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凌翔聞言,順着聲音來處轉頭看去,目光在倒在地上的紫雲臉上落了落,又伸指觸了觸她的脈息,爾後點頭:“嗯,應是中了與老夫人一樣的毒。她們方纔可是吃了什麼東西?”
煞時,衆人的臉色越發難看與震驚,目光齊刷刷地投注在了陳靖蓮的身上,終於回過味兒來的秦玉娘則是在與杜筱姝交換了一個眼神後,直指陳靖蓮:“大小姐,你好狠的心,老夫人特地讓了紫雲去吉祥齋給你們姐妹買來玉佩轉運,你卻一回府就對老夫人下毒手,此次回府,到底居的是什麼心?”
許氏聞言,腳下一個踉蹌,差點便跌倒在地,陳靖萱眼疾手快地一把將她扶住,另一手卻直指秦玉娘,大聲斥道:“你在這兒胡說八道什麼?姐姐怎麼可能會對杜……祖母下毒?”
一時之間,她還不太能適應這個新身份,更不適應這個充滿着古代氣息的生澀稱呼。
“姐姐,這真的是你乾的嗎?”杜筱姝卻是咬緊了嘴脣,雙眼含淚,不可置信外加痛心疾首地看着陳靖蓮,“你真的在祖母和我的茶水中下了毒?你竟如此痛恨我與祖母?難道,是因爲你不高興祖母在你和三妹失蹤後將我和筱雲養在了母親身前,佔了你們的名份?”
說完,她又充滿歉疚地指着紫雲痛哭道:“紫雲姐姐,是我害了你,你盡心服侍祖母,我卻將原本屬於我的毒茶給了你,害你替我而死,是我對不起你。”
張凌翔心內因着得知了陳靖蓮的真實身份後升起的興奮與激昂並未因着秦氏的中毒而消散,此刻聽着秦玉娘母女二人風格各異的指責後,眉頭卻擰了起來,冷冷地瞟了杜筱姝一眼,爾後深深地看着陳靖蓮。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杜鶴不知幾時,竟也站在了大廳門口處。而他雖嘴裡如此問着,一雙眼睛卻是冷而厲地直直盯着陳靖蓮。顯然,他已將方纔杜筱姝母女二人的質問全都聽在了耳中。
“老爺,你快救救老夫人,她和紫
雲只是喝了一碗茶,便雙雙中毒了,大小姐好狠的心吶。”秦玉娘涕淚交加地指着陳靖蓮向杜鶴哭訴,言語間分明篤定了下毒之人就是陳靖蓮。
“茶是你泡的?”杜鶴大步走入廳中,冷厲的雙目咄咄bi視着陳靖蓮,低沉的嗓音顯示着他的沉沉怒氣。她回來果然沒安好心!
陳靖蓮抿緊了脣,淡漠沉冷的眸光直直迎視着杜鶴指斥怨恨的眼神,堅定地搖頭:“茶確實是我泡的,但我並未下毒。”眸光微一轉間,她幾不可見地瞥了瞥屋角的房樑處。
“你還敢狡辯?你還嫌鬧得不夠,非要看着杜家家破人亡你才覺得安生嗎?”杜鶴怒氣暴漲,吼罵出聲後,跨步轉身擡起手臂便狠狠地向着陳靖蓮的左臉處掄去。
他杜鶴的女兒,什麼時候竟有了如此一副狠毒心腸?
許氏看得眼睫急顫,哭着撲了上去:“老爺,不要!”卻只來得及抱住杜鶴的腰,無法阻住他甩出去的大手。
倒是原本半蹲着的張凌翔身子一個急轉,擡手擱住了杜鶴的手臂,將他即將煽到陳靖蓮臉頰上的大掌及時阻住,皺眉冷聲道:“杜尚書,事情尚未明瞭,你怎可如此衝動。難道你平時處理戶部事宜,也是如此意氣用事的嗎?”
“宣武將軍,此乃杜某家事,是杜某教訓自己的女兒,還請你不要過於干涉!”杜鶴雖顧及着張凌翔的父親,但此刻正處於氣頭上,語氣難免有些生硬不虞。
“杜尚書若只是單純地教訓自己的女兒,凌翔自不好干涉。但大人難道忘記了?杜大小姐可是在下未過門的妻子。”張凌翔抓着杜鶴手臂的手加大了幾分力道,神情凜然語氣堅定,“在下既恰巧在此,便不會任由任何人在真相未白前對我未過門的妻子打罵教訓。即便是她父親,也不行。而且,我相信,此事斷然不可能是她做的。”
“什麼?”陳靖萱捂着嘴瞪大雙目緊盯着張凌翔,彷彿看着世界上最大最奇的怪物一般,滿眼滿臉
的不可置信。
這怎麼可能?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陳靖蓮更是震驚得眉頭擰成了麻花,攥在一起的雙手更是緊緊地掐在了一塊,雙眸黑得幾乎能滴出墨來。
怎麼會這樣?她百般推拒,到頭來竟是笑話一場?難道此生,她竟是無法擺脫他了?若是換作旁人,如此信任維護她,她定然心中感激。然而,爲何偏偏是他?
上齒狠狠地咬着下脣,她擡頭凝眸看向面前僵持着的兩隻男人的手,卻對上張凌翔微微側頭投過來的溫柔眼神。她眸光一垂,轉眸冷冷地看向杜鶴:“父親教訓女兒什麼時候都行。但此刻祖母性命攸關,父親還是先想想如何找出下毒之人拿到解藥救了祖母吧。否則,您即便今日能得個嚴父的頭銜,卻終要落下個不孝子的惡名。父親覺得,孰輕孰重?”
“你!”杜鶴看着言語間似帶着幾許冷嘲的陳靖蓮和一臉厲色的張凌翔,眉宇間閃過惱怒之色,卻在看到秦氏泛黑的嘴脣時,一把甩開張凌翔的手,並將許氏抱着他腰身的手用力掰開,冷聲道,“茶是你泡的,你祖母又是喝了你泡的茶後纔出現中毒的跡象,你既說毒不是你下的,那你倒與我說說,這毒是誰下的?”
“茶雖是我泡的,但茶葉是於媽從內室的茶葉罐裡倒出來的,開水是粗使丫環燒好的,我不過是經手泡了一下而已。”陳靖蓮冷冷的眸光緩緩掃過人羣,似笑非笑地道,“父親既想知道下毒之人是誰,何不將她們叫來一問,並將用過的茶葉拿來一查?宣武將軍乃軍中將領,見過的傷毒總歸比我們多些,在大夫趕來之前倒不如請他幫我們辨辨,興許能提前對祖母施行醫治。”
“老奴冤枉啊!”正扶着秦氏的於媽聞聽陳靖蓮之言,雙手立時一抖,撲嗵一下跪在了地上,垂眸掩去眸底閃爍的光芒,“老奴自小便服侍在老夫人身側,對老夫人乃至整個杜家都是忠心耿耿,萬不敢生出謀害老夫人之意啊,請老爺明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