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沉星真心求娶,那麼謝青櫻自然也是沒有再就捏的理由和必要。
第二日,沉星便是在早朝上提出了這個事兒:“朕已年滿十八,也到了該成親的時候了。故而朕欲立後。”
這話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反響,而後便是有人問:“不知聖上是看中了哪一家的姑娘?”
沉星理所當然的道:“昔日先皇於朕幼年時曾與朕定下一個婚約,如今朕就算是身份有所更改,也應履行婚約,不可做背信棄義之人。”
謝青櫻被養在深宮這麼多年,衆人自然都是知道謝青櫻的身份的。而謝青櫻和沉星之間的婚約,衆人也是心知肚明。
故而這話,登時讓不少人變了臉色。
有人立刻更是出聲上表道:“聖上慎重考慮此事纔好!畢竟此事兒並非什麼小事兒。而這鳳印,也並不是人人都是可以掌管的!”
眼下之意,也就是說謝青櫻根本不夠資格了。
沉星心裡有火氣,面上卻是涓滴不顯露,仍舊是十分的平和,甚至笑着反問了一句:“那你等告訴朕,朕該要個什麼樣的皇后?”
沉星雖年少,不過脾氣手段都是一樣的厲害。而且因爲年少氣盛,故而顯得更加的喜怒無常幾分——他是衛澤一手培養出來的,行事風格和衛澤也是有七八分相似。
故而,沉星一這樣,衆人都是知道他心裡頭憋着火氣呢。當下心裡頭難免也是有幾分犯怵。
一時之間也是沒有人敢多說什麼,只有方纔那人仍是開口說了幾家的女兒,末了又振振有詞的道:“這樣的女子,方纔是掌管鳳印的最佳人選。還盼望聖上慎重考慮纔是。”
沉星聽着這話登時就是笑了:“這麼說來,倒是有些奇怪了。若要立別人,那先皇定下來的婚約又該如何?”
謝青櫻和他之間的婚約,雖然沒多正式的說出來過,可是卻着實是存在的。
這也是謝青櫻唯一的優勢。若是沒了這一層優勢,那麼謝青櫻現在的身份,別說做皇后,就是做四妃之一也是不夠資格的。
畢竟,謝家現在就一個謝栩勉力支撐。謝栩雖然是年少有爲,可是到底現在也沒混出頭呢。
所以,謝青櫻在這個上頭完全就是沒有半點優勢。
沉星面上雖是笑着,不過實際上卻是惱的,而這一點,聰明的人自然也是看得出來,更是……不會開口多說話。
沉星這樣問,自然也有人答:“今時不同往日,再說了,隨口一說的事情,又怎麼能夠當真呢?”
這話的意思,就直接是在說,言而無信又如何,誰叫謝青櫻家世不夠呢?
沉星直接被這話逗笑了,末了直接反問對方:“隨口一說?朕與先皇作爲九五之尊,說出來的話便是金口玉言不可更改,你竟是說隨口一說?那日後,政務上朕是否也可以隨口一說,朝令夕改?”
這話上升到了這個高度,自然是一下子就和之前性質都是不同了。
故而,一下子也就沒有人說話了。
而且,誰都看得出來,這個事兒上,沉星是鐵了心的了。
既是如此,那……倒是再多說下去,也不過是徒勞惹了沉星不痛快的。
“聖上如此守信重諾,自是好事兒。”終於戶部尚書站出來,說了這麼一句話。
就在衆人以爲戶部尚書是要支持沉星的時候,沉星卻是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可不覺得,對方說這話是要支持自己。只怕,還有後話等着呢。
沉星果然是猜得沒有錯的。
戶部尚書隨即又說了這麼一番話:“只是,臣聽說,謝小姐身子不怎麼好,總是大病小病纏身。這樣的話,她卻是又如何能夠擔當起打理後宮的重任呢?而且能當上皇后之人,必是福澤深厚——若是到時候勉強下去,只怕未必是什麼好結果。”
這話說得忒過惡毒了些。
沉星幾乎是瞬間就被這話點燃了憤怒,按捺不住的伸手重重一拍桌子,他滿臉陰鷙的盯住了戶部尚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謝青櫻是身子不好沒錯,可是這些人怎麼敢還如此惡毒的詛咒?
沉星只覺又驚又怒。
戶部尚書也是個老狐狸了,當即一笑竟是不承認:“臣並無要詛咒誰的意思,只是實事求是。”
“朕的妻子,朕說選誰,那就選誰。若是再讓朕聽見這樣的話——你們便是仔細自己的腦袋!”沉星也懶怠再去折騰了,索性來了個蠻橫不講理。
“至於打理後宮,朕心裡有數,爾等無心再說下去了。”沉星說完這話便是直接起身,臉色陰沉道:“都散了吧。”
這樣的事兒,謝青櫻在後宮裡自然是也聽說了。
想了一想,她便是吩咐:“去,取筆墨來。”
既是旁人說她資格不夠,她便是好好的叫他們看看,她資格夠不夠!
沉星心情平復後若無其事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謝青櫻將寫好的信箋放進了信封之中封好。
沉星微一挑眉:“這是給是給誰寫信呢?”
“給阿姐。上次她不是說又有身孕了嗎?我邀請她回京來養胎生產,順帶也籌備祖母七十大壽。”謝青櫻笑了一笑,將信交給沉星:“聖上便是替我送出去吧。叫他們快些送,不然等到肚子大了,便是不方便行走了。”
沉星笑着接了,又叫了人進來吩咐,而後又嘆了一口氣:“昔日我還真以爲攝政王只是爲了避免與朕生疏了,故而纔出了京去。故而還自責甚久。直到現在朕才明白,原來攝政王是真是想出去走走看看的。看着他們一家人這幾年過得如此愜意,朕倒是羨慕得厲害。”
謝青櫻聽了這話,就抿脣笑:“聖上可別羨慕,這樣的事情,聖上可是羨慕不來。”
謝青櫻說得這樣俏皮,反而讓沉星將心頭的悵然一下子就沖淡了許多。最後,沉星只笑着搖頭:“朕也是這樣想的,朕這一生,只怕都要在這京城裡了。”
謝青櫻伸手握住沉星的手,大大方方的道:“怕什麼呢?有我陪着你呢。或是等到有合適的時機,你也可以微服私訪一番。”
沉星認真思量了一下這件事情的可行性:“那便是要等到有個太子再說了。而且還要太子能處理政務——”
謝青櫻聽他說得一本正經,最後便是忍不住笑出聲來:“這還沒成親呢,倒是想到了太子上頭去了。”
沉星趁勢反握住了謝青櫻的手:“是啊,所以就看你什麼時候能給朕生個太子了。”說了這話,他倒是又一下子的就又反悔了:“不,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能操之過急的。畢竟你年歲還小呢,也該跟阿姐一般,等到十八歲之後再說此事兒。橫豎咱們都年輕,也不着急。”
“好。”謝青櫻自然也是知道自己身子是什麼樣,當下輕嘆了一聲就應了。這樣的事情,就算真急,也是急不來的。
謝青櫻如此說,讓沉星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你的身子你也不用擔心,好好調理就是。總能好起來。”
“嗯。”謝青櫻應了一聲,而後看着沉星止不住的笑:“你也是不必擔心,我會好好吃藥吃飯的。”
從前不知沉星的心意,自然也是沒有那麼大的執念和心意。而如今……自然是就又不一樣了不是?
沉星這樣在意她,她自然也是想要陪着他天長地久。
如此又過半個月,雖說沉星一意孤行,不過總有些不願意促成此事兒的人,將此事兒拖着,故而倒是還沒正式下旨。
而衛澤的信便是這個時候到了京城的:衛澤打算拖家帶口的回來了。
這個消息,沉星一在朝上說出來,便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過沉星卻是沒有理會,直接就道:“攝政王如今要歸京城,朕打算行宮宴於攝政王洗塵。”
對於這個事兒,衆人倒是不敢反駁半點。畢竟衛澤的功勞擺在那兒呢。誰敢反對?只怕反對的話一說出來,沉星就是不發火,其他人也是得生吃了他。
衛澤的信到了京的時候,他們夫妻都是走了一半路了,故而沒過了五日他們一家便是已經到了城外。
來接衛澤一家人的,除了陸夜亭之外,還有謝栩。
三年不見,各自變化都是不小,陸夜亭越發沉穩,謝栩也是徹底成了一個大人。
二人都是差不多的張望着。
而且,二人都是不約而同的忽略了先出來的衛澤,反而是等到謝青梓一露面,就都帶着笑容一下子迎了上去。
而等到錦娘和瑀哥兒再被抱出來,兩人就更是連謝青梓也是不顧了,笑成了一朵花似的迎上去。
“來,讓舅舅抱抱。”陸夜亭跑得快,先接了錦娘,不管不顧的一口就親上去了。那樣子,倒是和平日裡即便帶笑都是顯得陰鷙的樣子完全不同。
錦娘也不害怕。“咯咯咯”的就笑起來,軟軟的被奶孃教着喊了一聲“舅舅”。
於是陸夜亭就笑得更歡喜了,抱着錦娘捨不得撒手。
謝栩抱着瑀哥兒,也得了一聲“舅舅”聽,也是笑成了一朵花兒。
謝青梓看着這一幕,更是止不住笑:“你們二人快放手,不然回頭蹭你們一身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