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溪急衝衝的提着掃帚,衝進院子,迎面便見一羣人正圍觀着段沐琪的屍首,在聽見自己的腳步聲時,齊齊看了過來--
“花公主--?這是當上灑掃丫頭了嗎?”洛紫菲挑眉問道,雙目掃視着花雨溪臉上的慌亂。
花雨溪抓着手裡的掃帚,丟也不是,拿也不是的站立在原地,在洛紫菲清冷的目光下,竟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周圍人異樣的眼神,更是讓花雨溪臉色蒼白,心中亂作了一團。
洛紫菲掃了眼地上明顯被掃過的痕跡,嘴角勾了勾,輕聲說道:“這掃地的,還真就有幾分詩性,竟能將着院子掃的如同揮毫潑墨一般?看着到像是個從沒拿過掃帚的人乾的活計!”
花雨溪心中一頓,看着地上,不注意倒也罷了,細看去,真就是有着欲蓋彌彰的意思,加之自己如此站在原地,如同被公審的犯人,心中慌亂,便不由得求助似的仰頭向段天宇看去,見段天宇的心思全在洛紫菲身上,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心中一氣,心下倒也定了!
“本宮不過是不想在這裡吃閒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罷了!”花雨溪丟下掃帚,挺直了腰桿,在開口說‘本宮’之時,那神態便又是那個端莊靚麗的--花旗國長公主!
“不想在這裡吃閒飯,何必留下呢?”洛紫菲直言不諱的問道,見花雨溪臉上紅白交替,心中更是不屑。
花雨溪用力的順着氣結的呼吸,捏了捏自己發抖的手,嘴角勾起一絲溫和的笑意:“郡主果然來自民間,說話做事如此豪爽!”
言下之意,是在嘲笑自己是個來自民間的郡主,說話沒禮數嘍!
“如此說來,雨溪姑娘至今--,仍對宮中禮儀念念不忘呀!”洛紫菲冷笑一聲,一臉嘲諷的看了眼花雨溪發青的臉色:“就連這灑掃的活計也乾的如此頗具禮節!”
花雨溪胸前起伏的節奏明顯快了許多,卻也知道自己現在一邊打掃院子,一邊自稱本宮有多可笑,心中滯氣,臉色的表情越發難看了起來。
而段天宇眼神一直不離洛紫菲的臉頰,喜歡看她對人如此冰涼的模樣,這讓他想起她對自己的熱情,便自豪感急劇攀升。
“公主--,此處死了個故人,公主可否前來相認?”洛紫菲側了側身子,將段沐琪的屍首讓了出來,正在研究屍首的小紫德和小洛楓見狀,也後退一步,轉頭齊齊看向花雨溪。
“本--,本姑娘不敢看死人,請郡主不要強人所難!”花雨溪冷着臉說道,眼神幽怨的看了段天宇一眼,見他毫無反應,心中更氣,雙手撫上了自己的腹部,眼裡帶着一絲決然。
“公主就不好奇是哪位故人嗎?說起來,這故人可是公主的至親呢!”洛紫菲擰着眉,搖頭嘆息道,一臉的惋惜。
花雨溪聞言仰了仰頭說道:“雨溪說過,自離開京城的那一刻,便再也沒有至親了!”
“如此說來,這段沐琪的死活真就和郡主沒什麼關係了!”洛紫菲衝着花雨溪贊同的點了點頭,見花雨溪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眼裡全然沒有一絲吃驚,洛紫菲笑容一斂接着道:“這段沐琪的屍首,身後沾滿塵土,衣服上又有拖拉過的痕跡,顯然是被人殺死後託到這裡來的!”
洛紫菲冷笑着掃了眼花雨溪臉上涌起的慌亂,和她腳下延長而去的清掃痕跡,眼神更爲冷銳:“不如到花公主屋裡坐坐如何?”
花雨溪臉色一頓,腦裡飛速的過濾着屋裡可有打鬥時留下的痕跡,不敢確定的擰了擰眉,揚聲衝着洛紫菲喝道:“本宮不--歡--迎!”
“花雨溪--,本郡要去,有你說不歡迎的份嗎?”洛紫菲說完,無聲的一笑,眼裡全是諷刺,看花雨溪的眼神就如同看砧板上的一塊肉。
“洛紫菲--,你別欺人太甚!”花雨溪怒吼一聲。
“你留下來,不就是爲了讓我欺負的嗎?我怎麼好讓你失望呢?”洛紫菲笑着推開段天宇的手,走向前,指着地上的痕跡,對着身後的墨情說道:“順着這些手法笨拙的掩蓋痕跡,找找看屍首是從哪裡被拖過來的!”
“是!”墨情領命,轉身順着痕跡走去。
“你先去!”段天宇衝洛紫菲輕聲一笑,隨即接過墨子易自段沐琪身上翻出的一張紙張,只打開掃了一眼,眉頭便深鎖了起來,粗略的掂量過手上的人員名單和上面的職務後,嘴角勾起了一絲頗具殺意的笑。
洛紫菲則笑着對花雨溪道:“走吧,去花公主屋裡坐坐!”說完率先一步,錯開花雨溪僵直的身子,往院外走去。
推開花雨溪的房門,洛紫菲站在原地看着青磚地上翻倒在地的凳子,邁步上前,看着桌上的茶壺,端起空了的茶杯,放入鼻下聞了聞。
“怎麼,有問題嗎?”花雨溪挑了挑眉,扶起凳子隨意的問道。
“這茶水裡有毒!”洛紫菲低聲說道,放下手裡的空茶杯,又打開茶壺聞了聞。
花雨溪聞言,輕聲笑了,如同等着這個效果般,開口‘驚呼’道:“這壺茶,可是郡主給我送來的茶水呀!有毒?原來郡主是想害我?”見洛紫菲冷冷看過來的視線,花雨溪接着退後一步,站在屋門前,聲音大的近乎喊道:“就因爲我壞了段天宇的孩子,你就像毒死我嗎?”
“段天宇的孩子?”洛紫菲驚訝的轉過身子,上下掃了花雨溪一眼,忍不住疑惑的問道:“你--,懷了段天宇的孩子?”聲音有些不自覺的顫抖,這一刻心竟然莫名的慌亂,尤其在見段天宇一臉急切,快速衝進來的步子後。
段天宇進門後便一把將洛紫菲先擁入懷裡,凝眉一臉殺氣的看着花雨溪道:“你今天最好把事情給我說清楚,否則--,被怪我不客氣!”
花雨溪‘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仰着俏臉,帶着哭腔說道:“郡主要毒死我娘倆,世子爺--,無論如何,這孩子是你的,也是無辜的,你就算不能原諒我,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讓孩子好好活下來!”說完,眼淚便滑了下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着段天宇。
感覺到懷裡人兒的僵直,段天宇雙目赤紅的看着花雨溪,轉身抓起桌子上的茶壺,聲音冰冷的說道:“重頭至尾把這件事情說清楚,否則--,這壺茶,我就親自餵你喝下去,送你上路!”
洛紫菲乾脆轉身,坐到了椅子上,清冷的目光始終不離花雨溪梨花帶雨的臉,眼角餘光掃視着段天宇臉上的焦急。
洛紫菲此刻身上散發的冰冷的疏離感,讓段天宇更覺惱怒,心裡的那份焦急和窩火攙和在一起,在洛紫菲偶爾掃視的清冷目光下,整個心肺都揪做一團,段天宇努力的剋制着想殺人的念頭,怒吼一聲:“說--!”
花雨溪渾身一抖,咬了咬牙,低聲說道:“我那日去找世子爺商討要離開麒麟衛隊的事,世子爺一時情難自禁,便與我--”
“哪日--?”段天宇嘶吼一聲,將手中的茶壺摔爆,雙手撰拳,剋制着要上前捏碎她喉骨的衝動,有口難辯的看着洛紫菲瞬間冰冷的臉色,這一刻--,竟然覺得洛紫菲在離自己越來越遠,遠的讓自己懷裡都感覺到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就是--”花雨溪有些顫抖的低下頭,洛紫菲和段天宇分開的日子幾乎沒有,也就自己得手的那天,偏偏自己整日呆在屋裡,對日期極爲模糊:“就是--,你們牀榻壞了的那晚?”
“是那晚!”段天宇眉頭一挑,頓時鬆了口氣,轉頭狠狠的瞪了洛紫菲一眼,一種如劫後餘生的感覺,竟然讓段天宇的心裡--反差極大的升起了一絲欣喜!
“是那晚!”洛紫菲聞言一愣,全身的無力感頓去,忐忑不安的心裡瞬間換上了一絲愧疚感,小意的看了眼段天宇,見他一臉冰冷的瞪着自己,心裡便更爲自己剛纔的懷疑而愧疚,挑了挑眉,轉頭討好的看向段天宇,一副能屈能伸、任君處罰的表情。
段天宇挑了挑眉,終究是扛不住胸前的空虛感,衝洛紫菲伸出手。洛紫菲緊忙快步走了過去,如小貓般鑽進段天宇懷裡,臉在段天宇頸窩處蹭了蹭,咬着下脣,用極爲軟糯的聲音道:“本郡晚上好好伺候你,算是補償好不好?”
段天宇身子一僵,一股熱流便凝聚在腹部,緊接着便涌向全身,在全身的血液爲之翻滾後,再次凝結在下腹,那灼熱之物也瞬間有了反應,呼吸也跟着凝重了起來!
“不是現在!”洛紫菲推開頂着自己的東西,偏偏那推送的小手,如帶勾般,在那挺立之物上劃摸了一把,隨即眉頭便揚起了一絲笑意。
段天宇凝眉倒抽了一口氣,身子一緊,扣在她腰際的大手也不自覺的上移,定在那柔軟的邊緣地帶,不着痕跡的輕按着。
眼見這兩人的反應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花雨溪有着片刻的呆愣,隨即叩了下頭,口中輕呼道:“孩兒無辜,請世子爺和郡主爲雨溪做主!”
“做主?!”像是纔想起這號人物,洛紫菲雙頰緋紅的轉過身子,看向花雨溪的眼神多了一絲玩味,聲音輕柔的問道:“好呀!這個主,本郡給你做了!不過你得說出那人是誰呀!”
花雨溪一愣,心中不祥的預感頓升,眼神慌亂的掃了段天宇一眼,接着道:“是世子爺,那晚在世子爺屋裡,光線很暗,世子爺怕是將我當做了郡主,所以才--,怪只怪雨溪對世子情根深種,未能把持--,雨溪願意擔罪,只求給孩子個名分--”說完再次叩頭下拜。
世子爺屋裡?!洛紫菲挑了挑眉,與段天宇對視一眼,那屋子可是早就給了哥的!如此說來--
洛紫菲悠悠的嘆了口氣,卻瞥見花雨溪低垂的頭,嘴角竟勾着一絲得逞的笑意,心中冷笑一聲,這樣的人如何能配的上哥!
洛紫菲上前緊忙扶起花雨溪,體貼的將她扶至凳子上坐下,見花雨溪一臉受用的笑意,洛紫菲隨即無奈的開口道:“你若是說那日,這就怪了!本郡屋裡的牀榻壞了,便於世子爺一起,去看攬月閣製作兵器,夜裡就貪近,宿在西城郊院落,直到第二日纔回來的,這事整個攬月閣的人都知道的!”
“你胡說!”花雨溪猛的站起身子,瞪大了眼睛,怒視這洛紫菲,隨即用力的推開洛紫菲,衝到段天宇身前:“那夜是我,雖用着洛紫菲的衣服和香料,可身子是我的!”
“可惜--,那晚本世子不在驛站!否則--你必死無疑!”段天宇冷冷的看着花雨溪,眼含殺氣的跨前一步,若不是洛紫菲在身後示意,自己此刻就想殺了這個無恥的女人!
在段天宇如吃人的眼神下,花雨溪忍不住連連後退,驚慌失措的搖着頭,卻不敢再靠近段天宇一步,轉而祈求的看着洛紫菲,‘噗通--’跪在洛紫菲腳邊,一臉可憐的拽着洛紫菲的裙襬,祈求的說道:“世子爺一定是因爲對郡主的寵愛不敢承認,郡主--,雨溪不敢奢望世子的半分疼愛,只是這孩子--,是可以給世子做藥引的,求郡主給孩子個名分,讓他到這世上走一遭吧!”
洛紫菲冷冷的看着攀附在自己腳下的花雨溪,嘴角勾了勾,很豪爽的說道:“公主放心!這事我一定會給你做主的,只是--,要先找到孩子的爹是誰才行!至於世子爺的屋子,自世子與本郡合住以後,便早已交還給驛站了,驛站將那個屋子當做貴賓接待用,至於那晚接待的是哪位貴賓,就得好好查查了!查到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不過讓人家娶你,這事也得對方願意,畢竟--,這驛站的屋子,接待的都是些南來北往的官員,興許人家當成是這驛站提供的特殊服務呢!”
見花雨溪跌坐在地,傻傻的看着自己,洛紫菲接着道:“特殊服務嘛!享受完了就完了!讓人去負責,有點說不過去,怕是都難免會懷疑這孩子是誰的!不過--,本郡也不會讓你委屈,盡力給你去找吧!”
“不是的!不是的!一定是世子爺!一定是世子爺!”花雨溪欲哭無淚的癱軟在地,嘴裡無措的唸叨着,腦子裡回憶着那晚,爲了怕他看出是自己,自己是用手擋住了那人的眼,便也沒能看清那人的面目的,何況屋裡的光線被自己特意弄暗--
洛紫菲跨前一步,擋住了一臉殺氣的段天宇,衝段天宇輕輕的搖了搖頭,低頭再次對花雨溪說道:“若是公主信不過本郡,就自己去打探吧!不過最好不要再逮誰冤枉誰,不是每個人都像‘公主’你這麼‘隨意’的!”
洛紫菲說完,轉身率先一步離開,段天宇邁步而過,在經過花雨溪身側道:“你該慶幸那晚不是我,否則--,我絕不會讓你活到現在!”
冰冷的聲音,像利劍一樣,劈在花雨溪身上,讓花雨溪渾身瑟瑟的趴在地上,眼裡空洞的沒有淚水,只有一臉的麻木和呆傻,放在腹部的手,用力的收緊--
“爲什麼不讓我殺了她?”段天宇凝眉,第一次眼中有殺氣,卻沒能付之於行動,心中的怒火讓段天宇的眉頭越鎖越深。
“她肚子裡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哥的,這件事情,我覺得應該由哥來做決定!”洛紫菲將自己的手放入段天宇的大手裡,輕笑着看着他。
段祺瑞進入洛紫菲的院子,迎面便看見了這一幕,一雙俊目暗了暗,隨即又揚起笑意道:“說我什麼呢?”
“哥--”洛紫菲轉頭,看向進來的段祺瑞,和段天宇對視一眼,邁步迎了上去。
“這是剛熱好的酸梅湯,搞不懂你幹嘛喜歡和熱的!”段祺瑞邊說,邊將手裡冒着熱氣的瓷罐放在院落的石桌上,翻開扣在上面的瓷碗,倒了一碗遞到了洛紫菲手裡,動作優雅的如同在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洛紫菲到嘴的話頓了頓,接過瓷碗,一股淡淡的酒香味撲鼻,竟發覺到現在,這酸梅湯還是燙的,掃了眼段祺瑞被燙紅的掌心:“這麼燙,哥何必勞累,我自己去喝便是了!”
“我也沒事!”段祺瑞輕笑,轉頭看着整若有所思的段天宇,接着有些尷尬的道:“是歐陽雨燕說紫菲喜歡,她特地做的,我只是順便——,順便給帶過來的!”落音後,卻驚訝的發現,段天宇看向自己的眼神裡第一次沒有危險,在那一閃而過的眼神中,竟然恍惚看到了一絲--同情--,段祺瑞納悶的搖了搖頭。
“哥--,我有件事想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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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這些日子字數是少了點,不好意思,星幾木最近在做大結局大綱的最後修正。請親們見諒!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