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咱們回不回國公府?”
石玉璃看着秋禾大大的眼睛,嘆了口氣:“如今,也只能回了。”
本想等再過一兩年我在大些再假死遁走,沒想到如今國公府就來人了,如今再走怕是不行了,更何況自己如今也不過才13歲,這小孩子的身子要討生活怕是不易,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回去了。
“好在爲了轉產業把手續都辦妥了,趁着她們今日都在休息,你去送信給郝掌櫃,讓他上京,這就去送,等明日怕是她們要看着咱們了,再要出去便不易了。”
嘩嘩的水聲在船艙房間裡也依舊聽的分明,即使是乘坐的專門的大型客船,也抵不過水的波動而微微搖晃着,拖了幾天的時間整理行李——其實貴重的都在空間——便也再也拖不下去了,在李嬤嬤的催促下,略顯倉促的踏上了時隔六年回京的規程。
幸而幸之,石玉璃不暈船。
秋禾卻是吐得不知今夕何夕的。還是幸虧石玉璃爲了預防暈船帶了自己配置空間出品的暈船藥,這才能夠正常行動,只是臉色還是不怎麼好。
李嬤嬤倒是不暈船,只是年紀大了,總歸有些不舒服,便留在了自己房裡。倒是那四個新丫鬟健健康康的。
到如今,客船已經行了三天了。
石玉璃前世沒有坐過船,本打算畢業去某個海濱城市瀟灑一把來着,卻莫名其妙穿了過來,至今接觸到的水除了生活用水就只有空間的湖泊了。
因此石玉璃對於此行坐船還是相當期待興奮的。
只可惜秋禾關鍵時刻掉鏈子,開船不久秋禾就不行了,休養了三天這才正常了起來,只是還要一直吃藥,因此石玉璃這三天也是擔心的不行,直到今天才來了興致帶着紫韻紫芝以及非要跟來的秋禾來欣賞一下這輩子的祖國的壯麗山河。
至於另外兩個小丫頭,就放在房裡讓她們看家去了。
紫韻紫芝本來就是一等丫頭,都有十六歲了,紫韻倒是沉穩,紫芝卻是心眼有些活泛。春梅春雨都還小,也不過比她大一歲,跟秋禾一樣都是十四的年紀,便是安排給她的二等丫鬟。
“姑娘,這兒人也太多了,這船上是載了幾家啊,怎麼這甲板上都這麼多人。”秋禾看了看甲板上,皺皺眉小聲道,“這李嬤嬤也不知道包條船來,真是小氣,又不是花她的錢,姑娘可是國公府的嫡出姑娘呢。”秋禾說着說着有些氣憤了起來,“早知道還不如我們自己包條船呢,姑娘又不是出不起錢。”
這丫頭什麼都好,衷心、謹慎、嘴嚴又不失活潑,就是有時候有些毛躁有些一根筋,真不知道當年那麼艱苦的環境她居然還是這麼單純的性子,可見真是天生的。
這李嬤嬤怕是沒有錢包船,石玉璃倒是有錢,李嬤嬤卻不知道,雖然曾對她的衣飾詫異,產生過懷疑,到底沒有說出來,不過怕是猜到了自己恐怕是有些傢俬的。
這財到了國公府怕是要像個辦法過過明路了,雖說財不露白,不過石玉璃可不願意有錢不能花委屈自己,更何況現在已經被發現了,再藏反而落了下成。
不過石玉璃也不覺得跟其他人一起僱船有什麼不好,更何況自己出門還帶着帷帽,這種高檔的客船上坐的都是有錢或者有權的人家,也少有人衝撞。
人就是不經唸叨,剛想着沒人衝撞,就有人氣勢洶洶的來了。
“喂,你!”湘色的百褶如意月裙被她穿着卻少了一絲飄逸,多了一絲旺盛的活力,卻是沒有帶帷帽。
“表姐!”
後來的這位女子卻是一身月白色素錦,樣式也是普通,只那楚楚的瓜子臉讓素淡的衣服生生襯出了一抹仙氣,跟前者豔麗的相貌倒是正好相反。
此時她正一臉歉意的看着石玉璃行了個禮,“這位姑娘好,我家表姐只是脾氣有些不好,表姐是南寧侯李府嫡出的大姑娘,李雲湘,在下姓崔,單名一個穎字,不知這位小姐是?”說着還隱晦的扯了一下那還要開口的李姑娘,那李姑娘倒是聽她的話,只撇了撇嘴便不說話了。
石玉璃聞言挑了挑眉,這些大家姑娘倒是有趣,還不知道是敵是友呢,先黑了她家表姐一把,脾氣不好,那位李姑娘竟然就認了,就算一直呆在莊子上,石玉璃也知道這個時代女子名聲的重要,要是這脾氣不好的名聲傳出去了,這位李姑娘可就前途堪憂了。
不過這不關石玉璃的事,既然大家都是名門閨秀,就按照名門閨秀的方式說話好了。
石玉璃也回了個禮,“兩位姑娘好,我是輔國公石府家的姑娘,石玉璃,排行第七。”
“你是輔國公家的!你我兩家倒是還有親來着,”李姑娘聞言挑了挑眉,卻又有些疑惑,“只我怎麼從未聽過國公府有七姑娘,可看你名字卻是嫡出的。”
“不錯,我是輔國公三房的嫡出,只是從小在南方長大,這纔回京罷了。”
還以爲這姑娘是個愛挑事性子偏激的,看着這位李姑娘清澈的大眼睛,石玉璃作爲一個長期與秋禾共存的人,很是敏銳的發現這也是個一根筋的單純姑娘,就是性子有些急躁不拘禮數罷了,否則也不會外出也不帶帷帽,倒也是有些這時代裡難得的灑脫。
愛屋及烏,心下便有一絲好感。
“原來如此,表妹家出了事,我是來南邊接我表妹進京的,”崔姑娘聽了這話臉上顯出一抹悲慼,李雲湘卻沒有發覺,只自顧自的說着,“你這身衣服真好看,樣式倒是普通,只這布料卻是沒見過,漂亮的很,這是哪家的料子啊,回頭我也買幾匹去,哎呀,你還帶着帷帽做什麼,看着就彆扭,這是在船上,又沒有那麼多人。”說着竟帶上了一絲不滿。
石玉璃剛要開口拒絕,想了想卻是把帷帽摘了下來,遞給站在一旁的紫韻。想她一個現代人,經過三年的同化,竟是比土生土長的古人還拘泥於這些規矩了。
“姑娘!這可不合規矩!”紫芝看着她的動作立馬制止道。
“你的丫鬟怎麼這麼沒規矩,主子做事難道還得問丫鬟批准不成!”得,李湘雲這脾氣比秋禾還要大,正主還沒說話,她就開始打抱不平了。
“奴…奴婢該死!”紫芝立馬誠惶誠恐的跪了下來。
這奴婢的素質果然高,自己還沒說什麼呢,就跪下請罪了,好像她苛刻下人一樣,也許她就是派來抹黑自己的?
“這是這次來接我時大伯母派來的丫鬟,還沒有熟悉罷了,紫芝快起來吧,不必這麼一點小事就跪來跪去的。”
這不是我的丫鬟,是大伯母剛給的,是大伯母教的規矩,這麼點小事也沒罰他跪。
總之,錯都是大伯母,不懂規矩也好,苛刻也好,都是國公府的規矩,自己接手才幾天,這邊的規矩可沒有苛刻到一點事就該死。不動聲色上眼藥抹黑推責任的技能也是後宅必備。
“這是茹雲閣的織雲錦,比咱們平日裡用的織錦要細膩一些,顏色上也要溫潤略顯厚重一些,所以看起來有些差別。”
說着石玉璃擡起袖子,給她看了看,接着說道“這織雲錦多是素色的,比如我身上這松花綠色,卻沒有普通松花綠那麼沉悶,看起來比織錦要雅緻一些,也更適合咱們這年紀穿,不過那些豔麗些的顏色卻是更漂亮一些,比如那赤色,卻是少了張揚多了端莊,只不過我現下卻是壓不住那顏色的。”石玉璃不動聲色的推銷起自家的貨物來。
“當真!若是那些豔麗的顏色不知有多好看呢!我倒是想要身赤色的,我娘總說我穿赤色好看呢!”
確實,李雲湘容貌豔麗,性格也活潑,身形也長開了一些,說起來當是能壓得住赤色的,怕是因爲崔穎有孝在身,才穿的素淡一些。
“我那倒是還有一匹赤色的織雲錦,因着壓不住那色卻是一直沒用,倒不若送與你,也算是不讓明珠蒙塵了。”石玉璃看着李雲湘亮閃閃的眼神道,又看了看李雲湘身後一直接不上話的崔穎,“崔姑娘倒是更適合素雅一些的,我那正好還有一匹青蔥的,給了你正合適呢。”
本來這些東西也是石玉璃買來拿回去送人的,也省了繡花的工夫,不過送誰不是送,與其送給國公府那些不熟悉的人,還不如送給有些好感的人,總歸還有別的可送不是。
“不…”崔穎正要推辭,卻被李雲湘的驚呼打斷了。
“真的!好妹妹!你可真是太好了!”李雲湘聞言一陣喜色,那張漂亮的小臉都更是豔麗了兩份,“你該是妹妹吧,我今年有十五了,表姐與我同歲,你呢?”
“確實比我大些,我今年有十三了。”
“既然你我如此投緣,便別再叫什麼這姑娘那姑娘的了,沒得生分,你喊我一聲姐姐,我喊你一聲妹妹便是了。”
“好,李姐姐。”石玉璃笑眯眯的,雖說沒有那麼熟,卻是對她有些好感的,稱呼親近些也無妨,從原主小時候模糊的記憶裡知道,這些大家小姐總是愛一聲姐姐妹妹呢。
“哎!你既然喊我一聲姐姐,到了京裡我自會照顧你的,放心吧,走走快去看看料子去!”明明是催着要東西,她做起來卻是落落大方,不知道是這高門貴女的教養好、大氣,還是這人就是這麼性格直率,因着有些好感,石玉璃就當做是後者了。
崔穎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只默不作聲的跟在了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