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梓平靜的和李素對視。
李素此時只恨不得將說出來的話吞回去。
然而怎麼可能?
所以顧左右言他半晌後,她到底還是隻能在謝青梓的追問之下將實話說了:“林語緋大約是拿着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想着要威脅攝政王,想進了王府做側室吧。”
謝青梓饒是心頭做了不少建樹和猜測,此時聽見這話也是愕然了半晌。
末了,她神色古怪的看住李素:“做側室?”
李素被謝青梓這樣的表情給逗笑了,幾乎是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就是這個神情。可不是麼?我也是覺得簡直滑稽。”
“她還在熱孝之中。”謝青梓說完了這麼一句,只覺得有些咂舌。
李素頷首:“沒錯。”
“那她可真是……豁出去了。”謝青梓最後得出個結論來。
李素除了點頭之外,竟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
“不過,未免自作多情。”謝青梓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是面無表情的。
李素瞧着,登時就明白謝青梓這根本就是心裡頭不痛快呢。當下尷尬的笑笑,想着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兒……忽然也覺得臉上**辣的。
一時之間再無人說話,氣氛沉凝又詭異。
謝青梓最先調整好心態來,看着李素驀然一笑:“多謝你告訴我這個事兒。”她知道她方纔那話是讓李素難堪的根源,只是這個事兒直接解釋或是道歉也都不合適,只能就這麼含混過去。
李素詭異的看了一眼謝青梓,微一猶豫後到底還是開了口:“你別告訴衛澤這事兒是我告訴你的。”
“只怕瞞不住。”謝青梓歉然的看李素。
李素僵硬片刻,而後嘆了一口氣:也怪我多嘴。”
“無妨,他也不會因爲這個責怪你。至於你說的美男計,大約我哥哥說的是沈慎罷。”謝青梓說這話的時候,神色也是有些古怪。
滿京城裡,長得特別出挑的,身份才情都不低的,也就那麼幾個。
而最不合適的,只有沈慎。
而估摸着陸夜亭最不喜歡的,也是沈慎吧?
李素愕然片刻,最後才慢慢吸了一口涼氣:“倒是真能想。”
沈慎那樣的……估摸着也是不可能做這樣的事兒吧?
“不過,說起沈慎。你覺得此番,沈慎能保住性命嗎?”謝青梓歪頭問李素,多少有些忐忑。而且多少也覺得有些不合適。
李素知道謝青梓和沈慎之間的過往,自然也多少能猜到次是謝青梓問起這個事兒的複雜心情。
李素最後嘆了一口氣:“難。武將可以戴罪立功,文臣則都不容易掙得一線生機。況且,朝中不少人是不喜歡沈慎的。沈慎昔日風頭太過。”
謝青梓聽了這話,倒也是能夠明白爲什麼說沈慎昔日風頭太過。因爲沈慎幾次回來京城露面,都是表現得……完全就是和京城這頭對立的。
沈慎的身份,還是李涇的寵臣。這簡直就是更讓人沒辦法對沈慎喜歡得起來。
謝青梓一聲輕嘆。
最後到底不知再該能說什麼,只笑笑:“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安定下來。”
李素斟酌片刻,實話實說道:“也就是這麼一段時間了。過了這一段,日後自是容易。若過不去——”日後也安穩了,畢竟也沒什麼好折騰的了。
謝青梓聽出李素話裡不祥的意思,卻不敢附和,只唯恐一語成讖。笑笑後道:“總能過去的。”
李素頷首,而後告辭離去。
謝青梓兀自又思量了一陣,最後有些拿不定主意。於是只側頭問荷風:“荷風,你說我有沒有必要見一見林語緋?”
荷風方纔聽得分明,此時見謝青梓猶豫,她也是同樣猶豫半晌後,才問了一句:“主子見了德惠夫人,又能說些什麼呢?”
謝青梓聽着這話,愕然片刻反倒是笑起來:“是了,我見了她又能怎麼說?我說讓她放棄那樣的心思,她總也不能聽我的。”
若是林語緋這樣輕易就聽她的,那倒是反而不可思議了。
“不過,倒也不能這樣說。”謝青梓倏地一笑,“出宮一趟,請林語瀟進宮一趟來吧。我問問府裡的近況。進宮這麼久,一直各種各樣的事兒,也沒有機會過問府裡的事兒。”
謝青梓的心思,荷風多少猜到了幾分,“主子心裡有數便是最好的。”
謝青梓擺手讓荷風去了。
荷風去後,她便是思量另一個問題——這個事兒,她到底去不去和衛澤說?
幾經猶豫之後,她到底是不敢瞞着衛澤。就道:“眼看着要用膳了,咱們該去找攝政王了。”多少也該提一嘴。
畢竟這個事兒,也不是什麼小事兒。能不能輕舉妄動,也該看看衛澤的意思。
謝青梓這麼早就過來了,衛澤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想明白了謝青梓這麼早過來的緣故。當下無奈搖頭:“卻忘了囑咐李素。”
見衛澤都猜到了,謝青梓也就笑着質問衛澤:“你倒是好意思說這話,這樣的事兒也不和我說?竟是還叫我從外人口中知道了這個事兒。”
衛澤苦笑一聲:“你心思重,這樣的事兒叫你知道,指不定你又要怎麼多想。”
衛澤這樣說,謝青梓也是知道的他是爲了自己好。當下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能是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只是你這樣瞞着我,也是沒什麼用處。反倒是叫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只是,這個事兒從你這裡知曉,總比從旁人那兒知曉這個事兒事兒好多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謝青梓如此說也是有道理。衛澤從善如流的道:“好,下次我不這般了。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兒,必是我親口告訴你。”
衛澤如此態度,謝青梓也滿意。當即堪堪點頭:“那這次我就不與你計較了。”
“那就多謝娘子大度了。”衛澤輕笑一聲,而後伸手拉住謝青梓:“那咱們用早膳去罷。”
謝青梓一面與衛澤往裡頭走去,一面又低聲道明自己的來意:“這時候過來,也是有些事兒想和你說。”
“嗯。只管說就是。”衛澤笑笑,側頭看了一眼謝青梓:“你我夫妻之間,竟是還如此生疏客氣不成?”
謝青梓抿脣一笑:“是和林語緋有關的。她既是提出了那樣的要求,想來是有所依仗。雖我不知,但是若是林家上下知曉此事兒之後,會是什麼反應?我想着,林家總盼着東山再起的。”
雖說因了林語緋的緣故,林家總算是上下都保住了性命。可是如今無一人在朝中效力——這對一個大家族而言,是最尷尬的情況。
若是知道林語緋又這樣大的仰仗,林家人必定會動心思。
“我們不必去逼她,自是有旁人去逼她。”謝青梓仍是帶着笑意,心頭卻是半點的歉然也無。這樣的算計或許有些陰險卑鄙,可是對方是林語緋……她只覺得猶嫌不夠的。
衛澤看了一眼謝青梓,低聲發出了一聲笑意來。
謝青梓看了一眼衛澤,而後蹙眉:“笑什麼?”多少有些納罕的,好好的怎的就笑了。
衛澤捏了捏謝青梓的手掌,語氣甚爲誠懇的笑道:“笑原來我們幾個人商議半晌,到頭來,卻是不如你一個人看得明白。”
是了,何必非要親自出馬?林家人自然也有許多法子去逼迫林語緋。
林語緋有父母,說話自然是比他這樣的人說話好用多了。
林家人自然更想要榮華富貴,而不是讓自家的姑奶奶去做妾,一個人享受榮華富貴。
“不過,以林語瀟的性格,只怕很難心軟。”謝青梓被衛澤這樣一誇獎,好半晌也是沒說出話來,而後便是又嘆了一口氣,如此說了自己的顧慮。
“無妨,多方施壓就是。”衛澤淡淡道:“總有法子解決的。總不至於真要我這個攝政王去聯姻。”
若真淪落到了這個地步,那……還有什麼意思?這樣多的努力又是爲了什麼?
“還有一個法子,要知道,咱們也可以給林家人定個期限。”謝青梓自認爲也算是思慮周全的,“重壓之下,林家人自然不會懈怠半點。”
衛澤沉吟片刻:“可。”
“我召了林語瀟回來。由她回去林家說起此事,最合適不過。”謝青梓笑笑,脣畔露出一點狡猾來:“他們姐妹之間本也是關係不好,想來林語瀟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去說服林家人。”
衛澤頷首:“如此甚好。”
謝青梓笑容更深幾分:“那此事兒便是我來操作。”
頓了頓,謝青梓又問:“至於美男計那一出,難不成還真打算用美男計?”
那也太……
那種感覺說不上來,卻是總覺得不妥。
看着謝青梓那神色,衛澤登時大笑出聲,良久才道:“不過是玩笑之言,你爲何竟是信了?”
謝青梓一愣:“玩笑?那李素——”怎的還說得那樣的真真兒的?
“是要用上美男子不假,不過卻是錦衣衛的那些美男子。他們要做的,也不是去騙人小姑娘。”衛澤目光幽深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騙人沒有必要,不過……大刑逼供卻是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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