們親自選舉,選出一個人來充當“花神”這個花神不分性別,不論身份,只要是被選上了的,就算。
花神的作用主要是來讓百姓們有個寄託,花神祭當晚,被選出來的花神只要坐在人們用百花扎出來百花車上繞街遊行,接收人們的禮物與膜拜就行了。所以,花神這個職業還是很受歡迎的。據說曾經都有被選上花神的窮人一夜之間暴富的事情。可見,花神這個差事的油水頗足。
但是,這麼好的差事卻只能有一位,所以,每年的花神祭,大家都是搶破了頭要來爭一爭的。
但是,她於清華,前世不過十七歲就被奸人陷害嫁往吳國,後來這許許多多的歲月裡,她過的就如同一個行屍走肉,哪裡還會記得這個家鄉的美好節日,哪裡還會想着這樣與她相隔甚遠的美好記憶。
只不過,於清悠今日來此到底是何緣由?
“那不知四妹你今日過來到底是因爲什麼?”
於清悠呵呵一笑:“當然是來跟姐姐你商量明日一起出行花神祭啊。”
同遊花神祭?
於清華差點忍不住嗤笑出聲,貌似她們倆的關係沒這麼好吧。
“哦?同遊?好啊,不知四妹可還邀了其他人?”
於清悠道:“那是自然,這祭典就要人多才好玩嘛。”
“不知四妹都邀了何人?”
“姐姐不用着急,明日一見不就知曉了嗎。”
於清華笑了笑:“說的也是,既如此,那妹妹就先回去休息吧,我已經知道了,明日定會準時赴約的。”
於清悠一聽於清華答應了,不由得心下一喜,這才起身:“那好,那妹妹就先回去了,姐姐你也早些休息,明日我們一同出遊。”
於清華點了點頭:“你去吧。”
從灼華宮內一出來,於清悠就趕緊趕往了玉妃的甘泉宮。
到了甘泉宮,花嬤嬤帶着她來到玉妃的寢宮之內。
“怎麼樣了?”玉妃見着於清悠便開始詢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