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了楊家便是側頭問了衛澤:“你可知那方纔領頭附和之人到底是誰?”
衛澤早知道太子會問,便是微微一笑仔細說了:“是我老師的義孫女。【貓撲小說更新最快最全的小說】原本是謝家的嫡長女,叫做謝青梓的。“
聽完了這話,太子便是笑看衛澤,而後語氣恍然道:“原來是她?聽李潤說,你倒是對她別有幾分高看。就是李潤也說她是美人,孤倒是沒看清楚。“
衛澤對於這句話的迴應卻是微微一挑眉,面上神色明顯寒了下來:“哦?李潤卻是還這樣說過?我竟不知。”李潤卻是鄂王的本名。
對於衛澤如同護食一般的姿態,太子登時笑出聲來,而後卻是又話鋒一轉,言道:“你和李潤倒是從小就不合,如今大了也不見改。如今要在一處共事,卻還是和緩幾分纔好。”
衛澤應了一聲,只是卻不知到底聽進去沒有。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卻是上了心的:太子說要和李潤一處共事,卻是顯然要中用李潤了。
想着這個,衛澤神色又凝重了幾分。
而這頭,謝青梓隨着陸老夫人告辭出來後,倒是低頭有些心虛的先承認了自己的錯:“方纔我那般卻是沒考慮周全,也不知給義祖母您惹麻煩沒有。”
陸老夫人看着謝青梓這般小模樣,倒是恨不得伸手擰她臉頰一把,心裡只覺得喜歡。嘴上卻還是訓斥了兩句:“麻煩倒是沒惹,你卻是也該捱罵。這樣的情況,你以爲竟是需要你去救場?楊家人都還沒吱聲呢。你倒是先自告奮勇的頂上去了。”
“是。”她事後自也是仔細想過,最後倒也是想明白了:楊家人雖說當時愣住了,可是肯定不會讓楊昭有半點危險的。憑着楊大人的聲望,只要附和一句,別說太子就是聖上也是隻能低頭。
其實倒也是全然用不上她的。
不過當時情況緊急,她卻是真真兒並不曾想這麼多。
“不過,如此倒也是幫了楊家一個大忙。你開口,咱們開口,倒是比他自己開這個口更好些。”陸老夫人看着謝青梓那般不見懊惱之色的樣子,就知她心中必是沒有半點後悔。當下不由得一笑,如此說了這麼一番話。
謝青梓應了一聲,又訥訥道:“就是隻怕給義祖母您添麻煩了。”
“太子是寬厚之主,不會和你等女流之輩計較。你若沒想到這些,以你穩重怕也不會開口罷?”陸老夫人好笑的伸手擰了擰謝青梓的臉頰,只覺得入手幼滑,叫人恨不得再摸一把。
謝青梓也不敢躲開,倒是訕訕笑了。卻是默認了陸老夫人的話。
不過陸老夫人沒責備她,倒也是讓她微微鬆了一口氣。
陸老夫人看在眼底,心頭同樣是嘆了一看口氣,只覺得有些心疼:從她認識謝青梓一來,謝青梓倒是變化了不少。一開始尚沒這樣的敏感和小心翼翼,如今卻是越發嚴重了。
而從謝青梓這般的小心翼翼,卻是一下子就暴露了她的心思。如何叫陸老夫人心中不心疼?自是心疼的。
“上次我和你提的事兒,你想得如何了?”陸老夫人自是知道自己的勸說不會管用,當下便是如此又舊事重提了一回。真要打消謝青梓這般的處處小心翼翼,始終帶着寄人籬下之感,只怕還是得從她親生父母那兒入手纔好。
就算謝青梓親生父母俱是不在了,讓她知曉自己的身份,她總歸也是好受些。
況且,陸老夫人心裡頭還有些別的打算,所以能找還是最好要找一找的。
謝青梓低頭沉默半晌,到底抵不住心頭的好奇和怨懟,鬼使神差得便是將此事兒應了下來:“卻是不知能不能找到。”
她終歸還是想親口去問問,到底爲何是要將她偷換去別家。爲何又這麼多年不曾找來,難不成竟是真就忘了她麼?而任由她長在謝家這麼多年,難道就不曾想過萬一謝家人發現了她的身份她的日子又該如何難堪?
又或許,像是謝青蕊那般……萬一……
不過旋即她便是又將這個“萬一”的可能壓了下去,心中更是嘲諷一笑。能將她丟在別人家這麼多年,哪裡還有可能會有什麼“萬一”?自己又何必要抱着這樣的期待?豈不是可笑?
謝青梓如今鬆了口,倒是讓陸老夫人不奇怪:謝青梓這些日子,心中自是煎熬的。哪怕是出於怨懟,肯定也想找一找的。只是她一個孤女……卻是又哪裡有能耐去找?
“想找總歸是能找到的。”陸老夫人只如此說了一句,末了又道:“再則,不也是有些蛛絲馬跡的?既是將青蕊放在了阮家門口,想來也是仔細打聽過的。縱是過了這麼多年,想來也未必是沒人記得。”
別說有證據,就算是沒證據,那不也是還有衛澤?衛澤在錦衣衛當差,徇私一回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兒。無非是多給些銀子罷了。
謝青梓咬了咬脣,卻是也多少能猜到陸老夫人的心思,只是她卻是不願意衛澤知道這件事情,當下便是開口輕聲請求道:“此事兒咱們私底下找找也就罷了。卻是別叫衛世子跟着操心了罷。”
這樣難堪的事兒,她卻是不想讓衛澤知曉。而且萬一查出來她的身份……
“好。”看着謝青梓這般可憐巴巴的樣子,陸老夫人便是隻應了。
謝青梓抿着脣也不知心頭是個什麼滋味。只覺得滿心都是複雜:剛得知自己身世那會兒,她卻是半點也沒想過自己的要去找尋親生父母的。只覺得既是將她送出來這麼多年不聞不問,不找也罷。可是現在……
她怨大老爺,卻是更恨當初不要她的人。
大老爺固是對她不好,可是站在大老爺那頭就算恨死了她似也是應當。但是當初生下她的人呢?總是不該了罷?
一路回了陸家,瞧着謝青梓情緒不高的樣子,陸老夫人也沒多說話,只讓謝青梓先回去歇着了。
謝青梓一進了屋便是撲在了牀榻上,而後將臉埋入了被中,悶聲跟荷香道:“荷香,今兒我做了件事兒,也不知對不對。”
荷香沒跟着出門,倒是也不知是什麼事兒。就是跟着去的竹露,也只當是替楊昭附和逼迫太子的事兒。當下竹露便是道:“我倒是覺得主子做得對。那二皇子那般可恨,本就是該死。若太子殿下爲了這個事兒就怪罪主子,那也是個昏君。”
竹露如此義憤填膺的樣子倒是讓謝青梓不由得笑了一下,繼而打趣一句:“我竟不知竹露你卻是這般的有心中有大義。也虧得你是個女兒,是個男兒只怕還不知道如何呢。”
竹露被打趣了便是嘟嘴哼哼:“主子越發不厚道了。”
謝青梓到底也沒心思說笑,只是轉而嘆了一口氣:“我卻是不是說的這件事情。這件事情思慮不周全,可是到底也沒什麼後悔的。我真正覺得不知做得對不對的,卻是我請老夫人幫我找親生父母的事兒。”
竹露和荷香都是一怔,繼而荷香便是道:“主子想通了?”
“我心裡也不知我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只是方纔在馬車上義祖母又提起這個事兒,我便是鬼使神差的應了。”謝青梓嘆了一口氣,倒是沒遮掩自己的忐忑:“別人也就罷了,我只怕到時候母親和祖母知道此事兒後,心中想着傷心。”
其實找了也就找了,真是個什麼不可見人的身份她也認了。可唯獨想着老夫人和大太太,她心裡頭卻是既心虛又害怕。她不知當初阮蕊跑來謝家的時候,阮夫人到底是心裡頭是個什麼感受,可是她覺得老夫人和大太太知道了這個事兒,卻是肯定會傷心難過的。
謝青梓如此忐忑,荷香自也是不可能說出來更讓謝青梓難受的話,只是輕聲勸道:“老夫人和大太太想來也是能體諒理解的。畢竟,這也是人之常情。再說了,難不成主子找着了自己親生父母,就要和老夫人和大太太斷了親緣不成?”
“自是不可能。”謝青梓卻是立刻搖搖頭,幾乎是咬着牙的纔將自己心頭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我就是想問問他們,爲什麼他們竟是不要我了罷了。”
既是當初將她扔了,這麼多年不聞不問,縱他們是天皇老子又如何?她卻是絕不會扒上去的。她現在的身份是謝家的大姑娘,那麼以後……也是。
不管大老爺如何,老夫人和大太太總歸是她不能捨棄的。
“也不知祖母現在如何了。”想着老夫人,謝青梓不由得又嘆了一聲:“祖母必是擔心我們的,只盼着她千萬別爲這個壞了身子纔是。”至於大太太,她雖擔心卻也不至於太擔心:畢竟謝青蕊還在大太太身邊呢。
只盼着他們千萬莫要往金陵去了纔好,不然的話……
謝青梓垂下目光,卻是心中擔憂不止。
“主子也別想那麼多,指不定明兒他們就又回來了呢?”竹露卻是玩笑般的如此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