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韓老太太聽到管家上氣不接下氣的稟報,驚得手裡的茶杯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身邊衆人。
“我有沒有聽錯?依依還活着?她真的活着?”韓老太太緊緊握着繡媽的手,“繡兒,你聽到沒有?我的依依還活着,謝天謝地,我的依依……”
老太太高興極了,拖着繡媽的手就往外走。
硃紅色的大門半開着,一人負手而立,一襲月白色的男裝在她身上卻傳出了英姿颯爽的味道,長長的秀髮高高束着,彆着一根玉質素簪。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沈依依轉身過來,見到韓老太太,她微微而笑,頷首施禮,“老太太!”
她話音剛落,只見到老太太已經撲過來,一把將她摟住。
“我的依依……”
沈依依伸手拭去老太太臉上的眼淚,她道:“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別哭了。”
衆人又是一番相勸,老太太這才止住眼淚。
沈依依親自攙扶着韓老太太回到屋子裡,沈依依道:“繡媽,我有些口渴,您能幫我倒杯水麼?”
繡媽何等機敏,知道沈依依定是有話要與老太太說,連忙道:“好的,奴婢這就去倒水。”接着這個由頭,她把其他婆子丫鬟全都領了下去。
“依依,你究竟是怎麼逃出來的?魏國公回來說是親眼見到你被埋在雪中。”
沈依依不想說出雪族的事,便省略了這些道:“當時我的確被埋在雪裡,不過卻不想因爲地動,地面崩裂,我便恰好被卡在了那地裂之中,我醒來,沿着地裂走了很久,發現有條地下暗河,這才順着地下暗河走了出來。”
韓老太太見她說的簡單,可是她卻知道這當中一定經歷了不少的兇險,她的確很是心疼,伸手緊緊握着沈依依的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依依,你就別走了!這次見你回來,你外公不會再說什麼了,你就安心住下,等過了年,我讓你外公上奏朝廷,讓你入我韓家宗祠,改姓韓,從此就和那沈家再無瓜葛!”
沈依依知道韓老太太是一片好心,自己再拒絕也不太好,反正現在距離過年還有幾個月時間,不着急,倒是現在還有一事,她得問清楚。
她說道:“外祖母,我心裡有一事,一直不明白。”
“什麼事?”
“就是二十多年前,太醫院的原判大人聶慍一家爲何被滿門抄斬?”
聽到這話,韓老太太臉色怵然一變,“依依,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事來了?”
“您真的知道?”
沈依依也不多說,她起身看了看外面,外面院子沒有別人,而繡媽在院子門口守着。沈依依從懷中取出那本書冊,她用毛筆蘸了茶水。
韓老太太看完那些粉色的字跡,她腦袋裡轟動一聲,跌坐會凳子上,她緊緊握着沈依依的手,她道:“依依,這件事非同小可,你切記,就算爛在肚子裡也別對任何人說。”
“我不明白!如果這是真的,那麼當初太子就不是皇后的孩子,那麼她的孩子又是誰?還有……”
“唉!”韓老太太嘆一口氣道:“這事我其實也是聽我父親無意中說起過。”
韓老太太擡頭看了沈依依一眼,這個孩子,和她母親完全不一樣,她更加勇敢、聰明,還有手段,並且她的眼光……
“我知道,就算我不告訴你,你也一定會自己去查出來,罷了,我告訴你吧。事情在二十多年以前,若要從頭說起,還得從宣輕煌說起。”
“宣輕煌,宣皇后?”
韓老太太搖了搖頭,“宣輕煌不是宣皇后,而是她的姐姐。說起來,這還真是段冤孽。宣輕煜嫁給了當時還不是陛下的軒轅雲霄後沒多久,先皇就指婚把宣輕煌嫁給了軒轅玉川。姐妹二人嫁給入皇族,對宣家來說本也是件好事,可是,卻不想,爲以後的事埋下了大禍端!也無辜連累了聶慍一家人……”
沈依依只感覺到腦海中有個人影忽然閃過,她想抓,卻始終沒有抓住。
而就在這時,繡媽忽的從外面衝了進來,她一臉驚慌道:“老太太!”
韓老太太剛剛說到這裡,連忙收口,道:“出了什麼事?”
而這時,韓老太爺從繡媽身後出來,他看了沈依依一眼,眼中倒也沒有多少意外,向來也從管家那裡知道沈依依還活着的事。
他對着韓老太太沉聲說道:“剛剛有軍情奏報,說左亭衣帶着玄鐵軍破了雍朝大軍。”
“這事好事啊,你怎麼耷拉着臉?”
雍朝重兵壓境,左亭衣領命破敵,對商朝來說可是大喜事。韓老太太掃了沈依依一眼,她也算猜出幾分了,這左亭衣對依依有情,若是他立了大功,依依將來嫁給他也算得了良人。
沈依依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心裡瞬間又道光閃過,這名字好熟悉,可是爲什麼偏偏就想不起來。她之前的記憶本就有些模糊不清,再加上這一個多月與君琰一起,他說的那些事,越發讓她感覺迷糊。好像有些事記不得究竟是和誰在一起的。
韓老太爺也沒有刻意隱瞞,他道:“哼!阿德悄悄傳回來的消息,玄鐵軍裡有大月王朝的人。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韓老太爺冷笑一聲,“我聽說謝吟風四處打聽他的消息,之前我還以爲他們小題大做,現在看來,個個都是虎狼之人。”
“你說什麼呢!”韓老太太瞥了他一眼。又趕緊對沈依依道:“別聽他瞎說,他……”她忽然看到沈依依一臉疑惑。
沈依依側頭看她,說了句讓人震驚的話,“左亭衣是誰?”
沈依依心裡充滿疑惑的出了韓府,她牽着馬慢慢在路上走着,那個名字在心裡是一片空白,可是無論如何她再也無法把這三個字從心裡驅逐出去。
她想回醫館,可是走着走着,卻發現自己走到一個不太熟悉的地方,驟然擡頭,只見面前的一處深巷,巷子口上寫着三個字。
“錦衣巷。”
這裡是什麼地方?自己怎麼走到這裡了?
沈依依剛要轉身,卻發現身後一人攔住自己去路。她驟然擡頭,只見那人一襲黑衣,身披黑色披風,大大的風帽兜頭遮住。
沈依依定睛一看,那人臉上帶着一張銀色的面具,遮住半張臉,可是那雙眸子黑如幽潭,就像是一塊磁鐵,深深吸引住她,甚至牽動着她的呼吸。
兩人這般對視很久很久……
忽然間,那人猛的俯身壓下來,一手攬住沈依依的腰,一手託着她的後腦勺,他的脣猛地覆蓋在她的脣間。
他動作帶着迫不及待,帶着莽撞,似乎還有幾分懲罰。
舌在沈依依猝然一驚之間灌入,在她脣齒之間粗暴的掃蕩着,掠奪着她的氣息。
她想掙扎,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擺脫他的束縛,他的氣息兜頭蓋下,如同天羅地網。
沈依依死死揪住他的胸前衣襟,想用力推開,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推,對方卻紋絲不動,她素來行動靈敏,可是在這人面前竟然一點也無法施展開來。
直到她幾乎快要窒息,對方纔離開他的脣,可是那一雙眼卻死死獵擭着她。
“你……”
“依依,依依……”他喊着她的名字,那種熟悉的程度,就好像他已經在夢中這邊呼喚過她許多許多次了。他緊緊擁着她,下巴擱在她的頸窩處,她身體的幽香縈繞在他鼻端,他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竟然如此想念一個人,那樣牽腸掛肚的感覺,就好像凌遲着他的心。
自從在火雲崖下之後,他發覺自己真的愛上了這樣一個特立獨行的女子。
再玉川城失去她後,這些日子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說服自己絕對不相信她出事的。現在看到她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面前,剛纔那個吻是如此的真切,她的幽香,她的氣息,甚至她的體溫。
左亭衣緊緊的摟住沈依依,那樣的緊,彷彿要將她身體揉碎融入自己骨血之中。
沈依依還沒有從剛纔那個吻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她就這樣呆呆的立在那裡。半響過後,她纔回神過來,驚覺到自己被人強吻了,她怒道:“你是誰啊!”
左亭衣一怔,鬆了鬆手,看着沈依依,“你真不認識我?”
藉着他一怔的時機,沈依依才從他懷裡抽身出來,她伸手背在脣上擦拭着,心裡氣得直髮火,竟然有人敢強吻自己!
這事情發生的實在是有些突然,沈依依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她無端端的走着會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無端端的又衝出來一個人把她給霸道的吻了,可是這人,她根本就不認識。
雪狐本來一直握在馬鞍上搭着的挎包裡睡大覺,忽然聽到沈依依說話,這才冒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來,看了看面前這兩人。
可是,看了一眼,它又縮回腦袋繼續睡去了。
沈依依越發窩火了,這丫的,當初見到君琰撲過來抱自己時,它這一旁跳的跟什麼似的,張牙舞爪的就是不讓君琰靠近,現在倒好,見到自己被人強吻了,它卻自顧自睡大覺,差別要不要這麼明顯啊!
“你真不認識我?”左亭衣雙手捧着她的臉,眼中閃過一抹隱痛,“我是亭衣,左亭衣!”
轟動一聲,沈依依倉惶退後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腦海之中,閃過無數畫面……