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在信上說,請謝家大房去金陵城。【看書閣小說閱讀】若是謝昀願意,他也會幫着謝昀在那邊尋個合適的差事。雖然未曾明說是什麼差事,不過那意思卻是分明也不是什麼不上臺面的——至少是不會比以前差了去。
這些字句之於謝昀來說,就像是與賭徒看見了賭坊,與好色之徒看見了妓寨,登時便是心中砰然心動。
謝青梓傍晚時候回到了謝家,得知沈慎竟是命人送信來,且直接給了謝昀的時候,便是眉頭一皺。猶豫片刻,到底覺得心中還是不安穩,就直接去尋了謝昀。
謝昀倒是難得的和顏悅色。看了一眼謝青梓,語氣也是十分和緩:“青梓你來是爲了沈慎的信罷?”
謝青梓便是應了一聲:“嗯www.shukeba.com。”也並不多說什麼。
謝昀竟是也不曾惱,甚至還微微帶着笑,將沈慎的信給了謝青梓。
謝青梓飛快的看了一遍,越看越是眉頭緊蹙。這的確是沈慎的筆跡,而措辭用字都是十分誠懇,讓人看完之後不由得對金陵那邊心生嚮往起來。
可是……她卻是隻覺得有些陌生。
什麼時候,沈慎竟是都會這樣的會鼓動人心了。一字一句,都是切中了謝昀心中的蠢蠢欲動的*。謝青梓這麼冷眼看着,只覺得是恍惚看見了一個政客,而不是昔日那個謙謙君子,如玉書生。
然而……謝青梓揚了揚手中的信箋,只挑眉看住了謝昀:“你動心了?”
謝青梓自己都是不知道,在這麼一瞬間,她的神情看上去竟是帶上了幾分凌厲和威勢。
謝昀在看見她這般神色的時候,竟是被震攝得微微一怔,“爲何不動心?沈慎既是如此誠心誠意的邀請——”
“金陵是什麼樣的地方,難道你竟是不知?”謝青梓蹙眉問他,將那信箋扔到了謝昀面前,而後沉聲繼續分析:“亂臣賊子之地你也敢去?竟是不怕死無葬身之地?”
<> 謝青梓冷冷看着謝昀。心頭恨不得將謝昀的腦子剖開來看看,到底謝昀腦子裡想的是什麼。竟是如此輕易的就被沈慎這般的三言兩語就給挑撥得動了心。
金陵那樣的地方,抽身而退都來不及,如何還敢往上湊?
“如今金陵這般強勢,將來如何也未可知。”謝栩卻是一臉認真的言道,那架勢倒像是被人灌了*湯一樣。
謝青梓揉了揉眉心,終於是懶怠再說下去。最後她冷冷一笑:“您若真要去,那就一個人去罷。我和三郎是橫豎不去的。”
說完這話,她便是轉身就走。
謝昀自是沒攔,只是詭異一笑。
謝青梓這頭出了謝昀院子,想了想卻是徑直又去了陸家——這事兒她卻着實不敢就這麼放任自流,還得找個人商量商量纔好。這個人,她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衛澤。
然而此時衛澤卻是還沒回來。反倒是陸夜亭瞧見了謝青梓,蹙眉問了一句:“阿妹這是有什麼煩心事。”
陸夜亭倒是叫得越發親暱了,謝青梓微微有些不自在,不過卻不知怎的看着陸夜亭那雙和她甚爲相似的眼睛,她卻是又忽然不反感了。最後便是牽出一絲笑來:“並沒有什麼煩心事兒。夜亭哥爲何這樣問?”
頓了頓又有些納悶:“怎的夜亭哥竟是不在屋裡,大冷天站在外頭吹風做什麼?”
瞧着臉都是凍紅了的樣子,怪可憐的。
陸夜亭卻是笑笑:“我在等你過來呢。至於怎麼這樣問——我若說是心中感應,你信不信?”
謝青梓認真看了一眼陸夜亭,發現他似乎並沒有在開玩笑的意思,當下便是蹙眉,然後這般隱晦問了一句:“難道你對所有人說話都是如此麼?”顯然是不是的,她心裡頭也清楚,陸夜亭對旁人說話的時候,可並不是這樣的。
陸夜亭肯定聽出了謝青梓這話裡的意思,可卻是倏地輕笑出聲來,神色再是自然坦蕩不過:”只是對你罷了。我長這麼大,還從未有過妹妹,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自是要放在手心裡頭疼的。”
陸夜亭眼神誠摯,看得人完全生不出什麼懷疑之心來。
有那麼一瞬間,謝青梓只覺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
“你就當我是你親哥哥就好。”陸夜亭笑得寵溺又溫和,絲毫不見平素陰冷的樣子。
謝青梓微微有些窘迫,只覺得萬般不適應:這話要是霍鐵衣那樣的說出來倒是更讓她容易接受些。可是陸夜亭這樣的說出這話來,着實也是讓她難以接受……
一則是因爲陸夜亭和她不過就差了兩天罷了,年歲實在是太過相近,着實讓她很難產生這就“她哥哥”的這個念頭。二則,也是因爲何陸夜亭着實不夠熟悉的緣故。
任誰被這麼一個陌生人突然冒出來說,你當我親哥哥就好,估計也不會覺得很自在罷?
謝青梓略有些尷尬,一時之間都不知該如何回答纔好。
“到底是怎麼了?“陸夜亭也不在意,只有轉回了正題上。
謝青梓卻也是沒打算跟陸夜亭說,只仍是客套:”沒什麼事兒。“
“謝家怎麼了?”陸夜亭卻是不肯就這麼作罷,反倒是繼續問了下去。不得不說,他卻是一下子就猜中了緣由。
謝青梓微微一驚,幾乎是掩飾不住詫異:“你知道?”
陸夜亭微微一笑:“能讓你這般的憂心,肯定不是小事兒。到底是怎麼了?”
謝青梓拗不過,只能含混的說了一句:”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家裡出了點事兒。和金陵那邊有關的。“
“是和沈慎有關係?”陸夜亭一挑眉,輕笑了一聲:”他要回來了?還是他要退婚?又或者咬着不退婚?“
謝青梓越發的震驚了,看着陸夜亭全然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這一瞬間,謝青梓只覺得陸夜亭分明就是對自己什麼事兒都知道。可是這些事兒……陸夜亭又怎麼會知道?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就忍不住問出了聲:“你到底是誰?”
“我只是一個關心妹妹的哥哥罷了。”陸夜亭只如此說了一句。
謝青梓卻是不信,只搖頭,訥訥道:”你必是仔細調查過這些事兒——“說到這裡,她不由得微微一頓,然後忽然就反應過來一個事兒:她的身世……陸夜亭的生日……如此相似的容貌……
“你真是我哥哥?”謝青梓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是有些駭然。只是問出了這句話之後,她又搖頭道:“不,不可能,若你是……那這麼多年……”爲什麼卻是不來找她?
而且陸夜亭現在是陸家的人,他又如何和陸家搭上關係的?
這些事兒,謝青梓都是想不明白。所以,對於這個荒誕的猜測,她卻是打心眼地不信。
而且,陸夜亭和霍鐵衣的關係……
謝青梓蹙眉:“夜亭哥還是別開玩笑了。”
陸夜亭笑容不改:“我如何開玩笑了?難道我不是你哥哥?雖然是義兄妹,難道就不能當你是親妹妹一般疼愛了?”
謝青梓微微舒了一口氣,“倒是我相差了。”
陸夜亭目光有着一瞬間的幽深,雖說很快就是又緩過來,不過卻是那一瞬間,只讓人覺得陸夜亭十分可怕。
謝青梓因沒看陸夜亭,倒也是沒瞧見這一幕。若是知道的話,她怕是絕不會如此輕易就將這個念頭拋開了去。
“若是沈家的事兒,其實也容易。直接就用一個理由就能退了親。”陸夜亭輕聲開口,十分輕描淡寫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倒像是退親這個事兒,他是真的沒放在心上一般。
謝青梓被勾起了好奇心來,看着陸夜亭我不由得問道:“怎麼說?”
“忠義難兩全。”陸夜亭輕笑一聲,也不知是覺得這個理由太過簡單,還是覺得謝青梓將事情想得太過複雜故而覺得好笑。
謝青梓則是被噎得好半晌都是說不出來一句話——這個理由的確是簡單,不過卻是未免太過簡單了。以至於讓人一下子只覺得似乎有些天方夜譚。可是再仔細想想……倒是又覺得這個法子還真是個十分好的法子。
既是簡單又是粗暴,還乾脆省事兒……
謝青梓微妙的看着陸夜亭,一時之間找不到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陸夜亭輕笑一聲:“傻青梓,不過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
謝青梓被這麼一說,倒也是真覺得自己有些傻愣愣的。最後,又聽陸夜亭道:“這事兒你不必想太多。謝家若真要勉強與你,你只管來找我就是。我們長得如此相似,說是親兄妹他們也肯定會信。到時候,他們自是無法做主你的婚事。”
陸夜亭這一番話聽得謝青梓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着該如何是好。最後,她想來想去,也只能道:“謝謝。”
“應該的。”陸夜亭淺淺一笑,雙眸都是微微眯起來——那樣子,又和謝青梓相似了一分。
謝青梓此時心中只是糊塗,全然搞不清楚陸夜亭的心思——陸夜亭到底是誰?若說她們真有關係,可是陸夜亭到了最後一步又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